冷昊疑惑地说:"我不是他朋友那是什么?胡言乱语!"
耶律徇此时已完全明白是误会一场了,颇为尴尬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哥哥他......
他只喜欢男人吗?你又这么漂亮,我自然--"
冷昊这才明白过来,吃惊地说:"难道你以为我是你哥的情人?"
见耶律徇点点头,冷昊哭笑不得之际,冷汗也爬上脊背。
乖乖,原来那家伙真的是个性好龙阳之徒,那天他根本不是闹着玩的!想起耶律奇对
他的言行,心中一紧,暗自打定主意还是尽快离开为上。嘴巴却说:"莫非你这样对你
哥,也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耶律徇点头说:"我从小就佩服我哥,他人长得好,武功也高,每次打仗总是凯旋而归
,你不知道有这么个哥哥让我多自豪,可是--"
耶律徇孩子气地咬咬嘴唇说:"可是--我真想不通,他干嘛不喜欢女人。"
冷昊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知道你哥哥不喜欢女人,是不是你误会--"
"才没有。我亲眼看见--"耶律徇尴尬地顿住不说了,脸一红,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让他
羞耻的事情。半晌才说:"那--真的好脏,我真恨我哥,他干嘛让我知道,我一辈子不
知道就好了。"
冷昊看着耶律徇烦恼的样子,听完他说的话,已经从头到尾明白过来了。眼前突然浮
现起在栏杆上孤独喝酒的身影,寂寞得让人想为他哭一场的身影。他突然生气了,话
也不想和眼前的人说,扭头就走。
耶律徇奇怪地叫住他:"你干嘛突然要走?"
冷昊白了一眼耶律徇说:"我讨厌和你说话。"
看着耶律徇吃惊的样子他又说:"以前你和你哥很好吧?每次他提起你虽然总是无可奈
何的样子,但我看得出来他很疼你,会为了你尽量当个好哥哥,可是你呢?"
"我怎么了?"
"他喜欢男人女人关你什么事啊?也不是要你去喜欢,也不是要你去给他上。"
"你--你在说什么啊!"耶律徇听着冷昊如此直接的话也不由得涨红了脸。
"本来就是啊!你是他弟弟,这是永恒不变的,不管他喜欢谁,他都会是个疼弟弟的好
哥哥,这份关系只要你们还活着一天,就不会变化。就因为你发现他喜欢男人,你就
可以把你们的感情和血缘都抹杀掉吗?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他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你还把他当仇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疼你。"
耶律奇也生气地说:"就是因为他是我哥哥,就是因为我尊敬他,我才替他担心。难道
你认为喜欢男人是正常的吗?"
冷昊头一昂说:"我不知道喜欢男人正不正常,我只知道你哥哥又不是傻瓜,他既然知
道有什么后果还是只和男人在一起,说明他只有这样才会开心快乐。"
冷昊边说边指着两人身边的一棵树说:"就像这棵树一样。这树在江南可以长到五丈高
,但到这里呢!你看,都快死掉了。因为这种树只能在江南的土地和气候中成长,你
非要把这树弄到北方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等着它的只有死路一条,你明白吗?你哥
哥就像这颗树,你非要逼他去喜欢女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而且,"冷昊一顿,加重语气说:"你真的是在为你哥哥担心吗?我看根本就是怕你哥
给你丢脸吧!害怕一出去就被人指着你的背后骂你是变态的弟弟吧!"
耶律徇被冷昊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下子跳起来骂道:"谁听你的歪理。我哥和我
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吼完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冷昊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倒帮起耶律奇说起话来。
"这个傻瓜,你根本不知道有个亲人在你身边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冷昊喃喃自语,
想起去世的母亲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一整天心情都处于低气压之中。
==凡=间=独=家=制=作==
第二天睡了一觉起来,冷昊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中午难得一人独个儿用过午膳,没有耶律奇在一旁陪着聊天,吃得意兴阑珊的冷昊打
了个呵欠又爬上床,决定睡个午觉。
正是好睡时刻,梦到草原上出现一群绵羊。他开心地抱住一只忍不住亲吻起来,那只
羊也乖巧地在他脸上舔来舔去。突然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耶律奇正拍着他的脸把他唤醒
。
"是你啊--"冷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伸懒腰问:"什么事啊?"语气颇有点责怪耶律
奇把他吵醒的味道。
耶律奇掀开被子把他拉出来,再把衣服鞋袜放在他手边,边催促他穿衣服边说:"你不
是想看草原的日落吗?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冷昊一听精神就来了。一直想看草原的日落,苦于没有机会。
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拉了耶律奇就要走。
耶律奇笑了笑,把貂裘披在他身上才一起走出大门。
此时的上京虽然已经日益繁华,部分辽人开始了定居的生活,但出了主要的城区,人
们还是遵循着传统"随阳迁徙,岁无宁居",四处可见散布的毡帐。
两人骑着两匹千里宝马,一路扬鞭。
天色已近黄昏,远远的天边尽头一道残阳如血,映得大半个天空呈现出一种异样瑰丽
的色彩。
冷昊骑在马上,被这景象震撼,忍不住放声吆喝起来。
耶律奇也没拦他,含笑地望着,仿佛自己也开心起来。
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草原上的一个小的半边山坡,从侧面望去,就像一个悬崖突兀
地立在平坦的原野上。
耶律奇下马说:"要观赏日落,这是个绝佳的地方。"
冷昊跟着他爬上山坡,找了块地方坐下来。
冷昊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美景,仿佛整个灵魂都被吸引了进去。他被眼前壮美的草
原落日吸引得如醉如痴。默默地陪伴在冷昊的身后,耶律奇早已熟稔而无视于眼前美
景的心也被冷昊的沉醉所打动。在这夕阳之下,他的心又一次被掠过草原的晚风所俘
掳。
"真奇怪,怎么以前看的时候,不觉得有这么美呢?"
"这么美丽的的黄昏,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直到暮色开始笼罩四野,这才回过
神来的冷昊由衷地赞叹道。
耶律奇笑道:"这个季节你还不能看到最美的。到了夏天,这里的黄昏才真正称得上美
丽,夕阳下,牛羊成群,牧歌阵阵,放眼处晴空碧草,那种壮观的美丽无法用语言来
形容。"
"是吗?可惜我是看不到了。"冷昊听得眼睛一亮,最后惋惜地说。
耶律奇一听也沉默了,很久才说:"是啊!你终究是要离开的--"
语气说不出的缓缓怅然。冷昊受他感染,心中莫名其妙地也怅然起来。
耶律奇勉强打起精神说:"我要谢谢你对徇说的那些话。"
"咦?"
"今天中午他来找我,我们有两三年没一起吃过饭了吧?!"
原来中午是和徇在一起。冷昊心里想。
耶律奇又说:"他说了一些话,我很开心。那孩子终于长大了,我知道我们能和好全是
你的功劳。"
冷昊笑着说:"原来带我来看日落是为了感谢我啊!"
耶律奇脸一红,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望着远方说:"有这个原因,但是最主要的是我想和
你一起来看。"
冷昊一听,脸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他突然想起耶律奇是喜欢男人的人,原本平静的
心顿时一阵狂跳。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耶律奇却回过头来看着他,慢慢地靠近他。
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四周黑暗一片,寂静无声,唯有风的声音呼啸而过。明明温度低
得应该让人全身发抖,冷昊却觉得汗水从全身每一个毛孔跑了出来。
冷昊很想说虽然我长得像女人,并不表示我就会喜欢男人。但是,看着靠过来的这个
男人的眼神,这样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那种渴望和企求的眼神让冷昊心旌动摇,那
不该是出现在一个王者身上的眼神。
冷昊觉得他的下一句话一定会说请你不要走。
想到这里,他慌乱地开口说:"你还没有找到关于七巧府的线索吧?我就知道很难找。
明天,我也到城里去探听一下。我--我可以出去吗?"
他垂下头躲避这个男人的脸,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耶律奇仿佛叹了口气,最后说:"可以啊!你是自由的,完全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但
是要小心,虽然宋辽两国没有开战,宋人还是被很多人所仇视,你最好不要说出你的
身份。"
最后他加了一句说:"你记得回家的路吧?"
回家的路?冷昊心中一痛想,家吗?孑然一身的自己哪里才是家呢?
抬头看着耶律奇站在黑色夜幕下的身影,明明是个有家的人,为什么却给人如此寂寞
的感觉呢?那样的感觉和着在那天耶律奇给他的印象深深地在冷昊的心中刻下了孤独
的烙印。后来耶律徇告诉冷昊,那天中午他站在哥哥的书房外面看见他独自一人的背
影,突然发觉他们这一支耶律姓氏的家族只剩下两人而已了啊!
"我怎么能把哥哥一个人留在一边呢?"他这样说着,露出大人般宽容的微笑。
==凡=间=独=家=制=作==
在留宿耶律府的第七天,冷昊从马房牵出玉麒麟,走出了耶律家的大门。
他想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在耶律奇的书案上留了张纸条,上面写满了感恩的话和离别的歉意,不忘记加上一
句有缘再见,再叙别情等等,心里却明白这一辈子大约是没有这缘分了。
3
第二天一大早,冷昊就来到客栈楼下吃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无视别人惊讶加惊艳
的目光,坐了下来。点了几样小菜,要了一壶甜酒,便自斟自饮起来。吃饭的人很多
,三教九流都有,冷昊竖起耳朵留心听别人的讲话,希望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情报。
酒还没喝上两杯,只听一阵喧哗,一群人走上楼来,为首的是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
肉的大汉,一副飞扬跋扈的架势。
客栈的掌柜低头哈腰地跟在他身边,一脸媚笑着说:"冉大老爷,您可是贵客,好久不
见,今天要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的厨师可是你最对味的那个,让他做几样拿手的给你
怎么样?"
那个冉大老爷挥挥手,财大气粗地说:"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全端上来,今个儿大爷高兴
,要喝他个一醉方休。"
掌柜连连答应,忙不迭地下去张罗,没多大功夫,先送上来一坛好酒。接着,各种菜
肴也陆续送了上来。冉大老爷和周围讨好他的人开始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整个酒楼
的气氛为之一坏。
酒过三巡,一伙人谈论的内容越发下流无耻,冉大老爷一拍桌子对身边一个总管模样
的人说:"去把罗老头那个妮子给老爷我弄来,让她陪我开心开心。"
半晌功夫,一个小厮就带了个女子上来,尽管是布衣荆钗却仍掩不住她本身的光彩。
冉大老爷一看见她上了楼,立即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罗小姐,小可等了好久,就等姑娘大驾了。"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对方。
那位姑娘皱了下眉头,生硬地说:"冉大老爷,我人也已经到了,你面也见了,可以让
我走了吧?"接着转身就走。
冉大老爷赶紧一把握住那姑娘的手,把她拉到桌边坐下,一边笑嘻嘻地说:"别这么急
嘛!大家既然见了面,谈了话,好歹就是缘分,坐下喝一杯,别这么不近人情。"把手
中端的酒杯送到那姑娘的嘴边,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抓捏起姑娘的手来。
那姑娘脾气也烈,手一摔把酒砸在冉大老爷的头上,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开始大声地叫
骂。
"冉进财!你想做什么?"
那冉进财看来也火了,装不出君子的样子,朝着那姑娘就是一耳光,骂道:"贱人!别
给脸不要脸。你爹那二百两赌债还在老子我手里捏着,我劝你乖乖跟了我,包你喝好
吃好,你一个汉人难道还能翻出我冉进财的手掌心?"说着也不管在大庭广众之下,直
接就把那女子压在桌上轻薄起来。
那女子大声叫骂,却无力抵抗,眼看自己受这等屈辱,只觉悲愤交加,眼角沁出泪珠
来。
冷昊自那冉进财一进酒楼就皱了皱眉头,只觉得他吵闹的声音像破锣般难以忍受。他
听了大半天,酒客们的谈话都是些无聊琐事,正准备离开就遇见了这种不平之事,当
即拍案而起。
他一把把冉进财从姑娘的身上甩了出去,随即便脱下外衫递给那位姑娘把她护到了自
己的身后。
冉进财被他的手下扶起来,正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猛一见冷昊竟是呆了。
他拼命挤出一丝笑容,扬声对冷昊说:"这位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旁边的总管慌忙接话说:"我家老爷是京都有名的富商,家财万贯,挥金如土。知道皇
上最宠信的耶律大将军吗?他可是我们老爷的亲戚。这儿的事本来不干公子事,公子
还是快快走吧!"
另一头有人赶紧帮腔道:"若是得罪了我们家老爷,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冷昊听到耶律大将军倒是真吃了一惊,不由得呆了呆。
那冉进财看了,以为他怕了,打蛇随棍上,顺势说道:"公子看是外地人,既然见面就
是缘分,何不坐下来喝杯酒,你要是喜欢那小妞带走就是。只要......"
冉进财一阵怪笑又说:"公子是明白人,那小妞又怎么比得上你的天姿国色。"
一听这话,冷昊当真是哭笑不得,好个色胆包天的老家伙竟然打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这英雄救美,英雄倒成了目标,真是大大的笑话一个。
他也不想理这蠢蛋,掏出一块碎银丢在桌上,拉着那姑娘就说:"我们走。"
那冉进财再三大扫面子,一拍桌子大喝道:"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的四个手下迅速把楼梯口围了起来。
四周吃饭的人见势不妙,早已跑得一干二净,楼上只剩下冷昊和冉进财那一帮手下。
冷昊淡淡地扫了一眼这阵势,镇定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冉进财还没回答,他一个手下已阴阳怪气地接腔道:"你还不明白?我家老爷看上你了
,想带你回去做个八房。"
一时间,怪笑声不绝。
冷昊沉了脸,拉着姑娘就向楼梯走去,全然不把四条大汉放在眼里。
身后,冉进财淫笑着说:"大美人儿,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吧!伤了你的脸大爷我
可会心痛的。"又是一阵狂笑。
冷昊也不理他,一步步接近楼梯口。
那四条大汉狐疑地交换了一眼正犹豫着,冷昊开口说:"让开!不然别怪我。"
冉进财的脸也沉下去了,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尽管动手,只是别伤了他的脸。
断手断脚有得治就好!"
得到命令的手下答应一声,全部向冷昊扑了过来。
冷昊把姑娘护在身侧,气定神闲地站在楼梯口,轻轻便闪过了四名大汉的进攻,一闪
身已到了其中一个的身后,伸脚就踢中他的伏兔穴,再赏一记横扫,只见那大汉惨叫
一声便滚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