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尘心——意映卿卿
意映卿卿  发于:2010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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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我挽住他的脖子慢慢贴近, "那我也要尝尝你的."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他侵犯时那个一无所知的少年, 这两年他也很教会我几招对付男人的办法. 不过是一张脸加一副身体, 豁出那点脆弱的尊严就行了.
"你在想什么?" 他摇晃我, 抓住我的脖子. 不知怎么就养成这种无端走神的习气

住在康宁宫原和做贼没什么两样, 都是关在屋子里面不能见光. 也不怎么见到他, 想是流连妃嫔处去了. 便自己关照自己, 本来不良于行, 整日就是吃睡两件事可作. 一觉起来往往天已经大亮, 正要唤人取水梳洗, 听得卜忠的声音在外头说: "奴才劝娘娘先自己宫里, 皇上不在, 您不能进去."
女声却是执着道: "那我就在殿外等, 你们改做什么的只管做什么去, 不必理我."
卜忠为难道: "那如何使得, 娘娘先回去, 等皇上回来了, 奴才再为您通传, 也免得娘娘在这里干候着."
女声道: "不行" 也无多的话说.
我听得好奇, 扒着窗缝偷看, 一个女子正立在阶下, 云鬓宫装, 环佩低垂. 面容俏丽, 然而眉宇间却很有一股倔犟. 她说是不用理她, 卜忠身为康宁宫总管太监又怎能让一个后宫妃子就这么站在殿前, 劝又劝不得, 拉又拉不得, 只好围着她打转.
我看得好笑, 正想将窗缝抠大点, 谁料站得久了, 左腿一软, 右腿无力, 重重的在地上摔了一跤. 绊得身边的架子也到了, 花瓶落在青砖上又是乒~~的一声.
卜忠听到声响, 冲了进来, 见我倒在地上忙扫开地上碎瓷, 屈身来扶.
"你...是谁?" 那女子也跟了过来, 站在推开的门前指了我道: "如何会在皇上寝宫?"
我心下尴尬, 忙举起袖子, 转过脸去, 好不叫她看见我的真面目. 幸好她顾忌规矩, 还不敢跨门进来. 卜忠忙站起身来, 挡在我前面道: "还请娘娘移步廊下说话. " 他退出殿外, 不着痕迹的将门带上.
"那女子是谁?" 幸而换上白缎长袍, 朝起又是散发, 刚刚给她匆匆看见, 竟未分清雄雌. 安心不少.
"淑仪娘娘, 皇上要到晚上才回来, 您还是别等了." 卜忠重重咬在 "淑仪" 两字上, 语气不善. 后宫无数妃嫔, 她其实不过是小小一个淑仪, 何来这么大胆子闯康宁宫? 想来是皇上的新宠了, 正得君王带笑看, 难免觉得自己得体面些, 做出点逾矩的事, 也不算什么. 唉, 这傻女子, 按这脾气, 等皇上新鲜劲一过, 定得不了什么好去. 卜忠也不再在外头守着她, 进来扶我到榻上, 亲自扫了地上的碎肖, 责怪道: "殷大人也太鲁莽了, 要是被碎瓷伤了, 奴才怎么跟皇上交代? 定要被打死了."
卜忠本是皇上在潜邸时就用的亲信奴才, 这几年和我打交道也不少, 传话接送都是他的差使, 两人私下极熟了. 便笑道: "皇上哪里舍得打你, 我看还不如担心担心这花瓶, 皇上回来了好歹帮我交待过去."
卜忠向我挤眼道: "西侧殿还有只一摸一样的, 皇上又不常往哪里去, 我把那只挪来了就是." "真是聪明" 我赞道, "门外那个打发走了没有? 那位淑仪娘娘看着像是个脾气倔的."
"说起来她也是将门出身, 脾气硬些也不出奇."
"哦?"
卜忠压低声音道: "陈淑仪是陈赫茂陈将军家的女儿, 四个月前才进宫的. 前两天御使台送来不少参他爹爹的帖子, 皇上看了龙颜大怒, 陈淑仪可能是得了什么信儿, 才..."
我病了这些日子朝廷的事情竟是一点没听说, 现在看来陈将军怕是犯了什么大事, 只是陈淑仪这么来替父亲求情, 恐怕不仅没好处, 反而会更刺激皇上. 这里头没有我什么说话的余地, 她若是倒霉也只能看着. 这么一想, 对刚才见到的美丽女子倒生了几分怜惜.

正拈起块糕点在晚膳前塞肚子, 外头传来女子哭喊, 门哐的被踢开, 他怒气冲冲的进来, 身着杏黄缂丝金龙袍, 霸道如一道强光. 我忙放下手中点心, 往帘幕后头退了两步.
"送陈淑仪回去, 没我的话不准离开寝宫半步" 门外的太监领旨去了, 卜忠关上房门, 端上茶杯劝道: "皇上喝口水."
"都没规矩了, 谁许她守在殿外的?" 他怒气未歇, 听语气不知还要拿谁撒气.
"是奴才的错, 奴才劝了, 娘娘不听." 卜忠忙跪下.
"她看到了?" 他低声问
"看到了, 只是...只是没认出来" 卜忠战战兢兢解释, "殷大人当时还没梳洗, 淑仪娘娘只是在门口扫到一眼, 没看真切."
"罢了, 你出去吧" 他端起茶杯, 像是放下心来, "殷尘, 你过来."
看我瘸了一只腿慢吞吞的挪腾, 他低叹起身, 将我环在怀里. "朕该把你放在哪里才好?"
"臣该回去了" 我知经过今天这事, 他不能继续留我在宫里, "那陈淑仪并没有看清臣的模样, 她还当臣是女子, 你..."
"尘, 你还真有怜香惜玉之心." 他轻咬我耳垂, 引我身上一阵颤栗.
"我没有" 我想试着闪开, 身体却被依附得更紧, 一双手已经攀入怀中, 解开衣襟. 他的身躯如豹精壮, 将我按在床上目光星般闪烁, 像是刚刚捕获到食物的得意, 尖利的齿咬上我颈侧. 前胸, 腹部, 甚至羞处, 一路印下他的痕迹, 这不是爱抚, 而是宣告, 宣告我是他的所有物. 下体被尖锐的刺穿, 原来还是会觉得羞辱, 我闭上眼睛.
"你睁开眼睛" 他的分身忽然在体内停住动作, 捏住我的下颚, "看着我." 重重吻上我的唇.
终于, 他放开我, 拉起身下揉成一团的被子覆在我身上, "尘, 你不要不肯看我."
"我困了" 转过身去, 留给他一个脊背.
"你到底自以为清高什么?" 他扳过我的身躯, 狠狠压上, "你不也是为了活命宁可和我上床?  你最好记得谁是你的主人."
"皇上说的没错, 臣本来就是再卑微低贱不过," 我冷笑着, 将双腿打开道: "皇上若是意犹未尽, 不如再来一次?"
啪的一声, 我脸上挨了他一记耳光, "卜忠!" 他大声唤: "送他出宫."

阿葵对我偶尔失踪两日早已习以为常, 知道不会提供解释, 也就不多问, 只是告诉我大哥这几日又来过, 提醒我月底一定要回府一趟.
"阿葵" 我哀叹, "我不想回去." 那小鬼扫都不扫我一眼道: "大公子说你要是再不回去, 老爷就要断了你的月例银子."
"嗤, 谁要为那五斗米折腰. " 我恨恨道: "替我找身衣服出来, 我去晃一圈就回来."
阿葵笑眯眯的翻出那件深灰蔓枝花纹锦袍, 帮我换上, 再围上贤王当初所赠的玉带, 看上去也很似世家大族的贵公子.
"看什么看" 敲他一个爆栗子, 催道: "还不快出门, 赶个晚饭就好回来了."
"公子, 其实你挺好看的." 阿葵盯着我傻傻道: "平时总是看你不是一身官服就是家常的旧衫, 原来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靠什么靠, 你少爷我那是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不懂欣赏了吧?" 和阿葵一路胡诹, 绕过几条街.
"五少爷回来了." 管家看了我, 请了个安道: "您可是好久没回来了."
"可不是" 我胡乱支应一声, 自己洋洋洒洒的转入内宅. 自打从这里搬出去, 这大学士府就没我的位置了, 昔时住过的房间都被分给了丫鬟, 干脆直直的奔父亲书房去.
"父亲大人康泰" 隔着帘子先请安, 这本是府中下人的规矩, 但遵从了二十年, 也成自己的习惯.
"是老五?" 父亲好歹还听出来是我的声音, "进来说话."
"是" 在他书案前立定, 眼观鼻, 鼻观心, 垂手恭立, 看上去也很似个孝子贤孙.
"舍得回来了?" 父亲哼了一声, "倒有小半年没看见你."
"父亲公务繁忙, 儿子不便常来打扰, 况且父亲身边还有大哥, 三哥, 四哥服侍, 儿子也很..." 念经似的说这些套话, 心里和明镜似的, 要不是有什么事, 老爷子也不见得惦记上我.
"好了好了" 父亲大人摆摆手道: "你也是有职分的人, 我不是想拘着你, 只是有空也该常过来看看, 兄弟之间不要太生份了."
"儿子知道了, 不知父亲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哦" 老爷子道: "大夫人前些时候提起, 你今年都二十了, 在朝廷又有四品的职位, 正是到成家的时候了. 要是还不为你说一门亲事, 外人还要说我们当父母的偏心."
"不知大夫人对儿子有什么安排?" 老爷子当了十几年的文渊阁大学士, 说话永远是绕大半个圈子还不到正题, 我也只得帮他一把, 也省得自己站太久腿疼.
"户部黄尚书家的次女据说温文淑雅, 才德兼备" 原来老爷子也很有做媒人的天分, 怕他夸起人来没完没了, 只得道: "父亲, 请问黄家二小姐是嫡出还是庶出?"
"是庶出吧" 老爷子才道, "只要人品好, 正出庶出也不必太计较."
是么? 忍住嘴角挂出的嘲讽, 我恭身道: "儿子娶妻没有别的计较, 小门小户出身的也没有关系, 只是不要庶出的小姐就行了."
"殷尘," 老爷子叹道: "你小小年纪, 心结不要太重."
"是" 我抬头道: "要是父亲大人没有别的事, 儿子还要去大夫人哪里请安."
"去吧去吧" 我这父亲年轻时候才高八斗, 风流倜傥, 靠着大夫人娘家扶持, 安安稳稳青云直上, 可惜的是难免养成惧内的习气, 一辈子被大夫人管得服服帖帖, 唯马首是瞻, 虽然后来又娶了好几房妾室, 但府里真正的实权派始终不移, 我不回府便罢, 既是回来了, 自然不能不去拜见我的嫡母王氏.

五少爷回来了?
就是那个十七岁就中了进士的那个?
他的腿怎么了? 真是可怜.
模样可比三少爷还俊俏得多, 好像......, 嘻嘻, 你这小妮子......
阿葵扶着我往王夫人住的芷芬园去, 虽然瘸着一条腿, 也得维持翩翩风度, 故作无意的捕捉晚风吹送来廊下丫鬟们的私语, 看来我在这府上还是很有一定的名气.
"尘儿来了, 你受了伤就别行礼了." 自我成年之后, 这位嫡母待我就还算是客气, 她本是真正的世家闺秀, 只要她愿意, 自然可做得母慈子孝, 滴水不漏. 从前她也并未虐待我, 她只是看不见身份低微的"奴婢之子"而已, 主子看不见的人, 自然有底下人狐假虎威的帮助打压, 不必她动一个指头, 就已没有活路.
"谢夫人, 夫人安好?" 我还是坚持行了礼才坐下. 王夫人坐在上座, 年逾五旬, 然而保养得当, 看上去并不见老. 一名粉红衣衫的少女坐在她身侧的锦墩上, 正用好奇的眼神看我.
"这是安澜" 王夫人指了她道: "你们从小应该见过."
"安澜?" 记忆中略一检索, 我笑道: "是舅父家的表妹吧? 长大了许多, 差点没认出来."
"你记得我?" 她点着下巴: "五哥哥记性真好, 怪不得十七岁就考上进士呢"
"安澜表妹说笑了, 论起博闻强记, 还数三哥第一, 我不过是靠运气罢了."
王夫人微笑道: "从你父亲哪儿过来的? 他跟你提过了吧?"
"是, 父亲大人已经和孩儿提过了" 我恭谨的回禀, "只是孩儿以为四哥还未娶妻, 长幼有序, 孩儿不能逾越."

王夫人有点不高兴道: "你四哥自然有你二姨娘为他操心, 倒是你已经二十岁了, 自己要是不肯拿个主意, 我和你父亲就只好替你作主了."
"是" 我低头诺诺, 并不辩驳.
"你既然回来了就在府里多住几日吧, 也好有仆役帮着照顾." 她摆摆手道, "原来你住的屋子已经叫人替你收拾下了, 去看看吧."
从王夫人哪里辞了出来, 我转去原来住的那个小侧院, 那院子本就是从仆役住的杂院中分出来的一块, 地方窄小. 这几年都没在府里住过, 但看着院里的陈设并无太大改变, 最多就是更陈旧了些. 好在屋里已经收拾过了, 添了几件家具和古董, 看上去也还不算太寒酸. 知道不一会就是晚膳, 还得到花厅吃饭, 我也懒得进屋, 只在外头的石墩子上坐了, 一丛翠竹生得茂茂盛盛, 青绿可喜.
"五哥哥" 粉色的人影窜了出来, "原来你这里也很清幽嘛."
清幽? 真是千金小姐说的话, 生生压住一抹冷嘲, 温和沉静的看着她道: "可不是, 这竹子还是我亲手种的. 没想到几年功夫生成这么大一丛."
"三哥哥院里也有一丛, 只是没有你这儿的生得好." 她折下一枚竹叶在手里绕着玩.
这女孩儿, 我如何看不出她对我的兴趣盎然? 伸手取过她手中的竹叶, 放在唇边试了试, 吹起呜呜咽咽的乐声.
"五哥哥, 你教我好么?" 她开心的攀住我的肩膀, "我也要学."
"好了好了" 我被她摇得头晕, "现在到晚膳时候了, 我们得去花厅."
几年没在家吃饭, 规矩原来已经变了, 老爷子嫌人多闹得慌, 各房的饭都叫厨房做了送去自己单吃, 花厅里摆的桌子只坐了老爷子, 王夫人, 三哥夫妻, 二哥放了湖州外任, 夫妻都去了, 只留下个五岁的儿子在老家, 一共只有四个人和一个孩子, 还没围满半张大桌. 今晚加上我和王安澜, 倒是意外的热闹. 我和三哥殷渊素来不睦, 见了面不过是点个头, 各自埋头吃饭. 倒是安澜拉着我问东问西, 一刻不宁, 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也只得认真回答.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其实长的不错, 粉蝶儿般天真妩媚, 正对着我眼前摇晃手指, 嘟着嘴埋怨, "人家说了半天, 你只管笑, 也不吭气的."
"你说什么了?" 我轻笑, 握住那只洁白如玉的手, 指甲是透着血色的粉红.
"哼" 她做出生气的样子, 但她的手仍旧软软的在我掌心里
"五哥哥, 你真要娶黄尚书家的女儿吗?" 她偏着头问, 天真的探询.
"五哥哥不知道" 我学着她的口气.
"五哥哥不要学人家说话, 真是坏." 另一只手握了拳头落在我肩上, 扬起蔷薇花骨朵的清香.
"真的不知道" 这样想着, 又有点迷茫, 垂了头去看竹叶落在地上的影子. "那安澜呢? 可许了人家."
她收回手, 轻声道: "父亲说年底就要送我进宫了."
"哦?" 我抬起头, "你也要去参加选妃?"
她脸儿微红, 点点头.
"那你去吧" 我起身唤阿葵, "我想进屋, 过来扶我"
"五哥哥" 她在后头叫, 声音里带着娇嗔.
"你回夫人院里吧, 总是到这里来, 给人见了, 也不很好." 我背过头说话, 故意冷冷的.
"哼" 她跺跺脚, 蝶儿般飞走了.
"公子? 你喜欢表小姐么?" 阿葵给我按摩刚松了夹板的腿, 这回在家里住了倒有大半个月, 整日被安澜粘着, 阿葵看上去似乎不大喜欢她, 也是平素被我惯坏了, 跟谁说话都是直来直去.
"怎么了?" 我挪了挪放在他膝盖上的腿, "难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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