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声中毒(出书版) BY 妖月情罪
  发于:2010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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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一瞬间,藤绪觉得心里某处地方憋得很难受,但是又不似白天那般气闷。

他慢慢走过去,站在那人面前。

彷佛终於靠着仅剩的一点感觉器官发现了他,易君彦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藤绪,一张脸缩在他的背影下看不出颜色。

「藤……藤绪?」他眨眨眼,带着欣喜与不确定。

想起这双清澈如山泉的眼睛是怎样龌龊地去意淫自己,藤绪的怒火又燃了起来,口气也带着不耐烦:「你站在这里做什麽?」

易君彦听到声音後,终於明白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确实是自己辛辛苦苦等待许久的人,脸上绽开喜悦的笑容,连似乎已经冻僵了的四肢都没感觉,一下就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僵硬的四肢根本不配合他,站都没站直就往前栽了下去。

藤绪本能的接住了他,但是下一刻在明白自己和怎样的一个人接触时,想都没想就把易君彦推了出去。

易君彦一个趔趄,後脑勺摔在了後面的墙壁上,痛得他哼了声,抱着脑袋痛苦地蹲了下来。

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分了,藤绪讪讪的,却也没有道歉,只是瞥了一眼仍然蹲在地上没起来的易君彦,有些过意不去地问了下:「你……没事吧?」

从地上冒出一句低低的疑问:「为什麽要把我调走?」

「……」他不知道淳是怎麽跟易君彦解释的,本来以为只要告诉他结果他就会乖乖接受,没料到这人会来找他来刨根问底,藤绪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回答他。

但是易君彦虽然不精明,却也不笨。他能在一个异国里生活这麽多年,靠的并不是虚伪的应酬,而是脑子里装的那些是非真理。

他比前一句更小声地:「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否则为什麽要那麽抗拒他的碰触?以前明明都会要他揉肩膀的。

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些,藤绪索性也不跟他玩语言游戏了,落落大方的承认道:「我已经知道你是同性恋了,所以接下来你该做什麽心里也应该清楚吧?」

即使明白事情的原因差不多是这样,但是真正听到这麽直白的话从藤绪嘴里说出来时,易君彦还是觉得浑身像被扔在冷藏库里似的冷。身体抖个不停,嘴唇都被自己咬得没了感觉。

快把脑袋垂到地上的人,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

说什麽只要这样默默留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可是这也要人家允许你留下才可以呀。

藤绪看着那个人的头越垂越低,在想这人是不是又要晕过去了,毕竟刚从医院回来的人又在外面吹一夜的冷风可不是什麽好事。而就在他要张口问声时,易君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还是湮没在阴影里,但是藤绪依稀觉得他脸上有什麽闪闪的东西。

易君彦说:「抱歉让您知道了这麽恶心的事,我会从此消失在您眼前,不再让您看到的。这两年来,承蒙照顾了。」

把腰弯到九十度的位置,易君彦的一滴泪「啪嗒」一声落在了水泥地面上,连个花都没溅起便被寒风吹得消失不见了。

所以藤绪没有看到,所以藤绪眼睁睁地看着他姿势别扭地离开了视线,恍然觉得这情景似乎熟悉如昔。

有什麽东西落在了脸上,冰冰凉的,他抬起头,点点零碎的像是微尘似的小东西悄无声息地落下来,静谧的彷若那个人,连离去都是那般沉静。

雪,越下越大,从小米粒到如席大雪,纷纷扬扬,塞满了藤绪异常复杂的心。

今年的冬天,来得真是出奇的早。

第四章

一个人孤零零的游走在午夜东京街头,易君彦的脚步有些踉跄,茫然的目光似乎都没找到焦距般,只知道不停的走,向前边一个不知道是否能接受他的地方不停地走去。

未出生时父亲便抛弃了他,而生育了他的母亲又在他刚满十岁时也撒手离开,他的一生,似乎注定要寂寞,注定要悲哀。

是不是上帝都在滋泽那些信仰他的教徒们,而忘记了丢给他一点点幸福呢?还是说,他就是那个被上帝选中来衬托别人幸福的牺牲品呢?

他原本不是同性恋的,真的不是。在他小学的时候,还有女生说他可爱抢着亲他,初中时情书也是雪片般飞来,到了高中,他也喜欢上同年级的一个女生,并且两人还交往了一阵子,後来由於对方父母反对而终究走到分手的绝途。

直到上了大学发生了那件事後,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喜欢女孩子的资本了,只要和她们走在一起,自己都会自惭形秽,想起那龌龊肮脏的夜晚。

自从他发现自己的眼睛渐渐离不开藤绪後,他也挣扎过,可是没有用,那种感情根深蒂固的彷若已经纠缠了几世,一旦陷入便无法自拔。

但是他深知他的痴恋有多麽绝望,所以决定将这份感情永远的深埋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满足了。这样子似乎也给了自己一个继续好好活下去的勇气,为了在每一天都能看到自己爱的人。

但是这样的勇气,在今天已经被彻底粉碎了。

藤绪知道了他是个恶心的同性恋,那麽以後他就永远都不会想见到他,那种厌恶就好像他浑身上下都散发令人作呕的腥臭一样,甚至连看一眼都会倒胃口。他不想看到藤绪那种眼神,那会让他绝望得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痛疼,似乎总是最爱的人给得最深。

走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易君彦靠在墙壁上呼呼地喘着气,两眼的前方也只是白茫茫一片,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头上闪耀着迷离的霓虹,他微微抬起头仰望看去。

LOVELESS BAR||无爱酒吧。

扯了扯嘴角,易君彦想起以前他听过的一个DRAMA就是叫什麽无爱的,有趣的是那是一出BL剧,当然他在听之前并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在听出问题时,慌乱地把CD藏进包中还引来藤绪微微冒火的眼神。

一旦想起那个人,眼泪就像止不住般往外流。

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今晚必须要有种东西让他减轻这种痛苦。

站直了身体,稳了稳步子,易君彦步伐还是有些跌撞地走进这家酒吧。

这是间同志酒吧。

即使易君彦脑子反应再迟钝,在看清蓝色眩晕的灯光下亲密搂抱在一起的人都是男人时,他也明白了。

挂在墙壁上那些四肢扭曲的人体肖像,就像在嘲笑他似的张大了一张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头;蓝色与黄|色交叠的灯光杂乱无章地在整座不足五百平方米的厅里四处扫射,偶尔一晃下还能看到正打得火热的男人们;不远处的一方小舞台上,一个年轻的男孩正意兴阑珊地拨弄着吉他,点点散漫的乐曲混淆在这充满支离破碎气息的酒吧里。

易君彦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屋子里各种混杂的浊气刺激着他敏锐的感官。

「先生,要不要到里面坐?」站在门口的侍应生看他一直站着没动,礼貌地询问。

「呃……嗯,好……」

侍应生很可爱地笑了笑,稍微给他不安的心一点安慰。

「那请这边来。我给您找个比较安静的座位。」

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呢,易君彦心里默默地想。对着在特殊地点遇到的陌生人升起一种亲近感,虽然说人家也只是在尽职做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侍应生把他带到距离舞台有点远的位置,靠着墙壁,吧里像是探照灯一样的灯光也扫射不到他,易君彦对这个位置很是满意。

「您想要点什麽呢?」侍应生笑咪咪地问道。

「唔……啤,啤酒吧。」他脸有些红,因为这种同志酒吧真的是他第一次来,而且对酒类他也不是很精通。

「好的。」侍应生一点异色也没有,还是礼貌微笑着转身走向吧台。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易君彦吐了口气,以前在上大学时他也在酒吧里打过工,但是也只是在厨房做一些客人点的炒饭之类的,并没有到前台来,所以对这种环境他还是别扭的很。

侍应生很快地就送上来一大杯啤酒,易君彦看着金黄|色的液体不住上涌的气泡,有些恐惧地咽了咽口水。

他的酒量小得可怜,高中毕业聚会那次只不过喝了敬班主任的一杯酒而已,就醉得人事不省了,所以之後不管场合多需要,他也是闻酒而逃。好在藤绪也是个极讨厌烟酒的人,所以应酬什麽他自己不喝,藤绪也不许他喝。

不过今天既然是来买醉的,那就来个痛快点的吧!

吸了口气,易君彦如壮士断腕般捧起酒杯,闭着眼睛就往嘴里灌,耳朵里除了咕嘟咕嘟的声音外什麽都没有了。

「唔!」一口气把整杯乾了,反涌的液体就直冲着喉咙翻上来。

紧捂着嘴巴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喉间的异样下去了,易君彦靠在沙发背上,跟抽去了骨头似的。

「怎麽了?失恋了麽?小甜心||」肉麻麻的声音伴随着是一只肥硕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易君彦本能的往後躲去,那人却更加靠近了些,更是顺势将他圈在了沙发与自己之间。

被胃里冰凉的酒精刺激着,易君彦的脸渐渐开始泛上红色,眼神也有些迷蒙。

肥壮的男人背着光,他看不清那张脸,但是从他鼻子里呼出的带有烟臭的气息却直逼着他作呕。

「走……开!」他推着,但是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所以对於对面的男人而言,无疑只是某种煽情的举动。

男人靠近他的脸,气息的瞬间逼近使得易君彦更加抗拒起来。「走开啊!走……开!」他手脚并用的往男人身上胡乱的推踹。

「老实点,宝贝,我会让你很舒服的……」男人急色的把手伸进易君彦的衬衫里,淫亵地摸索着。

「不要!」易君彦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像是被突然启动的机器,疯狂地挣扎起来,两只张牙舞爪的手在男人脸上划出大大的血痕。

男人火大了,一个巴掌便朝着他惨白的脸挥上去。「妈的!小贱人你给我装什麽清纯?!」

易君彦被打得倒在沙发上,一边脸火辣辣地痛着,血丝也从嘴角边缓缓流下来。

男人看他终於老实了,又看了下周围似乎根本没发现他这边的异样,露出淫秽的笑来,刚要像恶狼一样扑上去,却被兜头倒下来的冰凉液体弄得怔在那,两眼瞪得老大。

「他说了,他不要。」身後清脆的声音冷冰冰的说道。

男人慢慢把头转过来,眼前居然只是个个头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的臭小子,他那嚣张的眼神跟结了冰似的看着自己。

脸上渐渐冒出青筋,男人眼里本来涨满的欲火立刻变成了怒火,烧红了他整双眼、整张脸。

「妈的,你找死!」说完一拳挥过去。

男孩冷哼了下,轻巧地向後一退便躲过男人的拳头,接着趁男人收拳之际,捞起男人的胳膊就是一个利索的过肩摔,只听男人「唔哇」一声惨叫,整个酒吧都跟着颤了颤。

男孩一脚毫不留情地踩到男人脸上,傲然俯视着地上的人说道:「你记住今天给你这一摔的人是我,玉置纯!想报复的来找我就是!」

说完转过身,拖起那还趴在沙发上跟个死尸似的易君彦往门外走去。

易君彦醒来後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痛,痛得恨不得把脑袋砍了。

「嗯……」极其难受的呻吟。

「醒了?」有人没什麽感情的问了句。

易君彦一下子睁开眼,腾地坐起身子,结果由於低血压,又让他脑袋跟针扎似的抽疼起来。

门口穿着浴袍敞着领口的人低低地笑起来,系得本来就不紧的浴袍领子又向下滑了滑,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胸膛。

易君彦皱着眉打量懒散地靠在门框上的男孩,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可浑身上下却透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

由於刚洗过澡的关系,一头被染成青绿色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脑袋上,发梢还滴着水珠,湿濡、小巧的耳郭上穿着不下於五个耳环,一张漂亮鲜艳的脸蛋堆着慵懒的微笑,眼神略带迷蒙,樱红色的唇瓣微微翘起来,给人一种可观而不可近的距离感。

「观赏够了?有感觉了麽?」男孩看着他的眼睛笑道。

易君彦不理解地投去疑惑的眼神,只见男孩以一种非常优雅的姿势施施然地走过来,两手支在床上,一张俏似女孩的脸凑得几乎贴在易君彦的脸上,在易君彦惊得愣在那里时,伸出舌头很是色|情地舔了下易君彦的脸。

易君彦跟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立刻抽身直退到床头,一只手捂着被舔的那半边脸,眼睛死死地瞪着男孩:「你……你你你做什麽?」

男孩委屈地噘起嘴巴:「你刚才用眼睛吃了我那麽多豆腐,怎麽就不许我亲你一下?」

「谁谁谁……谁吃你豆腐了?」

「你呀!刚才看得那麽起劲,我还以为你下面硬了呢。来,过来给我看看,」男孩对他「亲切地」招招手,「硬了的话,没准儿我会施舍你一次哦。」

易君彦被这麽色|情的话刺激得脸色比日本国旗那中间的一个圆还红,嘴巴不仅上下打架连牙齿都跟着直哆嗦:「我……我我……」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成句子。

男孩终於憋不住了,滚倒在床上捂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易君彦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一张秀丽的脸更是黑一会儿红一阵白一下的煞是精彩。

笑够了,男孩仰着脖子从头顶看向易君彦:「喂,你叫什麽名字?」

易君彦气他一个小孩居然来耍他一个大人,扭过头不搭理他。

男孩也不生气,翻个身子趴在床上,饶有兴味的盯着易君彦半天:「你啊,长得明明不漂亮,可是全身上下都冒着一股让人想狠狠蹂|躏的味道呢。」

听不出是笑话他还是在赞美他,易君彦继续选择无视。

「呐,我叫玉置纯。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是礼貌不是吗?对方都告诉你他的名字了。」男孩诱劝道。

「……」

「喂,你这人怎麽这麽没礼貌啊?今天可是我救了你哦,如果不是少爷我,你早就被那猪肉肥肠给生吞了!」已经不是很有耐性了。

「……」易君彦稍稍转过头来看着男孩,眼睛转了转,最後心里的防线还是败在「恩义」这种说辞上,虽然在他记忆里只知道有人在侵犯他,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易君彦。」他低声说道。

「哎?你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玉置纯来了兴趣。

「中国人。」

「真的?」他兴奋的跳起来,「我最喜欢中国了!喂喂,你们那是不是有种叫三弦的乐器?」

望着前一刻还面色冷漠的男孩,此刻眼里却全是闪闪发光的星星,易君彦觉得这孩子也许并不是个坏人。

「嗯,是有。其实和日本的三味线差不多的,据说是十六世纪传入日本後经过改造而形成现在的三味线。」

「但是我还是喜欢原装正版的三弦啊!BL里的小直他奶奶去中国回来就给他带了把,我弹了几下,啧,那音真是超正!」

「BL?」BL不就是那个那个吗,这小孩怎麽这麽不加掩饰的総ui*dang隼戳耍?br />
「LOVELESS BAR啦。本来缩写是LB,但是本来就是同志酒吧,所以我们乾脆就叫它BL。」

原来就是自己去的那间酒吧啊,易君彦有些汗颜。想起自己突破循规蹈矩的生活,第一次的探险居然就碰上被人强迫的事情,心里对那种地方马上判了死刑。

「呐,彦彦,下次你回国也给我带个三弦好不好?」美丽的少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渴望地望着易君彦。

身体一震,易君彦又本能地想向後退一些,无奈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你……你别叫我彦……彦彦。」

「有什麽关系?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男孩咧开唇角笑得单纯如天使。

「我……」连爱撒娇的志水哲也也只是唤他「小彦」而已,对於这个无限亲密的称呼被一个陌生男孩叫出口,易君彦还是觉得自己老脸挂不住,但是面对那麽一张清清雅雅连个黑点儿都没有的脸,他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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