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点——原上小草
原上小草  发于:2010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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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坏事?」

「没、没有…我没做坏事…我刚刚踢到你是不小心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那你告诉我你都把薪水拿去花什麽了?」瞧余仁杰一脸警剔地看著,苏轼只好再道:「放心,这次我不捉狂,我听你说。」

「……我记得好像买了三个包包…二条项擁OK四条手鍊…还有到饭店吃大餐…不太记得几次了……」余仁杰一边扳著手指一边细细数来,那模样呆蠢得像小一生在学算数。

苏轼额上青筋冒了许多条,「然後呢?那些东西呢?全拿去退货!」

「嘿嘿…我都送给前女友了……」尽管女友早已离开,可余仁杰想到这些过去送礼的场景内心还是有点小幸福,他真是很容易满足呐。

一掌额,苏轼知道这家伙真的是金光党的目标,没望了,原以为他只是不会理财才会搞到饥寒交迫、家徒四壁,原来不是,都把钱拿去把马子,这笨蛋,真是打肿脸充胖子,活该。

「唉,罢了罢了,你这病无药医了,药石罔效。」苏轼感叹,忽地觉得下腹怪异起来,又麻又辣。

「…你…给我涂了什麽药?」迟疑地问出,好像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万…金油呀…起效用了吗?…」

「……」

「…没效吗?…你还痛是不是?……」余仁杰担心问道。

「……」

「???」

「!!!」

「余!仁!杰!我要杀了你!」当然,这句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豪语,是苏轼在浴室里涕泗緃横下以丹田之力发出的,直到他出来,仍然馀音嬝绕不绝於耳,余仁杰则在外头皮皮挫个不停,拉著衣摆,手足无措。

 

Part06睡觉&抱枕

「找个位子坐下吧!」苏轼是这图书馆的常客,只见他熟稔地往固定位置走去,拉开椅子坐下,驾轻就熟的模样就像自己家。

苏轼喜欢这里,会来的原因之一,大姊是这学校的研究生,其二是因为不像外头的市立图书馆、文化中心等老是人满为患,这间大学的图书馆则是在考期人多外平时门可罗雀,而且,社区的居民似乎都没想到大学的资源可以利用,其实只要填张表换个证件而已,所以这里人少又安静,规划的空间隐蔽性又高,藏书又丰富,著实是个好地方。

有时,他念了一整天书,放眼望去五楼D区的桌椅就只他一个人,电灯冷气厕所沙发简直就专属他的,不免大叹台湾的大学生越来越堕落了。

余仁杰左看看右看看挑了一个靠墙有插座重点是离苏流氓有点距离的位置,没瞧见苏流氓有任何反对的举止,安心地嘘一口气,赶紧把手提电脑与书拿出来,考虑当初搬家的不便,余仁杰庆幸自己买notebook买对了,虽然价格昂贵点,但,就像现在这样可以在这里工作真是方便。

也许是期末吧!每间学校从小到大从私到公都不能免俗的期末考即将登场,随著时间越挨近中午,今日图馆的人数多了不少。

余仁杰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脸颊,早上苏流氓红著眼出浴室时就知道惨了,他不知原来万金油是不能涂那里的,看著一步步逼近的苏流氓,余仁杰只能吓得贴在墙上,恨不得能化身为可爱小壁虎游走逃命,或是能在墙壁找条裂缝让他钻也行,可惜可惜,当余仁杰被苏流氓翻过来的那时候呀……

回忆当时,余仁杰十足十像成了烤肉架上的鱼,就那麽轻轻一翻呀翻,要涂什麽酱料抹什麽辣椒油都随人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著苏流氓高举的双手,余仁杰重重地闭上眼,等待招呼到自己身上的拳头。

未料,苏流氓使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招式,没扇他巴掌也没揍他两拳,竟然捏起他的脸颊狠狠地拉呀拉的,痛得他的脸又红又肿,玩了好几十分钟才放手,余仁杰心里大骂卑鄙,苏流氓居然边玩边笑,笑得邪恶可怕,恶心至极,害他水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落下,痛苦非常。

真不懂为何苏流氓突然转了性子,这麽暴躁易怒的他却没有打人,真是不可思议,余仁杰尽管无比怀疑,他还是想不出任何原因。

拜苏流氓所赐,这里不愧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受到图馆用功气氛的影响,余仁杰啪哒啪哒运指如飞,很快就出好一张复习考卷,不过馀下来还有同是教数学的章老师拜托他出的一年级考卷,二年级李老师要的国文考卷…咦?国文?我不教国文呀?余仁杰扳著指头算了算大概还要出个十多张左右,一想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他拿出国文考题光碟放进去,认真研究研究,他们学校的家长多得是某阶级的人,精得很,如果全抄出题光碟的话一定会被骂,所以很多老师每到考试头就大,非得博览群书学冠古今才行,所以这项工作一小部份就落到任人压任人揉任人欺好好人余仁杰身上罗。

重要的是,这次期末段考後原本就放寒假,可惜高三生还有一次联校模拟考,这次考题就轮到他们学校出,本来校方想请补习班包办出题读卡阅卷排名的,可是不知怎麽谈不拢,没有学生补习的家长一方就说不公平,而有补习的一方则也反驳是考实力又不是考背题,好死不死两边呛了起来,没法子,私立学校家长大经费全靠他们,只好就由学校来出题了。

余仁杰咬紧牙,他要脱贻换骨,说什麽也得把这学期撑过去,工作一定要做完,幸好平时草包的他其实还是有点底子,翻著参考书课本再看看出题光碟,大致把题型配分都拟了出来,照这样进度,下个月交差绝对没问题。

 

而坐在余仁杰1点钟方向50公尺远的苏轼可没对方那麽拚命了,不,正确地来说,他平时念书也是有点拚命的,否则怎能保持他的完美纪录呢,虽然他每天内心都得意洋洋臭屁非凡,叫他多念一个钟头的书都是糟踏他的才能了,呀,不,总之,今天苏轼的读书状况不似以往。

只见他随意信手拈来一本参考书刹时复习了一半,再换一本前几天买的新考题,洋洋洒洒写了几十篇,一边订正著答案一边大叹,唉,今天的心思不够专呀。

早知道余仁杰这家伙带衰,可没想到衰到自己身上,早上的惨烈可真是苦不堪言,幸好他处理的快,去油渍的好方法当然就是厨房妙妙小帮手洗碗精,嗟,当然不行,那种对人体有害的东西怎麽可以拿到淋在命根子上,所以只好用次级的香皂洗掉,碰水的那一刻可真谓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他发誓以後看到小男孩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们,当万金油与水相遇相爱的那一刻,那激起的热情花火是多麽地危险与澎湃,绝对要好好地──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

如此令人屈辱的事情怎可能不气炸了自己大脑,一边洗刷同时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嚣,终於挺过去的那一刻真快要无力而虚脱,虽然无法如意地以余小人双颊为靶子报复,但是蹂躏余小人脸颊的力气还是有的,所以,他就捏呀捏呀看他那副蠢样总算气消不少。

不过呀……还真的很好笑,哈,那张脸,一拉开像只小猪似的,瘪嘴巴塌鼻子大饼脸,哈哈哈,苏轼嘴角上扬还真笑的出来,前方用功读书的陌生人一瞪才知道自己失态了。

苏轼掩嘴止笑,那手指上彷若还残留著余小人的皮肤触觉,软软又滑滑的,哼,这没胡子没胆子的臭小子。

再看了一下书,时间已接近正午了,据研究,人体五官最花费能量的就属眼睛,看东西多吃力呀,苏轼的肚子已有饥饿的徵兆,他略为收拾一下便起身往余仁杰走去。

仍拚得昏天暗地的余仁杰完全没察觉後方有人靠近,一张小脸就埋在13寸的萤幕前,直到有只手拍到他的肩膀上他才惊觉,「啊呜」的惨叫被捂在一只大手里,幸好没跳得多高,只是满脸已经丢人地红通通。

「收拾一下,贵重的东西拿著,咱们去吃午饭了。」

余仁杰点点头,快快地关机整理,拿了背包安安静静地跟在苏轼後头,母鸡带小鸡地朝专卖食物的徒步街道走去。

 

「好了,想吃什麽?」

「都、都可以……」余仁杰摸摸口袋,先前跟某老师借了两千块来生活,省吃简用下算一算还可以撑一个星期没问题,只是房东太太那边…唉,还是得等下个月的薪水才行。

「别皱了,整张脸都挤成一团了。」没大没小地拍了拍余仁杰的脸,苏轼经由早上的了解大致上明了余仁杰现今的困难处境。

「有、有吗?」

「当然有,都皱得跟七、八十岁的老头一样。」

「你骗人!」余仁杰著急地揉著脸,要是真得变成老人就完了,他还那麽年轻,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呐,你笑一个来看看。」

「…什麽?」对於苏轼无厘头的要求,余仁杰一头雾水。

「…没什麽。」自己思酌一下也觉得忽然那麽说很怪,赶紧转移话题:「好,我突然很想吃葱油鸡,就这一家吧!」然後问也没问旁边那个人的意见就迳自推门走了进去。

精致的简餐,还附赠了饮料、甜点、水果,价格平价又实惠,两个人都静默地吃著盘中飧,诡异的气氛连店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吃完的客人钱撤了就跑丝毫不敢造次停留,苏流氓没开口余仁杰也不敢说话,就算要说也不知要谈什麽,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老师,难道要聊说啊那个啊下次考试的数学考题有哪几条呀?唉呦,这还不简单,考卷就我出的等会儿拿给你看,呸呸呸,这样的谈话也未免太可怕了,很可能就聊到监狱去了,这不是泄漏学校机密是什麽,校长大人肯定不会饶了余小人。

或许,现在的关系可以称之为忘年之交,不过,实际上,他们真正如朋友一样相处的时间好像一个星期的时间都不到,更别说有什麽深厚交流了。

余仁杰眼珠子乱转,看著对面吃相沈稳到了极点的苏流氓内心的感觉甚是怪异,这家伙越来越不像自己印象里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了,也许自己是一个很好收买的人,只要有人对他一点点好,他就对那人死心塌地了,所以,虽然余仁杰还是挺害怕苏流氓的暴力,可是,他却在困难的时候只记得他一个人,尽释前嫌之下,记忆里那动不动就出手打人动口损人的苏流氓已成了动作粗鲁其实和蔼的苏班长了。

他刚刚说了句什麽来著?笑来看看?难道自己的脸真的很带衰吗?余仁杰认真解读下,认为可能真的是自己平常的表情都太郁卒了,刚刚才被说像极了八十岁老头,嗯,以後自己一样要常常面带微笑,大家不也说笑脸迎人,春风得意,好运就会跟著来,对对,回去对著镜子练练吧!

相较於余仁杰吃得乱七八糟,苏轼就优雅多了,只是他的眼神全凶狠且迫力地盯在油鸡皮上,像要挑出根鸡毛来,吓得一旁服务生频频冒汗,深怕这小子是故意来找碴的,等会要听到『小姐,你们菜里怎有只苍蝇!一根鸡毛竟没剔乾净!』那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就在侍者怀疑他们两人其实就是来吃霸王餐的警剔目光下,苏轼的脑袋其实没平常的精明,事实上,他相当地──烦恼,这个余仁杰余小人呀~~一张似是发生全世界最惨烈事件的脸,可不知怎麽了,苏轼竟不觉得讨厌了,天,你听到了没?不讨厌耶!这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呀!也就是说,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那张脸罗,那个没用的个性,那个完全没路用的家伙,适应呀适应,而下一步即达到Piaget大师发展理论上的平衡,太可怕了!苏轼双眼怒张,把那些盯著他看的服务生全吓了一大跳,拍著心口喘著气。

不行,真的不行!得快点找出在意的原因。方才竟想看这家伙的笑脸,肯定脑袋神经错乱了,所以,哼哼,苏轼打著下一步棋。

「吃饱了?」苏轼问,余仁杰点点头。

「走。」

於是,两个各怀不同心思的人总算吃完饭,掏了钱付帐,在服务生全松了口气下,又继续回图馆打拚。

 

在昏天黑日如火如荼的拚命下,日头在浑然不觉中成了夕阳,发出火红火红的辐射波把大地映得一片橘红,今天周六开馆到晚上11点,所以没听到平常的闭馆音乐,两人准时在5点就离开了。

因为,有个相当神圣的使命正等著苏轼去完成,他火速地骑著机车直奔超市,这时候正是家庭煮妇们拚得你死我活之际,苏轼机车一停妥,人就像根箭杆子飞射而出,倾刻就加入了你推我挤你抢我夺的战场,而战场外围的余仁杰则张大著嘴猛瞪著眼,看著那个高出的身影在开放架前穿梭,苏轼宛若只隼鹰,掌握了快、狠、猛、准的采购守则,目光一旦相中的猎物没有不到手的。

转瞬,任务完成,苏轼轻轻松松提了数袋战利品回家。

自此,余仁杰又对苏轼的印象又深了一层,目瞪口呆的表情直到晚饭时才松弛。

三人饭桌上,余仁杰很荣幸地又见到了苏大姊,苏大姊仍如初见面时的豪爽与大方,殷勤地招呼著余仁杰。

「余老师,你放心,老师有难学生怎可见死不救咧,你就尽管来,反正阿弟閒得很。」

怎麽这句话好熟?

「…真的很谢谢…我一直麻烦你们……」

「麻烦?怎会呢?我可是很高兴你能来我们家的,呵呵。」苏大姊轻轻笑了笑,眼神飘了飘,不知怎麽余仁杰忽地感到阴风阵阵,哆嗦了一下。

为什麽苏大姊这麽高兴?为什麽呢?她平常都这麽高兴吗?余仁杰心底泛起了一股战栗。

「因为真的很难得嘛,希望你能陪我们玩久一点,来来,要不要来一块,这甜不辣可是我炸的喔~」

难得?玩久一点?

「对呀,快来嚐嚐。」苏大姊挑了一块放进余仁杰的碗中,後者乖乖地夹了起来嚼。

「唔!!!」三个惊叹号真不足以昭显余仁杰的错愕,好辣!余仁杰咽下去的那一刹那,迟来的味觉发挥了,那劲头直冲大脑,头皮都麻了,呛得眼睛布满红丝,眼泪直流。

打开嘴巴扇呀扇,余仁杰觉得自己要喷火了,就在自己手足无措要被辣死,而苏大姊早已笑得趴在饭桌上时,一杯冷开水「咚」一声放在自己眼前。

咦?

「不想辣死就快喝。」

余仁杰有如撒哈拉沙漠的旅人,见了兔子的猎犬,眼睛都直了,也不管这有没有陷阱拿起水来猛灌,呼~痛快。

仍留恋甘霖般的冰水,余仁杰却见苏轼一口一口夹起甜不辣来吃,这下子又惊得张开嘴:「苏、苏、苏同学…你不辣?」

「挑我自己炸的就不会,大姊的浸过辣油别吃就行了。」

ㄏㄚ?怎麽分?不都长得一模一样?讶於苏同学神奇的同时,苏大姊已经笑完继续用饭了,余仁杰只好专注於眼前的菜,再也不敢碰甜不辣一下。

酒足饭饱,苏大姊坐在客厅里看著八点档哈哈大笑,留下收拾碗筷的余仁杰还有一旁好整以暇切著水果的苏轼,俐落的刀法,完美的削皮技术,很快一盘水梨拼凑得整整齐齐。

余仁杰洗碗的工作已完毕觉得自己不好再叨扰,今天还是先回去好了,跟苏轼说了自己的意图,只见对方的眼一眯,眉一扬,余仁杰知道自己回去的主意打得太早了。

「你这笨蛋,你现在是要回去养蚊子吗?」

如果可以,余仁杰现在很想要先把耳朵拿起来,不知道哆啦A梦没了耳朵是靠什麽来听声音的?

「你什麽时候发薪水?」

「…不清楚…」

「啥?不清楚?」

「…因为学校的出纳……所以…好像不太固定…」余仁杰吱吱唔唔,又不能抱怨学校行事效率,只好含糊其辞。

「说个大约时间。」

「…大概是月初…吧…」

「算了,你今天先留下来好了。」苏轼内心贼笑,晚上作弄他好报今早一箭之仇。

「喔…」余仁杰没仔细听。

「我家就两个房间,我姊的房间不适合人居住,你就先跟我挤一挤吧!幸好我家的床都是双人床,应该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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