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点——原上小草
原上小草  发于:2010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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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他真的惊傻也吓哭了,他没料到苏轼是如此恶劣的人,竟拿这种事捉弄他开他玩笑,可第二次又是为何?

论打架一定打输,论骂人也一定说不过对方,余仁杰只能呆呆地随著苏轼拉他出去,然後一语不发地被送回家。

离开的时候,苏轼依旧没有对他说为什麽,没有解释也没有跟他道歉,余仁杰的心情异常低落,而且困惑、难过。

他想弄清楚,可隐隐的,他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呜,苏轼一定又是在捉弄他,好可恶的人>_<

◆◇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麽。」巫湘定定地看著约她出来的人,不卑不亢地说道。图馆後头的小树林是个很好谈话的地方,人烟罕至,巫湘望著矮灌木围起的小池子,里头有大肚鱼在悠游,池面有著从树缝间洒下的金黄阳光,映在水里斑驳可爱。

「那麽可以请你保密吗?永远的那种。」

巫湘笑了,没有声音的笑,笑她自己才刚刚开始萌芽的小小单恋爱苗在昨天下午时就已宣告夭折,另方面又笑苏轼果被恋爱冲昏头,想想她巫湘岂会做这种散播他人私密八卦的人,真是太看不起人了。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既然你这麽想那麽就像一点好了,巫湘抱著有点耍玩苏轼的心态,谁叫他这麽不相信她呢?加上,她是真的被昨天的情景吓到了,不讨点补贘不行,只是她真想不到竟然有人会对余老师有兴趣,他在她的心中评价的确不是很高,缺点又多,苏流氓居然会迷上这种人,如果前天有人对她说这事她肯定嗤之以鼻,现下再看,还是难以置信呐。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说,到处说,我想这种有趣的新闻也许媒体会喜欢喔,相信余老师应该到时会很有名吧!」搭上肥皂剧那种坏心女角的讽笑,巫湘为自己的演技打上一百分。

「…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打你……」一拳击在身旁的千层树上,苏轼有点怒了,他没想到巫湘这小妮子竟然趁人之围威胁他,真是欺人太甚。

巫湘继续笑著看他,她晓得苏轼是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更何况是打女生,所以她才不怕。

互瞪了几秒,苏轼还是投降了,他禁不起这样的威胁呀,到时受伤的会是余仁杰,他不想伤害他。

「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请你不要说出去。」苏轼难得用著哀求的语气。

「行,我不说,不过你这次考试得赢我,这就是条件。」胜利的表情,无畏无惧。巫湘打这念头很久了,每次考试她总觉倍感压力,时常第二名的苏轼就紧逼在後方,可却没有一次超越她,害她老是以几分之差险胜,赢得惊险,事後察觉,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所以,她这次定要两人公公正正地比一次,然後打败对方胜得理所当然。

眉尖跳了跳,苏轼硬硬地说了声:「好,我答应你。」

 

余仁杰眼睛一闭上就会忆起那天下午的可怕景象,苏轼的脸放得好大,把舌头伸得好长,舔得他满头满脸的口水,同时也堵得他不能呼吸。

呜呜,好可怕~~~自己一定会被他堵死的,呜呜,快死掉了啦~~

余仁杰猛地直起身体,才知晓自己又做恶梦了,这几天他总是睡不好,一想到苏轼用那种恶作剧愚弄他,心情就难过起来,他想直截了当请苏轼以後别再这样了,可惜就是没有足够的勇气。

而且──从那天後也没有时间与机会碰到面了。

所以,余仁杰愈发认为苏轼是在愚弄自己,除了课堂上见到面,余仁杰每次蓄积了一点小勇气後找他,结果他都陪著上次那位女学生一起在图馆用功,余仁杰後来认出了那女学生是巫湘,全校的高材生之一,两人用功的景象多麽地契合,分明就是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共同为校争光,实为学校幸事,佳话一桩。

如此,余仁杰也不好意思前去打扰,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祝福,希望他们未来考上理想学校,并祈祷苏轼再也不要戏弄他了。

 

又是余笨蛋,他到底来做什麽?每次在图馆瞄到他以为有事找,没想到那家伙就瞟了自己一眼後走了,害他摸不清余仁杰在想些什麽?

鉴於上次吓到他,苏轼也不敢再冒然前去询问,只是瞅著他那落寞的身影转身离去,苏轼内心烦躁的感觉一次强过一次。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力念书然後赢过巫湘,不然让这个巫女一疯起来到处放话还得了,不行不行,没时间烦了,读书读书。

翻过下一页,苏轼埋头苦干,恨不得把书中内容一字不漏全刻进脑子里。

 

期末考那天,天气出奇的坏,一大早就阴雨绵绵像极了苏轼的心情,沈重又阴郁。雨衣果然缺点不少,苏轼到校时两只鞋子都是湿的,幸好神奇合作社里有专门卖给住宿生的拖鞋,买了一双换上,两只脚ㄚ舒爽了些。

考试开始前巫湘睨了他一眼,摆明了挑衅警告,要平常他才不吃这一套,可今天却得战战兢兢地写考卷,第二节考数学,拿到考卷的那刻苏轼眉头略略皱了皱,眼神闪了闪,默默地作答著,期末考後接著是联校模拟考,考数学时苏轼这次却扬著薄薄的笑,他是第一个交卷的,带著洒脱离场。

连续考了四天,三年级学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都快考焦了,所以结业式一结束寒假正式来临,全像出了笼的鸟,不知躲到哪儿消遥去了。

而当天晚上,苏轼骑著他的摩拖车直奔某处。

 

余仁杰正改著这次全校考的数学卷,他对著某一张瞪著,这一张他已经改了一个多小时了,可他仍迟迟无法打分数,答案并不是没写,而是每个答案都错。

眉尖的结越卷越大,所以他再从另一份考卷里抽出那张相同的名字,仍然无法给分数。

他不相信,这根本不可能呀,零分,苏轼的期末考零分模拟考也零分,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再改一次。

啪!双手拍上桌面,余仁杰整张脸已经皱成一团了。

不可能的,这大概是别的学校混进来的,苏轼可是那麽厉害,不会考零分的,这不是他的考卷,对对对,肯定这样。

还在思索有无别的可能性,门铃响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余仁杰一开门就看到苏轼。

 

「苏轼!…你来得正好…」

「走吧!我们去夜游一下,好不容易考完放假了。」苏轼笑著说,脸上有著难得一见的和煦,直把余仁杰看得一楞一楞的。

「啥!?」还没消化他的话,余仁杰就被拉下楼塞了顶安全帽。

机车驰骋了许久,余仁杰肚子闷了一堆话不知该如何对他说。他为何突然跑来找他还拉他去夜游?上次令余仁杰尴尬困窘的恶作剧尚未令他完全遗忘,想问原因,可既是恶作剧还需要原因吗?应该不用吧!所以就算问了,苏轼也许不会理采,不过,刚才改的考卷得问清楚才行……

就在余仁杰思考得百转千回时机车终於停下来,横跨眼前是条宽阔的大河,黑压压的水面映著粼粼波光,河的两边全是蓝蓝绿绿的彩灯,人影络绎不绝,热闹中又带著夜里閒散的寂静,来来往往的人们细语不断,有的携家带眷牵著小狗漫步,有的看到吸引人的表演活动便驻足而望,甚有些人坐在一边静听悠扬音乐,不时有人将钱币投进表演者前的小桶子里。

长长一条河,两岸尽是如此光景,看得余仁杰相当新鲜。

夜风徐来,令人舒畅。想也知道这里是哪里,更别说还有竖在一旁的説明立牌。

「…好漂亮…」余仁杰由衷地感叹,这是他第一眼的印象,那璀璨的灯光把宽敞河面点缀得华美不已,直把余仁杰的心神都吸引了。

「走吧!这里还蛮多有趣的东西。」放好安全帽,苏轼领著余仁杰逛下去,一路上停停走走,还买了不少小点心吃。

「…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这里,搬来了也还没时间来这里……没想到这麽宽广…」

「过年倒数时这里更热闹,人山人海…」

难得融洽,两人聊了好一会儿,余仁杰脑里的烦恼暂时不知抛至哪儿,心情更是愉悦起来。

行到一个手工艺品的小摊位,师傅正现场示范美丽的晶体雕刻,只见电动雕刻刀转了转,一朵小巧白色玫瑰便成形,余仁杰看得目不转睛,拉著苏轼讲起以前大学时他利用压克力做标本的事,这倒令苏轼受宠若惊,没想到余仁杰今晚说话如此正常,大概是他高兴的缘故。

苏轼转头看了看,小小的摊位上摆著琳琅满目的压克力饰品,灯光一打亮晶晶的,有的可爱有的美丽,他随口一问:「你觉得哪个好看?」余仁杰倒认真研究起来,每个都拿起来细细观看,最後指了一个红色小瓢虫说道:「这个…」

当苏轼拿了它付帐,直到把瓢虫放在他手心里,余仁杰都还在发呆。

有点发颤的语音,余仁杰说了无数次的谢谢,直到苏轼耳朵快长茧喝止下才停。

 

礼物,是礼物呢!

从小到大,余仁杰收到的礼物屈指可数,一次是国小的时候隔壁位子的小女生,她把一支断掉的铅笔送他,那时他觉得她是全校最可爱的小公主。

一次是国中时,放学回家遇上了本校不良少年与外校生的群架,幸好那时双方都已经打完了,各路人马躺得东倒西歪,路过的他被某个人拉住,那人说:这送你。然後把一支沾了血的蝴蝶刀给他,余仁杰望著那人飞快离去的身影觉得他真是神气非凡,然後那天他在警局待到晚上才由父亲接他回家。

还有一次是……好像没了,寥寥可数的次数十根手指头就数完了。

余仁杰往回翻找著记忆,他没想到如今自己这麽大了还会有人送他礼物,他刹时感动得说不出别的话,只能不停地向苏轼道谢。

真好,能认识苏轼苏同学真好……

给了对方一个感激的笑靥,红色小瓢虫在他的掌心里散发著暖暖的热度。

他会好好珍惜的,余仁杰在回程的路上把它握得紧紧,深怕不小心就弄丢了。

 

带他出来是对的,早知道以前就应该常带他出来逛逛,苏轼很高兴看到余仁杰如此开心,当他把瓢虫送他时那表情差点让苏轼以为自己是皇帝,赏了什麽稀世珍宝还免了什麽罪一样,真够夸张的。

对方的笑容让苏轼移不开目光,直盯著,随著笑意的加深,苏轼对他的喜欢更是加倍,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比小时候暗恋某某某还要强烈,像颗热气球不断膨胀,到最後升腾而出直奔天堂,脑子里更有一个不断放大的声音喊著:哈哈,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呀!

古人云: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真正确,苏轼觉得此时此刻的余仁杰真是好看极了,那眉那眼那鼻那嘴,就连那俗毙了的发型与穿著都顺眼不已,直觉这样才是余仁杰,虽在外表下平凡无趣可却只有他才见得著那最惊奇的一面,他那呆呆的个性可笑迟钝的反应白痴的思考逻辑下──隐藏著最单纯最善良的心,他是苏轼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人了。

有时让人气得半死,有时又让人移不开目光,所谓又恨又爱大概就是这样形容的了。

不过,哼哼,不是他太狂妄自大,想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他苏轼一人会喜欢上这人了,也只有他有著惊人的耐力与毅力才找得出余仁杰的优点,不然谁会喜欢他呀,想到这,鼻子有点得意地翘起来。

只是余仁杰对他的道谢太过头了,也不会换句话来说说,苏轼恼怒地一吼总算让他闭上嘴。

◆◇

清澈透明的方形压克力,中间刻著一只鲜豔红色的小瓢虫,瓢虫身上还有五颗小黑点,栩栩如生,小巧可爱。余仁杰的手机不常用,所以就把饰品上的小绳子解下来,换上一条较长的线串上,姆指般大的轻巧压克力成了项鍊坠子,埋在胸前的衣服里头,戴上去似乎连心都变得更暖和。

那天夜游回来後,余仁杰抓紧机会问了。

「…为什麽你的数学全是零分?是笔误吗?…」

「喔,你说那个呀,不是笔误,我是故意的,这样才公平呀。」苏轼笑笑说著,毫不在意,「难道你真要我写对,别忘了题目是谁出的。」

所以,余仁杰只能如实打上分数然後把成绩往上报,於是,工作暂时结束,不过还有一个星期的辅导课程要上,之後剩下的时间,就算是余仁杰的寒假,余仁杰打算回家,因为他有好一段时间没回去了。

课程结束的最後一天,余仁杰觉得还是跟苏轼说一声比较好,整理好桌面,他迳自往图馆走去,没有在二楼的自修区看到苏轼的身影还有他旁边的女孩,倒是桌上还有著熟悉的铅笔盒跟书本,余仁杰推想他们两个大概一起去三楼或四楼找资料,不知何时会回座,枯等不是办法,所以余仁杰先到三楼去看看,人很少,余仁杰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两人。

只是──

那景象令余仁杰重重地闭上眼,他不敢多看也不想看,书架後的隐蔽阴影下,苏轼竟亲吻著那女孩,就像当初他对自己做的恶作剧一般。

心口凉凉地,戴著小瓢虫的胸膛开始发冷,余仁杰也不知道为什麽有这样的感觉,这样莫名而无法理解的感觉令他恐惧,他转身拔腿就跑一刻也不敢停留。

为什麽要逃呢?余仁杰不晓得,他只知道他得快点离开那里,不然他会冷得发痛。

疼疼的,心里像针扎似的难过。

回到租赁住处的余仁杰把东西打包了一下,连夜坐车回去了,他想,早点离开这里那难受的感觉应该可以早点忘记。

完全不知情的苏轼隔天早上找不到余仁杰,他想不到才一个晚上人会消失到哪里去,下午再过来还是一样的情形,这下子他有点著急了。

余仁杰该不会出什麽事吧?以他那迟钝的手脚摔进水沟里大大有可能,在附近找了一下,超市、图书馆、学校都没余仁杰的影子,他到底去哪里了?

再这样下毫无头绪地找不是好方法,情非得已下硬著头皮向导师要来余仁杰的电话号码。

响了许久总算接了。

「…喂…」

「余仁杰!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A县的家里…昨晚上我…」

「家里!?」好大的胆子,居然一声不吭地跑回去,真是气炸了,如果可以,苏轼还真想当场掐死他,怒气冲冲地问:「为什麽没跟我说一声?」

「……」一阵沈默,余仁杰答不出来,他本预计跟苏轼说的,只是……

「说话呀!你以为装哑巴我就会原谅你!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找多久吗?竟然给我跑回家了!……」尚未出口的恶骂在听到话筒里一声呜咽下停了,冷静下来的苏轼反倒有点内疚、窘迫,觉得自己真的太凶了点。

难得余仁杰又哭了,虽然在以前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可就苏轼观察,自从那次自己一句醍醐灌顶的话促使余仁杰当头棒喝发誓好好振作後,这现象就很不正常了。

只不过骂了他,也没亲他摸他怎麽就哭了?余仁杰不是早就习惯自己的恶言恶语了吗?(←总算有自知自明了)

皱了皱眉,苏轼开始安慰:「你、你别哭呀!我不是故意的啦!今天找你找急了才这麽凶,好了啦,拜托你别哭。」接连几次需要柔声安抚的场景,苏轼的姿态在不知不觉中被余仁杰越磨越低了。

口沫横飞哄了许久,余仁杰总算出了声。

「……我…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有时候你捉弄我…可有时候你又对我好好…..」余仁杰讲得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听得苏轼迷迷糊糊乱七八糟。

「呀?什麽什麽怎麽办?」

「…你不要再对我这麽好了……」

「什麽?……喂!喂喂!」好家伙居然敢挂我电话,嘟嘟嘟的盲音让苏轼的怒火开始奔腾。

搞什麽鬼呀?他根本就听不懂余仁杰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那家伙到底是怎麽了?

还哭成那样,难道我前天晚上又对他做了什麽吗?没有呀!还是昨天的辅导课,这更不可能,我可是超乖地专心盯著他上课呢,那究竟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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