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救命啊──」孟婷做作的尖叫著,冷笑的低首看著自己手中所持的刀。
被孟婷刺耳的尖叫声引来的南宫傲等人,看到严清晖正企图扼住孟婷的脖子,慌乱之间孟婷用右手推开他,露出了他插著刀子的腹部。
「啊──不,我杀了人,我杀了人!」孟婷歇斯底里的狂叫。
施羽上前一探倒在血泊中严清晖的气息,摇摇头说:「他死了。」
「不──我杀人了,他是我杀的!」孟婷惊恐的看著手中染血的刀子一直不断的摇头,细碎的声音自嘴中逸出。
「这是怎麽一回事?」南宫傲抓住孟婷问道。
「我……我不知道,刚刚我看到严总监急急忙忙的带走和希,我就偷偷的跟在他们的後面,就来到了这里,然後……然後突然就看到严总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问我把和希藏到哪里去了,我说不知道,他……他就猛地扼住我的脖子,一边追问,一边威胁我,我实在不知道,他就……我……一时情急,就拿出刀子刺下去,接著他……我……傲,我很害怕!」孟婷受惊哭倒在南宫傲的怀里,「他……他想杀我啊……」
「那你看到和希了吗?」南宫傲没有多馀的时间和心思听她再说下去,扶直她的身体大声道,焦急的神情显然易见。
「没……没有。」孟婷脆弱的摇了摇头,「应该是从他手中逃走了。」
「我们继续找,找不到不准停,知道了吗?!」南宫傲放开赖在他怀里的孟婷,重新站起来不理会倒地的严清晖,朝另外一个方向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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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希,和希你在哪里?」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呼唤在青翠的山林中变成回声重叠的回荡。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夜幕快要降临,眼看山林将会被黑夜所笼罩。
「傲,天快黑了,我们不能继续找下去,至少在拿到照明工具之前不能。」施羽在一旁对南宫傲说。
「不行!今晚找不到和希我很担心他会出事!」南宫傲断然拒绝。
「这样很危险,如果你也发生意外……」
「不会的!找不到和希我是不会离开!」
「找到他你倒下有意义吗?」施羽再一次劝说。
「我的事用不著你来管!」南宫傲甩开施羽的双臂,继续往前走去。
眼前古树下约隐约现的熟悉的身形令南宫傲希望重燃,他奔向弯躺在地上的人,每跑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他好害怕这人不是和希,但又怕这人是人和希,他不愿看到和希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
南宫傲在身影的一旁站定,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足以冻结心肺的冷冽空气,後以半蹲的姿势扶起地上的躯体。
「和希——」和希惨白的俊顔,毫无血色的唇,紧闭的双目在漆黑的衬托下超乎清晰的映入南宫傲的眼帘。
泪色(43)
「他正在发高烧,呼吸紊乱,要赶快送往医院!」施羽触摸到和希发烫的额头做出一个初步的判定,并打电话叫救护车。
「来,我们现在先回到上面去。」
南宫傲以温柔的动作轻轻的抱起和希软绵绵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极其小心的朝山边公路走去,轻柔的举动彷佛害怕和希受到任何损伤。
当他们抵达山边公路,救护人员早已在一旁等候,南宫傲等人随行上车,救护车立刻朝最近医院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没有人说半句话,只有南宫傲轻抓住和希的手在他耳畔低语:「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准你有事,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走开,你感觉到我的气息吗?」
南宫傲的手温柔的拨弄著和希额前被汗湿了的头发,「我要永远和你腻在一起,不准离开!你听到了吗?」
救护人员在替和希做各种应急措施,南宫傲只是静静的握著和希无力垂落的手,用力的握著,并逐一以温暖的唇吻遍他冰冷的指尖,温柔得可以将人溺毙的目光不曾有一刻离开和希苍白的脸庞。
车厢内弥漫著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唯有孟婷不爲所动,南宫傲的柔情,他的融融细语在孟婷眼中显得非常刺目,原因这一切一切的深情都不是因爲自己而起,他甚至爲了寻找和希而将自己推离他的怀抱,对於自己深爱了十年的人的这一切的表现,教她如何不恨?难啊,真的是难啊!
「只有你消失,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恢复本来的面貌,只要你消失就好了!」这个想法重复出现在孟婷的脑海中,深深植入她的思想里,也让她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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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担架床上的和希由护士推著,飞快的在医院充满恐怖白色的冗长的走廊上奔跑。
急救室的大门慢慢合上,南宫傲望著禁闭的大门,疲惫地靠向一边的墙壁,心里满是对自己的疏忽自责。
「傲,不要这样,打起精神来。先到那坐坐,歇一会。」施羽走到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
「他不会有事的,是不是?」南宫傲急需有人向他保证和希的安全,没有了一向冷静自持的形象,急忙扯住施羽的双肩。
「你先冷静下来,这不是我平常所见的你。」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冷静吗?和希躺在里面啊!任何状况我们都不清楚,你叫我怎样冷静?!」南宫傲激动的大吼。
「你不能冷静也要冷静下来,这里是医院!和希他一定会没事的!再说,如果和希清醒後看到你这模样,你以爲他还能依赖你吗?你现在是唯一一个能给和希希望,给他安全感和照顾他的人,明白吗?」施羽尝试将接近疯狂崩溃边缘的南宫傲拉回来。
「对,我绝对不能乱,和希还需要我!」施羽的话给了南宫傲支援下去的力量,替他重新注入能量。
大门终於在千呼万唤的情况下打开,身穿医生袍的欧阳弈扯下口罩,看著南宫傲说:「情况基本上稳定下来,但是……」
欧阳弈的欲言又止凸显情况的严重,「但是和希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情况不容乐观!」
「这是什麽意思?」南宫傲也顾不得现在身处的是医院,揪起欧阳弈的衣领,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欧阳弈已经死了无数遍。
「他体内的白血球数目突然增多,超出了药物所能控制的范围……」
「那,手术呢?」
「机会各半,但是作爲他的主治医生,我对整个手术的过程没有多大把握。和希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不可能支援整个过程,而我们也没有时间等和希把身体养好才跟他做手术,每拖延一天,手术的成功率就少一分,硬是要动手术也非没有可能,只要请到我学长朱理朱里做主刀,机会则会大增!」欧阳弈说出了就和希的唯一办法。
「那你还不赶快联络他。」站在一旁的施羽忍不住插嘴。和希患有白血病吗?怎麽没有听他提过?但他苍白的脸色和极其容易疲倦的体质不都是在指向这方面的可能吗?他不禁爲好友感到痛心,难得遇上一个可以付出真爱的人,但命运之神却无情的摧毁这一切。
「可是……」可是学长朱理的爲人就连他这个奇葩也拿他没有办法,特别是当学长唯一的弟弟死了之後,他整个人变得比以前更加难以捉摸,欧阳弈面有难色的看著施羽。
「学长他……他很……」
「我很怎样?」冷冷的声音自走廊深处传来,打断了欧阳弈的话,一个颀长的身影渐渐的走出阴暗向他们走来。
「朱理学长你来了?」欧阳弈真的有点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给我病人的病理资料!」没有多馀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冰冷刺骨的声调和平常的南宫傲不相伯仲。
欧阳弈不敢有所迟疑,马上转身到办公室取出和希个人的病理档案,递给朱理。
朱理接过档案随即坐在一旁认真研究,完全忽略衆人的存在。
「南宫傲,和希他现在情况怎样?」和美的身影紧随著朱理朱里後面出现在急救室大门前。
「不太乐观!」虽然讶异於和美和朱理的突然出现,但是此刻南宫傲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和希的身上,没有多馀的心思考虑其他的事情。
「朱理医生,你答应过要救我弟弟的,我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和美转身向坐在一旁的朱理轻道。
「我答应的事绝对会做,但是我要求的条件也希望你真的能够做到,我最痛恨背叛我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背叛我第二次,你好好的记著!否则,我难以保证我会做出些什麽事情来!」朱理的语气足以令人打颤,再加上他一席威胁似的话,令大家迷惑不已。
「我会亲自对他做详细的检查,顺便观察病人的情况,如果没有其他遗漏,我想先回酒店休息,长途飞机实在累人!」朱理简单的交代完毕,转身以优雅的步伐离开医院。
走了几步的他突然回头说:「你不走吗?」没有称谓的对话显示出他对对方的不尊重。
「我……」和美爲难的看著朱理,在看到他眼中不耐烦的资讯後转头向南宫傲说:「南宫傲,和希就拜托你了!」然後马上小跑步的跟上了朱理。
留下的三人均如坠五里雾中,但他们无暇深究,一颗心紧紧系在躺在加护病房中的和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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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夜的笼罩下的医院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一向紧闭的安全门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先被人从後推开,一个神秘的身影被楼梯间昏暗的灯光斜映在加护病房的门前。
孟婷再三确认南宫傲不在加护病房里面,才伸出手慢慢的旋开门把,鬼鬼祟祟的闪入病房。
和希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奶白色的点滴正在缓缓的将营养输送到他的体内。
孟婷从手袋中那出刚在药房中偷到的氰酸钾注射液,她用注射器将液体缓缓的注入点滴瓶,使之与点滴充分混合。
「和希,你的好运终於用光了,你好好的睡下去吧,我英俊的睡王子!」孟婷以极不协调的语气说。
「你在干什麽!」南宫傲冰冷而充满怒气的声音在孟婷的身後响起,室内顿时变得光亮。
「我……我来探望和希啊……」孟婷极力掩饰著内心的恐慌,镇定的说。
「别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所做所爲,我一直这麽相信你,把你当作一个与衆不同的女人,爲什麽你要这样做!?」南宫傲怒不可遏的甩了孟婷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力度将孟婷打跌在地上。
「傲,和希没事,毒液还来不及流到体内!」欧阳弈拔掉了和希手臂上的针头,检查了一下输送管的情况後对南宫傲说。
「哈哈哈……」孟婷听到结果後不禁狂乱的大笑起来。
「傲,刚刚你说我是一个与衆不同的女人,谢谢你的抬举。但是你知道吗?我一直在你身旁扮演著聆听者的角色并不是要让你觉得我与衆不同,我想要你发现我、珍惜我、爱上我,这一个一直在你身边的女人。」与刚刚狂笑的态度不同,孟婷眼光紧紧锁著南宫傲,轻轻的说出藏在她心里许久的秘密。
「以前你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你从来没有认真过,和她们在一起的时间绝不超过两星期,这的确让我觉得我在你的心中是特别的存在。可是……」孟婷指著安躺在病床上的和希,眼光充满著敌视和仇恨。
「自从他出现之後,你开始慢慢的改变,变成一个我所不认识的南宫傲,表面上你依旧无情,但暗地里你却将一腔柔情全数交给他,你从来没有表现出这麽珍视和宠爱一个人,你是爱他的!」一字一句里都包含著她心中无限的恨意。
「我不甘心啊!我苦苦的等待了十年,十年了,换来的是什麽?友情还是同情?!」孟婷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狂。
「不,你是爱我的,只要他消失,傲你一定会再次发现我的好,对我另眼相待,只要他消失就可以了!傲,我爱你,所以我要让他消失!」
「你疯了!就算和希死了,我也不会爱上你,你永远比不上和希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相反的,我恨你!不过……如果你想让我痛苦的话,你做到了,你伤害和希比真正伤害我让我痛苦千倍、万倍!」南宫傲笑了,露出一个凄美而空洞的笑容。
「不──我不是要伤害你,我爱你,只是想爱你!」孟婷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重复著他的心意,「我只是要爱你啊!」
「爱往往是一个伤害人的最後藉口!」看到扭曲了的心和接近疯狂的行爲,欧阳弈在一边默默的开口。
「我不会爱你,我爱的是和希,也只是爱和希,这个事实是不容置疑的,我想让你知道。」坚定的誓言发自南宫傲悲恸的内心。
「不、不,你不爱他,你爱的是我,爱的一直都是我……」早已失控的孟婷被赶到的保全人员架离加护病房,原本嘈杂的病房顿时安静下来,有的只是粗喘的气息。
「想不到我以前惹下的债竟然会令和希遇到危险,我真的是一个该死的人!」懊恼的自责像一条鞭子一样不断的鞭打著南宫傲。
「人不风流枉少年。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和希还需要你的照顾,释怀吧!」欧阳弈安慰著身旁自责不停的好友,他这个人安慰人的经验少得可怜,挖空心思想到也只是这两句,现在凑合用著吧。
从来没有见过爱得如此激烈偏激的女人,彷佛是一团烈火,要将自己与爱人燃烧掉才可以熄灭……呵呵呵,这些他欧阳弈敬谢不敏,他还想活个长长久久哦。
摇摇头走出加护病房,重新替和希拿来一瓶点滴。
第九章
早晨的阳光倾泻入病房内,将黑暗驱赶,迎来了新的一天。
和希缓缓张开在晨光照耀下略显不适的眼睛,轻轻的呻吟了一声,殊不知这个细微的动作惊动了在一旁照料的南宫傲。
「和希,你醒了?」南宫傲雀跃不已的脸孔映入和希眼中。
「傲?」和希迷茫的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无奈的说:「我始终都要回到这个地方!」语气中有掩饰不了的落寞。
「不过也对啊,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是真正属於我的呢?」和希自我嘲讽道。
「这里——」南宫傲执起他的手压在自己宽厚的胸膛,「这里是你永远休憩的港湾。」
「你……」他的话固然让和希动容,但是残酷的现实迫使和希要他正视与面对。
「我是一个没有将来的人,我不可能付出如同你给我那样多的爱。永恒对於我这个朝不保夕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