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无赦————樊落[下]
樊落[下]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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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阱
努力站直腰身,我转身回头,只见毅王的马匹就立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他搭箭在弦,正对著我。
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就已经很愚蠢了,我刚才看到过他的箭技,知道自己根本就躲不过那致命的一箭。
“为什麽不逃?”他的话声很清朗,可是却带著冷冷杀气。
我只是盯著他,动也没动。
废话,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我又何必多费力气?何况肚子现在还疼得要命,想跑也跑不起来。
“你倒是聪明……”
哈哈,这是我头一次被人赞赏聪明,如果换一个场合,我想我一定很开心。
“我讨厌丑八怪,不过你倒有几分义气,如果我现在射杀你,只怕你也不服,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继续跑!”
听毅王这麽一说,我立刻转身就跑,刚才总算缓了口气,而且看来这人暂时不会放我冷箭,我深吸口气,又拼命向前奔去。
前面草丛里人影闪动,是那个麻杆青年,他因为腿脚不利索,奔跑得并不快,眼看著我马上就要追上他了,忽然他的身子在我的视线里凭空消失,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便听到随著重物坠地的闷响,一声同样凄惨的叫声在正前方响起,那像来自地狱般的嘶叫声让我生生刹住了脚。
这里有陷阱!
直觉猛地冲进大脑,如果不是麻杆青年阻住我奔跑,那麽现在掉下去的就应该是我!
不是要我往东边跑吗?为什麽会有陷阱?
冷意不断地漫上心头,让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怎麽可能会有人救我?知道我被困在这里的就只有送我来此的人,也只有他才知道我是谁。
不仅要我死,还要我万箭穿心,就像那耳边的诅咒一样。
不能再往东跑了,我回过头见没人追来,索性向左边跑去,狩猎的人应该在有陷阱的地方做了什麽标记才对,我一边奔跑一边慌乱地看著四周是否留有标记,担心脚下随时会出现陷阱,我根本跑不快,耳听到有惨叫声隐约从四方传来,那凄厉的叫喊让我的心也跟著颤抖,我知道这凄惨绝望的声音随时也会从我的嘴里吐出。
看著遥无尽头的围场,绝望慢慢的笼上心头。
根本不可能有人跑得出去的,那所谓的一线生机只不过是让人奋力奔跑的动力罢了。
身後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著声音逼近,我突觉小腿一痛,迈出的脚步便没了气力,直跌在草地上。
一支冷箭擦著我的腿部射过,远远落在了前面的草地上。
小腿处一阵火辣辣的痛,我不由自主地捂住伤口蹲了下来,血顺著指缝流下,还好流得不多,这一箭只是擦伤,虽然疼得很,但并不是重创。
我忍痛转身,看到的却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大公子此刻正骑马立在我身前,他拉开的长弓处箭头寒光闪闪,正对住我的前胸。
“咻!”
箭翎飞出,风驰般直射过来,根本由不得我躲闪,几乎与此同时,一支箭羽从旁边斜射逼近,後发而先至,将大公子射向我的那箭撞得偏到了一边。
前胸要害算是躲了过去,箭翎擦著我的左肩飞过,尖锐的箭尖在肩头划过一道血痕,又是一阵剧痛。
跟著有人策马飞奔而来,却是慕容远,看到他手里也拿著弓箭,那支救下我的一箭不会是他放的吧?
大公子显得很不高兴,冷声问道:“老四,你这是做什麽?”
“大哥,猎物这麽容易翘辫子还有什麽好玩的,不如多放几箭,看他到底还能再跑多远。”
“我不是在玩……”
我可没空听他们罗嗦,趁他们不留神,忙蹿起身飞快奔进了草丛堆里,腿上和肩头的伤都不是很重,并不妨碍我逃跑。
我就知道慕容远不会安什麽好心,原来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看我跑进了草丛里你们再怎麽办。
草丛厚密,我个头又小,他们很难找寻,草丛不远处是一排错落杂乱的树林,我见他们没再追来,便略微停了下脚想喘口气,谁知一股呛人的血腥气迎面扑来,我顺著腥气望去,只见一人被箭当胸穿过生生钉在树干上,他的双目还圆睁著,整张脸都扭曲得变了形,那顺著箭翎不断涌出的鲜血让我的头猛地一晕,我吓得撒腿便跑。
突然前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不待我跑近,便听有人长声惨叫,跟著一个身著官服的将领被击下马来,摔在了离我不远的地上,一个囚犯上前劈手夺下他的佩刀飞身上马,他冲我叫道:“上马!”
是段一指!
这人好凶悍,竟然把狩猎他的将士击下了马,我疾跑上前,段一指一拉我手,将我拽到马上,坐在了他身前,恍惚间我看到他身上沾了点点滴滴的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对手的。
段一指一纵缰绳,策马向前方奔去,只听他道:“还有不远就是围栏了,抱紧马脖子!”
我依言而行,俯在马背上紧紧抱住马的颈处,听到身後传来杂乱急促的马蹄声,跟著箭羽纷纷射来,段一指挥起佩刀,不断地架闪躲避。
突然胯下马匹一声长嘶,前身腾空而起,停止了奔跑,正前方有人笑道:“还有路逃吗?”
我抬起头,见毅王悠闲自在地立在我们的前方,和他并驾齐驱的是萧紫衣。
“今天的狩猎可真是痛快,诚王居然准备了这麽凶悍的猎物来让我们捕捉,喂,你是快刀门的人吧?刀法不错,只可惜後劲不足……”
段一指傲然不答,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只觉手里一暖,似乎有个圆圆的东西被塞进了掌心。
“记住,跑出围场後,去找苏月尘,把东西交给他!”
听到段一指在耳边的叮嘱,我不由一愣。
等等,等等,老兄,你怎麽知道我一定能逃出去?苏月尘又是谁?是男是女?这东西又是什麽?
我满肚子的疑问想问清楚,可张了张嘴才想到自己根本无法说话。
“趴下!”
随著段一指一声大喝,我被他按趴在马背上,耳听到对方的马蹄声渐近,随著激烈的兵器交戈之声响起,背後的那个身躯猛地一震,然後浓稠的鲜血便喷流到我的颈处。
“啊……”z
惊叫声只在喉咙间拚命回荡,却发不出一音,我惊慌得抬起头,只见毅王的佩刀凌空向段一指劈下,将他迎上来的那柄刀震地飞了出去,那凌厉的刀势不减,正劈在段一指的左肩之上,血花四溅处,传来一声肩骨碎裂的脆响。
我惊恐地看著毅王佩刀一旋,顺势划向段一指的颈处,突然横空金光倏闪,一枚暗器直击向毅王的手腕,消减了他的刀势,段一指勉强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刀,身子却晃了晃跌下马去。
不要啊,我不会骑马啦!
我心里哀号著,伸过手妄图抓住段一指,可惜胯下马匹却因受惊径直向前奔去,与此同时,几个蒙面黑衣人策马逼近,为首的向毅王长剑挥出,阻止他的进攻,另一人趁机将段一指翻身拉到自己马上。
是苏大哥!y
坐骑瞬间交错而过之际,我立刻知道了对方是谁。
我的鼻子是最灵的,别人也许不会觉察,但苏大哥身上那固有的草药清香绝对瞒不过我!
苏大哥他们怎麽会来,是不是因为我?
“苏大哥,苏大哥,我在这里……”
心里拚命叫著,可是坐骑却毫不顾我的意愿,直向前奔去,我双手紧抱住因发狂而奔跑如飞的骏马,眼睁睁看著自己离苏大哥他们越来越远。
得救
眼见两边景物向後急速移动,地势也渐渐偏为陡坡,很快一排并不太高的围栏出现在眼前,我心里一阵激动──我马上就能出去了!
可是另一匹马却紧追而上,阴恻恻的冷笑从身後传来。
“真以为你能跑出去吗?”
箭声随著笑声一起飞了过来,听出那是大公子的声音,我情急之下急忙俯下身子,只觉右边肩胛一痛,那铁箭势犹不减,将我整个人带著向前扑去,胯下骏马却被箭气吓得悲声嘶叫,竟没跨过那道围栏,绊倒了下来。
不要……
我从马背上腾空飞出,越过围栏顺著山背滚下,感觉那插在肩胛上的利箭又向肉里进了几分,在几个翻滚之後,我便顺著崖边直落了下去。
现在才明白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跑得出围场,因为这唯一的出口外边是峭壁悬崖。
喂,喂,我虽然叫小飞,可这麽飞还是要死人的啦,救命……
眼见著横松翠柏转瞬间逼向面前,我很幸运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斜坠在半空中的太阳,和煦的阳光照在我的周身,倒是蛮温暖的。
我终於是出来了,活著逃出了那个狩猎围场!z
我欢喜的舞动了一下手脚,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挂在一棵郁郁葱葱的虬松上,绵密的层层松枝将我裹了个结实,我就这样被缠著半悬在空中。
我探头向下看去,地面离我似乎很近,这让我有些犯难,犹豫著要不要再飞一次。
唉,为什麽不是在床上?
好像每次我晕倒醒来时都一定是躺在床上的,而且身边还有好多关心我的人,看来这次我的运气似乎不怎麽好呢。
早知如此就再晕一会儿好了,说不定会有人在我昏迷时来救我,这样就不用我头疼了。
胳膊腿弯被树枝划的到处都是血痕,後背肩胛处更是痛得厉害,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突然想起段一指交给我的东西。
当时段一指交给我後,我生怕把它弄掉,所以自始至终都把手握得紧紧的。
我稳了稳被松枝挂住的身体,将手掌摊开。z
掌心里是一粒肉丸子大小的蜡丸,由於一直紧握在手里,它的表面已化开了一些,我看著这个白色的蜡丸,不禁开始头痛,段一指要我把它交给一个叫苏月尘的人,可我上哪里找这个人?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我如何才能下去?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不远处隐约传来了马蹄声,马蹄声很急促,转眼便来到了近处。
骑在马上的是个一身白衣的男子,阳光斜照在他的脸颊上,竟泛出一丝摄魂夺魄的绮丽之色,他秀眉微蹙,勒住马缰在原地兜了好几个圈,不断地逡巡著四周,似乎在寻找什麽。
我不知他是何人,大气也不敢喘,趴在树上看著他骑马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喃喃自语道:“该死,没想到毅王也会参加这次狩猎,到现在还没出来,怕是凶多吉少……”
看这人的样子是特意来此等人的,那就应该不是坏人了吧。
只见他一抖马缰,似乎转身要走,我来不及犹豫,忙用力摇晃身子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果然随著一声清喝,男人的凤目立刻移到我身处的位置上,他身子一纵,跃到树枝旁,探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拽了下来。
感到揽住我的手臂柔弱无骨,而且馨香也随之扑鼻而来,糟糕,这个人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我在马上坐稳身子,对向这张绝世容颜,打著手势想谢谢他的相救之恩,可对方在看到我的脸後,立刻便松开了抱住我的手臂,满是厌恶地道:“你好丑啊。”
一句话把我本来得以逃出生天的欢喜心情顿时打进冰谷。
我变得又丑又哑,还怎麽再回摘星楼?
白衣人见到我呆愣愣的样子,脸上的厌恶之情更加明显,他怀疑的看著我说:“半天都不说话,不会是个哑巴吧?”
我急的连连摇头,拼命打手势想告诉他我以前不是哑巴的,可白衣男人根本不听我说话,只是皱眉道:“真倒霉,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我发誓我不是气晕的,可眼前这人说话真有气死人的本事,敢情我就该死吗?
於是在听完他这句话後,我立刻眼前一黑,冲著他倒了下去,耳边还一直回荡著他的尖叫声。“不要靠紧我,你又臭又脏的,快滚开……”
抱歉,我实在没力气滚了。
再醒来时,我终於幸运地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而那个美丽的男人此刻正坐一边的椅上不知在看什麽,屋子不大却布置得很雅致,墙角有坛香炉燃著嫋嫋的馨香,这香味很熟悉,让我恍然以为这是二公子的书房。
“醒了?睡了这麽久总算是醒了,猪都没有你这麽贪睡,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晕倒时还能打呼噜的,真是大开眼界啊。”
白衣人看到我睁开眼,便放下了正在看的东西,开始抱怨。
前有小青,後有荧雪,所以我对这种刻薄的话语算是很适应了,我没理会白衣美人的抱怨,自顾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伤口处都已被包扎好,肩胛那箭受创最深,不过现在也只是隐隐的痛,看来这个人给我用的都是好药。
可是……
我的蜡丸呢?那可是段一指拼了性命交给我的东西,怎麽会没了?
我立刻坐了起来,冲白衣人激烈地打起手势,想问他是否知道蜡丸的去向,可对方只是无动於衷地盯著我看,而他那眼神怎麽看都像在看耍猴戏……
蜡丸!我的蜡丸!
我不断比划著自己的手心,又用手指比成圆圈状,希望能跟他沟通,不知道是我表达能力太差,还是这个白衣美人太蠢,我发现跟他沟通比跟段一指要难得多,从来没想到不能说话竟然这麽痛苦,我发誓,以後如果有机会能再回摘星楼,我说什麽也要学写字!
过了好半天,白衣美人总算明白了我想表达的意思,他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道:“是那个蜡丸吧?你这麽紧张干什麽?那本来就是给我的东西。”
他说著话往桌上一指,我这才发现桌上堆了些干腊的碎屑,旁边还有一块一尺见方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绢布,正是他方才看的东西。
老天,他不会私自打开了蜡丸吧?
不过……他说是给他的,难道他就是苏月尘?
可是怎麽看这个静怡脱俗的美人和那个凶神恶煞般的段一指也扯不到一起去啊。
看到我质疑的眼光,苏月尘不悦道:“不相信我说的话?如果我不是看到你拿著段一指给我的东西,我才懒得费事救你呢。”
他说出了段一指的名字,那看来是没错了,还好,我还在头痛要如何找到这个人呢,没想到他会自动跳出来,看来他在围场的崖下出现并不是偶然的。
苏月尘却瞅著我道:“你以前应该不是哑巴和丑八怪吧?”
我连忙摇头。
苏月尘释然道:“果然如此,我也想到了,天底下哪会有人长得像你这麽丑的……”
如果我不是刚刚才苏醒过来,我想自己绝对会被这句话再气晕过去。
“有人在你脸上下了移花的毒,又给你吞食了喑封,所以你的脸肿胀如鼓,嗓子也哑了,这两种毒随便一种都可以让你活不过百日,你的脸会越涨越大,脓血泛滥,苦不堪言,嗓子也会越来越痛,到最後不仅无法饮水食物,甚至每呼吸一声都会痛苦难当,这两种毒我只是听说过,还从未见过,你小小年纪究竟得罪了谁?竟让他用如此毒辣的手段对付你,给你下毒不算,还把你送给诚王作猎物?”
苏月尘说得好恐怖,不过,他说得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的缘故,我觉得脸上的那种肿胀感要比开始轻得多,喉咙也是最初痛得厉害,不过并没妨碍我吃饭,而且不用一天疼痛就消失了,所以我在牢里的这几天食欲好的不得了,每天都是两碗米饭,这位苏月尘是不是庸医啊?不过看起来似乎又不像……

最近看了两篇虐心文(我承认我是误上贼船的),发现自己的这种虐简直连幼稚园都算不上啊,所以各位大人就不要再说我是后妈了,还有,我真得让小飞从头白到尾,好不容易换回原形,还是一样被公子静压得死死的,呜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小飞那么笨的爱上公子静呢?文案都定好了,我无法再改,所以只能对想看小飞显神威的大人们说声抱歉啦。
(拍飞……)
求医
“可是奇怪的是你的脉搏很正常,而且除了丑和哑的症状外,你看上去好像一点事都没有,所以我才不敢肯定你是不是天生的丑陋……对了,你要不要吃饭,能不能吃?”
要要要!
我连点了几下头,於是在我逃出生天之後,终於品尝到了那久违的美味佳肴。
看到我狼吞虎咽的不雅吃相,苏月尘这位美人再次怔住。
“你的胃口真得很好啊,难道你的嗓子一点儿都不疼?”
那当然,你如果有蓉杏斋的点心给我吃,我的胃口会更好。
可惜我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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