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 by zhoujin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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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醒来,车子已经在行驶了,南宫昊觉得头晕脑胀四肢无力胸口仿佛压著一块石头般难以呼吸。他钻出车外坐在楚沙旁边,看到四周一片清绿,心中的闷气也散了许多。
  楚沙说:"吃点东西去,别死在这里。"
  南宫昊也想吃点东西----如果吃得下,又硬又冷的干粮和肉干,南宫昊从来都不是挑食之人,但此时对著食物无法下咽,恐怕跟他的身体有关。
  南宫昊看著楚沙漠不关心的面容说著冷淡的关心别人的话,他觉得很有趣。明明是关心别人的,却用如此满不在乎的冷漠语调说出来。一个有趣的小孩,可惜这么有趣的孩子竟然没有人关心,背影落漠而孤独。
  南宫昊靠在了楚沙的肩膀,楚沙的身体明显地一僵,但没有推开南宫昊也没有说什么。南宫昊嘴角含笑,他想:至少现在这个背影并不孤独。
  中午时分,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其实车上有足够的食物,他们本不用进入小镇,但楚沙仍驱车到了一家酒楼,叫南宫昊自己叫东西吃,他牵著车子走开。
  南宫昊叫了清淡的粥和简单素菜,菜很快便上来了。他现在只能勉强自己去进食,热腾腾的流质的食物是唯一的选择。他即使是坐著不动,太阳穴处仍是被针刺般痛,双手胀痛胀痛的,必须换药了,不然即使不碰水,这双手也会失去。
  南宫昊用那双手艰难地进食,突然旁边传来吵闹的声音。
  "怎么!老子让你陪我下棋是看得起你这穷酸,你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兄台,在下实在没时间,弄脏了兄台的衣服是在下不对,但兄台你不用赔偿只要跟你下棋这......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
  "小子,你是说我不讲道理了是吧,我不管!你得陪我下棋,下到我满意或者赢了我就可以走了,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南宫昊只听说过强奸强抢,却没听说过有强下棋的,不由得向那边看去。那边一个身材高大,满脸不知是头发还是胡子,黑黑的脸皮,跟一只黑熊一样,只见他一手拿著一个棋,另一只手提著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酒楼的人很多也在看热闹,甚至有人窃笑:"就那熊样也学人家下棋。"
  被大汉提在手里的书生吓得脸如白纸,怯怯地说:"英......英雄......在......在下不懂下棋......"
  "乱讲,书生怎么不会下棋,你敢骗老子?!不然你叫你朋友来代你下也行!"
  那书生连连求饶,即使他会下棋也不敢跟这样的人下棋啊。大汉随手把他一扔说道:"不管,反正你给我找人下棋,我刚好拿到一个难得的棋局,一定要找人跟我下!"
  书生像没有重量一样被他扔到了南宫昊旁边,他已经吓得晕过去了,但大汉仍不放过他,走过来又把他提了起来说:"别装了,我手劲拿掐得很好,你丫屁事没有,睁来眼!"
  那可怜的书书被大汉狠狠地摇晃,南宫昊可心不忍,放下汤匙说:"这位兄台,能让我开开眼界,看看是什么棋局吗?"
  大汉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把书生一扔就坐到了南宫昊旁边说:"你会下棋?太好了,我们下个三天两夜才行!"他说著把桌上的食物全部扫到地上,把棋盘摆上来。那棋盘似是磁石做的,上面已经布好一个棋局,铁做的棋子在上面稳稳当当不会乱。
  南宫昊看了看棋局,不禁暗暗惊讶,那是天山仙人局,传说古人下棋国手名孙仲轩,在天山遇到一个老翁,仍仙人下凡与孙仲轩对奕三日三夜都没有分出胜负。这盘棋杀得太过惊心动魄,当时天山派一小童在旁侍茶,记下了这个棋局并流传了下来。但因棋局珍贵,一直为天山派当成宝贝般存放,江湖上没有多少人见过。南宫昊因为在天山派寄住过,在无意中看过天山派的长老对奕才有印象的。
  大汉得意的大笑:"怎样,你知道这个棋局吗?怕是听都没有听过说吧?"
  南宫昊微微一笑,拈起一颗黑子放到了棋盘上。
  大汉脸色马上变了,惊道:"你会?!看不出你小子竟然会?"
  南宫昊含笑道:"只是略懂皮毛,兄台见笑了。"
  大汉大是兴奋,毛发都似乎神彩飞扬,高兴地说:"哈哈,好极,我就来领教一下你的皮毛!"他拈起一只白棋放到棋盘上。
  在场的人都好奇这是什么棋局,都围了上来。不懂下棋的人看不懂也会走了,会下棋的人一见马上像钉在原地一下动也不动了----好----棋啊!
  不知不觉你来我往下了几十著,南宫昊额上不断地冒汗,不是因为怕或紧张,而是因为身体本来就虚弱,身边被人围得水涉不通,本来就痛得不得了的头就更痛了,眼前的棋盘渐渐都看不清,几欲晕厥。
  "滚开!"冰冷的语句尤如冰块般砸到人群中,围观的人察觉到背上阵阵发冷,反射性地全都让开了。
  楚沙见到南宫昊一幅快要晕厥的样子,打算拖了他就走。
  刚拉起南宫昊,那大汉就马上拦住他说:"你懂不懂礼貌啊,我们正下棋呢,小子。"
  楚沙反手一剑便向那大汉刺去。大汉脸色突变连忙避开问:"你是什么人!?"
  南宫昊站不称,倚著楚沙对大汉说:"兄台,真是对不起,这是我的堂弟楚沙。我身上带病恐怕无法再和兄台下棋了,再会了。"无论身体有没病,他都不想引人注目。
  那大汉一脸疑惑,楚沙说:"喂,你堂兄有病你怎么能放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而且你出手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啊,如果是普通人那一剑就会把人刺死了知不知道!"
  楚沙只回了他一句话:"与你无关。"
  "让我把把脉。"那大汉伸手过来,楚沙想格开,但南宫昊拦住了,并把手递给大汉说:"麻烦你了。"他知道这个大汉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武功不低的爱棋者,他不想楚沙与他起冲突。
  那大汉号了南宫昊的脉搏后脸色变了又变,沉吟了许久才认真的对南宫昊说:"实在对不起,我没有留意到你身体受伤,因为有人陪我下棋太开心了。不过你伤得很重,我没办法帮你,你从西门出去直走,走到一座伏龙山上面有个盘龙寺,里面的一清方丈也许能帮到你,他是少林寺来的僧人,医术很好。"大汉拿了一颗白子给楚沙说:"你带你堂兄去吧,有这颗棋子,一清方丈肯定会帮你的。"
  楚沙看了一眼,并不理他。
  南宫昊连忙接过来说:"谢谢大哥了,还不知如何称号大哥你呢?"
  "你叫我白棋就行了,我从来下棋都是用白子。"白棋很不满楚沙的态度,说:"你这做人家兄弟的,连自己哥哥快死了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脑子装什么的!"
  楚沙眼神一凛,冷然道:"谁说他快死了!"
  "他底子很本来弱,受了风寒,双手又受重伤,突然大量失血。手上的伤口发炎他身体也有点发烧。你没给药你哥哥吃也没帮他换过药,这算也了,还在车上赶路,你没看到他身体快撑不下去了吗,能活多久我还真很难说。"白棋指责楚沙说道。
  "做哥哥的要兄弟照顾已经很惭愧了,白棋大哥,这不关他的事。"南宫昊帮楚沙说话。
  "楚兄弟,你还是快去盘龙寺吧,挺远的哪。"白棋关心的说:"这盘棋我就不动了,等你回来下。"
  "谢谢白大哥,叫我楚昊就好,我们告辞了。"无论去不去盘龙寺,南宫昊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楚沙扶著南宫昊离开酒楼。
  5、
  马车换成了骡车,车子外型也变了,南宫昊注意到,楚沙的衣服和帽子也换了----为了避人耳目。南宫昊觉得这个小孩很利害,所有应该考虑的事情他都考虑到了,不愧是从未失手的杀手碧眼隼。
  车子从西门出镇,向西一直走。
  南宫昊问:"楚沙,我们要去盘龙寺吗?"
  楚沙不说话,他在生气。南宫昊心思慎密感觉敏锐,怎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而他一直不出声,换句话说就是:自杀!
  楚沙听了白棋的话之后就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为南宫昊!有时间关心别人、有时间去下棋却竟对自已的生命如此不在乎!楚沙直想甩他两巴掌再把他摇醒。
  南宫昊看到楚沙脸色很难看,也不敢说话。
  傍晚时分,他们已经到了盘龙寺外。南宫昊把白棋给的白子交给寺中僧人并通报了名字及说明来意。
  很快,寺中僧人把南宫昊与楚沙带到了接见客人的偏厅,里面坐了一个六旬和尚,慈眉善目,不用介绍,南宫昊都知道那就是方丈一清。
  "阿弥陀佛,两位楚施主你们好。"一清主动打招呼。
  "大师你好"南宫昊微笑著回礼。
  楚沙只是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一清目光炯炯地凝视南宫昊,好一会儿后叹道:"施主的身子......不太好啊。"他说著示意大家坐下,然后伸手去帮南宫昊把脉。
  南宫昊礼貌地道谢:"有劳大师了。"
  一清手指搭上南宫昊的脉搏,马上双眉一轩,沉吟了一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隔了许久,又伸手去搭南宫昊另一只手的脉搏。最后,一清长长的叹了口气,对南宫昊说:"久病成医,想必楚施主也很了解自己的体质吧?"
  南宫昊点点头,说:"请大师直言。"
  "不乐观啊。"一清转头吩咐旁边的小沙弥准备药物然后说:"体质较弱所以你比普通人更容易得病,也比普通人难以痊愈。风寒倒无妨,但突然失血却是雪上加霜,施主的病,并非几天可以痊愈啊。"
  这时小沙弥已经把药拿进来,一清小心翼翼地解开南宫昊双手的绷带再用药水清洗红肿的伤口,重新上药然后再用干净的绷带包扎。
  "老纳曾从少林带了几颗‘镇心理气丸'回来,相信对施主的病会有些帮助,只是这药性较强,施主的身体较弱恐怕无法承受。况且施主一路风尘,等补充体力,明天我用针灸来帮施主消化药力,这样如何?"
  "那么在下两兄弟就打扰贵寺了。"
  一清谦虚了两句,便吩咐小沙弥准备斋菜,把南宫昊与楚沙带到客房休息。
  待小少弥一走,南宫昊便拉住了楚沙压低声音说:"快走。"
  "什么意思?"
  "方丈一定认出我了,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我曾在少林寺寄住过,他对医术有研究,绝对听说过我的情况,一号脉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楚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说:"不急,晚上再走。"他说完就出去了,也许是探路去了。
  南宫昊看著楚沙出去,迟疑了一下,拿了毛笔在桌子底下画了个记号,只要是南宫家的人都会认得的记号,然后把笔放回原处,一切都那么自然、镇定。
  过了不久,小沙弥端著药和斋饭进来,见楚沙不在便问:"施主?另一位楚施主呢?"
  "他觉得闷到处走走,你放著就好。"
  "好的,这药是宁神去风寒的,请用过饭后再喝。"
  "谢谢你小师傅。"
  看著黑漆漆的药和清淡的斋菜,南宫昊想出去找楚沙回来一起用餐,刚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楚沙那双碧眼!南宫昊吓了一跳,又笑了:"回来了,吃饭了。"
  楚沙看了南宫昊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吭坐到桌子前吃饭。
  南宫昊笑笑也过去吃饭,不过他吃饭的时候问了一个问题:"楚沙,你好像在生气,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吗?"
  楚沙瞪了他一眼,依然没有讲话,南宫昊带著笑容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向你道歉好吗?"
  "闭嘴,吃完给我睡觉去!"楚沙不耐烦地说道。
  南宫昊不敢说话了,用过晚餐喝了药就上床睡觉。他睡得很沈,因为药里加了宁神的药。
  半夜,南宫昊觉得自己睡在了水面上一样晃来晃去的,睁眼一看自己被楚沙抱在怀里,楚沙施展轻功一路向山下冲,到了山下把南宫昊抛在一辆马车里就驱车走。
  南宫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南宫昊醒来,已日上三杆。楚沙坐在他旁边打瞌睡。头点了点,身子就向南宫昊倒过去。南宫昊连忙轻轻接著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鼻息沉沉,睡得极为安稳,作为一个杀手,这样似乎是非常危险的做法呢。
  楚沙醒著时,那张脸冷若冰霜,还充满了令了逼人的杀气,令普通人不敢直视。但此刻他睡著了,这张脸却变得如初生婴儿般纯真,到底是十来岁的孩子啊。南宫昊怜惜地把毛毯拉过来盖在楚沙身上心想:他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呢?天气似乎很好,我也再睡一下吧。
  再次醒来,怀里空空的,车子又继续行驶。
  南宫昊钻出车外,薄薄的幕蔼像轻纱复盖了万物,落日变得如少女般羞涩,隐隐约约的晕黄,减除了白天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柔。南宫昊赞叹一声,在楚沙旁边坐了下来说:"楚沙,很漂亮是吧?"
  "什么漂亮?"楚沙头都没有回。
  "夕阳啊。"
  楚沙微哼一声,说:"过一会黑漆黑一团,在荒山野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南宫昊往四周一看,小道两旁的树木林立,杂草丛生,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野兽呼叫,这长长的路上没有半个人影,处处显示著危险。
  "我是太天真了是吧"南宫昊自嘲似的笑笑说。"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楚沙你怕不怕?"
  "我从不知怕字怎么写。"
  "我倒觉得有点伤感。"南宫昊说:"人真的很奇怪,很多人聚在一起,仍会觉得寂寞;看到美丽的事物仍会觉得伤感;明明很关心别人,口中却说著相反的话......"
  楚沙听到最后一句话,身子僵了僵,冷冷问道:"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南宫昊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楚沙突然目光一寒,斜倪盯著车箱。这时三乘马如风般驰至,从车旁掠过。驰出十多米后,忽然一乘马转了回来,马上竟是个美艳少妇。她问道:"小哥,借问一声,你们有没见到一个穿黑袍的老头子吗?这人身材瘦长,像被拍扁了一样似的。"她声音同样如人般娇艳。
  南宫昊摇头回答:"没看见过。"
  那少妇便不再说话,圈转马头,追赶另外两骑而去。
  楚沙的目光仍是冰冷,并闪过一丝杀机。南宫昊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笑了笑。楚沙马上放松了许多,杀机渐消,车子仍是慢慢地向前驶去。
  不久,有五六个人从旁边的树林穿出来,又穿入到另一边。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回头问:"两兄小兄弟,你们可有见到一个穿黑袍的老头子么?这人身佬高瘦,像被拍扁了一样。"
  南宫昊遥头说,"没有。"
  那男子将信将疑,竟很没礼貌的打开马车车厢看查看,楚沙马上便要发作,南宫昊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并把身子靠了过去。楚沙身子一僵,没有动。但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比平常至少快了一倍。
  那男子没有在车厢发什么什么东西,便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西北角上传来马蹄声,三骑马疾奔而至,乘都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当先一人手扬马鞭问:"喂,借问一声,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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