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开泰之艳阳高照————思羽[上]
思羽[上]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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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忍不住挑眉:「上官掌门,先抓到再谈道谢不迟吧?」
「你说的啊?」上官悒笑道:「一听到我暗号,你就准备对付它。」
说著,伸手在树干上一拈,坚实的树身被他像拈面团似的,被摘下两块空缺,他两指一揉,手上的树块成弹丸大小,从怀里拿出了....我没看错吧?!那是小孩玩的弹弓?这人居然随身携带这玩意。
「上官掌门....不会是想用弹弓射夜翎鹊吧....」我强压抽蓄的嘴角,我自认自己上回补鹊方式已经够出人意表的了.....。
「信不信由你,」上官悒朝我一笑:「我以前便是这样捉到它的,自此我视这为幸运物,随身携带著。」
这家伙真当普通的鸟来抓了?!我连翻白眼:「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上官掌门的手腕吧!」
「待会它朝左边第二株树上飞时,你便出手吧!」上官悒道,眼睛已经紧盯前方。
夜翎鹊绕著园内飞著,似乎因为找不到它要的东西,焦躁的咕咕鸣叫著。
渐渐的,夜翎鹊靠近了那棵树,我暗自运气,身体前移,蓄势待发。
「现在!」上官悒传音道,我的身体如箭般向前窜,夜翎鹊看见我,像左一偏,避开我手掌,但左侧一破空声忽至,把夜翎鹊唬了一跳,忙往右上飞起,速度快的只看见红色影子掠过。
我想也不想的朝上打了一掌,气劲将夜翎鹊震了一下,速度略缓,但没有向下落,反而朝右飞。
对夜翎鹊施法术起不了作用,只能以武术对付,我紧追在它身後,连连发掌,但夜翎鹊忽左忽右,气劲全偏了方向,紧紧擦过它的羽毛。
突然,另一破空之声竟朝我身後过来,穿过我的右胁下,打到夜翎鹊展开的翅膀,夜翎鹊身体因失衡而微微倾斜,速度却未减。
紧跟著破空的弹丸而来的是一股压迫感极大的气劲,我向旁避开,眼角瞟到一抹墨绿影子闪过,随著一声惨叫,我看到上官悒五指成勾,电光石火的一捞,夜翎鹊被牢牢的掐住了後颈,扭动挣扎著。
上官悒偏著头瞧瞧我,墨绿色的衣襟沾著几点正零星飘落的细雪,在夜翎鹊的火焰般的光晕下,闪著湿气的光。
「暨璇士,怎麽谢我?」
这声调真是十足的不怀好意,我为之眉头一皱。
月色中夜翎鹊闪耀的羽毛实在太亮,让上官悒的笑容看起来分外刺眼。
#22
夜翎鹊的翅膀猛拍,试图挣脱,上官悒索性把它的两支翅膀钳住,将它头下脚上,面部朝地,整只夹在胁下固定,只看见夜翎鹊两只细细的脚爪在空中乱抓著,毫无挣脱的可能。
看到此景,我心想,如果和上官悒这人打起来,绝对不要太靠近,一给他逮住,逃脱的机会根本微乎其微。
「放开我!!无礼的家伙!!」夜翎鹊用幼嫩的声音破口大骂:「我是来代班的,还没成年呢,休想我给你羽毛!!」
「代班?」这麽说,这只夜翎鹊确实比先前见到的身型略小。
「没错!这里原本是另一只要来的,但它说什麽在翎鹊峰被一个臭璇士烧到羽毛,要休养几天,叫我代替它来园里取一样东西....你们这些讨厌的璇士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藉著看得见和跟的上我们的行动,就把我们当廉价劳工来使,连要我们当一个月的信差的愿望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好了,既然知道我非成鸟,无法给羽毛,就快放开我!!臭璇士!」
「我可不是璇士,」上官悒耸耸肩:「要抓阁下的是这位.....」说著朝我走来。
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上官悒见我一脸警戒,揶揄道:「暨璇士这回又防备起我来了?又不是鸟儿,怎麽树上树下反应差这麽多?」
这什麽比喻啊?我直直盯著他:「我可以先知道,上官掌门想做什麽需要靠这麽近吗?」
「把这夜翎鹊交给你,顺便要我的谢礼啊?」上官悒一脸无辜的样子:「暨璇士不会是想食言吧?」
「你要什麽?」
「你肯给吗?」
「先说你要什麽。」我吸口气答:「璇士可不是万能的,也有做不到的事。」
「放心!一点都不难!」上官悒笑道:「我只要你别像这样闪躲我。」
「就这样?」我一怔。
他再度向我走来,我微微犹豫,於是站定了身。反正不照做,他还是能用几句话赖掉,到时也许有更棘手的要求。
「就这样。」
上官悒走到我跟前,将夜翎鹊用披风整个包住,还打了个牢牢的结,夜翎鹊在里头挣扎叫骂,上官悒伸手一弹,包袱里头没了声音,想来是被弄昏了。
「你之前也这样抓夜翎鹊?」我皱眉。
「那已经是八岁的事了,当时当然还没有那麽好的功夫,」上官悒道:「那时只是一时好玩,用弹弓打的,还因此从山崖上摔下,险些送掉小命。」
「喔....」八岁......对这个数字我有印象。
上官惟说过,上官悒八岁那年因他之故失去了璇士的能力.....
「後来被师父发现捡回一命,他说我昏过去时还紧抱著夜翎鹊不放呢!」上官悒笑著,将那一包有夜翎鹊的包袱递给我:「暨璇士,请收下。」
「.......」看他果真没有再提起道谢的事,一脸坦荡,我接过来:「...谢谢。」
上官悒对我一笑,凑近了我,我几乎可以看见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上官兄弟两人都有著一样漂亮澄澈的双眼,但上官惟的眼神柔似湖水,上官悒则亮如灿星。
「不客气。」
上官悒的嘴唇又若有似无的抚过我的脸颊,温热的唇和低沉的嗓音,此刻居然使人有种微醺的晕沉感,随著他的接近,我的胸口又跟著一阵急跳。
唉!不会吧,我今晚真喝那麽多吗?
上官悒掉在前额的发丝触到我的脸和眼睑,一阵搔痒使我闭上双眼,热气正渐渐靠近我的唇。
一阵脚歩声接近,我及时向後退开,只见廊上正快步走来夜翎门的堂主。
「掌门,烨英大人的席散了,吩咐您回厅上送客呢!」
「嗯。」
上官悒回头轻轻一拍我的肩,戏谑道:「好好跟你的夜翎鹊聊聊?」步履稳健的走了。
我松口气,微微一叹,有些复杂的情绪在心中起伏著,说不上是什麽。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又并不真的觉得烦恼。
我打算把夜翎鹊带到银月湖畔,这时那儿人烟正少。
刚要歩出花园,便看到上官惟,身穿银衣的清瘦身躯,在黑夜中有如一抹银月。
#23
正犹豫是否要开口叫唤,上官惟就已经朝我走来,揭开了头上的白色帽纱。
一张才刚分别的脸庞骤然又出现在眼前,虽已知这两人是孪生兄弟,但还是不免有些愕然。
「艳阳兄,我在这等你好一阵子了...」上官惟低声说道:「趁著烨英和我哥正忙送走众多宾客,人马正乱著,我们到方便说话的地方去。」说著,急急的拉起我的手,要施瞬移咒。
我制止了他:「惟兄,我後头还背著个大包袱呢,一并瞬移太耗力了...」
上官惟取出一张符纸:「别担心,」
说著轻声念咒,我们眨眼就来到银月湖。
银月湖一出现在眼前,上官惟持在手上的符瞬间粉碎成细屑,在指缝间掉落。
「想不到惟兄居然能炼符,」我由衷道:「这可是需要极大的毅力,就是璇士也做不来。」
上官惟淡淡一笑:「璇士的能力岂需这小小一纸顶替?我若有艳阳兄的实力,也不会想花这个时间,更何况,这符有一半不是我独立完成的....教我法术的师父,说了我体质弱,不适合练武,体力不足也学不成攻击性的法术,只有练符方面能好好的钻研一下...但是炼好一张堪用的符真的很难,至今我也才炼成几张,屈指可数...」
那瞬移咒让我来念就不需白白费掉他那张纸符,但我究竟没说出口。
我不想这样伤一个如此努力的人的自尊。
段术极高明的术者、法师,会在平日练符,将较耗体力的法术存放在纸符上,随身携带以便应不时之需,防著自己有个无法施咒的万一。
但炼符其实耗时耗日,而且耗上的力比起临时施咒要来的多,虽然可用累积的方式,加上一些辅助,以日积月累的方式来炼符,炼出来的符,其威力也会因为所花的时日、当时所加的辅助物事等因素而倍增,但是前提之下是要有心无旁鹜、孜日不倦的时间和精神来累积,因此一纸难求,只在极富贵的官宦权贵间流通。
老实说,我们的爹最懒得作这种既费劲,过程又枯燥的事,他总说,不如把那时间好好研习武术、咒语和培养实力,炼符就交给只想靠卖符咒发财的法师或术者们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许多璇士都和爹一样想法,几乎没见过璇士炼出的符出现过。
受到爹的影响,我们几位兄弟也都不太有兴趣去学炼符,连法术高强的晓阳都没见他炼过一两张完整的,偶而只见几张取物咒、移物咒,全是他懒得穿越家里那随时会出现机关的长廊,想拿别的房间里的东西,又懒得使太多力气念咒时用的。
晓阳的移物咒最常见的用途就是,前一天太晚睡了,想要赖床,没精神念咒,肚子又饿了想吃早膳的时候。
家里的仆人对於一碗稀饭和几碟小菜在空中急速飞行的事,也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像瞬移这种高难度的咒术,即使是纸符,也不是寻常人就能使,没有一定内力的人根本无法驾驭。
没想到上官惟居然能使用。以他的薄弱的内力,竟能使得出瞬移和隐身这些咒术,可见他有多麽努力,而,教他法术的师父也实在了不起。
原本下得零星的细雪已经停了,我们就地坐在银月湖边,湖岸旁带著湿气的草有些冰凉,我手轻挥,将雪片留下的寒气驱离。
我看看上官惟没有罩著帽纱的侧脸,和上官悒比起来较为白皙的脸庞,使得原本相似的五官看上去,少了分朗俊,而多了分灵秀,有时会觉得,他们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模样的人。
「请艳阳兄来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
上官惟从怀中取出一个约掌心大小的锦盒递给我,样式精致,上头加了锁扣,还有一条饰带,那饰带很是牢固,让锦盒可以拎著。
我仔细的观看,被锁上的锦盒外貌虽精美但仍属平常,但有文章的是锁扣,锁扣上雕有一尾吐信中的小蛇,除了原有的金属色泽外,还隐隐可见闪著一层暗红,这锁上有加咒。
上官惟道:「我在烨英那里发现这个,他这两日连连差人大量制作,库房里摆了约三十个一模一样的,似乎是要运送什麽秘密而贵重的东西。」
「这两日烨英每晚都差人将一枚锦盒置在他府中後园,我原本纳闷,如果是重要物事,为何不遣人运送便了?想来这物事极是重要,但既是重要的物事,又为何就这样放在後花园?於是我冒险取来一看,原来上头施了咒,寻常人打开不得,後来我今晚守在园中,见到夜翎鹊才明白,这是要让夜翎鹊来送的。」
「究竟是什麽东西,让烨英认为委托什麽人都不能信任,非得让夜翎鹊担任运送角色?但我看不出这锁上的咒是什麽,更别提破解了,是以迳自将锦盒留下,请艳阳兄查看。」
我将锦盒还给上官惟,道:「这上头施的咒,主要是针对收受的人,收到者才有将解除咒语打开锁的能力,而锁上咒语破时,原本施咒在锁上的的人便会知晓。」
「所以如果今晚夜翎鹊没有将这锦盒送到收受人手中,施咒的人便会察觉?」
「嗯。」
「那就很难查出这锦盒的秘密了...」上官惟喟然轻叹。
「不见得,」我道:「可以问问这家伙。」
轻轻一弹身旁包袱,一阵模糊咕噜声从内传出。
我道:「鹊兄,今晚你打算送锦盒到哪里?」
「我为什麽要告诉你?」里头夜翎鹊似乎刚醒转,声音听来有些浑沌不清:「有本事再打昏我!臭璇士!」
「打昏你的可不是我」我澄清道。
「有两样吗?!」夜翎鹊怒道:「快点把锦盒给我好交差了事行不行?就说了我只是代班,除了送这趟东西外什麽都不知道!」
「你要将东西送到哪?」上官唯一旁问道。
「能不能让我透口气?我快闷死了!」
我将包袱拿至身下,一手摸索出夜翎鹊的双翅,紧紧夹住後,用另一手解开包袱一角,夜翎鹊长长的脖子探出来,大口呼吸後四周张望。
上官惟睁大双眼看著夜翎鹊,很是新奇的样子。
「住在擎天这麽久,头一回这麽近距离看到夜翎鹊呢!」
上官惟笑道,伸手摸了夜翎鹊的头,夜翎鹊向旁缩了一下,但被我制住而动弹不得。
上官惟轻而小心翼翼的摸著夜翎鹊头上的金红羽冠,好奇的样子有如稚童般纯真,我一旁看著,不由得想到一刻前才见过的同一张脸。
孩子气的表情也出现在上官悒的脸上过,但上官悒像是个顽童,虽可爱却让人头疼。
「当心它啄人。」我笑道。
「你当我是普通鸡鸭?」夜翎鹊傲然仰头:「我才不屑碰你们人类哪!嗯?....奇怪?」夜翎鹊偏头瞧瞧上官惟,若有所思。
「怎麽?」我不禁问道,夜翎鹊一向多话,少有安静沉思时刻。
「这人有熟悉的气息在身上....」夜翎鹊迟疑道:「我一时想不起来.....」
「怎麽可能?我只是寻常人,」上官惟道:「还是告诉我们你要将锦盒送哪里?好让鹊兄你早点离开。」
「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不关我的事,」夜翎鹊道:「我要今夜之内送到沣凌。」
「沣凌?」上官惟讶然道:「即使是和擎天的边境处,离这也要半月的路程!」
「知道远了吧?」夜翎鹊神情倨傲:「再高明的瞬移咒都无法短时间到那麽远的地方,更别提其他运送方式啦,能短时间瞬移这种距离的只有我们夜翎鹊...好了,该放我了吧?!」
我看看上官惟,他点点头:「知道地点总强过不知,先别延误夜翎鹊的行程,免得让烨英起疑。」於是将锦盒拿给夜翎鹊:「让鹊兄委屈了。」
夜翎鹊冷哼一声,接过锦盒,向空中轻轻一抛,锦盒的饰带准确的套在长长的脖子上,回头看了上官唯一眼。
这回它没再说话,拍拍翅膀,消失在银月湖面的夜空里。
#24
「我该回去了...」上官惟轻声道,拿起搁在地上的帽纱,打算离去。
「惟兄,」我拉住上官惟的手:「何不趁今夜你我叙叙?到陇越城後还没能好好聊。」
「......」上官惟看著我,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却只是轻轻叹口气:「我实在给艳阳兄添了不少麻烦...也罢,烨英反正也知道我在他府上。」
说著坐回原处,将帽纱放在微屈的膝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抚动帽侧边的薄纱。
「惟兄在烨英府里可还安全?」我问道:「现下我也许较有机会接近烨英府,如能帮上什麽忙,还望惟兄不要客气。」
「艳阳兄加入夜翎门的事我知道,热衷江湖事的陇越城早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说,夜翎门有了璇士这样的内助,声势更加夺人...」
上官惟笑道:「我没想到艳阳兄会入夜翎门,但我真的很高兴哥哥能得到艳阳兄这样杰出的人才,我也能稍微放一些心.....」
说著突然低下头,定定的看著手上的帽纱,半晌後,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艳阳兄...真的...很谢谢你.....我真不知道该怎麽谢你....」
上官惟的脸因为低著头,几缕掉下耳际的发丝遮住了他好看的侧脸,瞧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见长长的睫毛轻轻扇著。
「惟兄别这麽介意,」我道:「我因故必须找到大如卵石的怯情玉,是以令兄以此为代价邀我入门,加入夜翎门原也是为了我自己,并不完全是惟兄的缘故。」
上官惟讶异的抬起头看我:「大如卵石?那不好找啊?但我记得哥哥没有啊...」
说著突然脸一沉:「他不会是要找烨英要吧?我已经对他说过烨英不安好心,别和他走太近,更别欠他情的...」
「为何像上官悒这样精明的人会看不出烨英的意图?」我忍不住问。
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为何上官惟这样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显然和上官悒截然不同。
虽然我对烨英的为人并不了解,今晚的酒宴只让我觉得,他是个法术厉害、城府极深的人,却感觉不出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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