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thanks 74
Chapter 74
“额,这可怎么办?”裴殊彧每天把药贴身放着,就是对颜烈的意志有所顾虑,但却怎么也没想到颜烈居然有本事把药换掉。且不说他是什么时候换的,这些如假包换的维生素究竟是什么时候买的,在哪儿买的,他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却丝毫没有察觉,“要不,我再偷偷换回去?”
“不行”郑众连忙摇摇头,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说,“就算你换回去他一吃就能发现……我看情况也没那么糟,如果他真的把药扔掉根本不吃的话,不可能维持现在的样子,也就是说药一定被他藏在你找不到的地方了。”裴殊彧点点头,又拧紧一份眉隙,郑众深沉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宽慰道,“你也别上火,颜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既然他手里有药,撑不住的时候自然会去吃。只不过你平时要多注意一些,发现了什么先别说出来,心里存个底,别让他一个人呆太久。”
这话说着轻巧听起来却别是一番滋味,裴殊彧心里像赘着千斤的巨石,锁紧眉头问道:“你是说他会出事?这……就不能劝劝他,好好吃药……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打掉吧,这孩子我真的不要了。”
虽然知道他心里的焦虑,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了说这些都晚了,郑众用力拽了他一下,示意他轻点:“闭嘴,你以为孩子是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都六个月,别说颜烈不肯,就算是国家法律也是明令禁止的。你急归急,脑子别进水啊!!”
裴殊彧茫然点了下头,跟着又一阵心烦:“那该怎么办?”
郑众毕竟和他一起长大的,对朋友的个性再清楚不过,抓着他的手腕继续说道:“怎么办,顺着他吧。颜烈虽然强(酱)了点,头脑还拎得清,他要是垮了孩子也保不住,就为了这个也不会不顾惜一下自己的……你看,他现在不是也维持得挺好吗?”
裴殊彧愁目盈盈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却稍许伸展了一些:“他要总是这么忍着,我也摸不准他是不是难受了……你说,怎么会成这样,怀宝宝的时候不是挺顺利的吗?”
本来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但是由于自己那份特别的情愫,裴殊彧心间的滋味他也能细品出几分,拍拍眼神落寞的友人,劝说:“跟你说实话吧,颜烈能怀孕,这事本来就够让人吃惊的。我那年去美国,也见过不少病例,其中几个跟他很像……”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颜烈的这种,暂且说是能力吧,似乎不是与生俱来的。”
“嗯?什么意思?那是怎么来的?”
“……”郑众摇摇头,“但是这么一来,他现在的情况倒是可以解释了……我看过两个病例,病人生下孩子之后,子宫就跟随着胎盘一起排出了……”
“……”裴殊彧一惊,“那烈!”
“对了,他没有”郑众扶了下眼镜,“这恐怕就是问题所在,打个比方吧,一个质量无法定论的一次性塑料袋,第一次用它装了超过其承受范围的东西,有些地方被撑得非常薄甚至马上就要破了,那么第二次再用它去装相同,或者更重的东西,之前的损失就会加倍迅速地扩大。当然,子宫不是塑料袋,但是同理,对颜烈来说,这个孩子是一次超负荷的运作,自身的修补已经跟不上破坏的速度了……”
裴殊彧沉默了一会儿却不知该如何回应,郑众说的只是一个设想,但是如果是真的,颜烈为什么会拥有怀孕生产的能力,是怎么拥有的?这一胎又是否能够平安降生,如果真的超负荷了,结果又会怎样?问题潮水一般涌进狭窄的头脑里,循着深深浅浅地沟壑迅速地飞转。
“那,他会不会……”裴殊彧咬紧牙,会不会死……这样的设想根本无法启齿。
郑众这几年一直研究,但是依旧无法给予他肯定的保证:“要是能保持现在的状况,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没有大问题,就是说不可能没有小问题……裴殊彧一张脸僵得灰青,拳头握得咯咯直响,鼻子里一阵酸痛喊道:“阿众,你救救他吧!”
“嘘”郑众急忙敛住他的声音,说道,“你叫什么!怕他听不见吗!”
“唔……”被封住口鼻的人痛苦的悲吟了一声。郑众松开手,看着裴殊彧悲郁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论专情自己也许比不上他,但要论用情深浅他却丝毫不亚于眼前这个人,难道真要看着颜烈死在他们面前吗?
“我跟你保证,我一定能救他!!”因为害怕房里人听见,声音不大底气却很足。裴殊彧怔怔地看了信誓旦旦的医生一眼,突然握着他的手。四只手有力地握在一处,良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郑众毕竟年长两岁,强扯出一记硬笑:“行了。你也为将来打算打算。”
裴殊彧点点头,伸手抹掉眼里的酸楚:“我想让我妈回来一趟。”
“?!”
“我得跟她谈谈。烈为了我吃了那么多苦,我不要他总是躲躲藏藏的,我要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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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5
郑众微微点头。裴殊彧的母亲年纪比他父亲小很多,思想也相对开明,选择先说服她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
“嗯,不要性急,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讲清楚。”郑众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拍拍他的胸膛。裴殊彧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上三四岁,身材却比他高大得多。紧实的胸口和宽展的肩背,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即便知道他的性格里还残留着多少稚气的思想未曾消去,仍然会被这尊山脉般的外表所震服。也许也就是这样,当他和颜烈站在一起时才会和(喵)谐得那么刺眼。
“我知道,你放心!”裴殊彧坚定地睁大了双眼,这样的举动在郑众看来却格外的傻气。或许他们两个结合起来,才是对颜烈最好的保护。但上帝从不制作完美。
那么,就等他成熟吧。郑众望着裴殊彧脸上日渐硬朗的轮廓在心底里地默念,然后苍然一笑,转身走回房间里。艾米莉依旧颠三倒四地说着自己的旅行,声音像只欢乐的小鸭子。
“还在聊啊?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郑众走过去坐在妻子身边,这让他的视线正好对上淡笑着的颜烈。最近的几年里,这个人真的越来越爱笑了,还记得刚刚认识时,那个总是远远坐在人群后面,面色平淡得仿佛带了面具的颜烈,爱情真的能让人改变吗,人却永远无法改变爱情。
“吃了晚饭再走吧。”颜烈一手搭在腹上,一手暗暗撑在身后。不用想也知道刚才坐得太久了让他不太舒服。
“不了,再等一会儿要堵车了。”郑众很自然地扣住妻子的摇杆,健力的五指却微微泛凉。艾米莉十分配合地依偎在他怀里,握紧他的手,这样的姿势让他们看上去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下次,再讲。”艾米莉用一个可爱的顿挫跟颜烈说了再见。郑众的道别却寂静无声。
裴殊彧把他们送出门外就马上折回来,一进门就看见颜烈侧坐在沙发上一脸隐忍的表情:“抽筋?”看到他的左腿微微撇在外面的姿势,裴殊彧连忙蹲下来帮他把腿伸直,握住脚心慢慢旋转。颜烈从四五个月开始就有抽筋的现象,好在并不是太严重。
“行了。不厉害。”颜烈靠在沙发扶手上让他给自己转了一会儿,收了收腿说。裴殊彧小心地放下他的腿,给他套上拖鞋,仍旧蹲在他身边,问:“是不是累了?扶你上去躺躺?”
颜烈抬头看了一眼楼梯,说:“再等一会儿。”
裴殊彧顺着他的眼神向上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原本是为了制造熟悉感才没有改动卧室的位置,但是如今的颜烈上上下下几多不便,万一有个意外,真的是要后悔死了。
“刚才你跟阿众都说了什么?那么久。”颜烈倦意渐浓,半个身子偎在沙发上问。
裴殊彧知道他必定要问,早就想好了答案,伸手揉揉他额前的碎发,瘪瘪嘴道:“他说你身体亏得厉害,怕将来落下病根,不好养回来,诶……”裴殊彧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没少说过假话,却没想到,今天这扯谎的本事居然要用在他心爱的人身上。但是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个善意的谎言,更让他感到心痛的,是颜烈脸上如他意料地露出淡淡的宽慰。
“我没事,我底子好。你根本不用担心。”
裴殊彧艰难一笑,说:“明天我把卧室搬到楼下来吧,正好也有空房。”
颜烈微微一怔:“干什么?”
“你现在身子重,上上下下又不方便。”裴殊彧凑过来在在腹间摸索了一会儿,神色怅然地说,“我也,不放心。”
颜烈知道自己又让他担心了,愧疚地顺着他的发势摸了一遍,轻声道:“好,这样要是能让你安心一点就搬下来吧。”
裴殊彧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颜烈宽大的衬衫上还残留着洗衣粉泡沫的清香:“烈,其实,我想让我妈过来一趟。”
“……!”感觉面颊下的身体僵硬地动了一下,裴殊彧抬起头,看着颜烈有些惊慌的眼睛:“你别害怕,既然你跟我在一起了,总有一天要让他们接受你,要见他们的,你说呢?”
颜烈低着头停顿了两秒,微微开口道:“其实,我倒没有什么,我是怕老人家,会受不了……”
“呵呵”裴殊彧圈起掌心包住他的双手,露出一个疏朗的笑容,“这个你别担心,我们家我说了算。”
颜烈鄙夷他看了他一眼,笑道:“吹牛吧,你爸爸呢,你不是很怕他的吗?”
“哈,你不知道~”裴殊彧坐起来把颜烈抱在怀里,细细解释,“我们家啊,我怕我爸,我爸斗不过我妈,我妈呢,斗不过我,所以啊,只要是我铁了心要做的事,他们谁也拦不住我的……你放心,她一定会喜欢上你的。”说着语气一转,“烈,这次我是铁了心了,你就是我要的人。”
颜烈靠在他背湾了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扶我上去吧。”
“嗯。”裴殊彧应了一声,把他搀起来送回了楼上。
颜烈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小时,晚上也没什么胃口,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早早地洗好澡坐在床上看电视。裴殊彧出去往美国打了个电话,然后回到屋里:“来不了了,我妈最近跟阿众他妈闹革命呢,估计要等到八月才有空。”
“闹革命?!”颜烈咬了一口苹果不解地望着他。
“呵呵,就是社会上一些不公正的事情得不到伸张了,她们两个就是热衷于做这种事。”
郑众的妈妈,颜烈在婚礼上见过一次,是个看上去很文弱的小个子女人,当时只知道她是个慈善家,没想到居然也会做出这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殊彧,你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额”裴殊彧摸着下巴想了一想,哧的一笑,“一个聒噪的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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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6
“你又胡说”颜烈捏了他一把骂道。他虽然从没见过裴殊彧的母亲,但是听说她热衷于公益事业,心里莫名地就起了些好感。
“你又没见过她,你怎么知道我瞎说了?”裴殊彧呵呵傻笑了两声,其实在那个家里,跟他最亲密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蓝茵了。
父亲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从小接受贵族式的教育,性格沉郁拘谨,对待自己的要求一如别人对他一样的严格。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身体、思想处处受着制约的人,却娶了一个活跃明朗,有时甚至有些疯狂的女人做了妻子。懂事之后的裴殊彧经常在想,也许这样一场不被家人看好婚姻,就是那个男人一生做过的,最最忤逆和正确的决定吧。所以他也有理由相信,终有一天自己的这份爱情会被他们所接受。
颜烈不置可否地歪了下头,小声嘀咕道:“我是没见过。你有照片吗?”
“哦,对啊。”裴殊彧拍了一记脑门笑道,“我怎么忘了,你等等我去拿。”过了一会儿就拿了一个相框回来,“这是他们年轻时的照片。这就是我妈。”裴殊彧伸手指指相片里的女人说。
“!?”颜烈顺着看了一眼,凝眉想了一瞬,“额,你妈妈好眼熟……好像个演员。”
“嗯?”裴殊彧若有所思地抿着嘴笑笑,问:“像哪个演员了?”
颜烈皱着眉,摇摇头:“我不知道名字,是我妈妈以前很喜欢的一部电影,好像叫青海湖之恋,就像里面的女主角……”
“呵呵”裴殊彧靠过来摸摸他因努力回想而变得有些稚气笨拙的脸,“那就对了,不是像,那就是她演的。”
“?!”
“不过,之后就嫁给我爸了,不演了。”当年这也曾是娱乐界的一桩大事,凭借《青海湖之恋》一夜走红的年轻演员蓝茵,放弃了登上影后宝座的机会嫁给了裴氏企业的未来继承人。当时很多人诋毁她是贪慕荣华,只有真正了解和喜爱她的人才知道她是多么热爱那份工作,她用自己银幕生涯中唯一一次精彩的出演结束了童年时就萦烟青涩的梦,影片中的主人公最后缓缓走入青海湖三月旋迴的水流中,留给世界一个迷恋的侧脸,被披散的黑发遮住,没有人看见她那张充满着希望和绝望的笑脸,一个没有任何眼神流动的回眸,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能够逾越她所留下的这座高峰。
裴殊彧暗暗叹了一口气。或许爱情里从来不会有人获得完胜,就像父亲为母亲背叛了家族,母亲为父亲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那我妈可是你妈的忠实影迷了呢。”颜烈望着他微微隆起的眉关,握着他的手笑道,“也不知道你妈妈会不会喜欢我这个影迷的儿子。”
裴殊彧被他逗笑了,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过了这么长时间连自己婆婆的样子都不知道。我妈可是很挑剔的哦~”
颜烈想躲没来得及,被他狠狠地刮了下鼻梁,白了他一眼说:“还不是你的错,你妈妈那么有名气的人,一定风声都不漏给我。我看是你不把她放在心里才对。”
“我怎么不放在心里了。”裴殊彧一把又把他圈进怀里,坏笑着说,“我不是还经常看娱乐新闻呢嘛,她最近又风光了呢。”
这个颜烈倒真的无从反驳,裴殊彧时不时会看看八卦消息的习惯还曾经一度让他费解,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联系。颜烈平时不关心这些事情,听到裴殊彧的话只能顺着点点头。
裴殊彧也不计较,一笑了之:“对了,还没吃药呢。”说着从瓶子里倒吃两粒维生素,递给颜烈,后者很爽快地把药吞下去。如果药没被调包,颜烈怎么可能这么心甘情愿,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的事情,自己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真是笨死了。裴殊彧看着他仰头把药咽了下去,不禁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早点休息吧。”不过颜烈也聪明,每次吃完药就装困,让他没有任何警惕。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反常,颜烈摇摇头,推开他的手,说:“今天不想睡,殊彧……”胳膊已经搂上自己的脖子,颜烈半闭着眼睛,面颊上甚至泛起一层红晕,“你,想不想要~”
“……”这……不好吧,下午郑众刚说过,颜烈现在的情况是可好可坏,到底能不能受得了情事谁也说不准,万一经过这一场变得更糟了,自己岂不是要哭死,不行,不行,还是忍住这一时,但为什么那人却已经贴上来了:“嗯?不要?”
裴殊彧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抓住他的上臂说:“烈,你就别再引诱我了。情事对孩子也不好,咱们儿子都这么大了,我得给他做个好榜样。你别担心,我,我能忍得住。”
颜烈挑起眉梢看了他一眼,见他整个上身都绷得紧紧的,只是这样就被撩拨起来了,还说什么忍得住,于是变本加厉地靠过来。颜烈侧身倒在他的胸口,手指顺着衣襟伸进去,裴殊彧立刻胸脯一挺:“呵,我还以为你真的忍得住呢~”
媚长的声音就缠在脖颈根上,裴殊彧一个激灵,握紧拳头喊道:“我就是忍得住。”
“哦~”颜烈即不上前也不收手,继续偎着他轻声呢喃,“现在六个多月了,七个月之后呢,就真的不能再做了,要是忍不住就趁现在解决了吧,不然的话,对了,你妈不是要来了吗,到时可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了,就算我想迁就你,你好意思吗……”冰凉的手指在胸口绕着圈,细细的触摸时重时轻,颜烈抬起脸抵到他的耳根,食指用力一戳,“你可想好了,现在~还忍得住吗~?唔……”
这回终于如愿以偿了,被裴殊彧一把扣住后脑,按在床上吻住了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