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才刚成亲ㄟ,也才开始实现自己的梦想……我真的……」。近藤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的表情依然是笑著,但是泪却流了满面:「好不甘心啊……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土方……」。
土方的心隐隐再抽痛著,他到底还要再失去几个身边的人「不会结束的……近藤,我会为我们的梦想力拼到最後一刻」。
「嘿嘿!是吗?」。近藤用手擦著眼泪。
土方握紧他的手「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吧!」。
「大家拜托你了!」。近藤颤抖的紧握住他的手。
天渐渐的泛白……近藤的时间越来越短,土方一直待到奉行们来带走近藤为止,近藤没有任何的反抗,潇洒的表现出武士的气度,在出狱所之前他转头对土方咧嘴笑著说「帮我跟大家问好」。就那麽一句,土方却感到无比的动容。
一八六八年五月十一日 新选组组长近藤勇於板桥斩首示众……。
同年七月 松平家办起了喜事,松平家最小的雪姬,将嫁到长洲蕃,以化解明治政府和长州蕃的危机。
当时的土方收到了一个包裹,当他拆开便看见了他送给雪姬的蝴蝶结,底下还附著一封信,上头写著:
吾即嫁作人妇 本欲与物相随
如君伴我侧 但此心不净
故纵此物归 愿君偶思起
雪
土方无奈的来回看著松平
雪的信,她的意思很明白的,一定要把自己忘掉,他想著当初松平雪有多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而哭泣著,如今出於无奈还是得牺牲掉,土方磨起墨,也写了封信回覆她:
闻君将为人妻 愿君心喜体安
土方岁三
此时的土方也只能祝福她了,土方实在不知道该写什麽,他此时的心情非常的复杂,一切的一切都快令他透不过气来。
土方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语道:「总司……我只剩下你了……拜托你别离开我……」。好累好累……土方闭上眼睛,不愿意在想任何的事情。
五月
冲田的病丝毫连一点起色都没有,吐血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冲田在养病的场所,虚弱的连长走路都有问题,脸色也苍白的可怕,此时的土方也因忙著接手新选组,因此没有很多的时间来探望冲田,就算来了,土方也没有停留很久的时间,冲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是他也敏感的了解,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大事。
深夜,植木屋的仆役,还是忙著通报。
「冲田大人!土方大人来了」。门外传报声传来。
冲田睡眼蒙胧的说「叫他进来」。
冲田披上外挂点上烛火「怎麽那麽晚来,发生什麽事?」。
拉门被拉开,土方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
「土方大哥?」。冲田叫著站在门口的土方。
土方【唰!】的一声,直接往冲田被褥上倒。
冲田急忙摇动他「土方大哥你怎麽了?」。
土方反手一拉,把冲田拉到身旁:「我好累……好想睡觉,你别离开」。无力的说完这几句,土方就闭上眼睛,发出呼噜噜的酣声。
看著土方脸上胡渣满脸,冲田不禁叹口气「看来他又很多天没睡了」。
土方没有睡多久,又莫名的惊醒起来,他睁开眼四处环视著,看到躺在身旁的冲田,才又安心下来「又来了……」。土方叹口气,看著房外微亮的天色:「我没睡多久嘛……」。土方最近总是无法入眠,老是睡没多久就醒来了,再忙再累也是一样,他看著冲田的睡脸又皱起眉,他又变瘦了,脸色也变的更苍白,他移动身子,用手框住冲田,下了个决定:「这几天就都待在植木屋吧!」。
此时在梦乡的冲田,因为五月的闷热,自然的扭动一下身子,不小心就碰到了土方的敏感部位,土方闷哼一声,再度盯著熟睡的冲田:「我有多久没做了?」他挑眉想著,思绪全都飘到这方面:「好痛苦!总司好不容易离我那麽近……」。土方的内心在挣扎著,这时候的冲田又因为穿著夏天的浴衣,身子又要露不露的,土方已经快爆炸了,正当他想逞兽欲的时候,冲田的咳嗽声唤醒了他,一连串的咳嗽声,冲田自己咳到坐了起来,土方在旁边拍著他的背,希望他好过一点。
「土方大哥……」。冲田眯著睡眼看著他:「你怎麽醒来了?」。他咳完喘气著。
「没有啊!眼睛自动张开,我也没办法」。土方把他拉进怀里。「你老时睡到一半就因为咳嗽醒来?」。
「还好」。冲田露出微笑。
「别骗我」。土方把手贴上他的手。
「那还问?」。冲田叹口气「最近是满常咳的,别说我了,你留在这边过夜没关系吗?」。
「嗯!」。土方趴在冲田的後颈「起码这两天我不想回去」。
「不想?」。冲田不了解的问:「为什麽最近大家都那麽忙呢?」。
土方叹口气「等你好了再问吧!那时候再告诉你」。
「斋藤跟原田还好,久久来一次,可是近藤大哥已经很久没来了,我讨厌在这边,我要回去」。冲田扁起嘴巴。
「别任性了……」。土方把冲田的腰紧紧的圈住「我说过我想跟你去北海道,你病好了愿意跟我去吗……」。
「嗯?」。冲田转头用疑惑的表情看著他:「土方大哥,你的意思是什麽?」。
「新选组已经不需要我们了……」。土方声音既沙哑又哽咽「我好累……总司,我已经撑不下去了……」。先是冲田的病,又发生近藤被处决,松平容保被软禁,松平雪被迫联姻,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新选组的队士,因为一堆莫名其妙的理由,不是被抓去关,就是被流放革职,一连串接踵而来的打击,土方必须处理善後,他必须扛下新选组,他不行像其他组员一样,为近藤和其他组员的死哭泣,对未来的不安和疑惑也必须往肚子理吞,即使其实自己也已经处於崩溃边缘……。
「发生大事了对吧……」。冲田双手扳住土方的脸,要土方正视他「别因为我是病人就把我排挤在外!」。
「对不起……可是我答应过近藤不能说……」。此时的土方表现出他最脆弱的一面「对不起……总司」。他有气无力的说。
「别这样……」。冲田被土方的样子吓坏了,他颓丧的样子,让冲田想到他要去杀大石那一天「不管是北海道还是哪里我都愿意去,我也不逼问你了,拜托你别这样……」。冲田紧紧抱住他。
「总司……」。土方唤他。
「嗯?」。
「这次换我求你了,请你别离开我,不然我也活不下去了……」。土方放松身体,任冲田拥抱。
冲田喃喃的答道:「我答应……」。如果可以的话……冲田在心里悲哀的想道。
但是梦想归梦想,冲田最後还是没有去北海道,五月!冲田的病情急速恶化,植木屋派出快马通知土方,当时土方正决议要和政府以及维新志士们决一死战,突然收到植木屋的简讯,他便快马加鞭的冲到植木屋,那便是冲田和土方的最後一面……
「总司!」。土方喘著气冲到冲田的房里。
冲田躺在被窝里,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土方大哥……」。他轻声叫唤。
土方握著他的手说道「你没事对吧!」。尽管在五月,冲田的手却异常的冰冷。
冲田挤出微笑「我只是觉得很累……我想我没力气去北海道了……」。
「你可以去的,等你病一好我们便启程」。土方觉得他的心快跳出来了,他好怕!
冲田摇摇头:「不行!我真的觉得好累……」。他边说眼泪边掉了出来:「我很明白的知道……我闭上眼睛就回不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在等你……跟你说再见……」。
「拜托你别说这种话,你答应过我答应过静,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的,你说过的」。土方被搞的好乱,几乎是用吼的说出来。
冲田看著土方吃力的说著:「对不起……我真的好想好想在你身边……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
「我不想听!我也不许你离开我……」。
「我一直很幸福……」。冲田还是自顾说自己的话,土方只能楞楞的听著。
「我到新选组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冲田笑著:「所以请让我最後能安心离开……答应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做不到!我在你离开的时候,就会跟你一起走!」。土方歇斯底里的大吼,死去的人根本不知道活著的人痛苦,他不要再嚐一次新被撕裂的感觉,他不要!
冲田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他也好不甘心,他也好想活下去,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别这样……答应我……别为了我哭……」。冲田觉得越来越无力了:「土方大哥……五月不知道还有没有樱花……我能像樱花般在人生的颠峰离开凋谢,我觉得已经很幸福了……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冲田鼓足了最後一口气说:「我爱你!土方岁三……」。冲田笑的很灿烂,然後他真的觉得好累好累,眼睛便缓缓的闭上……。
土方听著冲田最後一句话冷笑道「好狡猾……你好狡猾啊!总司!」。土方喃喃念道,他望著闭上眼睛的冲田,他明白的知道冲田离开他了,土方只是望著冲田的遗体发楞,他就像冲田所希望的,并没有流下任何一滴泪水,只是这次!他是整个心被撕碎……再也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欲望。
一八六八年五月三十日 新选组一号番组长 冲田总司 因病身亡
在冲田法事结束後的一个月,土方处理著冲田在植木屋的遗物,在冲田的房里,土方发现了一个纸袋,纸袋里装著一张相片,相片里的是冲田,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孩子,土方端倪了照片好久,照片里冲田笑的好高兴,他再也看不到冲田灿烂的笑容,他和冲田没有照过相,式卫馆的时代是因为没钱,新选组的时候则是没时间……旁边这个孩子是谁?土方开始有了疑问,翻到後面的日期,不过是半年前拍的,他宝贝的把相片收回纸袋,传唤照顾冲田的侍卫。
侍卫来到时,土方把照片递了出去,侍卫只看了一会便回答:「冲田大人他常去探望这个孩子」。他恭敬的说道。
「探望?你多说一些」。土方不了解。
「是的!那位孩子的母亲曾是花街天香阁的花魁,冲田大人常带著糕饼去看他们母子」。侍卫低下头说:「後来冲田大人的身体,不适合外出後,他们也曾经来过植木屋探望」。
土方回想著这些熟悉的名词,相片上的孩子他完全没印象,可是却像极了老家那群侄子,这孩子是总司的私生子?这孩子起码也六七岁了!不可能!土方盯著照片,脑袋不停的转著「你知道那孩子的所在地,就带我去行吧」。他叹了口气放弃了,与其一直瞎猜,还不如直接找答案。
「是的!」。侍卫恭敬的瞌了一个头。
在花街上,到处充满了妓女和寻欢的武士,土方看著熟悉的景物「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充满了式卫馆的回忆,这时土方注意到前方传来很希罕童稚的声音。
「没爹的家伙!」。三四个孩子吐著舌头,到处跳来跳去,围绕著一个孩子转圆圈。
「白痴,你们还要来闹几次……」。被包围的孩子吐了口气,一付无奈的臭脸。
「啊!就是他,土方大人」。侍卫指著被包围的孩子「我先把那群孩子赶跑,叫他过来」。
土方拍拍他说:「先不要,很像有有趣的事发生」。他目光直盯著眼前的孩子,对他很有兴趣。
「这次不一样,我们有武士的孩子喔!他可是会剑术的」。一个孩子大笑著指著身旁个子较大的孩子:「千兵卫,你可以打败他吧!」。
千兵卫拿著木刀大笑「当然!我已经十岁了,而且我可是在宫滨道场学剑术的」。
土方看著那个千兵卫脚上穿著著草鞋,知道这孩子士武士阶级中的下士,高高壮壮的一看就不太好惹,可是被包围的孩子冷哼一声,一脚就踢到千兵卫的跨下,千兵卫痛的大哭,土方和身边的侍卫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孩子好贼啊!不过这的确是打败他的好方法。
「阿岁你好卑鄙!」。其他孩子大吼「太过分了!这是决斗ㄟ」。
「少罗唆,卑鄙的是你们吧!我连根棍子都没有」。叫阿岁的男孩不屑的往前走。
土方这时拍拍侍卫的肩膀示意叫他,侍卫马上喊出「阿岁少爷,请等一下」。
阿岁转头眯了一下後面的人,马上认出来「你是总司叔叔家的……」。他眯起眼睛想著,对於侍卫旁边的土方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有事吗?总司叔叔叫你来的?」。有别於一般小孩的纯真,这孩子沉稳老练的可怕。
「呃……是这位土方大人要找您跟您母亲」。侍卫尴尬的笑著说:「可以麻烦你带我们去吗?」。
「嗯!」。他一点头,便领著两人回到了家,他拉开了家门叫道「母亲有客人找您」。
土方看著孩子,上下的打量这身高到他腰部的小鬼,直到眼前出现的女人叫了他的名字。
「岁三!你是岁三?」。女人的声音上扬,似乎很惊讶。
土方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理智「奈美……」。他想起眼前的女人,眼神随即飘到阿岁身上「这孩子是……」。
「阿岁!快过来!」。奈美露出惊恐的眼神,紧张的紧抱住阿岁。
「娘啊?」。阿岁挑眉往上看自己的母亲。
土方打量著眼前母子,尤其是孩子,他并没有任何动作:「老实回答我,他是那时候的孩子?」。他淡淡的问。
奈美点点头,声音有点抖动「拜托你放过他,我们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我们甚至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岁三我拜托你……」。
阿岁不懂母亲为什麽那麽害怕,他回握住母亲紧抱他的手,想给他一点安抚。
「总司……他知道这件事多久了?」。土方继续追问。
「这孩子一出生,总司就常来看他,总司就像他爹和哥哥一般……陪他玩,教他剑术」。奈美盯著没有任动作的土方,不知道为什麽,他觉得土方似乎不是来杀他孩子的。
「是吗……」。土方的声音很轻,眼睛虽然盯著阿岁,眼神却是幽幽的在他身上找冲田的影子,他想像的出冲田是怎麽爱护这孩子的……。
「过来!小鬼!」。土方命令著阿岁。
「为什麽?你弄哭我娘,我等一下还要找你算帐」。阿岁不屑的盯著眼前的两人,他讨厌这个没看过的家伙。
「我不会对你怎麽样」。土方对奈美始个眼色,那是个保证的眼神。
奈美轻拍阿岁的背「阿岁,过去吧!」。
阿岁听了母亲的话,往土方的方向走去,土方摸上他的头,对眼前的孩子,他感到有一股不同於对侄子的感觉涌出,这是他的孩子,他的身上留著自己的血「阿岁你记住!你爹叫土方岁三,虽然不是个什麽好东西,但是你的身上留著他的血,也是武士的血,你不是没爹的孩子」。土方不知不觉间露出父亲的架势:「你元服之後的名字叫宗次郎!懂了没」。
「奈美!」。土方看向她:「如果你愿意就去我家吧,我会稍信回去,你就以我妻子的身份在那生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补偿了」。土方把身上的短配刀抽出来,交给了阿岁「这把刀是你总司叔叔的,我交给了你,你要好好保存,回去你母亲身边吧」。土方轻拍阿岁的屁股,阿岁跑回妈妈身边。
土方抽动了一下嘴角,跟他们点个头算是告别,便转身走了。
「岁三,你打算去哪里?」。奈美问。
「我要去找总司」。土方说。
土方身旁侍卫吓了一跳,冲田大人已经……他转头看向土方,却发现土方难得的笑了,於是他不发一语的跟著土方走……。
「娘!他是谁啊?」。阿岁盯著两人离去的背影问。
「土方岁三,你一直问的爹」。奈美搭著孩子的肩膀「阿岁……我们去你爹的家住好吗?」。
「总司叔叔知道吗?我不要他回来找不到我们」。阿岁盯著手上的短刀说,比起第一次才见面的爹,他比较在乎总司叔叔。
「总司叔叔去很远的地方,他不会回来了……」。奈美望著土方的身影说道,她也明白,自己或许也看不到土方了「阿岁你要仔细的看著你爹,或许你再也看不到他了」她交代著阿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