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与共生[上]————阿伏
阿伏  发于:2009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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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都还没好,她也不敢怎么样吧?"修文说。
"她要是敢再欺负你,我就揍她..."进益想起前因后果,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修文瞪大眼睛,笑着说:"神经!打老师要记大过!搞不好还会退学。"
"我是说真的..."进益信誓旦旦地说。
修文点头,"不管怎么样?你不准打老师喔!顶多回家跟我妈讲就好了..."
进益没答话。
修文停住脚步,"你又不回答了。"
"好啦!我知道!"进益一看见修文认真的态度,就是无法拒绝。
两人在校外吃了面,然后慢慢走回学校。
修文在杂货店停下脚步,笑着对进益说:"去买牛奶吧!"
进益露出会心微笑,立即买了牛奶。随后一手拿着牛奶,陪着修文慢慢走,"你今天真的要上晚自习?"
修文点头,"休息太多天,功课都没复习到,到时候没考好,不是更惨?"
"嗯!那我训练完在学校等你好了。"
"不用啦!你先回家,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那你要吃饭喔!"进益嘱咐。
修文点头,"知道啦!"
所有的一切似乎迅速恢复常态,以往身体里充沛的体能与活力又回来了。虽然自己一度后悔不已,所幸最后的结果并不差。现在进益不必担心林郁芬,也确定自己导师站在自己这一边,再加上有自己与修文父母亲的支持与背书,更无需担忧两人走太近所引来的流言蜚长,就算有,现在他也无所谓了,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训练课程一结束,进益迅速跑回自己教室。修文位置的窗户打开了,虽然窗棂还空着没有补上玻璃,不过望见修文坐在教室里的小小身影,现在的一切总算都和过去一模一样,这让进益打从心底高兴。

背上书包,提着运动袋,清了下喉咙,随后隔空大喊,"我回家了喔!"
看见修文转头往窗外瞧了一下,进益开心地走向楼梯。心里则决定赶快回家把作业写一写,他好久没骑单车来学校载修文回家了。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不必再像之前,不是躲在对面马路要不就是站在天桥上,看着修文与阙河海的身影,后来则又多了令他讨厌的吴忠义...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他要来接修文,然后用很慢很慢的速度,两个人在夜色中吹着风,缓缓骑回家。
第028章
天敌与共生 (28.竞赛)
当进益出现在天桥底下时,修文和吴忠义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阙河海则见怪不怪,不过他感觉到了,原本和乐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僵硬、不自然,连打招呼都有点怪。

"你的‘无敌铁金刚'出现了!"阙河海说。
进益微笑示意,然后望向修文,一边走向单车,顺手牵了出来。
修文为难地思索着,吴忠义则像置身事外,动也没动地等候着。
"上来吧!"进益笑着说。
修文摇头,"你先回家,我自己坐公车就好..."然后瞧着吴忠义,自己好几天没陪他等车了,况且,修文还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信可以拿?

进益心情顿时抹上一大片乌云。
"我自己等车没关系,你先回去吧!"吴忠义说。
修文摇头,进益僵着。
"那就一起走不就好了。"阙河海说。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启动。进益牵着单车,走在最后头。
走到路口,阙河海挥着手,"再见!"
修文走在中间,左边是忠义,进益在他右后方。
进入骑楼,忠义、修文习惯也默契十足的倚着柱子并立,进益见状便跨上单车,留在路旁等候。
修文先是腼腆地望了一下进益,发现他耐心等着,便对忠义说:"今天有吗?"
忠义淡笑不语。
"有就拿出来啊!"修文说。
"你自己拿!"忠义说完便挺起身子。
修文微笑走近,站在忠义身后,右手摸向他胸部左边,发现并无东西,然后便伸向他右边裤袋。
"你书包移一下,我左手不能动..."修文说。
忠义赶忙将书包换至右肩。修文继续将手伸进忠义左边裤袋,摸到东西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像黑暗的夜空,明月乍现。
进益看在眼里,心中的野火立即燎原,有焦急也有愤怒。他尤其不能忍受的是修文跟吴忠义的互动暧昧至极。修文顶多只把手放进他夹克口袋...但却摆进吴忠义的裤子口袋,那有点不太对劲...吴忠义心机极重,根本就是欺负修文纯真,明知道修文手不方便,不自动拿出来也就罢了!还故意藏进左边口袋...这个王八蛋!还展示自己的胸毛给修文看...

看见修文右手取出稿纸,随即像捧着珍宝般小心地放进自己上衣口袋时,进益把头转向马路。自己并不在意当修文的跟班、护卫或是"无敌铁金刚",但此情此景,却觉自己像是陪公子跟爱人幽会的书僮,完全被忽视...他相信修文没想那么多,也没意会到他跟忠义之间超乎寻常。总之,吴忠义太奸诈了。

时间仿佛变得停滞,比自己参加竞赛等候枪响那时刻更难挨。
进益不愿聆听他们的交谈内容,也不愿在有吴忠义的场合中,看见修文的笑容。修文依旧无敌可爱,只是他笑得太频繁,连惯有的表情都变了...自己想看他笑,除了等候要不便得煞费苦心,但吴忠义似乎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点自己无法容忍,索性眼不见为净,但心中无奈与待遇不公的感受却丝毫未减。

吴忠义终于上了公车,修文这才走向他,坐上单车,笑着说:"走吧!"
进益显得懒洋洋,有气无力地踩着单车,原本该是愉快的夜晚,就因为吴忠义的介入与出现全都变了。
发现修文手没搭在自己腰间,"你不抱紧,等等掉下去。"
"喔!"修文应声却没动作。
进益转身瞥了一眼。修文竟然单手拿着稿纸,趁着微光看信,风不断吹拂着那张稿纸...修文脸上又是那种淡甜羞涩的笑,真是该死...

风最好再大一点,把它吹得无影无踪最好,进益暗自祈祷。"你就不能回家再看吗?这么暗,看得见吗?"进益不免带着怨气。
隔了好一会儿,修文才将双手揽着他的腰。问题是,怎么一点都不甜?也不觉得兴奋?只觉生气。
停好单车,两人鱼贯进入客厅,回到修文房间。修文放下书包之后,费力地自己脱鞋袜。
进益看着他不便又逞强的模样,心里又怨又怜,趋身靠近后弯下身,一语不发地帮他脱了鞋袜、制服。
"你是累?还是心情不好?"修文问。
看着修文一脸无辜,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将火发在修文身上,迟疑片刻之后才说:"大概是累吧!"
"那你先睡!"修文一边拿出作业本。
"我要帮你洗澡啊!"进益说。
"你累就先睡,我等一下擦一擦就好,又没流汗,一天不洗没关系。"
进益坐在修文身旁,内心千头万绪,"你连毛巾都拧不干,怎么擦?"
修文望着他,"用莲蓬头冲一冲手跟脚,洗手台洗脸,用毛巾擦一擦就好啦!不必拧毛巾啊!"
话不说不明,况且自己忍得好难受,决计冒险,"吴忠义写什么给你?"
修文腼腆地说:"没什么!应该算是诗吧!"
"是情书吧?"进益再度进逼。
修文听见这问句,心中的疑问被触发,正式浮上枱面,紧接而来的是犹豫、不安与困惑。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进益比较好?既能合理解释也能够顺利释放自己的疑虑。自己不是没收过示好的信,国小时多的是男、女同学给他字条,甚至也有贴了邮票却没有写住址的漂亮信封,里面通常装了贴纸和简单几句话。如果那叫"情书",那忠义给他的勉强也算。但他察觉到进益的问题并不在"情书"本身,质疑的却是他与忠义的关系。

自己并没有改变,他并不讨厌女生。只是升上国中,同学都是男生,他不过是跟吴忠义比较好些,但他跟阙河海也不错啊!进益对他更好,这些他都心知肚明。然而,就意义上来说,他们全都是自己的好朋友,尽管形式上或许有差别,但还是朋友啊!

"那应该不是情书吧?"修文疑惑地用问句回答。
"那你那么高兴?"进益问得很酸。
修文望着他,"如果是我写信给你,你不高兴吗?你如果写信给我,我也会很高兴啊!"
回答合情合理令人难以反驳,不过都不是进益想听的,"如果我跟吴忠义你只能选一个?你要选谁?"
修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干嘛这样?"
进益心里也很紧张,"我是说如果..."
修文挣扎很久,然后看着进益,略带无奈地说:"应该选你吧!我们认识更久,你对我更好..."
心中如释重负,进益露出笑。
"我才不会像你那么狠心,说不理人就不理人,还跑去认识女生..."修文突然一记回马枪,算是补充说明,也把自己的不安与不满,一次发泄。

进益神色尴尬,"我已经跟你道过歉啦!你还在生气..."
"我才没有生气咧!我只是实话实说。"修文一边写作业。
"我都发誓了,不然你要我怎么办?"进益无计可施,没想到自己的所做所为带给修文的影响远比自己想像严重,连发誓都不管用。
"反正...如果下次又这样,我绝对不会再理你的...我跟你说真的!"修文停止写作业,表情真切且坚决。
进益点头,"上次是误会,以后不管发什么事?我绝对不会不理你...我也不敢啊!"
修文露出微笑,继续写作业。
进益很想说:"我现在不只喜欢你,还是非常喜欢的那种喜欢。"或许应该直接用"爱"这个字代替,不过"爱"确实很难说出口。而且,这算不算是"爱"?进益自己也不确定。进益随后拿出英文课本背单字。

"你不是很累要睡觉?"
进益摇头,"我也多唸点书好了,上学期小老师不见了,我成绩也变烂了..."
修文露出会心微笑,突然小声地问:"你刚才是在吃醋吗?"
进益想了很久,然后点头。
修文笑着也红着脸,"你真的很无聊!"
进益不甘示弱,"你都不会吗?"
修文摇头,"我只会很生气,很想把你打到流鼻血,我才不会吃醋咧!"
进益笑了,"那我让你打,你现在又只有单手,我让你揍一顿,你把以前的事忘记。"
修文摇头,淡淡地说:"我记忆力好得很,不会忘的..."
尽管这一夜的心情就像洗三温暖、七上八下。不过进益对最终的结论深感满足,至少,他跟吴忠义还是分出高下,自己仍然勇夺金牌。知道了这一点,心情立即恢复正常,所有的不快都遁进夜里,无声也无息。

第029章
天敌与共生 (29.担心)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进益问。
"不用,我请半天假,我妈会带我去医院。"修文说。
"那放学你家见!"
"你今天晚点来..."修文说。
"干嘛?"
修文摇头,"没啦!"
进益笑着说:"到底什么事啦!要说不说的..."
"我只是在想,拆线之后手指可能还不灵活,我又很久没弹琴了,你晚点来,我练习一下。"
"等你好一点再弹...我又没逼你..."进益接着说:"你随便弹也好听。"
修文坚持,"反正你吃过晚饭再来我家!"
进益笑着点头,"好啦!"
看见修文坐在琴椅,脸上一副谨慎又认真的表情,进益心里除了期待,也有重温旧梦的兴奋感。他实在听不出其中差异,看见修文已经让他满足,能再听见"给爱丽丝"则令他欣慰。更何况,这还是专属于自己的音乐,彼此的关系依旧亲密,虽然曾经遭逢失去的险境,他现在对于"拥有"这件事,有了全新的领悟,懂得要珍惜并予以捍卫及呵护。修文的手显然没有任何后遗症,自己是真的很喜欢也很享受修文专门为他弹琴的时分,那种仿佛自己独享又全部拥有的感受很特殊,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总之,快乐到不行,笔墨难以形容。

修文弹完之后望着他,脸上的笑有点心虚,"有不一样吗?"
进益摇头,笑着说:"可能我听不出来,不过还是很好听..."
修文点头,"那再一遍..."
"我想听另一首..."进益突然说。
修文纳闷,"哪一首?"
进益思索之后,也不隐瞒,"上次吴忠义来你家,你弹的那一首..."
修文恍然大悟,嘴角扬起,惊讶地问,"你躲在外面偷听?"
进益尴尬地点头。明知修文知道之后可能会不高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忍受吴忠义拥有他所没有的东西...自己并非爱计较的人,但这一点,始终难以释怀。

修文想到进益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狠心",露出欣慰的笑,"那是‘月光奏鸣曲'啦!"
形式上获得额外的尊荣待遇,进益现在更加满足。
"你以后有事要跟我说!不管什么事..."修文望着他,"万一哪天又有老师不准我们在一起..."
进益带着歉意,语气坚决地说:"不会啦!不管是谁说什么?我都不会理。"
修文满意地点了头,"你自己说的喔!"随后神情愉悦地弹着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出现的缘故?吴忠义后来没再写信给修文了。进益对此窃喜,但也注意到了修文的落寞。不可否认,不必训练的日子,自己确实是特地留在学校晚自习,然后等着修文下课,和阙河海、吴忠义一起放学。遇到要训练的日子,他仍会在离校之前在走廊上大喊,那既像对吴忠义示威,同时也给修文交代,感觉挺好的,自己心底有些得意。然后回家洗澡,骑着单车到天桥底下接修文。

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更改。自己并不介意连同修文陪着吴忠义等车,那威胁感已经消失,虽然他跟吴忠义一直无话可说,只是表面维持平和,吴忠义对他亦然,彼此的态度不言可喻。修文是三人之间的缓冲也是交集,如果不是因为修文,他根本不想跟吴忠义打交道。相较之下,他还比较喜欢阙河海。

修文现在会直接让他载回家,让吴忠义自己一个人等车!或许是考量自己骑着单车像是被冷落地守在马路上并不适当,也可能是修文想避掉三人共处时的莫名尴尬。

自己之所以紧迫盯人,原因还是因为修文。他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后来发现自己要是不盯着,他常会藉故不吃晚饭,这才是促成自己决定留在学校晚自习的主因。修文近来胃痛频繁,有时大概是真的不舒服吧?下课钟一响,便伏在桌上休息。但只要他在,修文就算不舒服,还是会忍痛陪他出去吃饭,自己拒绝也没用,只好藉机逼他喝点汤。心里总是涌现又酸又甜的感觉,看着修文步履阑珊,他不只一次说:"去看医生啦!"

修文摇头,"我讨厌看医生。"宁可去药房买胃乳液带在身上。
"那我背你?"
修文还是摇头。
那天上学等公车时,修文脸色惨白,像是咬着牙硬撑。
"你不舒服就请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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