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蝴蝶————eggy-hab[上]
eggy-hab[上]  发于:2009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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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他告诉我的只有这些。”
韩悦炀的语气很淡然,带着怜惜的平静,比什么都更说明着话语的真实性。但这残酷的事实,仿佛一根长着倒钩的刺扎进我的心里。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但我仍然希望听到出卖我的不是觉。那样和蔼对待我的人,背地里却厌恶着我,不惜赌着自己的命把我撵出幻火,我要如何才能接受,如何才能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不使自己崩溃瓦解……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韩悦炀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开口道,“我知道我给你留下过不好的印象,但有哪次我对你说过谎吗?”
没有,的确没有,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觉是这样看我的,那么翔呢?先生呢?红呢?有多少亲切是真实的,有多少笑容是真实的,还是如果幻火的名字一般,一切都只是假象,真正存在的是能把人的心烧为灰烬的烈火?

“我……”我低着头,拿起叉子把理应可口的意大利面塞到嘴里,可是此时却什么滋味也感觉不到,我含糊地低语着,“我会留在你身边的。”
“迹悦……”
我咽下最后一口面,抬起头,“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不是我来硕业时就已经成定局的事了吗?只要你不违反约定,只要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离开的——我也无处可去了不是吗?”我顿了顿,放慢了些语速,“我也许会慢慢地将你接受为哥哥,但我不会成为你的情人的,这一点希望你明白,所以不要再对我做那种事!”

韩悦炀愣了一会儿,接着放缓了面容,“好吧,直到你愿意为止我不会强迫你,但是也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拒绝我作为哥哥对你关心好吗?”
我闭上眼,捏了捏拳,放弃似了地微微点头。
“……谢谢你,迹悦。”
我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他歉意地苦笑着,“我怕,你连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移过餐盘把最后剩的一点蔬菜吃完。说实话我还是捉摸不透韩悦炀这个人,他现在的样子实在难以和我最初见到他时的印象联系起来。当初狡诈的眼睛里现在流淌着宠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我是不是会在完全接受了他之后才发现这一切又是一个骗局?

“真想这么和你一直在这里,像过去那样。”韩悦炀感叹着,“让人把那幢房子打扫一下,我们搬去那里住该有多好。”
“香港的硕业呢?”我立刻打破他的幻想,现在我还并不能坦然地与他这个哥哥两人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假期不是快结束了吗?”
“是啊,明天就该回去了,真是身不由己。”韩悦炀无奈道,“回去了又有很多事,不过放心我会把妮雯领来的,否则你又该怪我不守信用了。”

香港的天还是一样的蓝,房子还是那样,但我觉得什么变了,从旅行回来,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不,是我内心想要改变着什么,我也许真的该把韩悦炀当成哥哥来看待吧,也许我对他的态度应该改变一些。但是就在我试图说服自己想要稍稍对他和善一些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带着所有的事朝不可知的方向发展去了。


32
一切都发生在我们去美国的时候,当我们回到香港,当我无意地在网上发现这条被已经被转载了数处的报道时,硕业内部早就议论纷纷了。报道含糊地表示了硕业的某高级管理人员的性倾向与众不同,先前还只是公司里的一些上层人物间流传着我和韩悦炀的故事,这下子所有职工都把目光对准了刚与他单独度假归来的我的身上。

可这才是第一步。没过多久,更震惊的报道在网上传开了,点名道姓地指出是韩悦炀。我不安地浏览着网页,翻到某一页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这是什么!”我面对着屏幕,重重拍着桌子。
一张被放大了的照片,清晰地没有做过任何马赛克处理。画面上韩悦炀温柔地笑着,抱着身边的人亲吻着他的额头,身后是一片金色的灯光,那是圣诞夜在露天的圣诞树前韩悦炀亲吻我时的照片!虽然并没有照出我的脸,但是这究竟是被什么偷拍下来的!

我又一拍桌子,冲下楼去找韩悦炀算账,却在二楼就听到他狂暴的声音。
“压下来!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给我把这个报道压下来!”
我走到客厅的电话边,他的手头正捏着那份打印出来的报道,纸张已经被他快捏碎了。
“把那个偷拍的人找出来,还有提供那段电话录音的人也是!不要让我等!以后也是,凡是这种东西都别让我看到!”
韩悦炀用力地甩回听筒,转过身发现我站着,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迹悦,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韩悦炀托着额头,“我让炙铨去处理了,很快这些报道就会消失的。你最近尽量别出门,虽然没有照到正面,但万一被人认出来……”

我盯着他手里的报道,“电话录音是什么?”
韩悦炀闪烁其词,最后把报道递给我让我自己看。我往下看着,头脑嗡嗡作响,脸上一阵烫一阵冷,咬牙切齿地把报道扔还给他。
“一派胡言!”
什么我已经与韩悦炀发生了性关系,什么韩悦炀激烈的床上运动常常使我下不了床,什么正因为此,我才很少在人面前出现,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度过!
“所谓确切消息,就是那个电话录音?!”
韩悦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招供了,“元旦那阵子,找你来做那个驱动程序的电话还记得吗?就是那个。”
“什么?”我怀疑着自己的耳朵,“那不是一通普通的电话吗?能说明什么?”
“所有谣言那么是空穴来风,要么就是人为曲解。”韩悦炀把一盒磁带放到音响中,按下播放键,“你自己听吧。”
磁带咯吱咯吱了几下,接着喇叭发出了声音。
“韩总,前阵子有个产品,客户反映有点问题。”一个陌生的声音。
“怎么会有问题?”这个声音十分清楚是韩悦炀的。
“这个我们当时也没发现,因为很急,所以想请总监帮忙处理一下。”
“……不行,他现在身体不舒服,不能工作。”
“可是……”
“……你们自己不能处理吗!他来之前你们都是怎么工作的?!”
“问题有点棘手,而且现在又找不到人手……”
“什么事?电子部门的?”磁带里传来轻微的声音,那是我的!
“迹悦?你能下来了?”韩悦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糊,大概那时他把话筒捂住了。
“你希望我一直躺下去?是电子部门的吧,让我听。”
“不行,你还需要休息,再说现在是圣诞新年假期……”
“所以应该是很紧急的事才对。我也打算去工作室了,正愁着没事可做。”
“好吧,不过要看工作量,不准连续工作三小时以上。”
“好,我知道了。”
“喂,你把有问题的地方传真过来,不过下不为例。”
我哑口无言了,这段应该及其正常的电话录音,的确要解释成我因为纵欲而无法工作也无可厚非,而且录音里听起来我的声音轻柔得像在撒娇,韩悦炀捂着话筒对我说的那些话听来则暧昧到了极端。

“……这个打电话来的是谁?”
“你放心,这个人肯定脱不了关系,但我觉得还有别人。我已经在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韩悦炀走过来轻拍着我的肩安抚着我,“我不会让你的长相泄露出去的,这几天你呆在屋子里,别乱想。没人能损坏你的清白的!”

“……如果是这样最好!”
我甩下一句话回楼上去了,留着韩悦炀一人又开始繁忙地联系各地。
一连几天,我闷在屋子里。从窗帘后偷偷望出去,房子周围果然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转悠着,幸好保镖们忠于职守,出入的佣人们也守口如瓶,屋子里的日子还算太平。不过拜他们所赐,我想见妮雯也见不着了,韩悦炀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不会有闲功夫去处理她的事。我猜那些狗仔队找不到我,自然只能去缠他,在这种意义上,我的确应该谢谢他的舍身救人。

韩悦炀的镇压在几天后渐渐起效了,不少网上的报道都撤了下来,一周以后,基本上已经看不到踪迹了。硕业在香港的威慑力果然不小,又过了没几天,已经有网站公开道歉,声称消息来源渠道有问题,经核实纯属编造,录音和照片也都是合成的,没有可信度。有了第一许多网站便纷纷效仿。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一下子便没了声音,虽然我的确不希望再看到这种莫须有的报道,但如此迅速,一般人想必是能猜出个八九来。

事情的元凶也被找出来了。客厅里,那个被强迫跪在我面前向我道歉的人,正是先前维修服务器时差点被我折断手腕的人。我看着这个显然已经吃过拳脚大餐的人,风华正茂的一张脸上已经瘀青斑斑,不断地向韩悦炀求饶着,可那双眼睛中却依然闪着对我的妒火。

“迹悦,你说怎么办吧。”韩悦炀把处决权交给了我,我无表情地盯着他,接着慢慢绽开微笑,转头确认着。
“这样好吗?他是你帮里的人,而且你知道我的。”我不紧不慢地说着,顺手把衣袋里的枪掏出来玩弄着。
韩悦炀稍稍一怔,但很快回答了,“伤害你的人我也不会放过的。”
“我也是阿。”我眯起眼笑着,我也是从小长在黑帮里的,什么时候会放过诋毁我的人?弱肉强食,即使那个人手无寸铁,我也照样能面不改色地取他的性命。我倏地提起手臂,习惯性地横握着枪,指着那人打开保险拴。

“你……”那人有些发慌了,我微微感到他的打颤着。
“我什么?”我依旧淡笑着,“你该不会还认为我只是个技术总监吧?”
“兰迹悦……!炀哥,饶命,饶命啊!”那人转向了韩悦炀,看来他不管怎样都不准备向我求饶了,“炀哥,你就为了这么个小白脸……炀哥,我一直……”
他把话语截住了,低下了头。我冷笑着。
“他一直喜欢着你,”我看着韩悦炀替他接了下去,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愤恨惶恐的样子和韩悦炀微微的皱眉,这几天我的郁闷正没地方发泄呢!“上次我答应替他转告的,悦炀哥哥。”

“什么……哥哥……你是炀哥的弟弟?!”那人惊恐的样子掺着一半不相信。
“现在后悔惹我了吗?”我站起来,“早警告过你了。”枪口瞄准那人的眉心,手指微微发力,那人已经吓得闭上了眼面色惨白,我却突然转了两圈枪,把它收回到衣袋里,接着转身朝楼梯走去了。

“迹悦,”没弄明白我的韩悦炀出声叫住了我,“……你想放了他?还是你还嫌没玩够?”
“够了,哥。”我回头说着,“但我不想有人死在我住的地方。”
我听见身后韩悦炀对几个人吩咐了几句,那个人立刻被带出去了。韩悦炀追上我到了工作室,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迹悦,那是你的恶趣味吗?”
“算是吧。”我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只听说你行事利落,没想到会这样玩弄人。”韩悦炀叹着气说道,“不过,听到你叫我哥哥了,我很意外但真的很高兴。”
“逢场作戏。”我简短地回答,接着盯了他几秒钟,终于说出口,“不过,这次谢谢你。”
韩悦炀一愣,接着愉悦地笑起来了,“我想抱一下你可以吗?兄弟之间的拥抱而已。”
我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曾经答应过他的,此时没有理由拒绝。他轻轻搂了一下我,“最近还是小心点,可能还有人没善罢甘休。”
那人的死讯传到我耳里时,已是第二天。有了杀鸡儆猴的例子,风波终于彻底平息下去。再没有人在屋子附近“闲逛”,我也能放心外出了,但冥冥中我知道,事情才刚开始。

33
从美国回来以后,韩悦炀对我的关心又上一层次了,事事都依着我,我知道他对我很好,几乎把我捧在手心里,但就是不肯喊他一声哥哥。我不想再妥协了,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我也想像别人一样,偶尔向兄长撒撒娇,累的时候靠在他肩上,但这种事做过一次,便会渐渐习惯,接下去的后果,我不敢想象。

“我在想是不是该把你正式介绍给硕业里的人。”韩悦炀某天突然提到这么回事,“你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我想把你藏起来,但金子的光是遮不住的,这样下去,与其再发生上次那种事,还不如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我想香港没人敢来惹我的弟弟。”

这的确是一条路,但见过我的人越多,我担心的事越会发生。我正要发表意见,韩悦炀又说了,“不过也有麻烦的地方,你到现在还不肯叫我哥哥。”
我瞥了他一眼,“非要这么叫你才算认你这个哥哥吗?形式主义!”
韩悦炀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有时候形式是不能缺少的阿,这件事你考虑考虑吧,我也再想想。”
隔天,我上街买东西。外头阳光灿烂,3月初,已经有春天的感觉了。我坐在车里,羡慕着大好阳光,一时心动,于是让司机绕道到风景不错的地方去转转。车转入了另一个方向,行驶了半小时左右,排入了长龙中。

“兰先生,前面似乎堵得很厉害。”司机回过头来说道。
“是吗?”我探头看了看,果然车辆一动不动,“那算了,回去吧。”
车调转了方向,附近的几辆车看到此景,也纷纷转了方向,避开前方不明的路况。我有些扫兴,闭目养神着,过了几分钟,车身突然一个急转弯,我猛地睁开眼,身旁的一个保镖将我扶正。

“兰先生,我们被跟踪了。”司机的声音有些紧张,询问着我该怎么办。
“这种事还要我说吗?你们都是靠这个吃饭的。”我反而神闲气定地,回头看了看,有一辆黑色轿车跟在我们后方不远处。
车拐入了街角,飞快地行驶着,试图摆脱追踪,但显然后方的人也不是门外汉,死死追着不放。我抓着车窗旁的扶手,稳住身体的平衡。车不停地拐弯着,驶入小巷,以为摆脱了,但没几秒钟,那辆黑色的车又出现在后视镜中。司机使出浑身招数,扭动着方向盘,没想到,前方的路口又冲出一辆。车拐入与第二辆车反向的路口,现在二追一,形势很不乐观。

会是什么人?香港不是韩悦炀的地盘吗?难道说有人要为上次死的那人报仇?还是说想劫持我来威胁韩悦炀?
我叹了口气,“开到偏远一点的地方去,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司机听懂了我的意思,一时不同意这样冒险,但在我的坚持下妥协了。车加速来到一条颓废的马路,在一处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
“兰先生……”一旁的保镖看着我。
“急什么,我们是客人,当然等主人出来了再说。”
后面的两辆车也停下了,车门打开,着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的人走出来,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慢慢靠过来。我点了点人数,八个,我们这里加上司机有三个保镖,大概不用我动手也够了。

我示意保镖打开车门,在三人的保护中走了出去,迎着风眯眼看着来人。
“兰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头目开门见山地说道。
“有何贵干?”我轻松地回答着。
“我们家少爷要见你。”
少爷?我什么时候招惹了香港某个帮派的少爷了?“抱歉,我没这闲工夫。”
“是吗?那么就请别怪我们动粗了。上!”头目手一挥,两边人马纷纷拔枪。一个保镖把我护在身后,枪声响起,混战开始了。
对方看来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枪法还算不错。不过我身边的保镖是韩悦炀亲自挑选的,三对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我躲在车门之后,像第三者一样旁观着枪战。对方倒下了两人,我的一个保镖也被射中了肩膀。

快二对六了阿,我感叹着,眼角瞄到一个人举着枪,连忙一个侧滚。停下时一声枪声,瞄准我的人已经被射中了。
“兰先生,到那里去!”保镖掩护着我,我飞奔着向沿街的废弃的店铺跑去。刚找到合适的位置躲藏,身后响起了机关枪的声音。我心喊着不妙,回头一看,对方一人操着机关枪扫射着,一个保镖已经倒在地上气绝了,另两个也有些负伤。对方还有四人,又倒下一个,三人。我这边一个重伤的保镖也撑不住了,另一个再射中一人后自己也被射中,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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