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蝴蝶————eggy-hab[上]
eggy-hab[上]  发于:2009年07月04日

关灯
护眼

我不悦地沉了沉脸,看看别的几人,都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嗬,以为我好欺负吗?我开始怀疑韩悦炀所说的可以信任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在硕业里这些人对我的态度已经是最“可以信任”的了?

我微笑起来,过去握着手枪面对被幻火判了死刑的人时,我都是这样笑着的,红把它称为死神的微笑。我是个残酷的人,可惜面前的人并不知道。
“你喜欢韩悦炀?”我看到他表情稍稍一变,变得更加咬牙切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会向他转告你的心意,但现在劝你放手。”我最后警告着,伸手捏住了他勾着我下巴的右手的手腕,渐渐加大力道。

“你!”那人的表情更加狰狞了,疼痛使他失去了耐性一把扯开我的衣领。
我笑得更深了,掐准了他的关节正打算折断他的手腕,一声巨响,门开了。
“在做什么!”韩悦炀在门口怒目着,接着大步走入。那人松了手,我转回身开始中断了的工作。
“炀哥!这个人……”
“他是你能动的人么?”韩悦炀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几个都愣着干什么,都没事做了吗?”几句训斥让那人再也没话可说,韩悦炀走到我身旁,伸手理着我的衣领,“你也真是……”

我拍开他的手,这种动作被人看在眼里,即使我再否认,瞎子也看得明白。“我是被你叫来处理公务的。”
韩悦炀放开了手,我把还留在衣服上的扣子扣上,发现韩悦炀还不打算离开。
“你可以离开了,在这里只会碍事。”
韩悦炀干脆搬了椅子坐下,“你当我是空气专心干你的就行了,否则恐怕到天亮都解决不了问题。”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不过多了一份压抑。我做了几次深呼吸,甩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门心思修复起服务器来。找出黑客软件,剔除干净,检修各个部分,重新修补了一下防火墙,再把备份数据拷贝进来。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等一切完成,几个人过来对我的效率目瞪口呆之时,我最后检查着那些有点眼生的程序片断,知道自己又一次陷入无意识状态了。虽然已经不是完全无意识,但这种奇怪的现象究竟是……

“好了的话就回去吧,你们几个把这里再整理一下也早点回去了,明天补你们一天假。”韩悦炀如此说着,从隔壁把我的大衣取来。
我跟着站起来,穿上衣服。算了,不去想了,按照这样的趋势,总有一天这种状态会消失的,而且,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危害。
乘上车,困意浮上来了,车内狭小的空间和引擎沉闷的声音更加浓了困倦。我打着哈欠,抬手看看表,原来已经快三点了。一旁,一只手臂从我背后伸来将我带到在他肩上。
“困的话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韩悦炀的话语听起来像催眠曲一样,我不愿意靠在他身上,但此刻已经斗争不过瞌睡虫。韩悦炀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我纳在怀里,我突然觉得这种氛围很熟悉,以前好像也在这样的人怀里睡过,不过接着思维便沉入梦乡了。

半梦半醒之中,车似乎到了,车门打开一阵冷风吹得我不由得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有什么人把我抱了起来,回到暖和的屋子里。
迹悦,你比以前重很多了……
……也许是该让你知道了,否则这样下去我会……我们回以前的家去,把一切都告诉你,我想要你明白我一直后悔那样做,我一直都爱着你的,迹悦……
嘴上有什么东西覆上来,我厌烦地动了动身体,翻过身去。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接受我,迹悦……

29
我揉揉眼睛,摸到床头的钟看了一眼,2点,再看看从窗帘外透进的阳光,下午2点,还好只睡了11个小时。不过昨天我怎么回到这床上的?还有睡衣是谁帮我换的?不管这么多了,先起来再说吧。跟还有些舍不得离开被窝的身体斗争了一会儿,我坐起来穿衣服,刷牙洗脸后朝楼下走去。

“……对,两张去旧金山的机票,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走到厨房倒了杯牛奶,回到客厅,韩悦炀正挂断了电话。
“你要去旧金山?”
“你不舍得?”韩悦炀戏谑地开口道,“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我们去度假。”
我皱了皱眉,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什么时候?”
“机票和手续办好了就走,大概明后天。带些随身的东西就行了,不是去工作的。”
旧金山,韩悦炀似乎是在那里长大的,但怎么突然要带我去?一个在美国西海岸的城市,似乎是一个气候适宜的地方,我搜索着脑海中的知识,突然一个莫名其妙的画面转瞬即逝。那是什么?似乎是什么很暖和愉快的画面,大概是从某处的网站上看到的吧。

我吃完“早饭”,回到楼上,又突然想起什么,站在楼梯上问,“韩悦炀,昨天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什么话?”
“……没有。”
“是吗。”那大概是我在做梦了。
稍事休息后,我给妮雯打了个电话。平均两三天我就会去一个电话,她开心的声音也能让我稍微愉快一点。聊了一会儿后,我打开电脑,无所事事地浏览着新闻。快讯、经济、体育、科技,大都是些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的消息,直到人物特写板块,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欧阳翔。

我抱起好奇心扫着这篇人物特写,接着又点入第二页、第三页,一个更意想不到的名字出现了——欧阳宏!
红!我压下狂跳的心脏,一字一字地看起报道来。
“虽然欧阳总裁谢绝了所有媒体对他15岁的养子的采访和摄影,但这位前不久正式被领养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集团的贵公子,我们怀有很大的兴趣。如同现代版的灰姑娘故事一样,欧阳宏在被领养之前是某家孤儿院里的孩子,但据说他的天资聪颖受到欧阳总裁极大的关注。但也有说法是,欧阳宏曾经在法国住过,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英语,据见过这位欧氏集团少爷的人称,他还是一个拥有绝世容貌的少年。这位谜一样身份的少年,一夜之间已经成为现在内地最富有的未成年人。有关他的报告,我们将在以后继续关注。”

红正式做翔的养子了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翔不是喜欢着红吗?红又怎么会答应这件事?
我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搜索着其他的报道,不少网站都登载了差不多内容的稿件,不过的确没有一处刊登有红的照片。
莲火是不能被曝光的,连知名度都是一种潜在的危险,红不可能不明白,更不可能已经放弃了杀手的工作,那么为什么……
是为了寻找我吗?登出了名字让我知道他的所在吗,但即使这样也根本无济于事。我并不是被人藏匿起来的,而是自己躲起来的,这样让我看到你的名字让我听到你的事,只会让我的伤口重新裂开滴血。你这样做是在折磨我,惩罚我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欣然接受,我最爱的红。

我将手指伸入衣领内,勾出那条皮绳,用指尖轻轻抚摸着挂在上面的紫色水晶。红,我们还会再见吗?不,不会的,如果我们再次相见,那个时候……
这天晚上,我又一次梦到了红,与红在一起嬉戏奔跑着,在草地上打着滚。突然出现了一群蓝色的蝴蝶,我们追逐着蝴蝶,来到一幢不认识的房子前。红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我从洒满金黄树叶的窗台外看到了里面,看到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小孩正坐在一个人腿上,快活地说笑着。我以为那是红,可转过来的脸并不是。那个孩子是谁?那个稍大的男子又是谁……脸看不清,但是我感到很熟悉,两个人都很熟悉。是谁……我不知道,我不记得……


农历初一,我带着轻便的行李与韩悦炀一起乘上了飞往旧金山的飞机。飞行时间很长,我看了会儿电影读了会儿杂志,终于还是决定合眼休息。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倒在韩悦炀的身上,让我保持这个姿势的罪魁祸首还留着手臂在我腰间。我忙不迭地推开他,他怀笑着凑过来耳语着。

“放心,美国不少州都允许同性恋结婚,什么好害羞的。”
我真想一巴掌打上去,攥着拳头压低声音,“谁跟你是同性恋了!”
韩悦炀笑着,突然又收紧了手臂,眼里露出些怀念,“……时间真是无情,你从前最喜欢让我抱着的。”
我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韩悦炀闭口不语了,但我脑中的旋涡却越来越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韩悦炀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从前就认识他,还与他很亲近?但是在我记忆中,我进入幻火之前都是在孤儿院过的日子,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定的人,难道还要在那之前?我是什么时候进孤儿院的?两岁还是三岁、四岁、五岁?我一点都不知道,也没有想知道过,但现在仔细想起来,小时候的记忆十分模糊,正常的孩子四、五岁时候的事多少会有一点印象,但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韩悦炀在旧金山也有一套别墅,是他以前在美国时的住处,下了飞机他就带我直奔那房子,休息了一天后,带我到旧金山各个地方观光。
几天下来,旧金山各大景点都走遍了,我不知道韩悦炀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用意,但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头。韩悦炀是在这里长大的自然对这里很熟悉,但有几处的街道连我都有种亲切感,不是从电视上网络上看来的,那些没有名气的林荫小道,仿佛我曾经在春天是采过路边的野花,在秋天是踩着满地金黄的落叶喳喳地奔跑过一样。这种熟悉感是什么?从头脑深处渗出的一丝丝烟雾般,每每想触及却已经无影无踪。韩悦炀肯定知道些什么,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用一种更加宠溺和带着自责的眼神看着我,陪着我。

第六天,我已经忍耐不住了,这种熟悉感冲击着我的头脑,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枷锁,但依旧欠缺了什么关键的部分。我拿定主意,走进韩悦炀的卧室,关上门。
他对于我的举动很惊异,已经准备上床了,又重新拉回被子搬了椅子让我坐。
“怎么了,那么晚还有什么事?”
“韩悦炀,希望你如实告诉我。”我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从他眼里闪过,继续说道,“我是不是缺少了一段记忆?”
“……也许吧。”他淡淡地语调中掺着苦涩。
“也许?”我挑了挑眉,“那么我换一个问法,我是不是很久以前在旧金山呆过?”
韩悦炀默默点了点头。
我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
迟疑了一会儿,他依旧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感到心猛烈地跳起来了,深呼吸了一次,我握紧了放在身后的手,“最后一个问题,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屋子里寂静了,韩悦炀缄口不语,像在回忆着什么内疚的往事一样不愿开口。我等待着他的回答,一分钟、两分钟,我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但蓦地被他眼睛里的感情凝视得想逃避。我无法忍受了,狠下心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他肩上。

“迹悦?”他抬头讶然地看着我。
“别动!你不想说的话,我自己来找答案。”
我闭上眼,最后咬咬牙,坐到他腿上,把身体窝到他怀里。慢慢抚平着自己的羞耻心,调节着呼吸,我开始感受这一切。的确很熟悉,过去也一定做过这样的事。可是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关于旧金山,关于他。

韩悦炀的手臂围上来了,有些僵硬,但坚实地将我怀抱起来。感觉更加亲切了,我放纵着自己在一片漆黑的脑海中漫游,什么也没找到,但嘴边不由自主地滑出了呼唤声。
“悦炀哥哥……”
两个身体几乎同时一颤,一句句话浮现在我耳边,像幻听一样,但无比真实。
悦炀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悦炀哥哥,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刚才电视上有男的和男的结婚的……
哥哥,悦炀哥哥,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吗……
这些记忆是什么?我叫他哥哥,还与他那么亲热,我……
头的上方,我感到他的呼吸紊乱起来了,倏地将我拉开,“迹悦……我们好好谈谈。”
12点了,客厅里灯火辉煌,韩悦炀给我倒了杯清水,在沙发上坐下。
“……迹悦,你都想起来了吗?”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有,只想起来了几句话,我好像很……喜欢过你。”我低下头,不情愿地开口。
“是吗……你希望想起来吗?”
“你不就是为了让我回忆起来才带我来这里的吗?”我反问道,“过去的事谁都无法改变,不论我忘记了还是想起来了都一样。而且那个时候我很小吧,小孩子说的话能当真吗?”
“是这样吗……”韩悦炀叹息着,接着下了决心,“那么早点睡了吧,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晚上我根本睡不着,脑子里都是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不知道哪些是我的记忆,哪些是我的幻想,哪些是我的梦境。不过现在可以得出结论,韩悦炀的弟弟应该就是指我,我小时候一直与他在一起,并且很喜欢他,但后来由于某种原因分开了,然后便进了孤儿院。但这样想的话,还有许多疑问,我原本住在旧金山,怎么会到中国的孤儿院去,韩悦炀千方百计地把我找回身边,又为什么不肯承认我是他的弟弟呢?这所有的谜底,明天也许就能揭开了吧……


“到底要去哪里?”坐在韩悦炀的车里快一个半小时了,但还是没能看到什么像样的建筑,我不由地问。
“就在前面了。”
韩悦炀把车停在了一幢破旧的楼前,下车带了我进去。里面充斥着腐朽和什么药水的味道,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这边。”
我照着他的指引走着,这里好像是一个废弃了的实验室,大部分仪器已经搬走了,剩下一些试管瓶罐和连接器械的电缆,还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这里是?”我问。
“这里是我父亲的研究室,”韩悦炀顿了顿,“也是我弟弟出生的地方。”

30
我吃惊地看着韩悦炀,“出生?在这里?难道不应该在医院?”
“先坐下吧,我会把慢慢都告诉你的。”韩悦炀掏出餐巾纸把椅子擦干净,推到我面前,慢慢说了起来。
“……我父亲是个生物遗传方面的专家,毕生研究的课题是试管婴儿,但与现在的试管婴儿不同。你知道的吧,现在的试管婴儿只是将人工授精后的卵子放回母体的子宫中让母体养育,但父亲研究的是人工子宫,从卵子受精到胎儿成长都在人工的环境下完成。”

“20年前,父亲用别人自愿捐献的精子和卵子开始了真正的实验,实验成功了,胚胎在人工环境下成活了并且渐渐成长。差不多12周可以辨别性别了的时候,父亲才告诉我我会有一个弟弟了。我对父亲的实验一点也不懂,他似乎在受精过程中做了一些什么特殊的工作,断言我的这个弟弟会是个不寻常的人,会是个十分聪明、比别人更有才华、并且能一直支持我帮助我的弟弟。那个时候胎儿只能看出一点形状,但那之后我便对这个未出生的弟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经常到这里来,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有了婴儿的模样。我看到他伸手、踢腿,还有不自觉的微笑,一切都打动着我,我时常想象着他出生后长大了该会是怎样清秀的容貌,怎样优雅的举止,所以我在心底暗暗发誓着会像亲弟弟一样疼爱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保护他。但是,九个月时意外发生了。”

“父亲死了,出车祸过世了。我被人叫到医院辨认遗体时,实在不敢相信那个面目全非的人是父亲。回到家,我只看到桌上吃到一半的饭菜和一张匆匆留下的纸条——‘我突然想起来忘记把实验室一个调节器打开了,很快就回来。父留’”

“所以你就把你父亲的死归到了那个还没出世的婴儿头上?”我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对,如果不是他的话,父亲就不会在那么大的雨天出门,也不会出车祸而死。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也不在了,那时才只有11岁的我根本不知道第二天有什么会等着我。我冲到实验室,想把所有的维生仪器关了,让那个婴儿死去,但被其他研究员阻止了。他们劝我道那是父亲毕生的心血,我也曾经答应过父亲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所以一个月后,婴儿顺利出生了,就在这里,刚脱出羊水的男婴的哭声传遍整幢大楼,我本来只是想最后去看看这个婴儿的模样,但他却在看到我的时候咧嘴笑得很甜。那种笑容使我无法再恨他,那一天我多了一个弟弟。”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