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鸣说:"还记得他吗?他就是那个在我的观音图上画仙鹤的小洛,就是他治好了你的病。"
楚儿看了他一眼"治好我做什麽呢?"
"治好你的病,你的父母和亲人朋友就不用担心了。"
楚儿凄苦的笑了一下"我还有什麽颜面去见我的亲人。"
听她这麽说,南宫鸣邹起了眉头"这并不是你的错,楚儿,你一直坚强勇敢,我们一向都以你为荣的。如果你用那个恶贼犯的错误折磨自己,继续这麽自暴自弃下去,我们会很失望的。"
"是啊,楚儿,我们应该想怎样去报仇才是。"慕容宛也劝她。
报仇?楚儿的心不禁一动。
南宫鸣又接著说:"名声清白与否有什麽要紧?做事旦求无愧於心。不要象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一样,自怜自叹一点都象你。你的志向不是要做个行侠丈义的女侠吗?笑傲江湖载酒行,天地自在心中才适合你。"
"我会好好想想的,表哥。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南宫鸣点点头,领著众人离开了楚儿的房间。
楚儿的事正式告一段落,大家终於都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於是不约而同的都想起洛千寻的种种神秘来。现在再没有什麽可以阻挡他们的好奇心泛滥成灾了。
慕容宛第一个按捺不住"你的医术和易容术都极高明,不知师从何人?"
"是跟家父学的。"
岳世林心里暗忖:江湖上医术和易容术造诣极高的人并不多,而集两者於一向身的吗.....忽然想到洛千寻姓洛,不由心里一动"令尊可是当年人称易容、易骨、易牙三绝的洛三易洛前辈?"
"不错,正是家父,可惜他的易牙术我总是学不会,没有口福。"
洛三易可是当年江湖上顶顶大名的人物。他的易容术一绝是指他扮谁象谁,唯妙唯肖;易骨术一绝指他的医术高明,可为患者更换骨头;易牙术一绝,却是指他的厨艺高超。他的本名并不叫三易,但他这三样技术太有名了,以至於大家都不记得他的本名,只知道他叫"洛三易"。想不到洛千寻是他的儿子。
一直沈吟不语的南宫鸣忽然问道:"你到我南宫世家来,可是为了取回寒玉刀?
11
一直沈吟不语的南宫鸣忽然问道:"你到我南宫世家来,可是为了取回寒玉刀?"
"是,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
"寒玉刀是一把宝刀吗?怎麽我没听过?"慕容宛的精力还真旺盛,难怪会与楚儿成为好朋友。
"也可以算是把宝刀,不过不是兵刃,而是家父用千年寒玉制成的医疗器械。因为上一代南宫世家的主人对先父曾有救命之恩,所以先父将此刀寄放在南宫世家并声明,何时报完大恩,何时收回此刀。"
岳世林有些迟疑地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是*先父*,难道洛前辈他......"
洛千寻神色黯然,"家父家母已经仙逝很久了。取回寒玉刀是家父的遗愿,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报答南宫世家的恩情。"
大家都沈默不语。
慕容杰一直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洛千寻,从他说要给楚儿治病时起,他就常常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已经看了一个月了。这时他忽然开口:"有恩必报是你洛家的家训吗?"
"可以算是家训。"
"那你应该是一定要遵守的了?"
"当然。"
慕容杰听到他的回答意味深长地笑了。他从项上解下一枚玉环,然後站起身走到洛千寻的的面前,拉起他的手,郑重其事地放在他的手心,说:"这玉环叫做*毒见消*,可却百毒。你小心收好。"
洛千寻呆呆地拿著玉环,不明所以。毒见消他当然是知道的,可是为什麽要给他?
大家也都觉得莫名其妙之极。
慕容杰解释:"你对我也有过救命之恩,这*毒见消*就寄存在你那,等我什麽时候报了恩再收回来。"
救命之恩?什麽时候?
"一年多以前,你是否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那就是我。"
一年多以前,那就是他刚出谷的时候了,不过身受重伤的人他救了好几个,慕容杰是其中之一吗?
见洛千寻还在发呆,慕容杰又问:"你是不是曾经住在一个竹屋里?屋里还种了几盆茶苗。"
那是他在绿谷的住处。洛千寻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人就是慕容杰呀,那个他离谷後所救的第一个人。
那天他拜别了父母灵位,离开了绿谷。走至小清河边时,想著以後还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再吃到绿湖里的鱼,心里忽然不舍起来,於是就到小清河里去捞鱼。小清是绿湖的源头,里边的鱼与绿湖是同一品种。
没想到的是,他鱼没捞成,却捞到了一个人。一个伤势极重,又身中剧毒,生命垂危的人。他只好将这人带回了绿谷去医治。
不过他不愿让外人打扰他父母的长眠之地,所以等那人的伤势已无大碍,他就将他带出了谷,交给附近的农家去照顾了。
"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呀。可我记得你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的,怎麽会认得出我呢?"
"我记得你的眼睛。"
他当时虽然是一直处於昏迷状态,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否则怎会记得竹屋、茶苗?他偶尔也有极短暂的清醒的时候。每次他清醒时,他都会看到一双清澈的眸子温柔的注视著他。
那双眸子是那样的清澈,与这世上任何人都不一样。人性丑恶的贪欲、红尘俗世的忧烦,在那双眸子中,竟一丝一毫都不存在,里面有的只是对他伤病的担心。在他几乎被绝望的黑暗所吞噬时,是那双眼睛在前方引导他一步步地走出死亡的威胁;在他被忽冷忽热,蚀心裂肺的痛楚折磨时,是那双眼睛化成的清泉滋润了他的心田,使他生出勇气来经受非人的煎熬。
可当他真正苏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身处於一家农舍中,竹屋、茶苗和那双眼睛都不见了。他不知道那只是他昏迷中幻觉,还是他真的遇到了仙人了。但那双眼睛却让他该骨铭心,再也忘不了了。
他没向任何人提起过这段经历,只说是有个神秘人物救了他,却不知道是谁。那段经历和那双眼睛是他一个人心里的永远温馨的秘密,午夜梦回,他都会细细地慢慢品味。
一个月前他又再一次见到了那双眼睛,他绝不会认错的,就是那双眼睛。
12
慕容宛忽然插嘴"原来那次救了我哥的神秘人就是你啊,我还一直都很好奇呢。"
洛千寻仍有些不解:"既然慕容少主有*毒见消*在身,那次又怎麽会中毒呢?"
"正因为我上次中毒之後心有余悸,回家就开始到处搜寻*毒见消*,没想到还真让我给找著了。"
洛千寻一听,连忙将*毒见消*又还给慕容杰:"这是你用来防身的东西,怎麽能随便交给我呢?万一你又遇到危险怎麽办?"执意不肯收下。
"那这样好了,"慕容杰拿起"毒见消",暗暗运起玄功,"啪"地一声,竟将其一分为二。他将其中一半收进怀里,将另一半重新放回洛千寻的手上。
"这样我就不怕中毒了,而你也有了我给的凭据。等我报了你的救命之恩之後,再将那一半收回好了。"
洛千寻无法反驳他的话,只好将一半"毒见消"收了起来。
"嘻嘻,真好玩,"慕容宛忽然笑了一声,"两人各持有半枚玉环,感觉好象是订情信物。"
洛千寻觉得有些尴尬,慕容杰只是笑了一笑。
南宫鸣心里对这位慕容大小姐的印象不太好,老是爱胡言乱语。
岳世林叹了口气,"你这张嘴呀。"
慕容宛吐了吐舌头,岳世林宠溺地摇了摇头。
夜幕悄临,慕容府里华灯初上。
南宫鸣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不禁邹了邹眉。自从到慕容世家以来,洛千寻一直忙於楚儿的病,就没再泡茶给他喝了。他是慕容府的贵客,慕容家用来招待他的自然是也顶尖的好茶,可是比起起小洛的茶还是差得太远了。怀念起那股熟悉的清香,便再也不能忍受这些劣茶对自己嘴的虐待了。他站起身,向洛千寻的房间走去。
洛千寻的房门是开著的,南宫鸣还没进屋,一股清雅的茶香就飘进了他的鼻子,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洛千寻见是南宫鸣,高兴地说"真巧,我刚泡了两杯茶,正要送一杯过去给你呢。"
"我真是有口福。"南宫鸣高兴地端起茶杯正要喝,却一下子顿住了,"这是什麽?"
"毒见消呀。"
"我知道是毒见消,可为什麽会在我的茶杯里?"
"毒见消不但能去百毒,与茶一起浸泡还可益肾健脾,对练武之人来说更有去浊存清的妙用。我是特意给你泡的。"
"我不喝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只想喝你泡的茶。"
"毒见消是无味的,对茶的味道根本不会有影响。"
南宫鸣厌恶的邹著眉头,"反正我不喝。那杯没泡什麽奇怪的东西吧?我要喝那杯。"说著就去拿另一杯茶。
洛千寻已有过一次前车之鉴,怎麽会让他再次得逞,所以他动作飞快地赶在南宫鸣之前将那杯茶拿在手里。
南宫鸣从未见过他的动作如此之快,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又看了看洛千寻手里的杯子。
洛千寻有些不好意思,"你等一下。"
他将南宫鸣杯里的毒见消取出来,将茶水倒掉,然後将自己杯里的茶倒进去,递给了南宫鸣。
南宫鸣接过茶,仍然是奇怪地看著他。
"那个是你自己惯用的杯吧。"
洛千寻点点头。
"你不习惯主别人用你的杯?"
洛千寻又点点头。
"我一直在用的那个杯是你以前惯用的吗?"
"对不起,我当时想给你拿备用的茶杯,可是你的动作太快了,没来得及。"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一共有几个备用的茶杯?"
"现在一个也没有了。这组茶具一共有四个杯,我们一家三口一人一个专用的茶杯,还有一个是备用的。我的那个杯子被你拿去用了,我就用了那个备用的杯。所以现在没有备用的了。"
"你一共就泡了两杯茶吗?"
"嗯。"
南宫鸣将自己杯里的茶倒入洛千寻杯里一半。"你辛辛苦苦泡了茶,怎麽能让你喝不上呢。一起喝吧。"
两人一起喝著茶,感觉就象当时在南宫世家时一样,悠闲而自在。
"好香的茶,可以给我一杯吗?"一个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这句话怎麽那麽耳熟?两人一齐回头,看到慕容杰站在门口。
"对不起,我只泡了两杯茶。而我从家带的'寒烟翠'只有那麽多,已经全喝光了。"
"'寒烟翠',真是好名字,你的茶道技艺更好,只可惜我没有南宫少主的口福。"遗憾地叹了口气,慕容杰说,"退而求其次,能喝到你泡的别的茶也可以。我明天拿些别的茶过来请你泡,稍微平息一下我的遗憾可以吗?"
"好呀,我没有茶了,正想去买呢。"
"那就一言为定,我明天送你一些好茶,你泡好了请我喝。"
"好,一言为定。"
13
南宫鸣忽然插口:"我也没喝过你泡的别的茶,也想尝尝。"
洛千寻回答:"那你明天也过来一起喝好了。"
南宫鸣又提议:"不能厚此薄彼。不如把岳少主、慕容姑娘和楚儿都请来,让他们也尝尝你的茶艺。"
"也好。只是要烦劳慕容少主多带些茶来。"
"大家一起喝热闹些,我当然不会吝惜那麽点茶的,何况那茶本来就是要送绘你的,你喜欢请谁喝是你的权力。"
"那就多谢慕容少主了。"
"称我慕容少主也太生分了。我的表字是*云飞*,你就直接叫我云飞好了。"
......
"如果你一定要这麽客气地叫我慕容少主或是慕容公子,那我也客气地称你恩公吧。"
洛千寻笑了,"不要,我就叫你云飞好了。"
"朋友相处就应该这样亲切才对,我以後就叫你千寻。"
南宫鸣面无表情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南宫鸣就来找洛千寻,手里还拿著一个大盒子。
洛千寻才刚刚梳洗完毕,见南宫鸣这麽早来找他,心里非常异诧。
南宫鸣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他面前,说"打开看看。"
盒子是紫檀木的,作工极其精致。洛千寻疑惑的打开盒子。
"呀!"
盒里装的竟是一整套的"烹茶四宝":孟臣罐(茶壶)、若深瓯(茶杯)、玉书碾(烧水的陶壶)、潮汕烘炉(为玉书碾烧水的火炉)。
孟臣罐色泽淡墨,简约其外,隽永其中,是宜兴紫砂陶壶;若深瓯一共有九只,只只白如雪薄如纸,"颜色比琼玖",是景德镇的珐琅白瓷,玉书碾和风炉也都典雅古朴,灵动飘逸。
"虽然比不上令堂所制,却也可算得上是茶具精品了,送给你。"
洛千寻吃了一惊,"送给我,为什麽?"他虽不解世事,但也知道这套茶具价值不菲。
"我喝了你那麽多茶,送件礼物给你作为回报也是应该的。最主要的是,你没有备用的杯子了,今天要拿什麽招待来喝茶的那些人呢?"
"慕容府的茶杯很好啊,虽比不上这九个若深瓯,可也算得上是佳品。"
"那离开慕容世家以後呢?以後如果还有人向你要茶喝,你用什麽招待呢?用你自己的杯子,还是用你父母的杯子?事先声明,我的那个杯子你决不许给别人用。"
"就为这个,你连夜赶去买的这套茶具吗?"
洛千寻知道,这样的极品茶具可遇不可求,根本不可能短时间买到。南宫鸣居然能在一夜之间弄来一套,不能不说是神通广大。但其中肯定会有一定的波折,他想必一夜都没有安睡吧。
"还真是不太好买。"
洛千寻看著南宫鸣,眼睛亮亮的。"谢谢你。"
辰时刚过,大家就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洛千寻的房间,每人都带来一些茶送他。洛千寻就施展他无双的茶艺,将每人带来的茶的都泡了一壶,可是当他打开楚儿带来的茶时,却有些为难。
其他人带的都是各种名茶中精品,楚儿带来的乌龙茶,却是品质粗糙。
其实依楚儿的身份,慕容世家用来招待她的当然也都是上佳的好茶,但她患了失心疯,连人都分辨不出,哪里还分得清什麽好茶劣茶,她那时根本也不会想要喝茶。所以那些侍候她的丫头婆子就以次允好,将好茶掉了包,从中谋些小利。及至她这些日子恢复了神智,也总是心下惨然,终日以泪洗面,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茶。今早也只是随手拿了一些就来了,根本没注意拿的茶是好是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