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中缘之药王————末回
末回  发于:2009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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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出胸口中的一口闷气,沉夜决定无视方才无意瞥见的一幕,解释他刚才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我会这么说,只是打个比方。--现在,我的家人,活在世上的,除了景儿就是满楼,就算满楼跟我毫无血缘关系。……你说得对,没有人可以替代满楼,同样的,也没有人可以替代景儿,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沉夜看不到,他说完这些话时,焱影垂下的眼神,是冷澈的。 坚韧的牛皮鞭被人高高扬起,再狠狠地落下,利落地抽打在被点住哑穴,连闷哼都发不出的人的身上。
“啪!”一鞭落下,皮开肉绽。
“啪!”再落一鞭,几乎见骨。
不知道过了多少鞭,手脚都被拷住的人身体仿佛穿上了件血色的衣,全身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把双掌紧握成拳,默默忍受的人终于再也抵挡不了接连而至的鞭笞,无力地垂下了头颅,紧握的拳松开,手心已被自己的指甲深深陷入后割裂成痕渗出血。
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断挥鞭的人停下了动作,来到他面前端详了一阵子后,来到一直沉默背立在一旁的人身边,向他报告:“总护法,他已经昏过去了。”
一身黑衣的人缓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被鞭打至昏迷的人一眼后,便举步来到这个人的面前。
“折磨他,又不能把他弄死……”望着面前形容枯槁的人,黑衣人静静地重复不久前得到的命令,最后,他的一声叹息渗透满个地牢,“主上,您--是不是动情了?”
自清晨由噩梦中醒来后,沉夜就一直心烦意乱。在梦中,他梦到了风满楼被人关在又黑又冷的地牢里面,不断地受人折磨,他在呻吟、在呼救--站在一旁离他近在咫尺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挡阻的他,只能看着他受尽折磨却无能为力。

惊醒后,不只为梦里的场景心有余悸,自己更是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被人关在地牢里不断被人折磨的时候,身体、内心再次为那时的伤而疼痛不堪。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都过了这么久,在自己以为就快忘记那段曾经的时候?
百思不解,却又被一股强烈的不安困扰,今天的沉夜就这般郁郁寡欢着。
不想让景儿担忧,在焱影如同往常一样带着景儿去习武时,沉夜强颜欢笑目送他们离开后,便全身乏力地瘫在床上。
下人送来的膳食他没有心情去吃,一直就这样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心神不宁地辗转反侧。
沉夜并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呆在床上多久了,当他感到有人伫立在身后便疑惑地转过身时,看到了焱影正用深湛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焱影?!”焱影的出现让沉夜意外,“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很久了。”焱影浅笑着轻轻坐在床沿上,“只不过你一直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我来而已。”
“这样啊。”坐在床上理了理身上有些零乱的衣后,沉夜跟着坐在床沿上穿鞋。既然房间已经不是他一个人了,那他也就不想再赖在床上胡思乱想了。
“怎么,你又把景儿丢给其他人了?”穿好鞋子,站起来的沉夜冲还坐在床上的焱影笑道。
“哪有!”焱影一脸冤枉,“山庄里有不少跟他同龄的孩子,现在景儿都跟他们一块玩,都不理我了。”
“原来是这样。”沉夜了解地点点,“也难怪,景儿一直都跟着我到处采药,很少有机会跟同龄孩子一块玩的。现在有机会了,他应该很珍惜吧。”
焱影低头想了片刻后,抬头看着沉夜,显得有些小心谨慎地问他:“沉夜,上次你说过你的亲人除了那个风满楼跟景儿外,都离逝了--那么说景儿的娘--”
焱影的话让沉夜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看了一眼焱影后,转过身背对焱影,没有出声。
等了许久不见回音,焱影苦涩地笑笑:“抱歉,是我多嘴了。”
焱影的话落之后,两个人又是一阵无言,焱影的心更因他们之间的这种情况跌落至深谷。
就在焱影正在想怎么打破他们之间的冗默时,沉夜才静静地开口:“……景儿的娘……没错,景儿的娘也死了……”
沉夜回头,背对着阳光的他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悲凉,让焱影的心无止境的抽痛。
“她就这样……”沉夜展开双臂,目光不由自主地望着怀里的某处,“在我的怀里,慢慢地、慢慢地停止了呼吸--我怎么叫,她都不醒来,都不肯再张开眼--”
原本只是回忆,但当沉夜话说间,当年的那一幕倏地出现在他面前,那张娇柔的面孔、紧闭的双眸、苍白的唇瓣下那延流的血丝,以及越来越冰冷的身躯--
“啊!”沉夜蓦然瞪大了眼,喊了出来,为当时的绝望,“啊--”
“沉夜?!”沉夜突然的反应吓得焱影站了起来。
“不!不!不--”沉夜没有听到焱影的叫喊,发了狂地吼着,“不!不要啊--”
“沉夜!”焱影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心急地跑过去却被他猛烈地挡开,“沉夜?!”
“不!不要死!你们不要死啊!”脸色变得惨白的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场景,惊惶失措地喊叫着。
“沉夜,沉夜你到底怎么了?!”没见过沉夜这副模样的焱影几乎吓呆了。
“不--不要啊--”此时的沉夜完全沉浸在当时的那一幕中。
他的父母、他的亲人、他的挚爱,一个个,都在他的眼前被人杀害--那些锋利的刀子高高地举起,再深深地刺入,他的家人们一脸的痛苦,他们在痛呼,他们在哀叫,他们死不暝目--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不--不--!”此时,整个房间在沉夜眼里完全是炼狱,他狞狰着脸孔,不顾一切地逃开这个地方。
就在沉夜转身的那一刹,一只手飞快地点在他背上的穴道上,让沉夜当下昏倒,下垂的身子被焱影揽入怀抱。
“沉夜……刚刚你看到了什么……”把沉夜虚软的身子紧紧搂在怀中,焱影一张精致的脸孔布满了忧伤,“……沉夜,你对我而言,好像一个解不开的谜啊。”
“到底要怎么样,我才能更接近你呢?”
宁静的房间,只有焱影无奈的话语流转于中。
全身火燎火燎的痛,就像是无数只火虫子蠕动着爬在身上噬咬着身体的每一处,不但在身体上留下灼伤,更在身体上留下了炙热麻痒的痛。
风满楼渐渐由昏迷中醒来后,就一直承受着这种痛苦,这时的他连想张开眼睛都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
他会死吗?意识浑浊之间,风满楼突然间想到。
可是,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但是……他觉得他快撑不下去了……
内心痛苦的挣扎着,风满楼此时才真正知道,他原来是那么怕死的,原来当自身全然不由自己所控,连动一下都费尽艰辛时的感受是那么的令人心胆俱裂--从前的他,一直都很看不起那些贪生怕死之人,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好不甘心,他真的好不甘心,难道他七年的相思之苦,只换来老天的垂怜一现,让他仅仅能见他一面而已吗?
他真的好不甘心--
一滴清痕由风满楼憔悴的脸上滑落,只因思及自己可能会有的结果。
他的最伤之处不是死亡,而是恐惧临死也不能再见那个人一面。
对他而言,这才是真正的折磨,是上天开的大玩笑,是老天爷给予他的最残忍的惩罚--惩罚他对自己的好友心怀私情--
但怎样也好,他都想能够再看到他一面,就算之后让他马上死去他也无怨无悔。
可……可是现在……现在的自己……
想起自己深陷黑暗紧锁的牢笼,风满楼的心再次痛到欲罢不能……
“风兄?”
一道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闯入风满楼近乎绝望的内心,让风满楼呆滞了片刻--他在怕,这只是他的错觉。
“风兄,你还好吧?是醒着的吗?能够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房翔。”像是在告诉风满楼他没有听错,那近在耳边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他的心里。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你还好吧?”随着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是自己一直被拉伸的右手终于能够垂下的松弛。
当左手也被松开时,无力的身体倒在来人的胸前。
“你被折磨得很惨呢!”来人刻意压低声音的嗤笑声还是很清楚明白的传入风满楼的耳里。
听到这句嬉语,风满楼反而真正放心了。
只有房翔那玩世不恭的小子,才会在这种非常时刻开这种玩笑。
当连双眼都没有力气张开的风满楼感觉到自己被房翔背着走出地牢外面,并嗅到外面那与地牢的腥酸完全不同的清爽味道时,他抿起干裂的唇,无声无息的笑了。
他苟且偷生,等的,就是希望。 “你是说……风满楼被人救走了?”平静无波动的声音却诡异的让听的人不由得全身打颤。
跪在地上报备来意的人不露痕迹地吞咽了下口水后,才稍微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是、是的。”
这个人的话音方落,一直被人握在手上的茶杯猛然爆裂。茶怀的碎片一片一片地落在地面上,发出脆耳清亮的声响。而那一声一声的声音,如细针一样一枚一枚地扎在跪在地上的人心头。

“韩笙,给我风满楼为什么会被人救走的理由。”此时的声音已经不掩丝毫地透露着冷绝,让人深信,只要一个契机,说这句话的人就能不眨一眼地让面前的人消失。
抑制再抑制后,相信自己的声音不会颤抖时,才敢开口:“的确,关住风满楼的地方非常的隐蔽且守备森严。之所以仍有人能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惊动任何人救走风满楼--属下认为,我们之中,有内奸。”

“内奸?哼,内奸!”嗤笑、冷笑,最后残忍地笑,“韩笙,既然已经知道有内奸了,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尽快查出谁是内奸,然后,严惩!”
“不……”优娈的薄唇微微地上抿,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不只是严惩,我还要让他生死不能--因为他,惹火了我--”
被那绝美的容颜勾去魂魄前,幡然醒神,但回答的语调却仍还带着内心在看到方才的画面时的震撼:“……是!属下听令!”
面前的人是修罗,他美艳、他动人,但他身上所流动的血液是冰冷的黑。
明了,很多人都明了,但没有人能由他那惑人的笑中抽身。 削钝的铜制飞镖由一个稚小白晰的手中掷飞到半空,飞镖就这样一直旋转,最后没入树丛中。
“小旺,快,去把飞镖叼回来!”当飞镖消失在眼前时,童稚的声音同时响起。
被唤做小旺的小狗狗接到命令后,汪汪叫着快速跑入丛林里,不到一会儿它就从丛林里叼着飞镖跑回小主人的身边。
由宠物小狗狗小旺的嘴里接过飞镖,小旺的小主人,曦月山庄年约七岁的少主子冷青萍冲站在身边的景儿昂高面孔得意地笑道:“哼,我的小旺就厉害了,它不仅能够把飞镖叼回来,它还可以到湖水里抓鱼哦!”

冷青萍这么得意忘形地炫耀自己的宠物,让景儿很不满地撅起小嘴儿:“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雪团它还可以帮我爹采药!”两个人的年纪不大,但总还是会有不可抑止的好胜心,所以,本来他们只是在玩耍,可玩着玩着,就开始为自个儿的小宠物争执起来。

“采药?!”冷青萍圆圆的脑袋因不解而稍稍歪了些,最后,他一脸恍然,“哦,不就是采些杂草而已嘛!”小小年纪见识不广的他只能以为药草只不过是些随地可采的杂草。
“你!”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解释他跟父亲好辛苦才能采到的药草的景儿气得够呛,“你孤陋寡闻!”呼,还好,有跟焱影叔叔学过这个成语。
冷青萍不是很懂“孤陋寡闻”的意思,但他知道,这一定是在骂他,所以:“你才是呢!你的雪团没有我的小旺厉害,所以你只能逞逞口舌。”
“我的雪团很厉害,你的小旺一点也不能跟它相比!”被人这么说,很生气很生气的景儿双手插腰,瞪大了眼盯着冷青萍。而站在景儿小肩膀上的雪团同样地也学起景儿的样子,未了,它还吱吱叫几声,像是在同意景儿的话。

本来就是,雪貂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动物,加上雪团又是雪貂之中犹为罕见的纯白品种,因此像雪团这种雪貂一直都是貂类族群中的王者。它们拥有的是其它动物不可比拟的敏捷身手,以及敏锐的嗅觉和强劲的攻击力。虽然雪团跟景儿一块长大,少了野生雪貂的那种野性,但它的身手经过帮沉夜爬上爬下的采药,为沉夜和景儿抵挡野生猛兽的袭击的时候锻炼出了更强的攻防能力。也因此,拿它这个这么厉害的生物跟小旺这只家养的真正小宠物相比较,实在是--委屈它了。

可是景儿想的没这么深远,他只是纯粹的认为自己的雪团比小旺那只看起来傻乎乎的宠物厉害多了。
“你的雪团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只胖得跟我娘的绒线有得拼的小圆球而已!”冷青萍的小眼睛不以为然地望着景儿肩上的雪团。
“雪团它才不--”本来想说雪团一点也不胖的景儿的眼睛瞥了下肩上的确圆滚滚的雪团一眼后,硬生生地收回了这句话。
唔,雪团的确胖了点……不过,谁让它那么贪吃,还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吃东西。
可是,“就算雪团它很胖,可是它的动作还是很快,它一下子就可以从这里跑到湖那边!”
说着,景儿的手指着他口中所说的那条路线。不是很长的路线,一眼就可以望尽。
不过,要从他们现在站的位置过湖的另一边,大约要一刻钟的时间,对于两个小孩来说,还是颇长的距离。
冷青萍朝景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之后,一脸的怀疑:“你的雪团要想过到那边,我看晚餐时间都过了也不可能!”
“你的小旺才是呢!”景儿一听,气恼地把手指指向趴在冷青萍脚边的小旺身上。
“那--要不要让你的雪团跟我的小旺比比,看谁的宠物更快跑到那边。”冷青萍提议,“不过,你要是害怕不想比的话,你现在就可以退出,并承认小旺比雪团厉害。”
“比就比,谁怕谁!”景儿气势凛然地应道。因为--他才不相信雪团会输给小旺!
意见得到共鸣,两个小人儿于是就在他们附近画了个起点线,终点则是人工湖边的假山里。
现在,雪团跟小旺都站在起跑线上,它们各自的主人,都在它们的一旁为它们加油:
“小旺,你要觉得赢得太轻松的话,可以游到湖的那边,顺便在湖里抓几条鱼上来,咱们晚上就可以加菜了。”压根就不相信雪团那圆滚滚的身子能挪动几步的冷青萍,一脸悠然自得的抚摸小旺身上的毛。

听到冷青萍的话,景儿瞪了他一眼后低头对雪团说道:“雪团你不可以输,一定不可以输!嗯,如果你能赢小旺的话,今天晚上就给你吃小鱼干。”
“吱!”雪团一眼,一对黑米粒儿般的小眼睛顿时闪闪发光。
啊,不用怀疑,雪团嘴边那条水痕的确是它流的口水。
看到雪团这副模样后,知道它已经马力全开的景儿信心十足地瞄到冷青萍那边。
雪团可是很厉害的哦!景儿用眼神对冷青萍说道。
我的小旺一定不会输给又小又胖的雪团的!冷青萍的目光如是望向景儿。
哼哼!哼哼!
两个小不点儿都在冷笑,都坚信自己的宠物会赢。
哼哼哼哼--
“雪团!(小旺!),冲!”
两只生物于是就在各自小主人的争胜心之下,往目标冲去。
雪团跑得--不,是在飞了,雪团前进的速度非常的快,现在只能看到雪团的身子在明媚的阳光下划出一道白线。
而造成它跑得如此快的原因--
小鱼干!小鱼干!小鱼干!
是因为它的眼前一直有小鱼干的在飞。
现在的雪团压根就没心情去注意其它事情,当然不可能会知道小旺早已经被它那飞驰的身手吓得呆在原地跑不动了。
它看到的还是只有--小鱼干!小鱼干!……
“啊,雪团,前面有人--”景儿的惊呼还没说尽,完全被幻像中的小鱼干诱惑的景儿就这般硬生生地撞上了突然从亭子里走出来的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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