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药王 层层深锁的皇家大牢,一堵高墙隔绝人世。
如血般艳红的火舌照亮了深狱,却照不亮已然麻木的眼睛。
火,热得就快要把身子灼伤,却伤不了最深处,因为心已成死灰。
不是绝望,是心死,心死空留壳,身独生…… 脚步声扰乱了平静,风吹散了火花,开锁的声音牵动不了死去的心,
任由尖细的声音渐传渐近:“圣旨到——”……
七年前在京城发生的,最引起纷论的就是镇国将军成天宇勾结乱党意欲夺朝政结果被满门抄斩的事情;七年前的纷论刚刚淡去,一件由深宫皇廷传来的事情再次引起平民百姓街头巷尾的纷纷议论。非一般人能进去皇宫传出的事情往往能使百姓们关注,但能让天下黎民百姓皆注目的不是皇帝驾崩即是哪位皇族篡位。而这次不仅皇帝临危,没立太子的宫廷更是一触即发,人们议论着,话题各异,心情也各异……
严太医缓缓退出当朝皇帝的寝宫,忙碌了一整夜的他难掩满脸疲色,但他还不能休息,在寝宫外有很多人在等他的消息。他不知道他的话对他们而言是好是坏,他只知道他是一名大夫,他的责任是医治患者的病。
“严太医,皇上的病情……。”
严太医人还没完全退出大门,焦急地询问声已四处传出。
严太医转身看着等候他的回答脸色各异却都显得很焦急的大臣皇子们。
“皇上他……。”话难开口,严太医无语。
他无语,众人更无言。一阵沉默之后,严太医先开口,“皇上虽病重,但并不是无治,只是微臣力不从心——”。
“严太医,难不成您的意思是当今世上有人的医术比您还高并且能够医治皇上的重病?”有人觉察到他的话中之意。
“是。”严太医不以为耻的承认。
“他是谁?”有很多人异口同声。
严太医回顾一周后,方回答:“药王——”。
纱纬遮住了躺椅中人儿的面容,却仍能看出慵懒躺着的修长身影,让人如沐春风的嗓音只是在平静地低述,声音之中浑天而成的威严仍旧让人肃然起敬,
“皇帝老儿的病已经重得连素有‘华佗再世’之称的严太医都束手无策了?”
纬缦之外的人低头单跪着,“是的,是严太医亲口承认的。”
“哼,就算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是难逃一死……”
“……主上,严太医说仍有一个人能够医治皇帝的病。”
“叮币恢逼骄驳厣粲行┨舾撸笆撬俊?
“药王。”
“药王?”—— 药王,一个把药草用得神乎其技的人,
没有人知道药王的姓氏,年龄,甚至于长相,
人们唯一知道的只是每味药材只要在药王手中就会变成能治预百病的灵丹妙药,于是人们把这位用药如神的人尊称为——药王。
药王只给穷苦人看病,药王帮穷苦人看病时从不收钱,
药王居无定所,
药王如同一个传说,
一个在动乱的年代流传在民间美好的传说。 卯时,城门大开。
尽管国家内忧外患不断,也不能阻止平民百姓赶集做生意求生活的心。赶集日的今天,城里照样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皇榜在城门打开前就贴了一张告示,人都免不了有好奇心,更何况是对于皇宫内院的好奇心。识得字的人挤着去看,不识字的人围在人群外等待消息,没空的人只能听着别人的传述,“听说了没,皇上病重得连宫廷的御医都没办法医治了,所以贴告示说要重金悬赏能够找到药王的人哪!”
“药王?那个传说中用药如神的人? ”
“对,没错,就是他。”
“可是我听说他来无影去无踪,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药王简直就像是一个被人创造出来的人,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世上当真有这个人吗?”
“不仅是你怀疑,我自个儿都有些不相信哪。可现在连皇宫里头的人都知道药王并且贴出告示找人,看来药王并不是虚构出来而是真实存在的大人物,现在只有等待着看到底是谁有这本事和福气得到这笔重金了。”
“福气?!是不是福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真有药王此人那这件事对他而言是祸不是福。”
“此话怎讲?”
“啧,这种问题根本是显而易见的。试想,皇上要是醒了,真正获益的人能有几个?虽然皇上没有立太子但已经是有了内定人选了的,只要皇上一清醒已年迈的他还不是得让出皇位?就算他老人家不服老仍要继续听政,但那些早寻机等皇上双脚一伸——总之,那些人是不肯失去这种能顺利得到皇位的大好机会的,所以,除了一些忠心的皇子大臣们是真心真正想找药王外,其他的……就想着法子让药王进不了皇宫,而最好的法子就是……”。
“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所以,最好是他们永远都找不到药王,最好药王是一个人们创造出来的传说,否则又是一名千古奇人死在宫廷的尔虞我诈之中。”……
人迹罕至的山野原林在朝雾的沐浴之下显得越发郁郁葱葱,无人慎闯地林间入眼即是成片苍翠,抬头就可望见高耸入云的树木,密密麻麻长在树下汲取阳光的灌木丛林,踏在厚厚地枯叶之上发出沙沙声响的禽兽,这里的一切因为没有外来因素的影响而显得生机勃勃、自由自在——然,似乎有什么闯入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林中动物们停下了它们的动作竖起耳聆听着打扰它们的究竟是什么,最后因这意外的声音,动物们纷纷逃离这个地方最后消失。
林中一片宁静,静得像要等待什么发生……突然,一个细小的影子由丛林中窜出,手掌般大地纯白色影子在枯叶地上几个跳跃之后随即消失。白色的小影子刚刚消失,灌木林中一阵骚动后也随之跳出一个纤瘦的人影,比前面的白色小影子大上十几二十倍的人影速度虽不若前面的白色影子般敏捷,但也是极为快速地在枝桠的空隙中穿梭着——
“景儿——!”一声略带恕意的男音在小身影即将也跟着消失在林中时传出,让一直欲往前冲的小身影动作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没能让人儿停下脚步,“景儿!!!”
已经是恕气冲冲地男声跟着枝桠被折断声刚刚落下,一道顷长的身影出现在白色小影子与小身影都经过的地方,凝目盯着前方不时间晃动的枝叶,男子没停下多久也跟着追了上去。追随着不是很明显的足迹,男子来到一个被杂草几乎覆盖过的洞穴旁边,
洞穴口的杂草有被人扒开过的痕迹,而且明显是刚刚才被扒开的。盯着深不见底的洞穴,有些犹豫地男子在洞口扬声叫喊:“景儿!——”
“爹,我在里头!”男子的声音回响在洞穴中,在声音渐渐传远时稚嫩的童音才回答。
一听到孩子的声音,男子不再犹豫当下跑了进去。
“景儿!”男子有些担忧地声音回响在洞穴中,意外的,洞穴并不如外面看起来般黑暗,虽不清晰,却仍能在昏暗中看出洞穴的形状。
“爹,我在这!”童音已经很接近,听得出来孩子不知何故兴奋不已地语气。
听着孩子不是出事反而相反的声音,男子总算是安下了一颗心,脚步并没有慢下地快步走到洞穴深处。
一进到洞穴的尽头里面的景色让男子颇为呆了一下,宽敞阴凉的洞穴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洞穴的顶端有一道自然形成的裂缝得以让阳光直接照射洞底,这也就是为什么洞穴不会太过于灰暗的原因,而在洞底阳光照射到的地方生长着一种茎叶为白色的植物,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反光的白色植物像是会发光般显得耀眼无垢。
“爹,你看,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龙涎香,是雪团跟我一块发现的!”
看到男子后的小人儿兴奋地扑到父亲身上,挂在他纤细肩膀上果真如雪团般小小的生物听到小人儿的话后似有灵性一样发出抗议地吱吱声,惹得赖在父亲怀中的小人儿发出懊恼的叹息,“噢,我知道了,是雪团你先发现的,可那也不是因为你跑得比我快——”。
牢骚话还没讲完,小人儿的脑袋瓜子就被父亲赏了一颗暴栗子,“哎哟,痛啊爹!”
“知道痛下回就少乱跑。”严厉的语气让人听得出男子正气在头上。
“可是……”,双手抱着脑袋,小人儿有些委曲的扁着嘴巴。
“没有可是,你也不想想这种地方到处都是毒蛇猛兽,如果出了事那该怎么办!”
“景儿有爹呀!爹你那么厉害,景儿才不怕被那些东西咬到呢,爹你一定两三下就把它给治好了。”小人儿抱住父亲的腰把脸蛋儿往父亲身上蹭啊蹭。
看着自个儿的孩子赖在自己身上撒娇,做父亲的就算还气在头上,也不会再大声斥责,“爹是人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毒都能解。还有,你撒娇也没用,该罚的我照罚不误,谁让你不听话。”
埋在父亲怀中的小脸蛋因为父亲的最后一句话而绿了大半。
“爹,这件事就——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费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的龙、涎、香。”
可爱的小脸蛋露出讨好的笑容,小手指头指着前方的白色植物,试图分散父亲对某件事的注意力。
孩子在想什么做父亲的岂会不知道,但确实被白色植物勾住大半心思的他也不再多说什么,有些溺爱的揉揉孩子的小脑袋瓜后,男子走向白得有些透明的植物。
以为计谋得逞的小小人儿向一直呆在他肩头的纯白小生物吐吐舌头,而雪团似的它也带着一种侥幸般的心情挠挠头回应小人儿,模样刹是可爱。
跟着雪团玩了好一会儿后,不敢再随便乱跑的小人儿只能走到父亲身边看着父亲小心翼翼拔出名为龙涎香的白色植物。而父亲极为认真的表情让小人儿忍不开口:“爹,龙涎香是一味什么样的药材啊,很少见你为找药材费了这么多心思的。”
“爹也很少见景儿主动关心药药草草的啊,你最多会因找药材时有得玩才会帮得那么尽兴。”男子有些兴味地看了身旁的孩子一眼。
“哎哟,爹,还不是因为你对龙涎香这么在乎我才好奇想问问嘛!”小人儿被父亲充满希望的眼神吓得连忙解释。
开玩笑,他才不要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材名称,功用啊什么的,会死人的。
因孩子对识别药材视若敝屣的态度让男子无奈地摇摇头,但他还是回答了儿子刚才的问题,趁着孩子对药材产生兴趣,多教他一些药材知识对孩子而言是利不是弊,“龙涎香性寒,它本身没有多大药性,但它却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药引,对于趋热毒此类的药材只要加上龙涎香就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果真如男子所想,出于对这类药材的好奇,以往他光是念个几句,小人儿就会呼呼大睡的样子今天竟然缺席,还很认真的听着他涛涛不绝的解释。
夕阳西下,只露个半个脸儿在山顶上的夕阳害羞似的红了脸庞,被她照耀下的大地也因此而红遍了。到处都是,到处都可以见到,她是那么的无私那么的平等,让天底下的一切皆被她的光芒沐浴——但,人们,却总是在感叹,天的不公……
应该是早已经归巢栖息的飞禽们,不知是受了什么惊吓,突然之间镇破了黄昏的宁和,纷纷飞出枝头,鸣叫着,乱窜着。
沉夜见到这一景象,心中跳出不好的预感,抱紧怀中因累极而熟睡的孩子后,他决定改个方向回去,只怕这样是不能在夜全黑前赶回去了。
算了,能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况且,还有景儿在他身边。
这么一想后,沉夜刚刚转身,林中的微风传来了人的凄冽惨叫声。
沉夜的脚步因为这句痛呼,再也不能向前迈一步。
医者仁心,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淌什么浑水,但他的医德却不允许他见死不救。
到底该怎么办?
思忖着,沉夜的目光不期然间落到了爱儿纯真的睡颜上,心中的矛盾一捶定音…… 十分明显的对峙,就算对峙的一方有十几个,而另一方仅一人。
僵持的空气,因为刚刚的纷战引起的尘土,缓缓流动的风,被风吹散的血腥味。
这些都是对峙的弦线,只要有哪一方的人轻轻拔动它们之们的任何一根弦,战斗就会随之而来。
因此没人敢动,哪一方的人都是。
为什么会衍变成这种局面?任谁都看得出来两方之间的差异,极度明显的差异。
一方有十数人之多,而另一方仅为一人,为什么会有对峙?仅有一人的那一方,甚至还处于绝对的劣势,因为他身上的血还在不停流下,鲜红的血几乎染红的他身穿的素衣。
可,只要再注意看一下就可以看到他们对峙的中间,几具尸体正横躺着,由尸体身上的伤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一击刺中要害而毙命。这些死去了的人身着的衣物与那对峙中的十数人的相仿,显而易见,死的是他们的人,而动手之人就是他们眼前这位已经受了重伤的素衣男子。
对峙中,受伤的人失势,因为停不住的血不仅让人因失血过多而造成晕眩,更可能因此而死亡。
而一方,在折损了几名同伙之后,再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静静等待时机,等,对方自己倒下。
也可能是知道了对方的企图,脸色惨白的素衣男子开始有了动作,他微微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剑,指着对方的头目,有些吃力地说道,“青枫,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名为青枫的男子听罢嗤然一笑,“人都是自私的,谁给我的好处多我就跟谁做事。更何况你已经没了以往的财势与权力,甚至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你让我还怎么为你做事?颖越陵,我看你还是乖乖投降吧,这样我还可以念在我们曾是兄弟的份上求天王放过你一命。要不然再这样下去,你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哼!要我投降?不可能!”他的话让素衣男子气极地铮红了脸,喉头一甜,血液由他的嘴中吐了出来。
见到他这个样子,另一方的人马开始骚动起来,原本静止的脚步渐渐向前移。
素衣男子见状,踉跄不稳地跟着向后退。
“青枫,我一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一直都是那么的器重你,把你当作自己人,甚至还做主让婉儿嫁你为妻。可你竟是这样报答我的?!不但受到利诱被严京那奸人收买,更还做伪证陷害我成为叛党,逼死我爹娘,让我颖家所有人蒙上叛臣贼子的罪名——青枫啊青枫,你的心难道是黑的吗!”
“颖越陵,我跟你说喔,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这颗心是不是黑的。我只知道什么叫适者生存。我虽不忠诚,我虽不高尚,但我却活得比你这位受人爱戴的大将军活得更长更久!”名为青枫的男子边说边带头逼近素衣男子。
听罢他的话,满面悲愤的素衣男子退到没几步就被树杆挡住的退路,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就死在这里,不禁悲从中来,对着渐暗的天空大喊,“老天爷啊,你是如此不公,竟让我颖家忠烈惨死在奸人手中。而他们居然能逍遥法外!”
“颖越陵,你不用叫了!这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老天爷安排的!而你就乖乖认命投降吧。我说过会求天王放你一条生路的,再怎么说你都还是我爱妻的哥哥!”
“婉儿要是知道了这一切她不会放过你的!”想到是自己亲手把妹妹送到恶人手中,他心就中更难受了。
“哼!”名为青枫的男子不以为然,“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只知道我这么晚了还没回去的原因是因为我在为她哥哥的事奔波劳碌。出门前她还吩咐我一定要找到你呢!而我永远也不可能让她知道的。因为知道我才是那个背叛者的你不是死就是成了一个全废之人!”
“青枫……!”素衣男子一口愤恨之气猛然冲上心头,让早已体力不济的他狂喷血液之后半跪在地上。只能用手中的剑苦苦撑住站不直的身子。
见到他这副样子,那个叫青枫的男子轻一挥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其他人全都冲了过来,想一举制服这个让他们损失了不少人的男子。
但就在此时,一个手掌般大的白色影子横穿过他们一群人面前,纳闷之时,他们竟一个个倒地,包括那个青枫。
有些意外的素衣男子还在疑惑中,也开始感到一阵昏眩,在完全晕迷之前,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他朦胧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