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 下————端仱
端仱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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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文电瞪著叶伟,原本想编造什麽话骗这个人放过自己;突然想起在镇安坊时被此人当成妓女还乱摸一把的事,立刻将脸别开。

  『小子。』叶伟有些不怀好意的来到卢文电身边蹲下,将他的脸转向自己,『那天真的是你和老柳睡了一夜?』

  难堪的回忆再度充满脑中,卢文电不禁尴尬。一抬眼看到叶伟的神情,却更叫他害怕起来,连忙否认:『睡?不......你搞错了。』

  『不是?可是老大说是你。』叶伟歪著头,有些疑惑。『从那天摸了一把......细皮白肉啊,心里就一直想,我一定也要试试那个骚货。老大说老柳睡得是个小子,不是娘们......就让我更好奇了......』

  卢文电的胃开始阵阵翻搅,『你......搞错了......』他企图挣扎脱逃,却被叶伟抓住,并将衣襟向两边扯开,『检查看看就知道了。』随著衣服被拉开,一把小匕首顺势掉出来。

  捡起小匕首,叶伟的脸上露出一个淫笑,『操你的,以为我蠢啊?这是老柳的随身物,没睡过的话,你怎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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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文电哑口无言,心中咒骂了柳愿宽千百次,竟然再度因为他的关系遭殃。『不......』他的额头冷汗直冒,企图辩解,『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叶伟笑得更邪恶了,『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边说著,边将手伸进卢文电的衣服里,在他的胸前和臀部揉捏,『我认得这个细皮白肉的手感......』接著将手指沿著臀沟向下,二话不说的便将指头猛插进去。卢文电发出一声惊叫,双腿下意识的乱踢反抗,刚好踢中叶伟的腹部。

  『他妈的!』叶伟吃痛,立刻将手抽出来,并用力赏了卢文电好几巴掌。『看老子好好教训你!』

  叶伟站起来,到角落找到一柄扫帚。取过扫帚,先将卢文电翻过来,将著将他的双脚脚踝分别绑在扫帚的头尾两端,让卢文电呈人字形趴在地上;卢文电惊吓的开始大吼大叫救命。叶伟嫌他吵闹扫兴,便将他的衣服撕下一长块揉成一团塞进他的嘴里。然後又用力一扯,将他的裤子整个褪至膝盖。

  卢文电在地上不断弹动挣扎,急得眼泪都飙了出来,而胸前的伤口也开始渗血。叶伟却越来越兴奋,『别急,我不比老柳差;不,更好!你试试就知道。』

  他将卢文电拦腰托起,还助兴似的在臀部连打了好几下。接著,扑到他身上先在耳朵颈子狂舔一阵,又在肩头背部乱咬。卢文电感觉对方的性器在自己的臀上开始勃动变硬,加上舌头黏腻的在背部滑动,让他作呕又惊吓,一时心绪失措便晕了过去。

  当叶伟玩弄了好一阵,正蓄势准备穿进卢文电体内的时候,冷不防的被一只手臂勒住脖子,将他向後一拖。『老柳?』叶伟一看,发现面对著柳愿宽阴沉凶狠的脸,连忙陪笑,『老柳,别生气,我什麽也没干,没让你当龟儿子......』

  柳愿宽却一句话也不说的将叶伟拉到庵外猛揍起来。此时,梅留云也赶到庵里。看到卢文电的惨样,连忙上前将他的手脚解开。迷糊之中看见梅留云,卢文电轻喊了一声师父之後,又晕了过去。

  柳愿宽狠狠揍了叶伟一顿之後,找了绳索将他牢牢绑住,接著也进到庵里。发现卢文电胸前伤口裂开,似有发烧的迹象;柳愿宽皱著眉,立刻将身上的外挂解下包在卢文电身上,『梅兄弟,卢四公子就交给我。我会将他安全送到淮安的漕运总兵署衙门。』

  梅留云有些惊讶的看著他,『漕运总兵署......柳兄是通缉在案的人,这不是自投罗网?』

  柳愿宽淡淡一笑,『无所谓。』

  梅留云想起柳愿宽身上也被人种了百日断肠毒,心想该不是因此而有意寻短,『柳兄,百日断肠毒并不罕见,用不著......』

  柳愿宽却摇摇头,『梅兄弟,你知道我已经再也无法杀人了吗?』

  梅留云愣了一下。『其实在破庙里我原本没有放过卢四公子的意思。』柳愿宽又继续说:『我是个满手血腥的人,当捕快的时候以法之名抓人、落草以後更杀人无数。那天当卢庄主吐血身亡之後,应该轮到送卢四公子上西天─』

  柳愿宽看了一眼昏迷的卢文电,『我和卢四公子四目相对,从他看著我的眼睛里,映出我的模样:我看到了一个禽兽不如的......魔头孽障,根本不是人。』他深叹了一口气,『我想赎罪。』

  看著柳愿宽真诚恳切的忏悔神情,梅留云相信他会以性命保护卢文电的安全,『柳兄,我还另有要务,就先在此和你诀别了。』接著他像突然想起似的,抽出腰上一柄摺扇,交给柳愿宽。『请收好此物,到了淮安交给漕运总兵。看在摺扇主人的面子上,相信总兵大人会给柳兄赎罪的机会。』

  94

  离开菩萨庵之後,依照灰衣人的说词,梅留云继续循线来到拘禁小和尚渡能的地方。他偷偷潜入之後,轻易避开巡逻守卫,那里原是他极为熟悉的,再怎麽样也想不到竟是最险恶之处。

  梅留云站在阴影处张望观察,发现从一处房门中隐约闪烁灯影。沉吟片刻,梅留云毅然上前探访。

  『恭喜阁下即将进京高就。』

  房中人正快速翻箱倒柜的收拾细软,听到有人说话,冷不防的转过头。看见梅留云不知何时已经进入房内,不禁愕然。

  『我怎麽也想不到这一切竟然和你有关。』梅留云愤然感叹,『孙总旗?不,到京之後想必不再只是总旗。』

  孙隆参定定的看著梅留云,『而你此时此刻只是一介草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千户。』

  梅留云澹然一笑,『对我而言,任何官衔不过是过眼烟云。看在几年共事的份上,只要主动交出渡能,我便不为难你。』

  孙隆参笑了,『听听,说话还是千户口气。小和尚是保证我升官富贵的护身符,你认为我会那麽傻?不过请你放心,我不是杀手,一定会好好保全小和尚毫发无伤。』

  『你为什麽要为虎作伥?』

  『为虎作伥?』孙隆参疑惑的看著梅留云,『我会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汉大丈夫理所当然该为自己张罗锦绣前程。梅留云,我无心与你对立,你被削官罢职错不在我。事实上,我一直相当仰慕你......不过一个飞扬跋扈的千户却从不曾注意到小总旗的心意。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只要你愿意跟我,我立刻向上层美言,保举你当我的亲信手下。』

  梅留云顿时心生嫌恶,摇摇头,『没想到你是如此见利忘义之徒。难道不怕事成之後,你一但失去利用价值,就会兔死狗烹?』

  孙隆参愣了一下,『多谢提醒。我的确应该拿你的下场做为借镜。』他注意著梅留云、同时慢慢挪移到桌架旁,手偷偷的伸向角落,『可惜了一个人才......你为什麽一定要淌这塘混水?』

  孙隆参露出冷笑,手中已多出一把长剑。接著只见银光一闪,屋内灯火瞬间熄灭。

  95

  梅留云拖著沉重的脚步,脸色难掩疲惫,肩上扛了一个人。

  他的疲惫并不来自於肩上的人,那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而是来自於他的身体。子时刚过,他的丹田就开始像火烧刀割似的疼痛,而且全身血气逆流,教他跨出每一步都艰辛无比。但是他知道不能停下脚步,必须趁夜赶路,不然等到天空透白,缇骑便会四面八方的拥来。

  半个时辰前,他才在锦衣卫衙门的书房里一剑刺伤了孙隆参的左眼;接著好不容易的才在地窖中找到小和尚渡能。梅留云将这件事当作他临死前的最後任务:把渡能,也就是妙娟与卢文雨的独子带到淮安。如此,他的人情债也就正式终结。

  由於疼痛太过剧烈,梅留云的脚步开始有些颠簸,因而惊醒了渡能。於是梅留云便把小和尚放下,牵著他继续赶路。

  渡能说那天他为了等白二送米而回到寒山寺,梅留云心想,这或许正是所谓父子连心,纵使他并不知道白二─也就是卢文雨─就是他父亲。不过,梅留云决定先不告诉渡能这个事实,他不想预先剥夺这对父子相认的感动。

  在寒山寺等了好久却迟迟不见白二,渡能开始有些焦急,这时有个锦衣卫的缇骑过来叫他,渡能害怕自己闯祸於是乖乖的随著那个人离开。那个人将他带到锦衣卫衙门,之後渡能不知道为什麽睡著了,接下来的事他就再也没有清楚的印象。

  梅留云不想吓渡能,於是没有多说什麽,只大概解释当时带他走的缇骑不是好人;而现在自己会带他到安全的地方,要他不必担心。渡能点点头,他原本就觉得梅留云是个和善的好人;所以不但立即相信了梅留云的话,还有点高兴能和他单独同行。

  到淮安需要几天路程,小渡能走得慢,於是花了更多时间。所幸梅留云对於锦衣卫的追缉方式非常熟悉,带著渡能尽可能的避开缇骑,於是一路上颇为平静,没有遇上大麻烦。

  然而,梅流云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他丹田疼痛的时间越来越长,疼痛程度也越来越剧烈;有一次在半夜发作时甚至惊醒了已经入睡的渡能。

  『梅施主......』渡能注意到梅留云腹部痛得冷汗直冒,鼻血流个不停,身上还布满铜钱大的红疹子,先是吓一大跳,接著担心的问了:『梅施主吃坏肚子了吗?』

  梅留云一愣,连忙遮住口鼻,不希望自己凄厉的模样吓著渡能。『不......没什麽。』

  渡能看梅留云的样子实在不像没事,想了想,接著盘坐起来,双手合十,『我为梅施主向药师如来祈祷。请梅施主和我一起念诵药师灌顶真言。药师如来有大威德,诚心念诵真言可以使痛苦皆除,获得安乐,消灾解难延年益寿。』然後便开始专心的喃喃念诵起来。

  渡能的真诚让梅留云十分感动,但他自知身上的毒已入膏肓,於是淡淡一笑,『感谢小师父。不过我已经没剩多少日子了。若要祈祷,还是请小师父祈求菩萨接引我早登极乐,也算对我这个苦多乐少人生的最後一点恩赐。』

  他们走走停停又过了两日终於到了淮安。梅留云将渡能送到漕运总督署门口,『小师父,快进去吧。』梅留云轻拍渡能的肩头,『白二、净定都在等你。』

  渡能抬头看著梅留云,疑惑又天真的问:『梅施主不来吗?』

  梅留云摇摇头,『我还有事。』他随口搪塞,『快,别害怕,我会在这里看著你进门去。』

  渡能走到朱红大门前,敲了敲门。侍卫开了门,远远的看到是渡能,一直引领而望的卢文雨顾不得蹶腿也飞奔过来。临进门前渡能回头一望,却已经看不到梅留云的身影。

  完成了最後一件任务,梅留云没等渡能进门,便转身离开。前进了不远,梅留云突然觉得胸口气血胸涌,他知道自己时辰已到,凄凉一笑。果然喉头搔痒,呕出一滩黑血。

  接著,梅留云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什麽都不再知道了。

  96

  在漕运总督署里,渡能和卢文雨终於得以相认。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却发现不但有父亲而且一直伴在身边却不知情,渡能错愕又惊喜。父子抱头笑泪交加的人伦相逢场景自然不在话下。

  早在一天前,卢文电就被柳愿宽安然送到漕运总督署衙门。卢文电身上还带著伤,总兵江洵立刻请来名医为他诊治;而一身尘土风霜的柳愿宽则毫不反抗的束手就擒,被收押入大牢之後将北送诏狱等待发落。

  卢文电原本以为家破人亡,却发现理应过世多年的二哥竟然没死、还有一个小侄子,也惊喜交加。大夫说卢文电的伤势虽深、但所幸受到极好的急救与照料,休息几天便能恢复。然而他对於一路上到淮安发生了什麽事却只字不提,只是偶尔凝视窗外出神。

  而朱宸济却因故多耽误了两天才来到淮安。刚踏进漕运总督署就发现一切圆满解决,欣慰之馀,也对白花了他许多精神气力有些微词。有人说起渡能是梅留云送回来的,他便脸色一沉,什麽都不想多听。看朱宸济的态度,梅留云的名字彷佛变成禁忌,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

  在淮安盘桓数日之後,朱宸济便命江洵率漕运兵卫北上回京,为即将而来的会审进行全盘准备。卢文雨观察朱宸济的态度举止,发现不但一切如常,甚至过度正常到令人不安。他心想,就算梅留云被罢了官,以王爷的立场不好说什麽,但至少要有些慰问之意;而他毫不闻问的态度未免太让人心寒。

  对卢文雨来说,梅留云是救回自己儿子的大恩人,他不能如此忘恩负义。他私下找渡能过来询问梅留云的下落。直到父亲提问,渡能才像突然想起似的,立刻跑到小禅房里对菩萨像磕头祈祷。卢文雨觉得奇怪,又问渡能为什麽,渡能才说为了感谢梅留云,答应要帮他祈求菩萨引领他登上西天极乐。

  卢文雨顿时感到不安。再追问之後,渡能才吞吞吐吐的说带他来淮安那段期间梅留云每天半夜闹肚子痛,全身长满红疹子,鼻血流个不停。『我看是吃坏东西了,他却说自己快死了。爹,闹肚子怎麽会死呢?』渡能天真的说。

  卢文雨听了,当场愣呆。『他全身有铜钱大的红疹、鼻血流个不停?』他紧张的逼问道,渡能点点头。

  『你听好。』卢文雨曾在大内任职,自然听过信期红。他知道事情非常不妙,立刻神情非常严肃的叮咛渡能,『这件事,你千万、千万不能让丰王爷知道,听懂了吗?』

  97

  越接近京城,庞保的心里越焦虑。机关算尽,却是人算不如天算:没能早一步将人证灭口、希望教他自动闭嘴也失败,唯一只有逼迫朱宸济自断手臂之事可算成功,权衡之下,虽然不算全盘皆输,但也得不偿失。庞保深呼吸一口气,从来越居高位者、赌注越重,胜败得失的代价也越高。走到这步田地,他只剩下最後一个机会,必须放手一搏。

  『转告你家主人:起手无回。』

  书房里,庞保坐在书桌前似乎正在阅读什麽,在角落的阴暗处,一个人影倚墙而立。庞保继续语气冰冷的说:『同是一条船上的人......事已至此,他不能回头。』

  『什麽「我家」主人,他难道不是厂督的主人?』角落的人影半讪笑似的说。

  『放肆!』庞保愠怒道,『东厂厂督效忠皇上,没有主人;不像你,不成材的走狗。』

  『厂督可以说我是「趋炎附势」,但是「走狗」二字......我可高攀不起。』那人冷笑道,『厂督们心自问,敢说一切所做所为真的是「效忠皇上」?』

  『哼,看来「他」许诺了你不少好处。』庞保鄙夷一哂,『听句过来人的劝告,别太相信那些承诺;守信向来不是那些人的优点。』

  那个人摸摸左脸,神色一沉,『用不著厂督担心。这一点有个人已经好好的告诫过我了。』

  『算算日子,告诫你的人恐怕已经不在人世......』庞保说,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那个人摇摇头,将话题转开。『......总而言之,馀下的计画「他」无意跟进。』

  『他怕了?』庞保摇摇头,『他从一开始便牵涉其中,现在看苗头不对,以为撤手就能乾乾净净的置身事外?』

  『厂督,这可是威胁?』

  『言重了。』庞保往後靠在椅背上,『烦请转告他一点:我手中握有重要证据,一但东窗事发......绝对会找人作陪。他最好尽一切能力为我护航。』

  终於到了京里。朱宸济的一件事自然是将妙娟接出来,让卢文雨一家人团圆相聚;并且暂时安排他们在西苑的一处偏厢住下,严加保护,等到会审定谳、事件真正告终之後再行搬出。有了父亲之後现在又找到母亲,渡能自然像快飞上天似的,快乐的不得了。

  稍晚,卢文雨趁私下无人时将梅留云的遭遇告诉妙娟。听完之後,妙娟瞪大眼睛愣了片刻,几乎不敢相信,接著开始痛哭失声。

  『真是个苦命的人。我总以为他最终能苦尽甘来,得到幸福;没想到竟然会命丧荒野,沦落到无人收尸入殓的下场......老天对他未免太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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