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Hyacinthus]————天戒-流[上]
天戒-流[上]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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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雷,你终於接受我了吗?实在太好了!其实...我一直都好想你可以这样接受我呢!难得你现在这样温驯的让我抱著,我真的...很高兴...」
「唔...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我在高兴吗?」
放开葛雷,我让我们的身体稍稍分开,我想让葛雷看到我真心高兴的样子,同样地,我亦想看看葛雷知道後,会露出一个怎样的表情。
然而,我目睹的,不是什麽愉快的表情、亦不是什麽惊讶的表情,而是一副苍白的脸色;手上感觉到的,则是高於平常的体温及从皮肤来渗出的微凉湿意。
「葛雷...葛雷...你怎麽了?」
把手覆上额头,从手心上传来了异常的热。此刻我终於明白到,今天葛雷的体内怎麽会比平常更热、而他怎麽会如此的温驯,因为他正在发热,并且已病得快失去意识了!
意识到不能再放任葛雷的体温继续飙升,我立即为葛雷穿妥衣服,然後背著他,一边一步一步的穿过无数的大街小巷,寻找还在营业的家庭医生,一边不断地低喃。
「葛雷...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有事......」
与一、二月相比,英国的三月算是暖和了一点,但是晚上的街道还是异常地寒冷,特别是在这个风比较大的晚上,迎面而来的寒风就更是冷彻入骨。我紧紧地把葛雷锁在自己的背上,茫然地见到仍有灯光的房子便走过去,每一个门牌都会驻足细看,抱著内里会有家庭医生的期望。
只是...不论我走了多少家、看过多少门牌、走了多少哩路,结果都是让人失望的。或者,我应该送葛雷到医院吧?我知道这意味著我们的关系会让其他人知道,亦知道这意味著身为「强暴犯」的我,有可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在这刻,我已经顾不了那麽多,保著葛雷的性命,绝对比一切都优先。
就在我提起脚步要走到医院时,一丝微弱的灯光夺去了我的注意力。下意识地朝光线的方向望去,房子上刻著某某医生的门牌正静静地挂在墙上。不理会是否会吵到附近的邻居,我发疯似的猛按门铃,直至到有人走出房子时方才罢休。
「什麽事了?」
「救葛雷...医生...求求你...救葛雷...」
「呃...好好,你先把他抱进来吧!」
让出一条路,我跟著医生走到一所诊疗室里,轻轻地把葛雷放到那纯白的诊症床上,便一直守在诊疗室内,静听医生的诊疗结果。
「嗯...是受了风寒,还有轻微的营养不良吧?」
营养不良?这...有可能的吗?葛雷一直与父母同住,他们应该每天都有供应充足的食物给他吧?怎麽可能会营养不良的?
难以置信的看了医生一眼,再望向紧闭双眼、眉头深锁地被医生诊治的葛雷,心又揪了一下。
「血压很低,还有看他的样子,好像..好像是贫血而昏迷?他最近曾受伤吗?」
贫血?失血过多?葛雷怎麽会失血过多的?刹那间,记忆中出现了一抹红,一抹惊艳的红,一抹总会在欢愉过後、留在床上的红。
是吗?原是...葛雷会生病...是因为我吗?
「医生...葛雷会...没事吧?」
「嗯,我开些药和维他命给他,另外他这麽虚弱的样子,还是尽快回家休息数天,不要出门,我会帮他写病假纸。还有,病好後还要多吃一点补充营养。」
是吗?这样就可以了吗?若是这样的话便好了。
得到医生的保证,我那紧绷著的心,这才一下子放松下来。已经顾不了什麽,我无视医生的存在,迳自走到葛雷身边,拉起葛雷的手,在那光滑的手背上轻吻著。
「葛雷...没事的了...只要休息一下,你就会痊愈的。」
葛雷...我答应你,我以後会很温柔的,我以後都不会再那麽粗暴地对你。所以...请你快点痊愈,回复成我最喜欢的、健康活泼的你吧...


文迪篇 (9)
不想葛雷如此的痛苦,不想葛雷如此的难过,好想代替他,把一切的痛楚都揽到自己身上。只要葛雷能够痊愈,要我怎样,我都愿意。
背起葛雷离开诊所,对於该何去何从,不禁有点茫然。到宾馆?在这种时间到宾馆,总觉是种过份的行为。到宿舍?虽然以我的权力,带葛雷回去,舍监并不会阻止,但我们的关系却会被所有人知道,而这,正是葛雷最不愿意的。那...到哪里好了?
「嗯...冷...」
在我还是想著该到那里的时候,葛雷突然轻喃一声。天!我实在太失败!葛雷不是感染风寒吗?我还让他暴露於这样的冷空气中,实在是太失策了!
立即把葛雷从背脊移到自己的怀中,并顺势脱下外衣,紧紧包起紧拥著。整个身体可算是被我包围了起来,葛雷那刚刚仍在不断发抖的身子,此刻才稍为平静下来,只是缩起身子,窝到我的怀抱内。
继续思考,想了好一段时间後,我才想到要把葛雷送回家里。或者,葛雷的家人现在很担心他;或者,当他们见到葛雷现在这痛苦的样子,会想杀了我?但有什麽地方会比家里更温暖、更能安心休养?现在,我已顾不及他们会对我作什麽事,我只知道,我要尽快把葛雷送回家,让他好好休息。
「葛雷,告诉我,你的家在那?」
「嗯......」
没有回应...葛雷的脸只是磨蹭我的胸口一下,便继续睡著。
唉...看来,葛雷暂时是不会醒来的吧?嗯...我记得在前一段的日子,学校的书记们曾经告诉我葛雷家的地址,好像是在这附近?张望一望,我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记忆中的地址附近,再细心视察了一会後,我便发现了那所黑漆漆的「家」。
感觉上...好清冷。从外面看上去,这所房子真的予人一种清冷的感觉。没有灯光、没有人声,听到的只是寒风的飒飒声及打到玻璃窗上的清脆声音。难免会有点怀疑,这里不会是葛雷的家吧?但再看一次门牌,答案却是否定的。这里真是葛雷的家,但..父母呢?担心晚归的儿子的家人呢?他们去了哪里?为什麽没人在的了?
抱著怀疑,从葛雷的书包中取出一串锁匙,当大门被我推开时,一阵寒流向我的全身袭来。下意识地把葛雷拥得更紧更密,我小心地走入这所像是被人遗弃了好一段日子的房子里,开始想在这冰冷的房子里,寻找一个会比较温暖的地方。
这里真是一个家吗?这间屋..比我家还要冰冷寂寞,葛雷就是在这里生活著?
「不...放开我...放开...」
突然一声痛苦的嘤咛,把我的感觉从皮肤上的冷感转移过来。不知是因为室温太冷还是病发,一直安然睡在我怀里的葛雷,此刻突然紧皱眉头,并不安地微微挣扎起来。
「葛雷...你怎麽了...你不要吓我......」
不住颤抖的身体更是加深了我的紧张感,本来缓慢的步伐亦变得急促起来。我加快了寻找的速度,每看到房门便会打开,在来到走廊的最深处,终於找到了葛雷的房间,然後是急不及待地把葛雷放到柔软的床上,并以被子一层一层的把身体包了起来。
「这样...应该会暖和一点...」
如同附和我的话般,葛雷只是应了一声,动一下身子,便转过身紧抱著放在一旁的熊布偶。
看到葛雷像是睡得安稳的样子,我稍微放下了心,拿起放在一旁那印有白兔图样的杯子,我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满满的水带了回来。
「葛雷...醒一下,我带了水回来给你吃药...」
拉下被子,我轻轻扳过葛雷,却发现他原来根本没有安稳下来,他的身体仍然在颤抖著,眉头仍然紧绷著,而那因为过於痛苦而紧咬的唇瓣,此刻正汨汨地流出鲜血。
不可以再这样的了,我不能再让葛雷这样伤害自己,想也没想的放下手上的杯子,我以手强行地把他的口扳开,却想不到会造成反效果,让他更是惊惶地要合上嘴巴,狠狠地咬在我的手上。
痛!但却比不上葛雷现在的痛!我知道现在的葛雷,正受到高烧的煎熬,那种痛苦,与我现在的痛相比,根本是天壤之别。若果咬著我可以让葛雷舒服一点,那再痛,我都愿意忍受。
「葛雷,要咬...就咬我吧!千万别咬自己的嘴唇,知道吗?」
不知葛雷是否听到我的说话,又或是他是如此的恨我,要在这一刻把怨恨一次过发泄出来?手上那被咬的痛楚愈来愈强烈。强忍痛意地抬起头,当我对上那双明显因痛苦而皱起的眉及难过得已经扭曲了的脸时,我就更是感到难受。
若果被咬可以减轻葛雷的痛楚,那葛雷,你咬吧!咬遍我全身的肌肤、咬得我血肉模糊,我都无妨。只要你不再感到痛,我怎样也没所谓。
「对不起,葛雷,是我不好,察觉不到你生病,还那样对你...对不起...」
泪水,此刻正徐徐滑下。那不是因为手上的痛。此刻的泪是内心之泪,是为葛雷的痛苦而流的泪,更是为了自己的过错而流出的惭悔之泪...
然後,在不知不觉间,手上的痛楚慢慢地消逝,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丝苦痛的呻吟。葛雷虽然松开了口,却没有清醒过来,相反,身体竟是紧紧的缩成一团,抱著肚子,意识反而更是散涣的低喃。
「痛...呜...好痛...」
「痛吗?是肚子痛吗?」
立即把手伸进被子中,我在泪水不断滑出的同时,一边不断哽咽地安抚葛雷,一边在肚子上轻揉著。只是这根本得不到任何效果!葛雷还是一直痛苦地呻吟,身子更是像煮熟的虾子般往内缩。
发生什麽事了?医生不是说葛雷只是受了风寒吗?怎麽葛雷会肚子痛的?葛雷...你不要吓我...你不要有事啊...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要啊...
『我另外开了一种药膏,每天在患处上涂上三次吧!』
明白了...一切都已经明白了...这次又是我的错!混蛋!我真是他妈的大混蛋!不死也没有用的混蛋!我竟然忘记了那麽重要的一件事,忘记了要为葛雷清理身体的事!就算当时再怎样紧急,这麽基本的事,我还是应该要做的!
「葛雷...我现在并不是要做什麽,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明知此刻的葛雷根本不会回应我,我还是解释著。犹豫了一会才动手翻过葛雷的身子,让他伏卧在床上,我轻轻地脱下裤子,打算在为葛雷清理後,再好好地为他上药。
这...到底...一直以来,我是怎样对待葛雷的?这个身体,就是一直与我交合的身体?那...菊穴上的血肉模糊、那不断溢出的浊液及血丝,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啊啊~是我吗?是我吗?是我吗?
我是禽兽!不!我是连禽兽都不如!
「葛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同卡住了的录音带,我只会不断重复道歉的话语。然而,这又有何作用?不论我怎样道歉,不论我为葛雷流多少眼泪,我所犯的错,永远都是不能弥补的。我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尽自己的能力去减轻他的痛苦而已...
血丝,还是微微地渗出,而泪水,还是盈盈地落下...
完全掏出脏物後,我立即取来药膏,要为葛雷上药。但是...我的手指还未碰上,却已经颤抖不已。
我在害怕...我竟然会害怕...想不到,我竟然会有害怕去碰这个曾经抚摸过无数遍、结合过无数次的地方的一天。心中有种...只要我一碰,那里便会再次流出鲜血,再次让葛雷痛苦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我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我的手沾满了血,那是葛雷的血,是我让葛雷痛苦而出现的血!好红好红...红得刺眼、红得惊心、红得动魄!这是葛雷的生命!葛雷的生命,正因为我而随著鲜血不断溢出、流逝!
不可以的...这绝对是不可以的...我是不能让葛雷失去生命的...无论怎样,我都要救回葛雷...用力地按著伤口,双手止不住颤抖的涂上一层又一层的药膏,然後血,好像慢慢地凝固,逐渐地消失无踪。
我这样算是救了葛雷吗?我已经挽回了葛雷的生命吧?然後,我还要挽回什麽?


葛雷篇 9
沈凛曾经问我,为什麽还要跟苏文迪一起,然後我回答,因为只有他需要我、一直陪在我身边,接著,一片的沉默,沈凛欲言又止的,最终还是聪明的没有说话。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对方在想什麽吧?所以才会说不下去。
沈凛想说,即使没了苏文迪,还有他和南学长吧?但他在说出来之前,已知道我会婉转地拒绝。
如果是从前那个还未经历这麽多事的我,大概很快答应,然而,一切不是太迟了吗?我明白,即使我离不离开苏文迪,他们都会接纳我爱护我,他们只是不想我再受欺负,但..他们接受得了,可是我不能够。
我想要的,是不为什麽、没有原因的需要,然而,沈凛和南学长真的需要我吗?我想未必,他们需要的,从来也只有对方,接受我,也只因为怜悯和同情。
再说,我已经不想再介入他们之间了。
至於其他人..我想,只要我希望的话,大概有不少人愿意跟我交朋友,但我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结果,在我的世界里,只馀下苏文迪可以选择。
这大概是很逼於无奈的选择。
唉,不去想了,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什麽事,都有苏文迪来帮我选择,每天如常地上课,放学後便上宾馆,躺在床上张开双脚便行,一切交给对方处置,不用思考如何取悦对方,履行责任後便回家,做功课温习,到客厅发呆,饿到胃痛时便找雪柜有什麽可以吃,接著继续发呆,直到不支睡著或天亮为止,接著重覆。
这就是我的命运,不断地让人上自己,直到生命终结的一刻。
而我的身体..嗯..大概也真的越来越虚弱吧?试过有一次,一向对学生体格很严格的体育老师,主动叫我不要上体育课,到校医处检查身体,接著校医在检查後,硬塞了数粒维他命丸给我,还叫我到医院看看是否患上厌食症。
厌食症吗?或者吧?自从父母分居、不再回家後,我便吃得越来越少,到现在一天四块面包已足够。
去医院吗?不过是把我的生命延长一点吧?到最後,我的命运也只有一个,就是平静的、慢慢地步向终结,但我还是到医院排期看医生。既然老师和校医这样说,那我就这样做,反正不管怎样做,也不会为我改变些什麽。
至於苏文迪...
我一直以为,苏文迪对我的需要,也仅止於身体,主动脱下衣服,摆出让他进入的姿势大概可令他高与吧?可是当我这样做时,他却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转过我的身体,比平时更粗暴的进入。
伴随著不断的晃动,我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思考著到底自己做错了什麽,最後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我太主动了,苏文迪大概想享受把我的衣服脱下来时的快感。
我认为这是最正确的解释,可是当我洗完澡走出来,苏文迪叫我吻他,我乖乖地吻下去时,他又大发脾气,叫我滚了。到底怎麽了?他不是说过,只要我乖乖地听话,他便会在床上爱我吗?怎麽我乖乖听话时,他叫我滚?离开宾馆时,我只觉得疑惑,如果今天所做的是错,那到底什麽才是乖乖听话?
不去想了,苏文迪要的,不就是一个没思想的性伴侣吗?总之他叫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是绝对不会错的。抱著这种想法,我跟苏文迪继续维持著如常的性关系。
然後,我的身体慢慢地被改造了。
我依然觉得痛、身体依然会流血,可是当身体麻木之时,所谓的痛便不再是『痛』,而是理所当然的存在,痛不会再让我皱眉、不会再令我惨叫,即使我在痛,我的声音依然甜腻和淫荡,以医学上来说就是身体的危机意识被减弱。
痛和流血、肉体上的难受不再令我觉得生命正在流逝,我还是不停随著苏文迪的动作而扭著身体,并用女性用品来吸收流下的血,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苏文迪如常地带我上宾馆,继续做著相同的事,我感觉到手脚正慢慢地变得冰冷,视线越来越模糊,我才突然意识到死亡再一次接近自己。能够死在一个人温暖的怀中,对我来说算是善终吧?当苏文迪完事後把我抱著时,我这样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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