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Hyacinthus]————天戒-流[上]
天戒-流[上]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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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葛雷并不会知道我每晚都有去探望他、陪著他,亦不奢望他会知道後感动。我只是单纯地想去陪他,我只是想从他身上找到安心感,因为每当我看到那漂亮的睡颜时,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及不快就会一扫而空。
看来,葛雷对我的影响力真的很大呢......
然後在不知不觉间,一星期的时间过去了,而葛雷的身体亦渐渐地康复过来,出院後即如同以往般开始上学。而我,亦像往常般在他下课时找他,为的,就是那档子的事。
「啊?怎麽明知我等你,你还收拾那麽久?」
会这样说,是因为我一直在班房外看著他。我看到葛雷的目光在接触到我的时,本应俐落的动作逐渐地变得缓慢起来,而头亦低著,好像很讨厌见到我的样子。
「我不想别人看到...」
是吗?实际上是讨厌我才是吧?看!他现在还是不愿看著我!
「啊?我还以为你想在这里做,才故意放慢速度。」
「别乱说!」
「不是的话,给我快点收拾好!」
不满葛雷的反驳而命令道,葛雷并没有像从前般害怕地颤抖,反而抬起头,以一副认真的样子望著我。
「可以吻我吗?」
甚麽?吻他?我...我的听觉是不是有问题了?葛雷要我吻他?一直讨厌我的葛雷要我吻他?这...有可能吗?
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望著葛雷,他亦只是定定地望著我。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可能是几分钟,亦可能是几秒後,得不到回应的葛雷,好像有点失望的别过头,不再望向我。
「算了吧,当我什麽都没说过。」
看著那在夕阳光照射下显得落寞的身影,不由来的一种「葛雷要消失」的感觉油然而生,也顾不及对方为何有此要求,我想也不想的转过他的身子、抬起他的头,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吻到那略显苍白的双唇上。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但这却是我最温柔的一次。第一次,我没有粗暴的吸吮、没有狂乱的翻弄,只是轻轻的以舌尖勾勒那线条优美的唇线及温濡的内壁。
没想到在我享受这难得的温柔热吻时,葛雷会拉下我的领带,让我们不论是脸庞还是身体都更加贴近。而他主动的唇舌动作,亦让我感到怪异,变得只能瞪大双眼,不惑地看著这个既熟悉又变得陌生的少年。
「你不吻吗?我就只有身体是吸引你吗?」
怪!今天的葛雷很怪!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我认识的葛雷,并不会说这样的话。到底...葛雷是怎麽了?
「你...到底想怎样?」
「你说...我是你可爱的性伴侣,那你多少对我有感情吧?你会爱我吧?」
无视葛雷那把我的衣领拉下的动作,我只是思考著这句话的意思。爱吗?这是一种甚麽样的感情?甚麽是爱?说实在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甚麽是爱、怎样才算是爱,因为打从我懂事开始,父亲便告诉我不能有这样的感情,更以「商场无父子」的一句话一直教导我。因此,我从来都没有爱的。
所以对葛雷,亦不会是爱吧?我只是单纯地想把他留在身边、单纯地喜欢与他亲热的感觉,单纯地觉得有他在我身边,我会很舒服、有莫名的安心感而已。
「爱?当然,我会好好地『爱』你的。」
「真的?」
「当然!只要你听听话话,我叫你怎样你便怎样,我绝对会在床上好好爱你的。」
因为...葛雷是我的性伴侣,所以我们就算真的有爱,也只会是在床上......
「在床上?你要的,就只有这身体?」
像是听到甚麽难以置信的话,又或是遇到晴天霹雳的,葛雷的脸色在一刹那黯淡下来。看到那副样子,心里突然揪了一下,整个人亦突然的失去了原先的冷漠,只想到要快点离开这怪异的气氛,好让自己再次掌握现时的情况。
就在我动手替葛雷收拾书包,准备带他离开学校时,他冷不防地揽著我的脖子,更以极为煽情的声调问我:「要在这里上我吗?」
刷的一声转过头,我望向这个一脸妩媚的少年,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心慌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个有著我可爱小兔子样貌的人,到底是谁?他...并不是我所认识的葛雷啊!我认识的葛雷,才不会这样主动的要求,更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我...我想做就做,轮不到你决定!」
推开环绕著颈项的葛雷,我搁下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课室。
不行!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这个样子的葛雷!现在的葛雷,并不是我想要留在身边的那一个!我想要的,是那个会甜美、可爱地笑、害怕时身体会微微颤抖的葛雷!这个葛雷...并不是我想要的...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葛雷会变成这样了?有谁...可以告诉我?


葛雷篇 8
「沈老师..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
沈凛没有多说,只是应了一声以作回答,我看出了,沈凛正盘算著不知说什麽才好,这点我可以明白,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何他眼中会有这难以言喻的痛楚?是因为太同情我?还是因为他自觉是自己害了我?
「那..你会不会...」
语未毕,沈凛已把我抱著,紧紧的,教我几乎喘不过气,而且,他的身体更微微颤抖起来。我不明白,为什麽沈凛会比我更快地发抖了?
「为什麽?」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
闻言,我身体不禁一震。一样?一样的意思是什麽?是指我们都被强暴过吗?怎可能?沈凛看来就如天之骄子啊,怎可能跟我一样?可是,那语气中的痛苦,不断从另一方传过来的震动,却告诉我,沈凛是说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後,我只觉得内心安稳了不少,因为,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人,我不是孤独一个。
神,我大概还可希望吧?沈凛跟我是一样,曾经受过伤害,现在依然有一个慕南爱他疼他保护他,换言之,我也会有人爱吧?告诉我,神啊,告诉我,那人是谁了?难道会是苏文迪?
说起来,我之前不是曾经想过吗?苏文迪有可能是暗恋我,不过是因为他是二世祖,是富家子,习惯了想要什麽都是用钱买回来,所以他才提出那麽荒谬的要求,再说,如果我真是个泄欲娃娃、性伴侣,他有必要来医院看我吗?没必要吧?我想,他多少对我有点感情,他是需要我吧?
谁也好,请来爱我,告诉我,我是被需要的吧...
如果没有人爱我,没有人需要我,那..我活在世上是为了什麽?父母已不要我,慕南已经拒绝我,要是连苏文迪也不爱我,我又应该为了什麽而存在?
父母没有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律师。
律师告诉我,父母已开始办理分居手续,只要我同意不受他们的抚养,每星期我便可选择去见父亲或母亲一面,而每个月,父亲都会存一千英镑给我当零用钱,之前住的屋子归我所拥有,一切杂费则由母亲负责。
那位四十出头的律师彷佛怜悯的望著我,告诉我,只要我想,他可以为我争取回来。
可以的话,我多希望一切从没发生?苏文迪没问我价,更没强暴我,我没喜欢上慕南,父母一直相爱...可是我知道,不是我希望,我们三人便可回到过去的幸福里。
不管我再怎样祈求,他们也不会再回来,曾发生的,也不会变得没发生过。
闭上眼,我轻笑著摇头,示意律师不用为我争取什麽,那男人不明所以地问我为什麽,可是我没有回应他。既然他们不爱我,不再需要我,那我勉强他们也是没用,这是一道很简单的道理吧。
唉,我只觉得很累,希望吃药的时间快点来,好让自己无梦地睡上一觉,或者在梦中,我会幸福一点。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在医院睡了数天,在第七天的黄昏,我终於可以回家。
回到屋苑里,只见四周跟我家差不多屋都亮著灯,唯有我家是黑沉沉的...不行,我要开始习惯了,要习惯每次回家时,家中都是漆黑一片,要习惯家中不再有人等待我,要习惯往後的日子里,要独自地渡过...
理性告诉我要勇敢一点,可是感情却驱使我坐在漆黑的客厅中发呆,等著两个不会再回家的人。
之前的平静,之前的从容,什麽认命,通通都是假的。我以为自己已接受了事实,可是当我回到家中,看到父母房中的衣柜全打开,内里清空;当我坐在客厅里,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在我意识到未来的每一晚都要如此渡过时,我很觉得很冷,冷得让我快要结冰...
我会觉得平静,只是因为我未去面对罢了,那种寂寞的感觉,就如包围我的黑暗般,把我吞噬下去...在这一刻,我只觉得,如果没有人需要我,那我一定会消失。
呆在客厅很久很久,除了喝水和上厕所外,便再没离开过。第八天,苏文迪所说的一星期已过去了,於是我乖乖地换上校服,准备上学,这是我第一次期待见到苏文迪。
回校、上课,而苏文迪则在放学时出现,一脸不耐烦地站在课室外等著。
要是过去的我,大概会加快收拾的速度,尽快赶出去,好让同学老师不会生疑,可是今天,我反而拖慢速度,好让大家在上宾馆之前,有时间谈谈,而不会被人打扰。对於我的缓慢,苏文迪极为不满,待所有人离开後便走进来,劈头就是一句是否想在这里做。
难道我跟苏文迪一起时,唯一可做的就是上床?这样的话,我...不,别乱想,别这麽快就绝望,苏文迪已是你最後的希望啊...
怯怯地要求苏文迪吻我,我想,我应该可从一个吻中感觉到他是否对我有感情吧?等了很久,正当我以为自己在闹笑话时,苏文迪真的抱过我,一把吻下去。这是第一个不让我痛的亲吻,平常感觉不到的,现在我都感觉到了,那温暖的舌尖,从另一方传来的淡淡烟草的苦涩味,还有那柔软的嘴唇...
苏文迪很温暖、很温柔,甚至比我家更温暖,他是感觉到我在不开心,所以怜惜我,想安抚我吧?所以..他是喜欢我的?
忍不住伸出手来,拉下苏文迪,好让身体更为贴近,好让自己感受到更多的温暖。多好了?我是被爱著的,我是被需要的,我活在这世上是某人的希望来的...我几乎感动得快要落下泪...
这时,苏文迪却突然停下来。
怎麽了?怎麽突然停下来?我还没确定你爱我,我还没确定你是真的需要我啊!想著,我激动地拉著他的衣领,以哀求的语气问道:「你不吻吗?我就只有身体是吸引你吗?」
「你...到底想怎样?」
「你说...我是你可爱的性伴侣,那你多少对我有感情吧?你会爱我吧?」
这刻,我已经不想理会苏文迪就是强暴我的人,不想理会他就是害我家破的凶手,我只想知道他所说的可爱,是否『可以爱』,而不是单纯地可爱得令人想欺负的意思。苏文迪,求你爱我,好吗?在这世上,我只馀下你的了...
「爱?当然,我会好好地『爱』你的。」
「真的?」
「当然!只要你听听话话,我叫你怎样你便怎样,我绝对会在床上好好爱你的。」
什麽?在床上?所谓的爱..也只会在床上出现?唯有在床上,我才可以被爱、被需要吗?那说到底..我跟一个泄欲工具有什麽分别?我..我就只有身体是可取吗?不对不对,苏文迪说,只要我乖乖地听话,他就会爱我啊,既然如此,我就乖乖听话,这样便会有人需要我、爱我的了...
对了,只要我乖乖地张开双脚,苏文迪便会爱我吧?那..我脱衣服,我张开双脚,我会很听话的,所以请爱我...
「要在这里上我吗?」
视我为泄欲工具的苏文迪,听到我这样邀请,一定会觉得开心吧?这样他便会爱我的了吧?求你给我一点温暖,给我一点爱,好吗?
「我...我想做就做,轮不到你决定!」
然而,苏文迪却推开我,搁下这话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对啊,葛雷,你不够乖,苏文迪都没说要在这里上我,为什麽要这样邀请?不行啊,要乖乖地听话才行,苏文迪说要时才张开双脚,没说要时便要静静地等待,这样他才会开心,才会爱我啊...
乖,不要再思想,只要听苏文迪的话便行了,因为不听话的孩子是没有人会爱的...
心脏彷佛传来一阵剧痛,我只能知道它是存在,却感觉不了它的存在...不要,别去想,这样我便不会痛...
一件玩具是不会痛的,所以我不能痛,我要做个很听话很听话的乖玩具...


文迪篇 (8)
与葛雷有了亲密关系也有一段日子,我自认在这段日子里,对葛雷也有相当的了解,但经过了这次的诱惑後,我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太了解他。
至少...我不明白讨厌我的葛雷,为何会突然要我吻他;亦不明白一心要逃离我的葛雷,为何会突然问我是否爱他;更不明白一直抗拒我的葛雷,为何会突然引诱我,要我在学校与他做爱。
他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怎麽他变得不再像他了?为什麽现在的他,总是一副平静得怎样也没所谓的样子?不论我怎样是吻他抱他,他都是以平和的态度面对。
我真的...愈来愈不了解葛雷。
但我又何尝了解自己?我又何尝没有改变?从不会多关心别人的我,现在很想多关心他、多了解他。除此之外,自己亦开始不满这种只有性的关系。
不明白自己怎麽会这样想,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
每次与葛雷发生性关系,他都是一副任我鱼肉的样子,有时甚至是一上到宾馆,便急不及待的脱掉衣服,趴在床上抬高下身,要我立即插入。虽然他说这样的态度和举动并不表示讨厌我,虽然他说这样的姿势只是方便我进入,但看在我眼中,这却是他对自己所厌恶的施暴者的认命态度。
然後每次我都会因为那副平静的样子而感到莫名的气结;然後我会更别扭地要他对面我、与我交欢及更是粗暴的对待。而每次在交欢过後,葛雷都是一眼都不看我,迳自走往浴室清理身体。
不是没有那种「他让我上我便上,我根本不用生气」的想法,只是心情却在每次欢爱後更是条乱不堪,连事後烟也变得没兴趣再抽。
曾经试过一次,我在葛雷沐浴後要离开之时要求他吻我。我以为他是不会的,我以为人再怎样认命,也不会愿意亲吻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但葛雷却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机械人般,接受我的命令亲吻我。那一刻,我没有任何的喜悦感;那一刻,我有的是暴怒,然後是他在离开後的悲痛。
我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才对吧?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吧?但我却发现,我现在得到的,只是一个会动的玩偶,又或是一个对我唯命是从的机械人而已。
我想要的,并不是如此...没有心的葛雷,并不是我想要的...
不知道该怎样对葛雷说,亦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葛雷,更不知道该怎样改善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还是继续每隔一天、甚至每天与他亲热。直觉觉得,若连性爱也没有的话,我们便会成为陌路人,二人不再会有任何的关系。
而每次欢爱的後果,就是让我更沉迷於葛雷那柔软、温暖的身体。我很喜欢葛雷体内那暖烘烘的感觉,那种感觉,给我带来了某种安心感,有种像在母亲体内时的温柔感觉吧?因此,随著欢爱次数的增加,我逗留的时间便会愈长久。
因此,在葛雷这异常炙热的一次中,我索性没有如从前般立即离开,反而是轻轻地拉起葛雷,双臂以温柔无比的力度环绕他、把他纳入自己的怀中,享受这次紧紧结合的宁静、舒畅感觉。
其实...我心里是很忐忑不安的。葛雷讨厌我,与我交欢可算是被迫的,所以他应该是巴不得我快快完事,好让自己不用再见到我。让我拥到怀中?更是不行吧?他应该会很快推开我,然後便如同往常般沐浴离开。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葛雷却没有推开我,只是任由我与他相拥著。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我们还是维持著同样的姿势,紧密的没有分离。
这算是葛雷不讨厌我、开始接受我了?心情一刹那间,豁然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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