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 上————忙里偷闲
忙里偷闲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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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一起去上朝的大臣,一样的品级,哪里需要自己来保护?!

袁鸿锐的嘴角扯过一丝无奈的苦笑:“也许是从小习惯了吧。总觉得他还小。”可惜他越大越不领情,总不肯跟自己在一起玩。

庆王爷点点头表示认可,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家孩子的心性呢。鸿锐此刻的迷茫自己年轻的时候不是也品尝过么。“鸿锐,你没有兄弟,喜欢他,疼爱他,想象个兄长一样保护他,这都是人之常情,父亲也觉得十分宽慰。”如果你对他只是兄弟一样的情分,那就最好。今日跟你推心置腹,彻查详情,就是要解决这个困扰多日的问题。


“你也不小了,父亲想给你说门亲,不知道你有没有中意的人。”如果你不是想跟他过一辈子,那么就趁早收手,各走各的路。

成亲?鸿锐心里一惊,自己觉得还是很遥远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被父亲摆在了面前。心里这样的慌乱,完全的措手不及。“这个么,父亲,……鸿锐还,还不想成亲,等等再说吧。”等什么呢?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不想立即成亲,好像一成亲,自己就要失去什么珍贵无比的东西。


庆王爷想起自己纠缠多年几起几落的感情,实在不希望儿子重蹈覆辙。趁着他们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让他们能早些各自成家,慢慢淡了这份感情,也许是最好的结果。“鸿锐,兄弟如手足,你娶了亲也一样可以照顾青儿,跟你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分别。”青儿心思不在这上面,怎么都好说,关键是自己的这个孩子,打消了他的念头,就等于大功告成了。


没有什么分别么?可是心里怎么就觉得不是这样呢?鸿锐觉得心里似乎有些不甘,但一时又说不清楚。

“鸿锐,大丈夫立世,不可以畏首畏尾。”当断则断,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庆王爷觉得自己应该推儿子一把。

父亲气势如虹的当头棒喝振得鸿锐头皮发麻两腿发抖。低下头去,想都来不及想,话就滑出了嘴边。“鸿锐全听父亲安排。”

几天后,京城的街头巷尾又传开了一条新闻。庆王爷府上要招亲了,不知道谁家的小姐能有这个福分,成为庆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墨无痕在画室里作画,旁边墨玉青无精打采地坐在窗前逗鸟。“爹,你说,皇上就真的这么狠心让风大将军走了?”

“我告诉你吧,袁家的人,各个都是铁石心肠,你要想指望他们能跟你海枯石烂,那除非你先躺进他的棺材里等着他。否则的话……就别指望了。”墨无痕在颜料盘里调朱砂,调了一遍又一遍,总是不满意。


“就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了?”墨玉青不死心地追问。

“等你死透了,他兴许能想起你来。”墨无痕往朱砂里兑了些墨,感觉颜色差不多了。

那你还愿意留在庆王爷这里不肯跟我走!墨玉青翻吧着眼睛,使劲看了看他爹。“爹,庆王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放你走?”

“放我?我还不放他呢!他欠我的债还没还完呢,等他还完了我再走!”今生的情债,只怕他这辈子都还不完。

墨玉青起身往外走,边走边摇头,觉得自己的爹一定是前几天生病病糊涂了。天底下哪有把债主绑回家逼良为娼的道理?他竟然还说是要留在庆王爷的府上讨债。

看来以后得给爹换个大夫。

第十章

这几天庆王府的前院象开了个菜市场,男男女女各色媒人进进出出,只差没把庆王府的井水给喝干了。

其实庆王爷这些日子很忙,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处理朝中的大事,根本顾不上府里的事。那些人进进出出的,都由王府总管领着一干管事的众人跑前跑后地接待。

庆王爷有交待,庆王世子的婚事由庆王世子自己做主,看上谁就娶谁,看上几个就娶几个,庆王爷一概支持。

众媒人听了王府总管的传达,也知道自己的分量,根本也没指望能求庆王爷做主。只要庆王府收了自己递上去的画像,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至于能不能成,那就要看自家祖坟上冒没冒青烟,小姐跟庆王世子有没有前世修来的缘分了。


不过既然这事由庆王世子说了算,那庆王世子的想法可就太关键了。于是众媒人各显神通挖空心思研究起庆王世子的喜好来。能投其所好成功的把握不就又大了几分。

然而奇怪的是,庆王爷忙国事,管不过来说不管,庆王世子不忙国事,管的过来也说不管。

庆王世子招亲这么大的事,本人却好像并不很上心的样子。众人忙得鞋都跑丢了,大把的画像递上去,只得了个“放着吧”这么模凌两可的答案。让人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众媒人不死心,非要弄个究竟。却偏偏满城围追堵截都找不到庆王世子的影子。就连他们经常凑在一起玩乐的几位公子这些日子也不再聚会了。

众人东打听西打听,最后才知道,庆王世子这些天搬回了庆王府东院闭门不出,跟本不见客人。

还听说,案头的画像已经堆成了山,庆王世子看了些,还没有看中哪一个。众媒人交流着消息频频点头,想想也是,庆王爷什么样的权势,庆王府什么样的地位,庆王世子的妃子那是将来也要经常出入皇宫的贵戚,不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人品才貌,哪能说得过去!


众媒人自知机会难得,责任重大,于是更加发奋图强努力钻营,誓必要一步登天靠上庆王府这颗大树。

午后的庆王府西院安静得出奇。太阳懒懒的照着,廊下的鸟昏然欲睡,院里几竿翠竹配着一方山石,淡淡的色彩,娴静得如一幅天然的水墨。

临窗的小几上放了一盘金黄酥脆的点心,点心旁边是一壶新沏的绿茶,袅袅蒸汽从精致朴素的细瓷茶杯中升起,带着淡淡的板栗清香。恬静之中有着温厚的暖意,淡淡的清凉韵味正是墨无痕最心仪的饮品。


“青儿,庆王爷正给鸿锐说亲呢,你要不要也说一个?”墨无痕把下人全都指使到前院去帮忙,这会儿正关在屋里忙着自己的画。

“他说他的,我凑什么热闹。”墨玉青这几天也是没事可做,百无聊赖的,跑来给他爹墨无痕帮忙,一起装裱字画。

“也是,到时候人家选你不选他,好像我们欺负人家似的。”墨无痕小心地裁开多余的边角,把画抻平。

“爹,瞧你说的,好多家都想跟庆王府攀亲呢。”墨玉青舒展眉头,露出了一个温温的笑容。在爹眼里,自己永远都是最好的。

其实鸿锐也不差,论文才武艺一点都不比科举出来的人逊色,只是他自小就被封了爵位,没有机会应考就是。

若是论为官从政的业绩和交际应酬的手腕,那鸿锐更是顶出色的。朝里没人能挑得出他的毛病,周围的朋友也都喜欢跟着他跑,连皇上都会把军需重任交给他处理。

可是鸿锐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女婿了,再不会象以前一样跟自己粘在一起吆五喝六的胡玩了。一想到这层,墨玉青就觉得心里好烦,乱糟糟的。

“跟庆王府攀亲有什么好的?我才不想呢!”墨无痕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把手里的画轴比来比去的端详。终于找齐了里外余量,确定好位置,薄薄的刷上层糨子。


“对了,青儿,你是真的想去给风大将军送行么?”还是想躲着什么人?墨无痕知道墨玉青跟庆王爷讨了个差事,要出趟远门。

墨玉青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椅子背,挺认真的点点头,“嗯,就是觉得风大将军挺不值的,想去送送他!”听季小鱼说,风大将军满心都只有皇上,可到头来,皇上还不是用他换了东西。


“感情这种事,值不值的,不足为外人道。只要自己愿意,再不值的事也会去做,就是砒霜也能当蜜喝。”墨无痕说得有心没肺,不关痛痒。

砒霜也能当蜜喝!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墨玉青把下巴搁在椅子背上撅着嘴瞪大了眼睛出神。

墨无痕抬头看了一眼墨玉青,又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画。“鸿锐天天缠着你你说烦,现在鸿锐不缠着你了,你还烦,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谁烦了,我这不是没事干么。”墨玉青被针扎了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一边去喝茶。

明明放了半天的茶水却还热得惊人,一口下去烫了半条舌头。真是喝口水都塞牙!墨玉青扔下杯子气哼哼地看着茶壶,不知不觉又皱起眉头。

“我看你啊,就是忽然耳根子清静了,不太适应。……出去散散心也好,等你回来的时候兴许就不烦了。”但愿你能尽快适应身边不再有人纠缠的日子。

成熟的过程,就是不断适应的过程,每个人都一样,只有快慢,没有例外。只有够冷够硬够自私的人,才能活得够舒服。

“嗯,我也是想多找点差事干干。”墨玉青回头看看自己的爹,干好了好早点接你出去。

“青儿,最近有你师傅的消息么?”墨无痕觉得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墨玉青的师傅是江湖怪人余独行,此人武功奇高亦正亦邪。十来年前被江湖中人联手追杀,逼得走投无路,在十三街偶然遇到了路过的墨无痕。被墨无痕收留,躲在庆王府中隐姓埋名好几年,算是保住了性命。


为感谢墨无痕的救命之恩,他不仅治好了墨玉青的先天不足,还倾囊相授,教给墨玉青一套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快剑。后来离开王府,又浪迹江湖游荡四方去了,只是偶有消息往来。


“嗯,有消息,他说他过一阵子会来京城,……颖瑶姑娘还找我帮忙呢。”墨玉青想起颖瑶姑娘托付的事还没办成,眉头皱了一皱,心里想着抽空还得去找一下鸿锐,鸿锐人面广办法多,兴许能帮上忙。


“颖瑶姑娘找你帮忙?那你可别忘了多收她点银子!”墨无痕一听见颖瑶姑娘的名字就想起春风民巷,想起春风民巷就想起自己的银子,想起自己的银子肉就痛。

墨玉青嗤的笑出声来,大眼睛笑弯了,毛茸茸的睫毛挤在一起,看他爹,“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人家办成呢,怎么就跟人家要钱呢?”爹好象有的时候特别财迷,非要从铜板上刮点金下来。


“没办成就不能要钱了?我托他们办的事,他们也没办成,还不是照样收钱。”墨无痕颇不以为然,耿耿于怀锱铢必较的样子让墨玉青忍俊不禁。灰暗的心情好了许多。


春风民巷其实就是江湖上买卖消息的地方,墨无痕这些年托春风民巷打探家人的下落,大把大把的花钱,得到的却都是一些让人失望伤心的消息。

墨无痕失望之余少不了要抱怨几句,庆王爷什么都不说。墨无痕就跟墨玉青和禧子念叨。禧子不会说话,墨玉青就只好经常劝慰几句,让墨无痕想开些。

对于那些从未谋面的亲戚,墨玉青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牵挂,这些年跟着爹,被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并不觉得缺少什么。

至于以后,应该也是一样,只要能把爹接出去,跟爹在一起,就觉得很知足了,找不找得到亲戚又有多少关系呢。

第十一章

鸿锐在庆王爷的书房里磨蹭了一个上午,终于找了个书房里没有外人的机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父亲怎么就答应让青儿去呢?换个别的人不行么?”一去两个月,太漫长了。


这些日子庆王爷太忙,北庭的使团一个跟着一个,都是国事要事,皇上不在,所有事都要庆王爷谋划定夺,半点马虎不得。

鸿锐转来转去,想单独跟父亲说句话都难。

“他去也无不可,”庆王爷一边翻看着公文,一边随口给了答案。表面上轻描淡写,眼角却没放过鸿锐悬在半空不动的笔。

鸿锐今天特意跑来帮庆王爷抄写公文,就是为了跟父亲说不想让青儿去送风大将军的。那么远的路,又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朝里那么多人谁去不行?怎么就让他去了!


轮也轮不到青儿!

“就因为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所以青儿去就更合适!”庆王爷放下公文,坐到桌边端起盖碗,手里撇着茶叶,眼角扫过儿子的脸,慢慢托出自己的想法。“将来就算皇上迁怒怪罪起来,不是还有你可以帮他说话么。皇上看你的面子,总不至于太过为难青儿。”你说过你要保护他的,不是么?


“可是,那么远的路程,他爹身体又不好,万一……”鸿锐搬出墨无痕来劝说庆王爷,希望父亲能收回成命,换个别人去出这趟远门,让墨玉青留下。

自己最近心里很烦,暗暗的希望青儿能在身边陪陪自己。

“鸿锐,你有你该做的事,他有他该做的事。这差事是他来找我要的,我想,他也有他的打算。”既然你还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意,那就更应该分开一段时间。时间和距离会让你们认清自己。


早些走出暖昧的误区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

“鸿锐,你一向都能识大体顾全局,可不能因为一时私念就误了国事。”也许,你该替他想想。你在招亲,他若喜欢你,也会不好过。选择远行,也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这一点上,他比你聪明。


“可是,父亲……”鸿锐的眉头都快拧出水了,憋得脖子也红了,还是想要辩解。

庆王爷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实在看不过去自己的孩子这样窘迫的样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月而已,北庭有要求,希望路上越快越好。我已经嘱咐过了,快去快回。沿途都有布置,不会有任何差池。你就放心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鸿锐心里就清楚了。庆王爷定了的事,再说也是无用,不可能更改了,自己还能做的也只有接受父亲的安排,不再顶嘴。

看清了形势,鸿锐刚才还有些发热的头脑立刻冷静了下来,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立刻就有了新的规划,一张清单在脑子里迅速形成。

有心扔下笔就赶紧出去干自己的事,又怕父亲怪罪,勉强压下心里的念头,假装没事的样子继续抄写公文。

他这里心思转了又转,自己不知道,其实已经全落在了庆王爷的眼中,这时也不点破,只淡淡说了一句:“你的笔干了!”

鸿锐这才看见,自己刚刚心不在焉抄写下的几个字有些模糊不清。脸上一热,慌忙去砚台里当笔,急急的想要补救。还没落笔,耳边又传来庆王爷不带半点责备的声音,轻轻的两个字:“重抄!”


鸿锐咬着牙,好不容易把公文全部抄完了,刚想开溜,屁股还没离开椅子,就被庆王爷发觉了。“鸿锐,那些画像,你挑得怎么样了?”庆王爷不高的声音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鸿锐清楚,父亲问的是自己招亲的事。众媒人送过来的成堆的画像还在自己房里堆着,大部分都还没有看。父亲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想法。

自己做事从来没这么拖拉过,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能专心。好像那是个炉子上烤的白薯,闻着挺香,一摸就烫手。

“父亲,近来公务繁忙,我看,这事还是放一放吧。等忙过了这阵子,踏下心来仔细看,我觉得才更好些。只怕忙中出错……”鸿锐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庆王爷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吓得鸿锐半点声音都不敢再出。只等父亲发落。

庆王爷在心里叹了口气,毕竟是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但也不能太草率,还是要鸿锐满意才好。“鸿锐,自己的事自己多上点心。”

……

鸿锐回了自己东院的房间,心里闷闷的。长这么大,头一回感觉自己像是有了心事。看看旁边桌案上小山高的画像,有些不情不愿地告诉自己,这也是自己的功课!

自己从小就很用功,从没拉下功课,先生总说自己又聪明又用功,是最好的学生,将来一定能成大器,立大功,继承父亲的封号做一个国之栋梁。

而眼下,自己已经把这堆功课放置了好长时间,却还是没有半点想处理的心思。

这叫什么事呢?自己以前都是很喜欢做功课的,做完了自己的功课,还喜欢帮青儿做。做多少都不觉得烦。而眼下这功课,就好象是个刺猬似的,无从下手。

正在为做功课的事发愁,想着青儿,青儿就来了。

“鸿锐,有个事你帮忙办一下吧。”青儿刚从风大将军的府里回来,脸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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