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望城 上————十方
十方  发于:2009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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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四周看看,“将军请放心,”顿了一顿接道,“城里戒备森严着呢,据说守城官已经下令,关闭所有通路,诸如打尖住店吃饭过路探亲访友的,也要一律严格盘查,说是通缉要犯就在附近!”


      我长叹。

      糟,麻烦了!

      “不过不要紧,”宋青接着说,一副天大聪明天大能干的模样,“已搞定住处了。”

      “哦?”我不禁刮目。

      她嘿嘿笑着,啪嗒解开了包袱,一气抖出里头花花绿绿品味可疑的女人衣服、女人头饰、女人胭脂,最后竟还掉出两朵俗气可笑的大红花。

      所有这些色彩缤纷的东西堆在一处闪呀闪呀的,将整个男性世界照耀出一种阴柔的隐喻……


      mercy、青没久、一舞倾河山,三位朋友基本答对,真是可恨!!!!
      为了避免伎俩被进一步揭穿,只好拼命写了贴。


      21


      第四章。难兄弟回乡记

      2.男女

      男人与女人总在云里雨里交媾拥抱,你来我往中,你成为我,我成为你,于是二生一,一生道,道生万物,或你情我愿爱火炽热,或霸王撼树桃落花易折,总之,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情,纵然相隔着厚厚的因果,也往往能够亲密得不可分隔……


      不知从哪个瞬间起,春季开始与冬季争夺领地,寒意中乍然吹到的那股暖风,就像一把钝钝的小刀,咯察便将昨日,切下了半角。

      红花闪耀,绿叶在记忆中奔逃。

      我看着女人与衣服与灵灵总总的色彩与可能性,无奈笑笑。

      为奇道:“宋青,你……你……你这啥个意思!”

      捏捏红“啊”了一声,他面色恐怖,疑似中毒,“我知道我知道,她要咱脱裤子穿裙子!”
      燕王的外国耳朵仿佛乍灵,马上伸手去拎住腰带,并且下意识抓牢束紧。

      宋青跺足,“哪能啊各位!”赶紧回头对牢我解释,“将军,您凭着良心说说看,城里戒备这么森严,我一弱女子,找个房间容易么?前前后后总共转了四五圈不说,受尽了多少盘问多少委屈,难得某客栈地处荒僻,厨子也有把子手艺,只可恨那掌柜的忒警惕,我也就只好上下陪笑,解释说,‘没有没有,哪里能啊,虽然连我一共将有五位客官,不过绝对不是那些个钦犯,我家夫人怀孕了,老爷陪着回娘家,随身只带了两个丫鬟一个长工,正歇在某茶馆……’”


      我头痛叫停,“你……等一等!”

      弟弟立刻乘着此间隙,掰住指尖低头猛数,拇指夹住小指,食指无名指前后抖动,中指高高耸立。

      “一个夫人……俩丫头……啊”

      微妙的数字比例折射出多角关系,于是四位男性面面相觑,波涛暗涌间,微微震起涌勾斗的寒意。

      我叹了口气,“宋青,你呀你呀……”

      就算为势所迫,但可以编造出的可能仍存在着很多很多,她竟非要如此,不免造作,不免存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险恶用心。

      唉……我也只不过指派了她干东干西,没让她好好吃鸟,而已……

      宋青搔着头,很腼腆看向别处,仿若心虚。

      为奇惨叫,“我底妈呀……”

      捏捏红抖着手脚摇摇欲坠。

      燕王抬头看天,嘴里嘀嘀咕咕,眼角麻木。

      我环顾一圈,发现还得属自己镇定有担当,便力挽住狂澜,率先问:“好了好了,事到如今,那么……”咳嗽半晌,“谁……谁做那夫人?!”

      弟弟机灵,马上举手回答,“大哥,我提议,让咱们中间年纪最小、长得最矮的,去做那夫人!”

      我颔首。

      嗯……

      好主意!

      到底是小弟聪明,分析得很有道理。

      于是,下一个刹那,我去看捏捏红,为奇去看捏捏红,宋青去看捏捏红,燕王看我们都在看捏捏红,就赶集学样般,也去看捏捏红。

      菩萨飞天入地、菩萨南北东西。

      视线交织出某个定点,温度凝聚,热力凝聚,直把某个冻疮小孩看得冷汗四溢,看得他浑身上下所有能竖的,都立正稍息,竖了个天高水远。

      他幡然暴怒,“奶奶的熊!老子死不做女人!!!”

      宋青马上摇了摇头。

      我叹息,“不行不行,若让他来,走出三步准穿帮!”

      因为实在没女人会长成那样:眉峰、眼睛、嘴巴,从下到上,从里到外,连每根毛发每个冻疮都能够如此阳刚。

      捏捏红恨恨瞪我,忍了半天还是忍下这口气,想来他也颇有头脑,知道此时若反驳,等于闹着去争那夫人的名头。

      哎呀呀!

      我又叹息。

      宋青凑过来献计,“不如……让年纪次小,长得次矮的……做夫人?”

      我抚额,微微滚烫,只觉浑身无力。

      为奇当场发难,“宋青!你混说甚底!”

      宋青狡辩:“事态紧急,副将,您可要以大局为重啊!”

      “大哥!你看她你看她!”为奇扑过来拉我,天上人间的不愿意。

      我“啊欠”喷出一口大气,吸了吸鼻子,模糊道:“为奇,哥哥对不起你,哥哥不能保护你,哥哥不配做你的哥哥……”

      于是下刻,就见为奇已乖乖蹲在包袱旁,皱眉去挑衣裳。

      我万分怜惜万分难过,曾几何时,为氏兄弟竟也要受此等晦气!

      一旁捏捏红松了心,靠着秃树喃喃自语,像在念佛,也像在骂娘。

      燕王好奇,跟前跟后后转来转去,眼中有可疑的兴奋,仿佛在等美女出浴。


      为奇忍无可忍吼一声:“宋青,你哪里找来的衣服,怎么都肥成这样!”

      八面玲珑九曲双舌宋女官立刻亲自上前,“是这样的副将,边关风大,女人也壮,那肉都见风长,挡也挡不住!”

      我听着新鲜,间或咳嗽间或深呼吸。

      宋青想起什么:“将军,那……谁做老爷?”

      我深思,的确,有男有女,自古有夫人,就要安个老爷!

      “嗯……”沉吟了半晌,从头到脚分析厉害,一遍又一遍。

      捏捏红扶住枯树,勉强站起,张口喘了几下,以强盗的标准来衡量,这人的个子实在算不得高大,但却有着一双天生干架的眼睛,全神贯注的时候会闪出淡红色的微光,凶狠而剽悍。


      我微微闪神。

      那头做“夫人”的则坚持要自己选,不迭叫嚷,“大哥,你做你做!”

      我笑了笑,自己当然是想,不过……

      走几步到树旁,撑上树干,居高临下盯住少年的四肢。

      捏捏红戒备,厉声道:“干什么!”侧翻欲退,却想是触动到手掌伤口,立刻哇哇叫痛。
      这副嘴脸,这副身板,这副走不动爬不动哼哼哈哈的熊样子……

      “他做老爷!”我无奈宣布。

      为奇正扒开上衣,突然转头,他考虑良久,“小红走不动,怪可怜的,”又想了想,“但大哥手上也有伤,我看待会还是让二哥我背着你走吧。”

      宋青噗哧一笑。

      哟!世界真奇妙,怀孕的夫人背老爷!

      “自然是长工背老爷!”她走过去在燕王耳边嘀咕,大个子蛮族点头哈腰,连声咕噜咕噜齐齐哈尔绵绵蛋。

      “等等!”我大喊,为某种预感惊心动魄。

      老爷,夫人,长工,一个萝卜一个坑。

      那……

      岂非……

      难道……

      莫不是……

      “要……要我做女丫头?”

      其余四众激灵灵愣住,转来看我,虽表情各异,程度深浅,却都是肯定的嘴脸。

      霎时间,无穷之冤抑、无限之深痛都无可与言、无从发泄地包围住我,让我头痛愈烈,四肢酸软,好似昨夜饮酒过度,今朝凄惨无助。


      为奇夹着那穿了一半的红衣服走过来,“大哥,要不是为我……”

      “不是的弟弟!”我垂下肩,勉强笑,“也没什么,大哥今次就做一会你的丫头……又……又如何。”

      宋青闻言,马上挑出件宽大的碎花小上衣,抖一抖布料,“瞧,将军,挺衬您不是!”

      我就去瞧,却只见到那几朵难看的红花,盛放在山之阴,盛放在地之颠。

      为奇接过衣服,冲过来解我的腰带,抬手抬脚替我穿上花衣。

      宋青则绕到身后,散开我的发辨,左环右绕。

      捏捏红同燕王围观,不停喝喝倒抽冷气。

      我呆呆立在中心,感到魔鬼无处不在,可能在咽喉,可能在袖口。

      “好了!”宋女官喊了声,为奇退后三步,燕王鼓掌叫好,捏捏红大笑。

      我尴尬,伸手去抓头发,却只摸到顶上那个肉球状的发瘤。

      “大哥,你真好看!”弟弟稀奇道,“一定能做个天下最好看的丫头。”

      我愈发尴尬,于是大怒,“宋青,怎么搞的,哪有丫头能顶这种头的!”

      宋女官陪笑,“哈哈,往常只替公主梳过头,不知不觉就……抱歉抱歉,”便立刻过来散开了重新搞定。

      为奇似乎觉得可惜,嘴里嘟嘟喃喃,一手抄起胭脂同画笔,那头燕王自动自发训练有素马上托起个铜镜,架势倒颇像长工。

      接着弟弟开始从上倒下画他的脸,技巧纯属,动作迅速,不愧是记事起就扎进脂粉堆里的老香客。

      宋青同燕王讲了会什么,姓燕的点头,脱下华丽的大氅丢过去,罩了捏捏红一头一脸。

      我弯腰粘起手黄土,抓匀后,瞅准机会就往捏捏红脸上糊去。

      他吓得大叫,“呸!呸!”

      我凑过去,捏住他的脸大力摩娑,努力将病态的土黄色铺得更自然一些。

      “为望城,老子同你没完没了!”

      土匪头子的自尊心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无法反抗下只得搬出老话。

      我当然一点都不怕,顺势抓牢他的下巴,“老爷,记住自己的身份,如若穿帮,看我不阉了你!”

      少年憋红了脸,“妖……妖……妖……男……女!!!”

      “你说什么!”我恨不得咬他!

      “废物!蠢货!小屁孩!”

      “半边瘫!娘底老妖精!”

      两人对看对骂,意犹未尽。

      正僵持间,那头为奇也已装扮完毕,只见他水水灵灵捋了捋额发,玉颜花貌俏粉头,当场歌舞擅风流,那眉间神态,仿若红衣美人狮子马,一半剽悍,一半芳华。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抬脚就去踢燕王,“你看什么看!”

      宋青将剩下的衣服包定,为奇接过去,熟门熟路塞到肚子处箍牢,挺了挺腰,还真像五六个月那么回事。

      谁想宋青却还不满意,随手捡起两块石头比了比大小,“差不多了,”她说,“夫人同丫头,一人一对,绑在胸口上。”

      我颤抖握拳,青筋频起,千钧一发。

      为奇瞄了瞄我的脸色,“我看这样就可以了,大冬天的,不用太奢侈!”

      “也对!也对!”宋青识像,没再坚持,于是好歹保住了小命。

      燕王蹲下,捏捏红青着脸顶住斗篷,鼻中哼气,别向一边,节骨眼上任性道:“老子要自己走!”

      我不耐,抬脚去踢他软肋,他惨叫,一个立不稳,扎在燕王背面,轿子便立刻勾住老爷的腿骨,乘机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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