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离————恶紫夺朱
恶紫夺朱  发于:2009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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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走了过去,在荷花池边坐了下来,看月亮逐渐攀升上来,满天星斗下荷香蟾鸣,心绪慢慢平静下来,伸手轻拨池水,冰凉凉的,从未有过的轻松涌上心头,不禁微微笑起自己的多疑,楚旋英不在也好,自己可以享受难得的静谧。


“你是谁?”☆油炸☆冰激凌☆整理☆

一个低沈的男人声音打破了青儿享受的平静。

青儿猛的回头,却见月光下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一脸惊豔的看著他。

片刻功夫,那青年狭长的凤目中惊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似笑非笑的嘲弄。

青儿猛地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天下第一庄的少主,脸上随即挂上一脸冰霜。

“你是什麽人?不管你是什麽人,劝你尽快离开。这里是天下第一庄,如果惊动了人,只怕阁下没有那麽容易离开。”

青年有些兴味的看著他如此变脸,“你有点意思,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语气中有说不出的霸气,青儿不由开口:“我是……”

随即意识到不该听他的,脸上因为薄怒染上一抹粉色,那青年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中依然是兴味和嘲弄。

不待他反映,脖子中一紧,人也被抓了起来。

青儿大骇,虽然不曾习武,但是在天下第一庄中,又和楚旋英天天混在一起,自然也对武功数路多少有些了解,此人的速度却如同鬼魅,完全看不出是如何到他近前的。


那人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我再说一次,你─的─名─字。”

脖子间的禁锢松了一些,青儿喘息著说道:“楚旋英,我是楚旋英。”

那人松手将他放了下来,“楚旋英,我记下了,等到你成年的时候,我会来找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凌风怀。”

青儿眼前一花,来人已经不在眼前了,带著甜香的微风送来他的最後一句话:“楚旋英,你必将属於我!”

若不是余音犹在耳边,青儿几乎以为那是他的一场梦了。伸手摸摸喉咙,还有隐隐的痛感,这一切告诉他,确实曾有一个奇怪的青年来过。

第十章 虚影

此事过去之後,那个奇怪的青年再不曾来过,青儿逐渐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只是要求楚旋英不要出去的次数太多了,楚旋英虽然爱玩,但是终究不愿意让青儿太过为难,自此也收敛了很多。

时光荏苒,转眼楚旋英已是长成长身玉立的青年,青儿也已是十七岁了。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青儿想要离开的心终因天下第一庄戒备森严,加上身无武功几次徒劳而返。

好在都没有别人发现,日子过得也算悠闲。

这一日,天还未大亮,楚旋英就被庄主派来的人叫走了。

青儿有些无聊,随手拿了一本书,刚要翻看,就听到门口一阵扣门声。

一抬头,竟然是庄主站在门外!

青儿有些吃惊,“庄主,少爷已经去前院了。您找他吗?”

却见总是一副潇洒不凡样子的庄主,两眼慢慢红了起来,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几岁,脸上带著说不出的悔恨。

“青儿……,你是青儿……”

青儿愣在原地,竟不知道如何反映了。

那庄主转过头去,再转回头来,眼中已不见刚才的异样。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楚旋青,这个庄里的二少爷。”

青儿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或者应该是他父亲的人,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他的儿子,可是他重来没有把青儿当成过儿子,而今天为什麽又来说这样的话?


略镇定了一下,青儿开口道:“庄主说那里的话,能做少爷的小厮是青儿的福气,青儿不敢再妄想其他。”

那庄主眼睛又红了起来,长叹一声,“青儿,也难怪你恨我,这些年你和你娘吃的苦我都知道,我虽恨不得以身相替,但是终究时机未到,我也只能含恨隐忍至今。”

顿了顿看青儿眼中还是一片冰霜,又说道:“之前对不起你和你娘的事儿,我也不想辩解,只是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让你吃苦!”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再无半分转圜,青儿心中骤然一苦,这麽多年了,年幼时候对父亲的渴望和母亲去世时候无尽的痛恨,让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忽然出现的慈爱父亲。


“庄主还是请回吧,如果夫人知道只怕青儿还要再受折磨。”

那庄主脸上一肃,“我已将她软禁在苏州的别院中,从今天开始,再没有人可以欺压你了。”看青儿还是不为所动,他又说道:“青儿,也难怪你不信任我,只是要维持这天下第一庄的声誉不是武功高超就可以的,其中很多盘错的厉害关系,都让我不能轻举妄动。隐忍多年,总算实际成熟,我只盼著还不晚,还可以和你享受几年的父子天伦,你要不肯原谅我,我也没什麽好说的,只是想想你母亲,她活著的时候没有享过一天的福,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可以认回父亲,过上好日子,你忍心让他在天之灵,还不能安息吗?”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他的眼圈还是红的,他的手似乎想伸出来碰碰青儿,可是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来,那眼中是真挚无伪的渴望,毕竟是骨血相连啊,青儿心中一软,终於走了过去,站在那人的身边。


他伸出手将青儿轻揽过来,“青儿,谢谢你,谢谢你肯原谅我。”

屋外豔阳高照,青儿心中一片平和,母亲,你一直希望有这样一天吧。

半晌,那庄主又开口道:“旋英……哦,你以後要叫哥哥了。我替他安排了一桩亲事,要他提亲去了,是桩门当户对的亲事,他可能要一个月後才回来,回来後我亲自告诉他你们的关系。”


说完,看著青儿的脸笑道:“他肯定很高兴有你这个弟弟的。”

很快山庄中的人开始对青儿必恭必敬起来,连那个曾经恶言相向的孙大总管,见他也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青儿心中实在好笑,孙总管当时的势利是人之常情,他也犯不著和会样一个小人去计较。倒是楚旋英这次什麽话也没留就离开,实在让青儿心里不安,只能安慰自己说,过一阵他回来就好了。


这天又是豔阳高照,抬眼看去,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连泥土都被太阳晒的化去了,间或有一两声的蝉鸣,也是懒懒无力的。

虽然已经做了一周的少爷,青儿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身份,偏偏外面热的下火了一般,实在提不起出去的兴趣,又在房中无所事事。

正自无聊,就见楚霁南站在门外轻轻扣门。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能释然,但这个人终究是他的父亲。

青儿慌忙将他让了进来,楚霁南一双眼睛慈爱的看著他,又拉住他止住他的张罗。

“旋青,你已是这个家里的二少爷,有事吩咐下人就行了。何必亲自动手?”

青儿低头应了一声,一时到有些手足无措。

楚霁南叹了一声,“旋青,你一直没叫我一声父亲,我知道你还没有完全原谅我。”

青儿心里一热,半跪了下来,半晌,低低唤了一声:“父亲……”

楚霁南眼角一阵湿润,将青儿拉了起来,“旋青,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青儿有些吃惊的抬头看了看父亲,自己什麽都不会,能帮父亲什麽?

只见楚霁南有一抹紧张从眼中闪过,“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您说吧,如果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的。”

有抹光芒从楚霁南眼中一闪而过,快得让青儿来不及分辨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楚霁南却已开口:“旋英去求亲的途中逃婚了,对方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家,加上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我实在不能得罪他们,所以……”


青儿心里一紧,“父亲是让我替哥哥去求亲吗?”

楚霁南连连摆手,“青儿,为父怎麽忍心再委屈你?只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武林中更有威望的人物出面才行,正巧有个武林名宿想邀请我们庄的少主人去做客一段时间,旋英不在,为父就想让你去住上一顿时间,只是那人脾气颇怪,为父只怕你去受委屈,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青儿这才放下心来,“想来去做客也不会受什麽委屈,真要难过,再回来就是了。青儿只盼能为哥哥做点什麽,这点小事父亲也无须介怀,我答应就是了。”

楚霁南微微一笑,轻轻拍拍青儿的头,“让你受委屈了,既然你已答应了,後日就要出发了,你看看带什麽,准备一下。”

青儿心里微微有些吃惊,只不过稍住一些时日,为何父亲的口气仿佛是让他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带走呢?却见父亲含笑看著他,还是满目慈爱,一时暗笑自己多疑,打消了其他念头。


到了出发的日子,天还未亮就有丫鬟在外面扣门。

“二少爷,你准备好了吗?庄主吩咐赶早些出发,好在傍晚前能到呢。”

青儿拿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又把日常用的放好,跟著丫鬟向府外走去。

已经快要接近庄外,还没见父亲出来。

就见孙总管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对青儿道:“二少爷,昨天‘飞叶庄’飞鸽传书,有急事请庄主过去,庄主连夜过去了,今天就不能亲自送您,特让小的告诉您一声。”


只见大门外一顶四人抬的轿子正等在那里,轿夫都是生面孔,青儿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就听到孙总管在身後催道:“二少爷,趁天还没热走,赶早傍晚就会到。”

再也没有时间犹豫,终於还是上了轿子。

轿子抬了起来,青儿再次从轿子的窗口向外看去。

第一庄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朦胧又清晰,大部分庄里的人还在沈睡中,太阳快要出来了吧,远远的天际已经出现了暗红的霞光,从七岁开始,青儿一直想要离开,没想到真的离开那里了,心中却有些难舍的酸楚,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这次可以帮到楚旋英,帮到父亲,算是他最後的报答吧,他没有想过再回来,海阔天空,从此就是别样人生!


从清晨出来,一路急行,不觉已是夕阳残照。

外面抬轿的几人倒是训练有素,虽是辛苦一日,却无人肯说一句闲话。

青儿也不是多言之人,只是十七年来,头次出来,探头出去,青山、秀水无不觉得美不胜收,正是傍晚十分,残阳如血,把山水都染上一抹红色。只听得清脆鸟语,只闻得水声潺潺。


人在山中,仿佛也醉在这景色中一般。

“走了一日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吧。”

外面抬轿的四人脚步不停,一日回道:“二少爷,眼见日头就要下去了,如果不快走出这山中,怕是晚上会有猛兽出来伤人。”

青儿虽留恋山中景色,也知道他说的是正理,不好反驳,只好咽下到口的话。

太阳缓缓的没入山中,只在天边留一片霞光,夜风慢慢吹送过来,带著山中青草的香气,却在此时,一声低沈的呻吟也随风飘了过来。

青儿一怔,凝神细听,过了好久,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随风送了过来。

“停下,山中好像有人受伤了。”

轿夫们一愣,脚步还是不停,“二少爷,这山中不安全,我们还是快走吧。”

这些人虽口中还唤他做二少爷,可是声音中倒有几分强硬。

青儿有些生气,声音也严厉起来,“我叫你们停下!”

几个人有些面面相觑,终於还是停了轿子。

刚才的声音从山中西面传来,青儿看这几人都是满眼嘲讽,一咬牙,也不叫他们,一个人向西面走了过去。

这山上的林木有些舒落,借著还未消失的残光,青儿看清了地上的暗色血迹。

顺著血迹一路西行,忽然那血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青儿在这周围再三找过,始终找不到其他血迹。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这样找下去他只会被困在山中。

青儿不再盲目的找那些落下的血迹,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心中忽的一动。

这人实在是聪明,想必是怕有追兵,前面再无可以追踪的痕迹,青儿一笑,沿著刚刚血迹的方向向回找去,在一个盘根错节的大树下面站定。

“我没有恶意,只想看看你的伤口,请出来吧。”

风中只听树叶沙沙响动,不闻一丝人声,青儿也不著急,盘膝坐在地上,等待那人出来。

一阵不寻常的冷风袭来,青儿来不及反应,就见一把泓水似的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刀身在月光下带了一抹妖冶的红色,没有声音,但是可以感觉到那人沈重的呼吸,显然受伤颇重。


半晌,青儿缓缓开口,“我没有恶意,只想看看你受伤重不重?你不用那麽戒备。”

“你是谁?”那人开口了,带了一点受伤後的疲惫,和低压的性感。

“我是楚旋青,你可以把刀放下吗?我不会武功。”

脖子上的刀移开了,青儿转过头看身後的人。

也不过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有一分和年纪不复过硬的棱角,虽是重伤,眼睛中却闪著野兽般的光芒。他的脸过分苍白,衣服的右襟完全被血浸投了,月光下,隐隐可以看到伤在右肩,并没有好好的包扎,过多的失血是造成他苍白的原因。


他的嘴角紧紧抿著,似乎在拖延自己倒下的时间,可是身形依然有些摇晃,即使这样,眼睛中依然是不服输的倔强。

青儿心中忽然泛起莫名的怜惜,记得年少每当备受折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紧抿著嘴角,不肯服输。

“你不用这样戒备,我不会武功,你的伤很重,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那人眼中还有怀疑,看青儿的样子真的不会武功,终於还是任由青儿给他包扎起来了。

幸亏青儿的一双巧手,和从庄中带了的伤药,那伤口不再流血了,青儿用手去碰他的额头,那人反射性的一躲,可是青儿已经感受到他额头的热度。刚才的呻吟声想必是他失去神智时候发出的,不知怎麽的,青儿知道他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让自己如此软弱。


“你在发烧!”青儿竟自去找有水源的地方,却没注意到身後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

再次回来的时候,那人闭著眼睛疲惫的靠在树上,青儿将投好的湿布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那人身体一颤,却没张开眼睛。

这一夜,青儿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在不停的给他换额头上的湿布,天色微明的时候,他的烧退了下去,青儿才稍稍阖了阖眼。

“二少爷……,二少爷……”

急急的呼喊将青儿从梦中叫醒,一张开眼睛,周围只有清风相伴,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也顾不得心中的怅然,青儿开口将轿夫唤了过来,这一夜仿佛一场梦,醒来全无痕迹。


第十一章 初入狼窝

又是连续两日的急赶,青儿心中有些奇怪,走的时候,明明父亲说过一日即到,却走了三日有余。

天色又暗了下来,轿夫们走的一直都是很偏僻的路,看不见多少人烟,青儿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什麽事儿?”

没有人回答他,青儿下轿一看,发现所有的轿夫都被点中了穴道。刚退一步,一双手封住了他即将出口的呼喊,身子旋即被那人拉著向远处飞去。

那人并没有要伤他的意思,很快他就被放在地上,借著月光回头一看,正是前日青儿在山中救过之人。

那人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已经换过了干净的衣服,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了。

青儿心中安定了下来,“你的伤没事了吧?”

那人沈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知道你要去的地方,不要去!”

青儿有些吃惊,那人又道:“这个方向能通的只有一个去处,只怕你进去容易出去难!我从不曾欠过人情,如今就当还你人情,你快走吧,我替你料理後面的追兵。”

此时已是二更,这个角落除他们外再无别人,青儿好不怀疑那人的真意,他直觉就相信眼前这个人。

此时离开,这个人必会护他不被人找到,海阔天空,从此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真的离开,父亲的嘱托,还有一直护著他的楚旋英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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