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医————春禾人则
春禾人则  发于:2009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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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我“噗”一下笑了出来:“喂,你怎么了?我不是挺好的吗?”
      他皱起了眉,提高了音调:“这样叫挺好的?玩失踪找男人吸毒叫挺好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我觉得很好笑,“我在生活啊,做什么?!我不是你!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你看不顺眼你就别管我啊!”
      我只是在生活,这样也不可以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生活了,那么随意,那么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计较后果,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更不用受别人威胁,很好,很愉快,这就够了不是吗?
      “不管在做什么,”我看着他哀伤的眼睛,笑着说,“我现在很开心,知道这样就够了。”
      他只是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才起身离开了。
      他是中午走的,傍晚我觉得饿了,他也没有回来,饿肚子也就算了,不过毒瘾上来了可不太舒服,到他房间床边的抽屉里翻了点钱出来,我去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身子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一阵一阵地难过,最近的需要到是大了不少呢。门开不了我就去窗口看看,很高,旁边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如果不小心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掉下去?
      我坐在窗口,往下看去,人来人往,昏黄的灯光忖得街道氤氲一片。风挺舒服,如果就这么跳下去会怎么样呢?会像飞一样吧。不受控制般,我抬脚跨上窗台,俯下身去。一只脚刚跨出去,便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去,是震惊的苏云,他丢下手里的东西朝我这里奔来。真好,有晚饭吃了,我开心地朝他笑着,他却一下子苍白了脸扑过来把我拖下了窗台,翻了个身把我牢牢压在身下。
      “你在干什么!”他对着我吼,眼里是满满的恐惧。
      “看夜景罗。”我动了动,提醒他:“你压痛我了。”
      他终于意识到,把我拉了起来。窗开的好大,会有虫子飞进来呢,我想走过去把窗子关上,谁知道他脸色又白了几分,抢在我面前把窗扣牢牢扣上,转过身来一把抱住我,微微发抖。
      “怎么了?”我问。他的反应也太大了吧,关窗也要争?
      “不要这样,你还有我,就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你留恋你的东西,但你还有我啊!”
      我终于恍然:“你不会以为我要寻死吧?”
      “不是吗?”他抚着我的脸问,“不是吗?”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死?”我不解地说。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他把我的脸埋进胸口,喃喃地说,“可是你知道吗?我一开门看到你踩在窗台上对我笑,那个笑像是要诀别一样,诀别这里,诀别我,诀别这个世界,那个笑,让我害怕,真的真的害怕……”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好提醒他我肚子饿了。
      他马上点了点头,乘他做饭的时候,我赶紧把他的钱放了回去。
      晚上他就和我睡在一间屋子里,我睡床,他睡沙发。不过他似乎没睡的样子,我起来喝杯水上个厕所他都要跟着或者坐着等我回来,我手滑不小心把杯子掉在地上他立刻扑过来。我被盯的有些难过,一再强调我一个人就可以,他却偏偏不听。我一时生气,便吼他:“你这么不放心你把我绑起来好了!这么多事干什么!”他楞了楞,一脸受伤地走回房间不再说话。虽然安静,但我总感觉他还是时时刻刻盯着我不放。我也干脆不理他,蒙头便睡。
      夜里有些难受,早上醒来的时候更是渴求那些东西,很久没碰了,今天肯定熬不过去。看到他出门我立刻找东西准备撬锁,谁知道他很快就折回了,看着我手里的“家伙”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后面走出来几个人,扛着铁条木棒,问:“所有的窗子都要钉上?”
      “你要出去?”苏云把他们带到里面后,一脸阴沉的问我。
      “啊——是啊。”我恩恩啊啊的说。
      “出去干什么?”
      “买东西罗。”
      “买什么?”他问的到是详细。
      “也没什么。”我知道这下肯定出不去了,心里有些不开心。
      他也没再问,待那些人叮叮当当搞完,他把买来的菜堆在桌上,说:“我今天要值班,菜都帮你弄好了,你想吃就热一热。”
      “随便!”我的计划被打乱,语气也就不太客气了。
      他走了。窗子焊上了铁条,可以撬门的“家伙”被悉数带走了,煤气罐也被搬在外面走廊,连剪刀菜刀都一件不剩,他还真厉害,如果我现在要自杀的话,大概只有撞墙了。不过,我还没这个打算。
      一天过的很无聊,心里撩动的怪异越来越明显,我吸着鼻子,心口像被虫子在爬,脑子里很重很沉,瘾又上来了,而且是我从来没有感觉过的难受!我尽量找事情做可是不行,实在分散不了精力,我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可是却丝毫没有缓解。实在受不了!我抓起电话打他的手机,没有接通,现在居然没电!我狠狠摔开电话,冲到门口使劲地拉门,可是却纹丝不动。我捶着门喊叫,把东西仍下楼引人的注意可是都没用,我几乎要疯了,所有能摔的东西我都狠狠地往地上摔,碎玻璃铺了一地。
      看着那些闪动着光芒的碎片,我想也没想便往腕上拉,一条血丝,然后是两条三条四条,我没有用力,我不是要死,我只是想用疼痛来麻痹自己那种难受的感觉。
      当手腕上已经密密麻麻十几条血丝,我还是丝毫不能减轻那种压榨诡异的痛苦,我再一次抓起躺在地上的电话,拨了XH医院的电话,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科室实习,那就一个一个找!
      呼吸没有,消化没有,心内没有,血液没有,神经没有,肾脏——“喂……”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是我。”手腕上的血还在渗,我冷冷地说,“让我出门,我要出去!”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以,我不在你不能走。”
      “那你就回来啊!”我朝着电话吼,“你不回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拔了电话线,看鲜血一滴一滴地掉在地板上,居然可以有着那么奇特的快感,我把手抬到唇边,轻轻吸允,有点甜味呢,一时着了迷,连门被撞开也不知道。
      看到那张焦虑慌张的脸,我有些晕旋,想闭一下眼而已,结果却一头栽倒在地上。
      是因为身体强烈地不适而醒来的,手腕上只有隐隐的疼痛。苏云站在边上,冷冷地俯视我。
      “灯好亮!”我想抬手把光遮住,却发现两手都不能动,连脚也是!我瞪着苏云:“你干嘛绑我!”
      “这可是你说的,”他俯下身来,把我眼前的头发拂开,“是你说不放心的话就把你绑起来的。”
      “放开我!”我挣了挣四肢,根本就扯不动,“我、我的手受伤了,你起码放开一只吧?”
      他摇摇头:“不行。那只手我帮你包扎过了,而且这种绑法不会牵扯伤口。”
      “你想让我死在这里吗?!”我恨恨地道。
      “不是,”他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不该这样做,可是,我就是因为不想让你死,现在的你,我根本掌握不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哼!”我冷笑,“苏云,你以前掌握过我吗?”
      看到他微怔了一下,眼中浮上哀伤的神色,我知道我又伤了他一次。
      身体的感觉越来越难受,我被禁锢了四肢只有在床上扭动,像要被撕扯到分裂一样,我终于受不了地求救了,苏云看到我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上来压住我不停挣动的身子,说:“毒瘾上来了是吗?你要忍,等过了就好,过了就好了!”
      “我求求你!”我流着眼泪,咬着唇哀求,“只有这一次,一次就够了,你帮我去弄来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碰毒品了!你相信我!”
      他摇头,眼睛红红的:“不可以,一次也不可以!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就是这样上瘾的不是吗?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一定要忍下去才可以!”
      “你来忍试试!”我哭着喊,“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求你了!苏云,我求你都不可以吗?!”见他还是摇头,我咬了咬牙,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这么说过对不对?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可以让你上,你想做就来做,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他脸色变了,放松了对我的压制,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他脸色变了,放松了对我的压制,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你不喜欢吗?”我继续央求他,“我的身体,你想要怎样就怎样!只要你肯帮我,不管你想做多少遍就做多少遍!我……”
      “啪!”我的话被一个清脆的耳光截断,左颊火辣辣地疼,看着苏云愤怒的眼神,我知道他依旧不肯帮我,“我知道,”我扯了扯嘴角,忍着痛露出讨好的笑来,“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体你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你觉得脏吧?被那么多人碰过了你怎么还要碰呢,我真够傻的。那你借我钱好了,我以后赚了还给你,加倍的还好不好?”
      他痛苦地看着我,我以为他心软了,“你有钱的不是吗?就在左边的抽屉里!求你了!”
      他楞了一下,拉开抽屉,疑惑的说:“是这里吗”
      “是是是!”我点头,他愿意帮了吗?
      “这里并没有钱。”
      “有的有的!”我赶忙说,“你再找找,只要你没有拿掉,就一定有的!”
      他翻了一阵,突然不动了,停了几秒,拿出一叠来说:“你说……这个?”
      我看了一眼,狠命地点头:“当然是!你看有很多吧?”
      他把钱牢牢攥在手里,转身离开了床边。我拼命地叫他却一句也不应。
      十几分钟后,房门被推开了,针扎火灼般的痛苦已经让我虚弱不堪,我迷蒙着眼望向门口,开心的笑了:“韶誉,你终于来看我了吗?”
      人影一怔,向后看了一眼,疾步来到我的床头,抚着我的发柔声说:“叫我的名字。”
      “韶誉,韶誉,你看苏云把我绑了起来,你快帮我解开吧,我好难受,真的,韶誉,你都不帮我吗?”我流下泪来,央求地看着他。
      他并未多说,只是眼神有些凝重,转头向跟随而来的苏云要过手中的一叠东西,扬在我眼前,问:“你问苏云要这个吗?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突然有些心虚:“韶誉,我向苏云要钱不是要做什么,不给便不给了,只要你在,我什么痛都不在乎。这些钱,你还给他好了。我也知道私自翻他的东西不好,以后不犯了。”
      听我说完,苏云已经跌坐在地上了,抓着头发,痛苦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表哥,他是不是,是不是……”话没说全,已经泣不成声。
      眼前的人走上前去,将他拉了起来,肃声道:“你也学医,应该知道家族史在诱发这类疾病方面也是占一些因素的,而且,根据你在电话里说的情况,在诊断方面,做出怪异甚至是愚蠢行为,明显的意志减退,满足这两条症状标准就可以基本诊断了,而且他还有幻觉产生,更不用说其他你不知道的情况了,是不是有言语性幻听?是不是有原发性妄想?有没有思维中断、强制性思维?有没有被动、被控制、被洞悉体验?这些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你应该有这样的意识!”
      苏云终于抬起头来,恍惚地说:“表哥,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交给我系统治疗。而且他还吸毒成瘾,你这个方法虽然也可以有一些成效,但毕竟太不人道,我那里有强制性戒毒疗法,而且可以用纳络酮对抗海洛因的静脉毒瘾作用,相对来讲要系统些。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事情,你我都做不了主。”
      苏云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我去找他!表哥,只有他做的决定,晴他才不会反对。”
      他身前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苏云夺门而去,我看向那个靠着墙锁着眉的人,虚弱地闭上了眼。终于熬过了这一阵瘾,好累,好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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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被一片温暖的触碰给弄醒的。我还陷在沉沉的睡眠里的时候,一双手抚着我的脸,从额到眉,从眉到眼,从眼到颊,从颊到唇,然后是一个温湿的物体压了上来,轻轻地咬着我的唇,然后放开。
      我微微睁开眼,却不由楞住了。
      “韶、韶誉,你怎么来了?”
      他眼里红红的,仿佛盛着满满的哀伤,出口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怎么、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以为你跟我赌气,我以为你只是想要维持一下自己的自尊,我以为等我们都平静下来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过下去,但是为什么,你从我眼前消失了那么久,再次出现却是这样的呢?晴,你瘦了,瘦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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