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上————水之银
水之银  发于:2009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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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给了他了,到头来却受到这样的对待!?他凭什么如此伤我!?」

      「他凭的只是你爱他,在感情里面,爱的最多的人注定要伤得最多,你不爱任何人,自然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伤你。」

      「……不爱任何人?」

      「不错。」

      「也不再爱……他?」

      「当然,他又有什么好了?你知道七王爷为什么非你不可?他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会单单打你的主意?」

      「……我不知道。」

      「只因为他看出来你爱江漳极深,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有挑战性的你。可是以你的人品,如果谁都不爱的话,那么所有的人都会觉得你天下无双,那时候小小一个江潭又算得了什么!?」


      「你如果自己都不珍惜自己,那么还有谁还会来珍惜你呢!?」

      吴剑琴抬头望我,久久未动,他的眼睛却慢慢地,慢慢地亮了起来……真是孺子可教,也不枉我费这—番心思了。

      「天亮了,你该回去了。」

      吴剑琴突然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楚凡,多谢你。」

      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忙笑笑的掩饰:「先不忙著谢我,你要是行空,还是仔细想想该怎么应付七王爷吧。」
      吴剑琴笑了,—时间竟炫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我不怕,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连阿潭都能够放弃了,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得到的?倒是你,才要真的小心点,七王爷做事人所难测,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愣愣的望著他的笑,这个人,总是能给我惊奇,伸出手去,我也反握住了他的手,吴剑琴笑得柔和。

      「楚凡,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但是……我可以把你当成朋友吗?」

      朋友?我从来都不相信那些,我也从来都没有朋友,可是看著吴剑琴脸上的微笑,我不由自主地说道:「当然,而且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第四章

      人皆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做了好事,却是想要不留名而不可得,第二天中午刚过,江潭就跑来向我邀功了。

      「凡儿,你可知道你已经惹下了滔天大祸?」

      他的表情严肃,语气恐吓,只是我不知道我何时有让他叫我凡儿的交情。

      「江公子有事请说,还有,请不要叫我凡儿,我听了很不习惯。」

      他像是没听见:「凡儿,你昨夜真是大人的得罪了七王爷,要是没有我保你,只怕你早就被送去治罪了!」

      「真是多谢江公子关心,只是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了不得的过错,要这般惩办我?」

      「你坏了王爷和剑琴的了事,这个罪名难道还不够重?」

      江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惊异的样子像是把我当成了十七八岁的无加少女。

      「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跟七王爷说好了,我会让你尽快把图画好送去,而且……我跟王爷说了,你是我的人,他不会太难为你的。」

      沈静只不过是还没腾出来工夫来收拾我,而且那个美人图对他来说还有点诱惑力,跟你江潭又有什么关系?我往後退了退,他离我太近,不舒服。

      「我以为我是在救你的人……还是我搞错了,剑琴不是你的人?」

      「啊……这个……那个……」

      江漳语塞,承认只能说明他花心,不承认更说明他薄幸。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已经是王爷的人了,你可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不如……你今天就搬以我那里去住?到了我那里,
      就不必提心吊胆的整天想著你,而且只要你住到我那里,我可以保证王爷绝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他定定的盯著我,两眼不停地放电,凭良心说,无怪剑琴喜欢他,江潭人长得确实是漂亮,一身华服,手中执著名家画出来的扇子,是真名士自风流,同样是斯文儒雅的人,比沈静硬是多了份阳光的气息。但是漂亮的人难道我又见得少了?我心里头冷笑。


      「多谢江公子好意,但是我到京城本来就是为了威远和信兰来的,实在是没有到别处去的必要,要是如此做的话,岂不是太不给靖安侯面子啦?还是说,江公子自信江丞相的府邸就要比裴府好上那么多……」


      「凡儿,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知道,我只是担心你啊……」

      我皱眉,说话就说话好了,你的手又在干什么?怎么看目的地都是我的腰……我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跟我有过於密切的接触,这个江潭偏偏总想把这个忌讳——

      顺手就在桌上拿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里:「江公子,陋室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喝杯茶解解渴吧。」

      「……」

      「……」

      「……」

      茶很烫手,我知道。

      我喝的是有名的「西烟」,专门讲究的是要用滚水来泡,难为江潭这时候还能保持住花花公子的招牌笑容,尽管比哭还难看,但我还是很佩服他,真的。

      「江公子怎么都不说话?」

      「……哈哈哈哈——」

      「?」

      这人疯了?

      「楚凡,难怪阿静跟我说你不简单,原来真的是我小瞧你了。」

      他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闪,不复刚才无害的模样,这人真像某种西洋爬虫,好像是叫什么「变色龙」来的。

      「江公子说笑了,楚凡一介穷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再说在江公子这样的聪明人面前,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哪里施展得出来半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真的很想过点平静的日子,得罪沈静已非我所愿,我可不想再加上一个又有点摸不准的江潭。

      江潭微笑摇头:「楚凡啊楚凡,既然承认我的能力就不要再给我戴高帽了,你能够看穿我,我为什么又看不出来你是什么样的人?」

      「那么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江公子请说。」

      真的好了个起,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样的人了,他这个外人反倒知道!?

      「的确,你长得貌不出众,行为举止也都是普普通通,绝不会跟人起不必要的争执,你并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你,初见你面的人也都会被你的外表所蒙骗。」

      「但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跟你多接触几次,就会发现你远非你所表现的那样平庸无奇。」

      「楚凡,楚凡,你要的是平凡,只可惜以你的才能,只怕这一生是永远都不可能平凡。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信兰非要带你上京来的目的吗?」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那自然是因为我大大地得罪他了,他要报复。」

      「报复!?你真的这么想的?要报复的话方法多的是,他何必千里迢迢费尽心思把你从塞外请到这里来?」

      我摇头不解,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

      江潭叹气,那样子像是我做了什么天大的蠢事。

      「……没想以你凡事明白,怎么这事上面这么糊涂?可怜的信兰,他要是再大个两岁,我可真要争不过他了。」

      「争什么?」我奇道,我教了信兰三年,他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还能有什么别的吗?不管江潭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真的桃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不知道那就算了,我可不想白白给自己设个障碍……我已经觉得你越来越有趣了……」江潭喃喃说道,我听了却更加一头露水,所幸他马上就替我解惑了:「凡儿,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就是在你跟赵夫子对句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长得不怎么样,又一副懒散的样子,可是认真说起话来,怎么会显得那么耀眼?」


      「你加道吗?你的眼睛那时候真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再後来你画画的样子,画大漠一派淡然却是胸怀万里,画美人则是千娇百媚无人能及,我当时就在想,一个普通人又哪里能有这般才气?」


      江潭的眼睛又开始散发那种眼熟悉的光辉:「……就是你画出来的美人,跟你比起来也要失色了……」

      他的人一点点地靠了过来,我当下恍然大悟,当时他看我的眼神我可是再清楚明白不过,明明就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的样子,怎么让他—说就变成了他大大的动心了?而且他当时看画看得都呆住了,这会儿又来胡说些什么?


      摆明了当面撒谎嘛。

      ……花花公子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还抬出信兰来乱我的心思……

      而且他就是害剑琴伤心的罪魁祸首……

      我整个茶壶都递了过去,正贴在江潭凑过来的俊脸上:「江公子,不要客气,请喝茶。」

      「……」

      「……」

      「啊——啊——呀——」

      不再理会江潭,我拍拍手走出屋子,午後的阳光耀眼,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我找了个树荫躺下,心情极好。

      不知道书房内的剑琴能不能听得到江潭的惨叫声?

      知了在树上发出单调的声音,我听著却是说不出来的悦耳,京城的确比不上塞外清静,麻烦事一堆,但是也的确比塞外有趣多了。

      ……难道真加江潭所说,我竟会不适合过那样的生活?

      可是我也已经过了三年,除了寂寞了点,也没什么别的不好。

      ……如果神剑门还在的话,我可还会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可惜有些事注定没有答案,神剑门毕竟早就不在了。

      身上的伤好医,心里的伤难治,无论多有名的大夫,他也治不了自己的病……所以我能劝得了剑琴,却是解不自己心里的痛。

      只不过我的伤心又和剑琴的情伤又是不同,剑琴是爱上了缺心少肺不该爱的人,我的却是无关情爱,只为功名。

      已经死去的人要如何才能让他活过来?

      没有人能够做得到。

      所以我早在三年前就已注定了此生伤心。

      天突然暗了下来,盛夏的天变得快,不一刻,瓢泼大雨已是倾盆而下,我躲住林边的亭子里,看著亭外的水幕,心里明白,时序已要到了早秋。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重回京城已经两三个月了。

      吃晚饭的时候,江潭已经回去,我知道以沈静的个性,吃了昨天那么个大亏,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他看剑琴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种势在必得的目光,江潭白天没有把我拐走,只怕今晚他就要亲自来了。


      因此晚饭後我特地邀剑琴来说话,还请了威远和信兰来做护身符,剑琴经过昨夜那么一闹,像是没有受什么影响,精神反而变得好了,向我大夸特夸—个山林小庙和尚做的素菜,待我的态度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样,没有再说过一个谢字。


      他是真的很对我的脾气。

      我暗自下定决心,就算是管一次闲事,也要把他跟沈静的事了结了再走。

      信兰的小脸仍是绷得紧紧的,说上一句话就是冷嘲热讽,我叹气:「信兰,男孩子不应该这么没有肚量。」

      信兰用鼻子哼了一声,却还是我行我素。

      我拖著昏昏欲睡的几个人一直说到深夜,却没想到我诸般布置,竟然会一点用都没有,整个晚上连沈静的影子都没看到。

      如此我一连等了三天,沈静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江潭也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来过。

      沈静并不像是会这么委屈自己的人,还是说他行事真的就那么谨慎,非要谋定而後动,将我置之於死地不可?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心计深沉也就太深了,我决计斗不过他,最好带上剑琴赶紧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可惜剑琴和我并不一样,他是个书香门第的人,不像我一样可以四海为家,要是这么一走,那可就真把他的功名富贵都给毁了,我不在意的东西,别人未必不当成宝。

      迟迟没有跟剑琴说我的打算,左思右想,沈静为什么能这么沉得住气?就算他是要对我下狠手,也早该动手了,他实在没有必要再等下去……

      却突然发现,也有三天没看到裴幕天了。

      他跟秀娘久别重逢,很少有不在府中的时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声名远播的靖安侯裴幕天忙成这样,连极其重视的家也不回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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