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青岚
青岚  发于:2009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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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一个要求。」长臂一指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任御风,诸葛无尘的表情告诉疏琉诀弘他的决心,「放了他,此后不要再伤害他及他身边的人一根汗毛。」

「哦。」疏琉诀弘眯起了眼睛,「只要他不在和朝廷作对,祥王自然不会在为难他。」

「不……可……以……」纵使意识愈来愈模糊,任御风却也知道,诸葛无尘正朝着自我毁灭的道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当年,你知道我是如何救活你的吗?」诸葛无尘淡淡的丢下这句。

「当年……?」疏琉诀弘皱起了眉头,当年他只记得那种对死亡的恐惧感以及死而复生的超脱感,至于诸葛无尘是使用了什么方法,他怎么都没印象。

「呵……」扬起轻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你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诸葛无尘目光深邃地看了眼意识不清的任御风,不管是二十五年前还是此刻,他都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而牺牲,二十五年前,自己没有办法保护他,这一回……
就让自己来保护他,助他渡过这个死劫吧。

诸葛无尘从一旁的刑卫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手腕刺了下去。

疏琉诀弘再度眯起了那双金色的眸子。

一下,两下,三下……诸葛无尘的白晰的手臂上顿时划开了一道道伤口,殷红的液体缓缓的溢落而出。

那是一种不常见的艳色,有人说,血是最鲜艳最殷红的色彩,然而,诸葛无尘的血却比一般的血色还要深还有艳,就像是烈火中舞动的妖精那般,让人无法挪开目光,他的血,与常常大大不同。


「碗。」

诸葛无尘手中的碗渐渐被那抹殷红溢满而出了,他的嘴角同时露出了一抹难以形容的笑意,「拿去吧,这就是你要得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术。」

「居然是你的血--我早该想到的。」得意的笑容顿时出现在疏琉诀弘的脸庞上,他接过诸葛无尘手中的碗,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腕大穴处点了几下,那溢出的鲜血停止了流动,「那么好的宝贝流光了就太可惜了……哼,如果不够就麻烦了。来人,将诸葛公子带去竹园,好好伺候着,不准给我怠慢了,知道吗?」


「等等,你必须先放他离开。」

「呵呵,不着急,无尘哪,我还不知道这碗血够不够用,他还必须留在这里,直到我确信你的血有用之后,我才会放了他。」

「那将他一起带离这里,我要与他在一起。」

「哼……好吧,来人,将任御风抬到竹园去!」

二十五年前,星相的预示告诉他不能离开诀情谷,否则将有灭顶之灾,所以他失去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他回到了诀情谷,决心不再违抗芒星的指示;二十五年之后,又是同样的星相,预示他无法离开诀情谷,他又一次违背了芒星的预示,所以,现在,他几乎再次失去最重要的人。


望着昏睡中的任御风,诸葛无尘的心无法平静,二十五年前,缈也是这般,在昏迷中离开了自己,任凭自己如何哭喊,如何忏悔,如何用尽鲜血,缈却不再清醒过来--缈的血无法与自己的融合在一起,因为上天注定了他要背负这个忏悔继续活下去。


「这一回……我的血可以救你……太好了。」抚摸着任御风的脸颊,诸葛无尘轻喃道。

「星相所显示的劫难,我一定会助你渡过的,我不要你保护我,你做不到,这世上没有人做得到……那会害了你,知道吗?星相已经注定了我毁灭的命运,你是无法改变的……」


「磅!」一声巨响,竹园的门被推开了。

「诸葛无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骗于我?!」疏琉诀弘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脸怒容,手中拿着的碗用力的摔在了地上,血花四散,「这根本就没用!没用,他根本就没醒,诸葛无尘你骗我!」


「我已经说过你会后悔的。」诸葛无尘直起身子,眼神淡漠的看着发疯似的疏琉诀弘。

「说!」冲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诸葛无尘的衣襟,疏琉诀弘恨恨的怒视着他,「起死回生之术究竟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当年救活你的就是我的血。」

「那现在为什么没有法子救活他?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血已经失效了。师尊当年说过,我的血与常人大不一般,对常人而言是救命的良药,若,我的血一旦与命中之人体内的芒星碎片相触,它就失去了救人的功效,只是平常的人血罢了--」顿了顿,诸葛无尘的眼中微微有了笑意,「疏琉诀弘,我说过,你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


没错,这正是任御风是自己命中之人的最好证明!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的血既然没用了,那身为你的命中之人,任御风的血一定--」

「没用的,即使他喝下了我的血也还是常人。只有我的血在进入他体内之前所给予另外一人的血才有效。」

「那我的血……我跟你一样都是……」

「你体内的鲜血早就发生异变,同样无效。」

「哼--」用力的推开诸葛无尘,疏琉诀弘的神情有些异常,「救不了他,你们就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

门,被锁上了。


第七章

清醒的时候太阳正落山,微微有一丝光照射进透过半掩的窗子照进来,照在了任御风的脸颊上,也照在了诸葛无尘紧握着的手指上。

「伤口还会痛吗?」微微一笑,诸葛无尘提起任御风的手腕,做势就要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他的体内,却被他阻止了。

任御风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诸葛无尘的手腕,「没必要为这点小伤浪费你的内力。」

「不,我该助你渡过此劫的。」诸葛无尘反手将任御风的手握在了手心,在这一来一往之间,任御风已感到一股温暖的内力流进了自己的体内,从上至下。

半晌过后,任御风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忽然拉过诸葛无尘,让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口。

「听,我还活着,所以你不用担心。」

「嗯……」

听到那「噗咚噗咚」的声音,诸葛无尘闭上了眼睛。是啊,他还活着,他还没死……

「无尘……我还记得晕厥之前所看到的。」突然,任御风的声音中多出了一份诡异。

「嗯?」诸葛无尘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想起身,却被他牢牢地抱住,动弹不得,「那是……」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不管是上辈子的缈还是这辈子的任御风,我们想保护的只有你,诸葛无尘。」任御风的眼中写满了真挚和深情,他不是那种会说太多的人,而且有些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但那份心情、那份心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隐藏起来的。


「我不要你和缈一样。」诸葛无尘的眼中同样闪烁着光芒,二十五年前的那场噩梦,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知道我在昏迷时,看到了什么吗?」任御风忽然抚上诸葛无尘柔顺的黑发,语气温柔的令人有些吃惊,「我看到了缈的记忆,二十五年前的记忆,他对你,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在知道你身负的天命时,缈就知道自己迟早会为你死去,那也是他的希望。他希望能死在你的怀里,他的死,并非遗憾,而是你们命中注定的,就像我们命中注定相遇那般。」


「你……缈有没有……有没有……」诸葛无尘难得露出踌躇的神情,长久以来,他总是想着同一件事情。

因为自己而死去,缈……后悔了吗?

任御风没有答话,他以行动告诉了诸葛无尘那个答案。

吻温柔的覆上唇瓣。

津城逐月楼总馆内,祖轩翊愁眉不展,不停的猛灌酒,大有一醉解千愁之势;展夕云脸上虽然笑颜依旧,但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让人不敢靠近。

「喂,你们两个别一个喝酒一个傻笑啊,快点想办法救我家公子啊。」此时的清竹已经哭的几乎成了一个泪人,想想真后悔,他早该料到,跟着那个冰山似的男人出谷一定没好事,一会儿发生这个,一会儿发生那个,现在居然被人抓了去?


「呜呜呜,公子你好苦命……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呜呜呜呜。」清竹哭的头都涨了,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别吵,我正在想如何搭救他们两人的计策。」祖轩翊是他们三兄弟中最有智谋的一个,只是他平日都将那份睿智隐藏在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认真起来。


那日,他与展夕云在大哥所走的那条路上找寻许久,除了发现些打斗痕迹外,还有好几处草堆都被鲜血染红了,不用多想,能伤了人并且带走他们大哥的人只有一个人──祥王疏琉诀弘!


他们是不知道这个被世人誉为「救世王爷」的男人是怎样的一个人,端看外面的传闻,只知道他是一个相貌俊美,功夫了得的年轻男子,但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没有人能说清楚。


有人说他是大善人,劝动皇上动用国库,向四处发放灾粮。

有人说他是个谋略家,单凭那张嘴就能令各国的使节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有人说他是刽子手,凡是违抗朝廷的人,他都心不慈,手不软,死在他手中的冤魂不计其数。

但不论别人如何看待疏琉诀弘,只有一点是任何人都一致认同的--这个皇朝一旦没了疏琉诀弘,就会马上沦陷为他国的领地。正因为有疏琉诀弘的存在,所以疏琉皇朝才会那么强大,令周边那些国家臣服。


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对大哥--不,不对,如果疏琉诀弘出手的原因是他们的大哥,那诸葛无尘呢?为什么不见他的踪影?没有尸体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被杀,那就是被带走了--但为什么?疏琉诀弘的目的在于让逐月楼归顺朝廷,没必要带走诸葛无尘。


祖轩翊的眉头紧蹙了起来,一切就算是团迷雾,所有人都迷失在这迷雾中,找不到出入。

倘若疏琉诀弘看出了大哥对诸葛无尘的在意,那带走他用来威胁大哥,也是正常。

但是凭疏琉诀弘一个常人,就算他能伤得了大哥,又如何带走非常人的诸葛无尘?这一切过于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除非……

「……不,不对……」喃喃着心中的想法,祖轩翊的眉头几乎打结了。

「你说什么不对?救我家少爷有什么不对?!」清竹以为祖轩翊说的是不该救诸葛无尘,他气极了,只差跳起来咬人了。

「不,我是说那个掳走我大哥与你主子的人,他的目的何在?」饮了口杯中的酒,祖轩翊正在整理脑中的思绪。

「我怎么会知道?是你们的大哥害我家少爷被掳走的,你怎么反过来问我?」

「清竹,你且说说你们在诀情谷中,是不是经常有人打扰?」祖轩翊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没有……吧。」

「你再仔细想想。」

「有吗?人……人……人……」清竹咀嚼着这个字,努力回想着,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俊美的笑颜。

「每年的七月初七,公子都要会一个人。」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了。

「谁?无尘要会的人是谁?」

你凭什么叫公子的名字--本想那么说的清竹看见祖轩翊露出难得的严肃神情,也乖乖闭上了嘴,继续回想着,「我只记得公子叫他什么书什么红的……」

疏琉诀弘!

明月渐渐拨开了那层迷雾。

在这竹园内究竟被关了多少天,诸葛无尘已经无法记清了,只记得疏琉诀弘,每回来都取走自己的与任御风的血,每回带着疯狂的笑声消失在门的另一端,或许……他早就疯了。


「别动。」正在为任御风搭脉的诸葛无尘察觉到指尖下的手腕正在挪动,他微微收紧了手指,朝任御风的手腕施加了些力道,「你的脉相有些混乱,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擅自运气,你就是不听。」


无奈的摇摇头,诸葛无尘收回了手指,疏琉诀弘不知在他们身上下了什么药,一旦有一方运气,那他的身体中的蛊毒就会乱窜,慢慢的吸进他所有的内力--同时也吸走对方身上的蛊毒。


诸葛无尘知道,任御风是为了救自己才那么做的。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表情。」任御风蓦地捧住了诸葛无尘的脸颊,在这里,他已经不需要在冷着脸孔了,特别是面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瞥了眼这几日愈来愈不正经的任御风,诸葛无尘甩开了他握住脸颊的手,「你越来越象登徒子了。」

「不喜欢?」微微眯起了眼睛,任御风做势就想将诸葛无尘拉下,躺在自己的身旁。

「不讨厌罢了。」就那样顺势倒在了任御风的怀中,诸葛无尘的笑脸再度扬起。

他们两个都不是在逆境中会消沉的人,既然命运注定了他们会有此一劫,即使消沉,即使无奈,也只有接受,并且面对它!

「我会保护你的,一定会保护你……」拥住诸葛无尘,任御风在他的耳边温柔的低语着。

「放心……」缓缓闭上眼睛,诸葛无尘春风般和谐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倾泻而出,他又「看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不久之后,辅星就会出现了……他们是你的救命星,是为了辅助天狼星而存在的。」


「咔嚓。」

与过去的那些天一样,门丝毫没有预兆的被推开了,一袭白色装束的疏琉诀弘优雅的走了进来。最初那种疯狂的模样已然消失了,他又变成了那个凡事都不喜形于色的男人,疏琉皇朝的中流砥柱,祥王•疏琉诀弘。


「嘁嘁嘁,真是伤风败俗,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成合体统,若是传了出去,外人还以为我疏琉诀弘在府里面养了娈童呢。」挑挑双眉,疏琉诀弘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不为所动,只是唇边那抹冷酷的笑意依旧。


忽然,他的眼神变的犀利起来,眸中的杀意已经显而易见了。

「谁准你用那种眼神看我的?诸葛无尘,别忘了,你们只是我的阶下囚,我随时都能下令将你们凌迟处死。」

「你不会的。」诸葛无尘向来是个谋士,他也总是微笑待人,然而,在某些时候,他的笑,也可以意味着另一层含义。「你还没有得到起死回生的方法,倘若杀了我们,就再也……」


「呵呵,不愧是先知,你那双眼睛果真是什么都看得见哪,过去的,将来的……我是不是该挖了你那双眼睛呢?」疏琉诀弘的笑声中,那冰冷残酷的杀意已经很明显不过了。


「你敢动他。」任御风从床榻上起身了,虽说宝剑燃尘不在身边,不过他依然会豁出性命的保护诸葛无尘。

「放心,正如他说的,你们还有用,我不会那么轻易就伤害你们的,至少--在我得到想要的东西前……」带着令人费解的话语,疏琉诀弘再度离开了竹园,一路上,就听见他得意的笑声响彻在整座王府。


「想要的东西……」咀嚼着疏琉诀弘离开前留下的最后那句话,任御风的心中浮现出一抹不祥的征兆,按理说来,诸葛无尘与自己身上的血已经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了,疏琉诀弘身上的血同样失去了功效,那他究竟想得到什么?「无尘,那个男人所说的话……」


「不要问,拜托你什么都不要问。」忽然拥住任御风,诸葛无尘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这是芒星的指示,是命运,我们都无法反抗的……」缓缓的,诸葛无尘垂下了眼眸。

夜深人静,两道人影在屋顶上窜来窜去。花园里,一群护卫整齐的巡逻走动着,然而,却没有人发现屋顶上的那两道身影。

守卫果然很严。

祖轩翊用眼神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展夕云,展夕云点点头,两人谨慎的继续走着,找寻着目标。

在决定夜探祥王府的之前,他们已经从中原最负盛名的探子,同时是他们三兄弟的好友左兰熏处得到了祥王府的详细地形图,就连任御风与诸葛无尘被关押在哪间房他们也一清二楚。


不过这回,他们的目标并非是救出人任御风与诸葛无尘,而是这一连串事件的主谋.疏琉诀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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