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心中…突然有点…。

      看着吴连依然聚精会神地忙着自己的工作，我悄悄地拿起刚刚被吴连丢到床铺旁的那条湿毛巾，然后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擦拭着他身上汗流不止的水珠。吴连似乎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的全身忽然僵硬，持笔的左手也停了下来。

      「你喔！全身都流那么多汗了，也不懂得擦干！到时候感冒了怎么办？」我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只是移到了吴连的脖子处，轻轻地帮他擦拭着。

      吴连又恢复了之前的批阅时的样子，他并没有阻止我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只是低声说了句：「我说过了！你这人…真的不是『普通』的鸡婆！」

      我不理会吴连的杂念，只是走到浴室之中，将毛巾清洗了一遍，将上面残留的汗水冲洗干净，然后再用冷水浸湿，扭干。接着又回到了刚刚的位置，继续将之前没有擦到的地方，再次做了一次地毯式的清理。但是当我把吴连的背后处理完毕之后，我停了下来。因为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自作主张，把手伸到吴连的前面，帮他擦拭那泛着汗水的胸膛。

      「我前面热死了！顺便我擦一下吧。」吴连小声地开了口。

      我有点害臊地：「可…可是…。」

      「你后面都帮我了！哪有事情做一半的？」吴连粗声地再次催促着我。

      在听见吴连那命令式的口气，我站在原地想了想。也对！好吧！既然他都不在乎了？那我还怕什么！

      我从吴连的后方，弯下自己的身体，将毛巾划过了他那厚实的肩膀。毛巾接触到了吴连胸膛的瞬间，我的鼻子也闻到了吴连身上，所散发出的一股沐浴乳香味，淡淡地，有些像是…应该是…柑橘的气味吧。而吴连短短的头发上面，则是飘散出一抹似有似无的薄荷清香。

      吴连这时突然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他将头往后仰起，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楞了一下，但是随即将毛巾往他的脸上抹了过去：「干嘛？你…你看什么看？」

      吴连没有说话，他只是直盯着我瞧。我被他那奇怪的眼神给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向后退一步，想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但是吴连却反手将我的腰给环抱住，然后邪邪地笑道：「喂！你还不快点！我的肚子上面都是汗，你到底有没有在仔细擦呀？」

      看他那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我瞪了吴连一眼：「那是你身上的肥油吧？都溅出来了，自己还不知道？」

      「好啦！快啦！求求你快点！这样总可以了吧？不然等一下我又要换一件短裤了。」吴连这时的脸上露出了乞求的表情。

      看见吴连身上的汗水，彷佛在他的胸膛汇集成一条蜿蜒的河流般，直往他的下半身滑去，我赶紧侧过身，低下来身体，将毛巾移到他那毛茸茸地腹部，及时挡住了那条『澎湃奔流』。[自由自在]

      「受不了你耶！又不是小孩子！」我口里虽然念念有词，我不过还是顺便将他腰上的汗水给一次擦干，免得到时他又发起牢骚，说我办事不利。

      「好了！你那双毛毛腿，自己处理喔！我可不是你请来的佣人，没义务帮你做全套服务。」我抬起头看着吴连，我这才发现到眼前两人的姿势，看起来还真是有些怪异！

      我的身体像条蛇般，从吴连的背后向前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左手撑着吴连的肩膀，右手则横抱在吴连那毛茸茸的肚子。而吴连则是端坐在他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他低着头，静静地凝视着我，看起来好像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们就这么望着彼此，应该足足有五秒钟吧。在这短短段间之内，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宁静。不过我却早先吴连一步回过神来，急急地将使力的左手从吴连的肩上移开。但是我却也忘了那是目前维持我全身重量唯一的支撑点。

      我的身体像是失去重心，往桌脚的地方撞去。一个强而有力的手掌，快速地穿过我的身体，将我拦腰抱紧，往吴连的床上翻滚而去。现在反而变成了我的身体被吴连压在下方。他在上，我在下，我们两人又是静静地不发一语。之前那诡异的气氛又再次围绕在这个小小小的寝室之内。我轻轻地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想要爬起身来，但是我却感觉到吴连不知为什么，似乎也稍微出了一点力道，将我紧箍在他的身体下面。就这样…直到他额间的汗水，滴落在我的眉间时，他才恍若清醒般，跳离我的身边。

      吴连：「你…你…你不要动不动就东倒西歪好不好？我的心脏可没那么有力。」他的口气有些粗鲁，身上又再次流满了大量的汗水。

      「你！」我从床铺上跳了起来：「你神经呀！要不是你…我…哼！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吴连不知怎么地，看起来气喘吁吁，他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毛巾拿了起来递向我，接着用那少见的正经口吻：「不好意思！麻烦你在帮我把毛巾洗一洗…谢谢！」他说完话后，直接走回位置，继续他之前的作业。

      我不发一语直接走到浴室内，将毛巾浸在冷水里，过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吴连这时也将最后一份公文处理完毕，阖了起来。

      我伸出手，将扭干的毛巾交到了他的手中。吴连自己擦了擦身体，然后他一反常态地严肃道：「对了！我要和你谈的事情…是关于上次人评会的签呈。我虽然还没有公布，不过林排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消息。他跑来向我提起…他认为只是禁假两天这样的处分…太轻了点。」

      「喔！是吗？」我简单地回答。

      吴连拍了拍床铺，示意我坐下。

      我摇了摇头：「不了！这么晚，我站着就好。你说完后，我也该去睡了。」

      「喔。」吴连停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呢？」

      我冷漠地：「那是你的问题吧？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义务役士官，没有什么好说的。您怎么批！我就怎么做！」

      吴连看着我，而我望着他。但是在不到一秒的时间，我们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吴连起身走到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又搔了搔我的头发：「太长啰！该去营站修剪一下才行！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去睡吧！明天一早你还得帮我早点名呢！」吴连道。

      我佯装生气，嘟着嘴：「你又要偷懒啦？」

      吴连笑嘻嘻地：「有你处理就好啦！我明天早上不用餐了，交代卫兵七点五十分叫我起床。」

      「嗯！悉听尊便！」我将下巴抬得高高地，恢复一向趾高气昂的气势：「不过…如果营长一早有事要找你的话，我可不负责喔！」

      连长桌上的文案，堆满了桌面。
      湿漉漉的毛巾，就横躺在床边。
      吴连赤裸的上半身，又流出了不少汗水。
      我那超过眉毛的秀发，发丝正随风微微扬起。
      笑意此刻…写满了我的脸庞。
      而吴连他…不知怎么地…似乎笑得比我还要开心。

      第三章～斗牛～

      星期天的午后。

      我正紧盯着眼前的这名男子。

      一抹嘲弄的微笑，就这么大辣辣地浮现在男子的嘴角。他像是有恃无恐般，缓缓地向我踏出一步。而我则是小心谨慎地站在原地，注意他那可能造成我败北的一举一动。

      男子将自己的身体微微向右倾斜。他侧对着我，故意将刚刚还藏在腰际后方的右手伸出，佯装活动筋骨。现在…他脸上的笑容稍稍又变大了点。他那只惯用的左手，还是随意地保持在一种有规律地拍动，似乎完全就不把我那强力的防守放在眼里，摆明了就是一副『目中无人』！

      我试探性地移动自己的脚步，悄悄地往前移动步伐。男子只是对我摇了摇头，然后往自己的后方退了一步。由他目前保持的姿势看来，他的一切防守，简直可说是毫无破绽，固若金汤。我的心中虽然已是千思百转，最后…仍是计较全无，只得轻滑脚步，以退无进，等待着他能露出些微破绽，让我能够有机可乘。

      可恨的是他那双精炼的双眸里所闪烁的光芒，我就像是早已被他看穿企图，他只是向前跨出一步，就立刻又补足了我故意拉开的差距，让双方维持在一定的距离之内。

      他真的是有够难缠！而且也够有自信！也难怪一开始他就先说了要让我『三分』，还说这是弥补我们两人实力上的差距。

      我伸手推了推挂在鼻子上的眼镜，装作不经意地再次前进。男子目空一切，毫不在乎地轻松后退。我只要进了两步，他就马上连退两步，我若是向后倒退了三步，他就迅速向前补足三步，我的计谋总是被他一一化解，两个人就像是在篮球场上跳着恰恰。我进他退，我退他进，他的表情从容愉悦，轻松自在。而我却已汗湿衣裳，只差没有被他气得火冒三丈。然而…我依旧是束手无策，无法打破眼前僵局。
      [自由自在]
      难道我真的只有坐以待毙？将胜利就这么拱手让人？我开始有些想要随便结束这场篮球竞技了。可我的心念一转。

      不行！怎能就此让他看扁？好歹我也已经投进两球！若是加上他之前承诺过的要免费送我的三分的话…现在比数已算是五比四了，我只要再好好投进一球，那么这场球赛，我也算是『赢了』！虽然他让了我足足有三分之多，可是眼前的局势对我来说…还是『大大不利』！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篮球还是掌握在吴连的手中，而是我那不爱运动的身体，早已负荷不了太大的激烈运动！

      我冷眼看着吴连手中的篮球被他甩花招百出。一会儿是在跨下运球，一下子又是在双手交替飞舞。我勉强自己好好地静下心来，免得被他搞得失了神，而疏漏了该有的一切防备。

      如果依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要去强取的话…我的速度铁定是赶不上吴连飘忽不定的脚程，可是若是一直保持目前的现状…我又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就在我极力思考究竟该如何有所突破，说时迟！那时快！吴连的双脚瞬间停在三分线外，他的双手突然高高举起，以右手为辅，只见左手腕的关节轻轻一个下压，我连想要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接着只听到一声球体接触到篮网的声响！

      没有打到篮板！看来这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空心球！

      「唉！」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跑到篮下，拿起仍在跳动的蓝球，然后回过身将球丢出，交还到吴连的手中。

      吴连一脸志得意满，他单手插腰，将篮球夹在腋下：「再进一球！」接着他冲着我比了个手势：「你就输啰！」

      「呵！呵！好啦！我知道了啦！真讨厌！」洗过球后，我张开双手，决定不论如何也要守住这最后一次的防守机会。

      吴连又开始不断地运球，还向我做出了挑衅的动作。我加快脚步，靠近他的身边。

      如果不克住他的三分线，那么…我是毫无胜算了！我又向前跨出一步，试图贴近吴连的身躯。但是吴连却微微低下他那壮硕身体，阻止了我的拦截。这…这可怎么是好呀？我用手擦拭着额间的汗水，持续紧迫盯人。

      吴连又停在原地笑了笑，他似乎也了解到我对他确实是一筹莫展。他又一次地伸出手，比了个食指，就像是在昭告天下：他手中的这球『胜负以定』！我见他狂妄自大，忍不住也对他展露微笑，比了根指头。不过那根不论是由左边数来，或是从右边数去，刚刚好都是第三根。

      [发表时间：2004-5-2 15:20:42]

      若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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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天傍晚开始，这已经是第五场一对一的『斗牛』了。在赛程之间，我们两人都有在中场稍做休息。不过前面的整整四场竞技，也消耗我不少体力，连我自创的『天鹅四式』中的其中三招，也早已绝技尽出。

      第一式：『天鹅漫步』！此招是在篮框下无意识地四处游荡，等待着篮球不小心地掉到我的手里，然后再随意投出。简单的说，根本毫无杀伤力！
      第二式：『天鹅狂舞』！也就是发了狂地在篮球场上到处狂奔，但是这招缺点是会消耗大量体力，而且总是成效不佳。没办法！总不能整场都当木头人吧？
      第三式：『天鹅展翅』！这招绚烂迷人，将双手慢慢张开，如同天鹅展开羽翼，以芭蕾舞的姿势，驻守在篮下翩翩起舞。姿态『一百』！不过从以前到现在，靠第三式的累积得分，总数是『零』！

      可惜的是…光靠这三招，仍然无法阻挡吴连那强大的火力进攻，每每都得靠『第二式』和『第三式』的合并版，双手乱挥，然后满场乱跑，来克制他那如同壮熊般的身体冲撞。偏偏我这个人又不喜欢与人贴身肉搏，只好在一次次地紧要关头里，被吴连给捷足先登，轻松上篮。

      不过现在…我想我也该将从专科里所自创的毕生绝学，『天鹅四式』中的『最后一式』给使出来了！

      我知道吴连的三分球准确无比，但是以他那狂妄自大的性格，铁定是不会简单地用三分球轻取胜利。他一定是会强行进入禁区，再来个勾射。看来我只要守住篮下，那么就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而且我那从来都没有轻易施展过的『天鹅四式』中的『第四式』，必可轻易将球给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