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军(第三部)————aulaul
aulaul  发于:2009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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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连不想让人看清楚『他』这个人的本质!因为那样…会让他不知该如何自处于人群之中!所以他将冷漠挂在脸上,用来逃避一切会让他不知所措的人、事、物。


      我们走了有好一段路,吴连拉着我转了个身:「也该回去了!军营里的餐厅应该也收了吧,我们还得先去附近吃晚餐呢。」

      我跟着吴连的步伐往回走,两人一路亦步亦趋,踏着刚刚的脚印行进着。

      吴连突然道:「对了!关于下基地那件事情…确实是已经取消了!因为总部认为新训中心的卫生连,必须维持整个师部的医药补给,还有若是仓促下基地的话,可能也会导致入伍新兵们的体检运作无法兼顾,而连队也无法专心在基测的训练上面。加上这次我们连上的准备不足,也让他们意识到和我们相同单位,在将来是否有下基地的必要,所以他们还必须再多做一些评估。总之这次…呵呵!你想参加战斗营的心愿,铁定是无法如愿了!」

      吴连在说这句话时,他的口气有些落寞。我也知道这次下基地的事,对吴连来说,是一次重大的打击。虽然吴连口中把他的父亲说得铁面无私,有如军阀般恐怖。但是在他的心中,我想吴连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他父亲的认同吧!至少在他当兵的这段期间里,吴连还是希望能够做出一些值得让他父亲感到骄傲的事迹出来。


      其实…我和吴连的个性并不相像!他一向严肃,我性格乐天;他过于拘谨,我却爱装可爱;他个性谨慎,我却有时太过卤莽。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又有不少相识之处!他性子急躁,我脾气冲动;他从小独立,我也习惯自己作主;他善于隐藏所有的感情,而我也不轻易表露我的情感。然而…在我们的心里,我们都知道自己欠缺着一份安全感!一份能够让自己稳定的情感!因为如此…我们也都迷失在早该要释放的情绪里头,一直不知如何去找到一条出路。


      夜晚一步步地踏进了世界,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显得昏暗。虽然现在已经是夏日,不过海风吹在身上,仍旧带了点些微的寒意。我望着海平面的夕阳,它变成了一颗红色的光球,原本蔚蓝的海岸,也被染成了一片火红。紫色的云、红色的云、还有浅蓝色的云彩,散布在整片天空里。湿润的沙滩上,印出了两排脚印,一双是光着脚的足印,另一双是大头皮鞋的鞋印。

      吴连和我慢慢地走回停车的地方。远处有几个小孩子在沙滩上面恣意地奔跑着,在更远的堤防处,还可以看到一座灯塔已经亮起了。我们两人回到了之前吴连坐着的那片防风林。我蹲下身体,套上短靴,准备爬上堤防,吴连却冷不防地从我背后将我一个反转,他静静地盯着我瞧。

      火红光芒照着我的脸颊。

      吴连背对着光,他的脸上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轻轻地扬起手掌,抚摸着我的有些发烫的肌肤。

      此刻的我心里很清楚吴连想做些什么!他的眼睛又像是冒出了火焰似的!他的脸颊虽然背对着光,但是却和夕阳一样泛着潮热。吴连缓缓地摸着我的脸,指尖顺着的下颚,柔柔地抬起我的下巴。他…又向我靠近了一点点。
      [自由自在]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我爱上了你…你是知道的!」吴连低声地喘息着。

      我睁着双瞳,凝视着吴连的双眼。

      「我…我…。」我的声音低回带着颤抖。

      吴连喜欢我…我是知道的。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我这个人!但是…现在他直接用上了『爱』这个字!而我…我该怎么去应对吴连的求爱?吴连已经正式表露了他自己的『真心』!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好好地面对我的『真意』?

      最后…我闭上了双眸,接受了一双…温柔的唇。

      吴连脸上的胡渣磨蹭着我细致的皮肤,吴连的舌头探究着我口里的甜蜜,他的呼吸吹拂我竖起的汗毛,他的双手轻柔地搂我的腰际。

      海洋里的太阳,散发火红光芒。
      星空中的弦月,露出白晰光泽。

      夕阳下,沙滩上,两行足印,两颗心,双唇轻吻双唇,四颗眼眸,相互对望。
      凉风吹,浪花卷,两颗行星,两样情。双手微握双手,四颗瞳铃,互相凝视。

      吴连将我搂在他的怀中,
      而我也投入了他的怀抱。

      天地为幕!日月为证!

      在这片蔚蓝的海岸线上,我们都决定把自己…正式…交给了对方。
      [自由自在]
      第十一章~我想~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真爱』!
      那么…我是否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
      吴连的温柔…有别于过去我所交往过的每一个人。
      他的霸道、他的豪爽、他激烈的性格、还有他脸上那似有似无的冷笑…。
      他的严峻、他的冷漠、他嘲弄的嘴角、加上他眼里那发烫炙热的阳光…。

      吴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由自在]
      我之前对他可说是完全一无所知!
      吴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现在…『我想』我还在慢慢地熟悉。


      深蓝色的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拼布,上面缝缀着零星地紫色、靛蓝、浅黑、和乳白色的各式云朵。它们幻化为各式的形体,边缘还围绕一圈象牙白般的丝绒,紧紧地将瑰丽色彩镶嵌在其中,既像是尚未成型的纯净流金,又像是被泼洒在天际的冰凉冷水。飞翔云朵,巧然轻移,它们似乎刻意想要将罗列满天的璀钻繁星隐密深藏,但是明月的柔润光泽,却又与亮丽星光彼此相互辉映。光和影,星与月,黑白色调终难掩蔽,两种颜彩洒落大地。

      花圃里,榕树下,草地上的露珠,粒粒闪烁,晶莹剔透。连集合场的空气是如此地澄净,九重葛还在散发淡淡清香,轻轻自在浮送,久久仍是不退。不远处的营区里头,刚刚才响起新兵流泄而出的阵阵军歌,然而隔壁连队的激昂曲目,迅速又将之前的雄壮威武给轻易地一掩而过。


      吴连现在正站在排成马蹄队型的中央。他面对着部队,两眼直视,姿势挺立,双手微放身后,一双腿还紧紧地相互靠拢。

      站在吴连左手边的队伍是第一排:副连长站在首位,接着的是医防官,然后是王班、赖班、小曹、女士官罗班,后面跟着是七个已经升为上兵的弟兄。马蹄型的正前方是第二排:由卫补官领队,林排站在第二顺位,中士蒋班排第三,我则是站在蒋班的左手侧,接下去是小柯、小蝶、阿桂、与仍挂着一兵的几位同袍战士。剩下的人员为第三排:康牌为排头,两个义务役医官、许班、上士柯班、陈班、最后站在他们后方的是一些才刚下部队的二兵,依照身高,由高至矮,依序排列,整齐划一。[自由自在]

      我站立在队伍里头,眼睛直盯着面前的魁武壮汉。他的脸上毫无任何表情,晚点名仍旧是一如以往般地冗长而无趣,而那个伟岸男子在面对连队时,除了咆哮之外,一向也就是现在这副德行,冷淡、严肃、不苟言笑。

      但是…从刚刚男子嘴里吐出了那几句话后,我想除了早已孰知内情的军士官们外,其它弟兄的脸上,保证是立即扬起了强忍中的欢欣喜悦。他们只差不敢当场大声欢呼,击掌叫好,此刻每个人的嘴角,全都裂了开来,足足要有半天那么高,那个弧形看起来是既完美,又漂亮,加上午后的一场倾盆雷雨,早将燥热的空气一扫而空。每个人身上穿着单薄草绿内衣和稍短的运动裤,微风轻送,凉意四泻;虫鸣高响,夜鹰低啼,如果…再来上一朵芬芳的桂花飘香,那可就太美妙了!『这』真的是一个既舒服又快乐的宁静夜晚!我想。

      突然我的左手肘被人轻轻一碰,将我由太虚神游召回到眼前那盏菊黄灯下。我用着眼角余光撇向小蝶。

      小蝶面向前方,但是他那双灵活的眼睛,正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只见他下巴微微向前一倾,我顺着他示意的姿态,这时才发现到原来吴连早已不知在何时停止了长篇大论。现在,他正用着一双微瞇的眼眸,狠狠地盯着我瞧。

      「李班!晚点名,你发什么呆?」吴连还是出声训斥了。

      我紧闭双唇,没有说话。谁叫自己失了神,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被骂?活该!怨不得人。

      吴连环视四周,接着对众人大声地:「我想大家听到『下基地』取消一定很兴奋,但…那并不代表今后连上会回复到基地前的那种『悠闲』生活!目前只是暂时得知不必下基地,不过半年后呢?我也不敢给你们打包票不会临时有新的变更,这还必须等到总部做出下一步的决策才能确定。所以连上的操课依然照旧,体能方面的要求也是只会多,不会少。当然啰!这完全是为了将来在作准备。」

      吴连说到这里,他看了未来的连长林排一眼,然后又继续冷冷地:「夏天到了!操课时如果身体不适,一定要马上向值星班长报告!我不希望有人受到『任何』一丁点的伤害!另外各文书和装备负责人给我注意了!最好是主动一点参加所有的操课活动,要是被我知道有人以业务为由,而拒绝或逃避训练的话…那么后果自行负责。完毕!」

      队伍成员迅速脚跟敲着脚跟,发出了一声整齐又响亮的声响,全体人员剎时同一动作,直挺胸膛,立正站好。

      值星官接着走向前去,从吴连的手中接下了点名簿。他打开哨本一一交代完卫哨后,把部队又转交到值星班长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赵班宣布部队可以原地解散。弟兄们瞬间一哄而散,各自往二楼的营舍里移动。

      小蝶这时靠向了我,他拉着我的手掌,两人往贩卖机走去,准备投罐冰凉的饮料,来解决身体此刻的渴望。忽然背后一个声音喊住了我。我循着声音回过头去。

      原来是阿桂的同梯,也是连上所谓黑五类的小组成员之一『小杨』。

      小杨走到我的身边,他小声地:「李班…我…我可不可以…嗯…『私下』…拜托你一件事?」

      「喔?什么事?说呀!」我把零钱交给小蝶,吩咐他先帮我投一罐咖啡拿到寝室等我,然后才和小杨走到有点潮湿的花圃台阶处,坐了下来。

      小杨看起来似乎有点儿沮丧,他一脸郁郁寡欢,眉头深锁。看来吴连刚才所宣布的事情,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开心到哪去。

      「怎么了?说呀!」我拿出一根烟交到他手里:「发生什么事?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小杨缓慢地开口,他吞吞吐吐地:「李班…我…我想麻烦你…帮我去向吴连请个三天假。可以吗?」

      『三天假』!怪了?小杨怎么会找上我?管假的明明是小曹呀!

      「你请那么多天要干嘛?」我问。

      「我…。」小杨举起手从裤袋里拿出打火机。当他正准备点上火时,我却一把将他的手腕给擒住。

      「你的手怎么了?」我道。

      小杨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腕:「没…没什么。」

      「不许动!」我迅速反手将小杨的手掌向下折,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将贴在他手腕上的OK绷给撕了下来。只听到小杨一声惨叫!接着我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圆型伤口。伤口破了皮,上面流着一点点的黄色血水。圆形伤口的中央,是露出体外的白色真皮组织,周围还起了细小的微粒水泡。

      『这是烧伤!』

      我提起头厉声地对着小杨:「为什么要这样?」

      小杨低着头,没有说话。

      「说呀!你……!」我的声音大得离谱,还惊动了一旁路过的闲杂人等,于是赶紧将声音压低放软些:「你…啧!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痛吗?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我不知道烟头的温度到底有多高?但是我知道:火会烧伤肉体!火会灼烧毛发!而且…『火』…还会造成无法消除的『疤痕』!小杨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逼得他非得要做出这等傻事!军人的身体是国家的资产,自我伤害在军中是触犯刑罚的!不过…难道他是为了…?

      小杨的头低得更低了。坐在小杨身边,我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微地颤抖,但是他并没有哭,只是一脸哀恸。

      「在这里等我,我去医务所拿个新的OK绷过来。」我起身准备往一楼室内走去,小杨却出声叫住了我。

      「李班!不用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小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尚未拆封的OK绷。我顺手将贴布接了过来,一边帮他包扎,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消毒过了吗?记得要更换新的喔!不然伤口会恶化的。还有记得不要碰到水,知道吗?不然会细菌感染!」

      「谈好了吗?」一句低沈又娇气的嗓音从我们背后响起。

      阿桂跨过花圃,走了过来:「小杨!你跟李班提了吗?」他手里拿着一瓶运动饮料,完全不管我和小杨彼肩而坐,硬是直接插进我和小杨的中间,还摇着屁股顶了我一下。

      我瞪了阿桂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小杨,不解他们在搞些什么东西。

      阿桂对着小杨嗲声嗲气地:「你不会还没说吧?动作还不快点!再不快…你女朋友可是真的要跟别人跑啰!」

      我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到底在讲什么啦?一个说要请三天假,一个又说女朋友要跟别人跑了,要就一次给我说清楚,不要拖拖拉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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