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紧紧地抱住龙恪修长的身形,然后蛮横地扳开他的嘴唇,狠狠地烙下一个深吻。
纠缠没有多久,「锵!」地一声,龙恪已经拔出萨利叶腰间的剑,在他的颈间留下一道细细
的血痕。
原本龙恪还想出言恫赫的,但是看见萨利叶的神情,却莫名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去吧!我的琉珂。』
美丽的傲眸浮上了一丝水雾,龙恪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紧跟上的苍琏,也与萨利叶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约定。
去吧!我的苍鹰,即使你注定要在不属于我的天空翱翔,我也不忍折去你的羽翼。
因为,你是我的琉珂啊!
当蓝桢知道龙恪的要求之后,只是怒声骂了一声荒唐,便不许龙恪再提。
但是龙恪仍不死心地继续游说,最后还是在萨利叶的帮助之下,龙恪才能离开柊流。
骑着西戎剽悍的天马,龙恪穿着厚重的斗蓬,昏昏沉沉地倒在苍琏的怀中。
赶了一天的路,龙恪已经很明显地体力不济,但是却执拗地不愿停下,命令苍琏继续赶路。
才在前方的驿站中换了一匹好马,换了伤药,短暂休息之后,两人又披星戴月地往遥远的京
城飞奔前去。
苍琏抱紧怀中的人儿,脑中想起了萨利叶的深情。
或许,他还算是幸运\的吧!至少,他还能永远跟在主子身边,就算不能得到他,却能够跟
他永远在一起。
忽然,官道的对向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响,苍琏心下暗忖:
「没想到也有人跟咱们一样在连夜赶路啊!」
是两匹快马,同是赶路的双方在黑暗的官道上擦肩而过。
蓦地,龙恪涣散的眸光倏地一闪,他用一股不可思议的巨力地推开苍琏,就这么整个人滚落
在结满薄霜的黄土地上。
足尖一点,便运\起轻功飞快地向后追去。
「主子!」苍琏惊的心胆俱裂,连忙勒马停步,深怕马蹄不长眼会踩了有伤在身的龙恪。
而龙恪一边拔足狂奔,一边扬起一声清啸,嘶声大喊:
「恺!!!」
只见对方也是一阵马蹄杂踏,便有一人狼狈地从马上下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龙恪跑来。
「恪!!!」
恍如隔世的两人未语泪先流,疯狂地拥抱着彼此不肯放手。
黑暗中两人盲目地用嘴唇寻找着对方,却怎么也碰不到对方浓重喘息的唇。
「你还活着……天!你真的还活着!」
龙恺狂乱地说着,只觉得自己的身心颤抖着将要破碎。
「我还活着,我还的好好的!」
龙恪紧抱着瘦了一圈的身子,眼泪像是怎么也停不了地结了满地的冰珠子。
龙恺终于像崩溃似地放声痛哭,掏心挖肺地狂泣。
「别离开我!再也、别离开我!……」
他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松手,心脏向被捏紧似地无法呼吸。
「我受不住啊………我真的受不住啊………」
龙恪用力地回抱着他,不吝于告诉这脆弱的人儿自己确实存在。
「恺,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没有你,我真的受不住啊……」龙恺流着泪,模糊地在龙恪耳边哭着,「不活了,若没有
你……我再也不活了………」
龙恪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心中一痛。
这可怜的孩子,究竟为他吃了多少的苦啊!
「别怕,没事了,什么事都没了。」
爱怜横溢地安抚着怀中躁动人儿,龙恪的心中从没有如此满足过。
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激情,没想到龙恺却又没头没脑地紧张了起来。
「我看不见你,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看他仓惶地摸索着自己的脸,龙恪淡淡笑着。
「傻瓜,现在无星无月的,你怎么会看的见我。」
此时,终于找到空档的玄哽咽着声音,轻声诱哄似地说道:
「主子,外头天寒地冻的,不如咱们快到前面的驿站,好好休息一晚吧!」
整个脸埋在龙恪怀中的龙恺,闷闷地问道:
「不准走,你不会再离开我吧!」
龙恪微微一笑,将他抱上马背之后,自己再跟着上去。
「不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今年的初雪,无声地在此时飘下。
彷佛像是要覆盖所有的痛苦似的,静静地将大地染成了雪白。
「下雪了。」
窝在男人的怀中,龙恺懒懒地哼了一声。
「嗯!」
沉默了良久,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了伤处。
因为方才久别重逢的激情,让他的伤无可避免地又再度迸裂,但就算是血流了一床,也无法
让这两个疯狂的男人停下。
「还痛吗?」
龙恪轻轻一笑,「有你在,不痛。」
龙恺痴痴地望着他的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是啊!有你在,我的心也不痛了。」
翻过了身,龙恺慢慢地覆在龙恪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他犹带汗意的胸膛,所为何来已
经十分明显。
「恺,我真的动不了了。」
龙恪无力地告饶,现在的他就连要维持清醒都是一件难事。
龙恺凝望着他,缓缓地勾起一抹绝色艳丽的媚笑。
「没关系,我来就好。」情色的吻越来越往下延伸,让龙恪忍不住蹙眉呻吟了一声。
「不…嗯……不可…以………」
龙恺温柔地在龙恪微微颤抖的分身前呵着气,深情却诡魅地诱惑着。
「放心,我会很温柔,让你很舒服的………」
「不…不行啊………」
无声的悲鸣被直击入脑髓的快感所冲散,龙恪只能无力地随着欲望起伏,臣服在以爱为名的
禁锢里,至死不渝。
而情人的夜,还很漫长。
在京城金苑,龙帝的寝殿九霄之中,一场不存在于历史的会面即将开始。
「这就是你们的要求?」龙煌右手支颐冷冷一笑,「你们真的以为朕会准这种荒谬至极的事
情!?」
龙恪不卑不亢地长跪在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恳请父皇废了儿臣的东宫之位。」
龙恺忘了龙恪一眼,也默默地跟着跪下。
「这…这是成何体统!对于你们两人之事,朕还不够容忍吗?为什么还做出这种无礼的要求
!」
龙恪静静地说着,「父皇,对倾心相守的两人来说,权力名位都只是枷锁而已,这点,父皇
该是最清楚的啊!」
龙煌怒声说道:
「我没有要求你们不准在一起,只不过是娶妻生子的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也就过去了
!」
「不,不会过去。」龙恺坚定地说,「父皇您明明很清楚,这种事情绝不会过去。」
龙恪轻叹说道:
「父皇,我说过并不想再拖累一名无辜的女子,甚至是己身所出的孩儿,因为这种苦,我比
任何人都还要清楚。」
「父皇,其实儿臣是可以就这样诈死下去的,可是,儿臣实在不想瞒您,就算父皇无法给予
儿臣完整的父爱,但是儿臣知道这已是父皇所能作的极限,儿臣不曾怨过,只求父皇能恩准
儿臣一生唯一的挚爱。」
「父皇,」龙恺轻柔却犀利地说,「难道您要让我们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龙煌浑身一震,无法成言。
最后,只空留一声长叹。
「去吧!然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此时,龙恪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多看那相偕离去的鸳鸯,龙煌只是自嘲地苦笑着。
「看来,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朕的身边啊!」
「不会的。」一直静静守在暗处的君耀,缓缓地现身。
「煌,我会永远都留在你身边的。」
龙煌凄然一笑,「是我负了你啊!君耀。」
「或许是我太愚蠢,才看不透这世间名利,那两个孩子,能够如此毫不畏惧地选择相守一生
,实在让我…非常的嫉妒啊……」
嫉妒他们有勇气选择这一条千夫所指万夫唾骂的一条路,嫉妒他们能够拥有自己最重要的东
西,嫉妒他们……嫉妒他们能够得到自己所失去的…幸福啊!
圣麒王朝开龙三十五年冬,太子恪最后终因伤重而不治过世,龙帝降旨以一国储君之礼隆重
下葬。
而三皇子恺则因逼死贵妃,在清查太子遇刺一案时,妄杀许多无辜官员百姓,后被龙帝下令
圈禁,终身不得离开宗人府一步。
开龙三十六年春,龙帝正式立么子龙怿为太子,而二皇子则因慕容家一案备受牵连,从此绝
意龙座,不再生事。
而在四年之后,被史官美称为一代圣君的龙帝治世,终于也将到达了尽头。
圣麒王朝开龙三十八年冬,龙帝重病,国事多由左右二相代为批阅,太子龙怿也开始涉猎王
朝诸多政事。
开龙三十九年,在龙帝病危之时,九霄殿里来了两个多年未见的人。
「父皇。」
柳轩与夜影神色哀凄地站在一旁,周围的空气彷佛是要凝结似的哀伤。
躺在病榻上的龙煌微一示意,君耀便理会地将他扶坐起身。
看着神采飞扬的两人,龙煌忽然淡淡地笑了。
「我想……我终于看开了啊…耀………」
来生…我不求名,不求利……只求能与那人相守一生,吾愿便足矣。
「煌……别说了………」
君耀柔肠百转地低语,心中不断无声吶喊着。
煌啊!你的心中,可有我的存在………
朦胧地望着在榻前落泪的龙恪,彷佛像是看见了多年的前那个人………
龙煌微微一笑,不是他啊……他不会来的………
那个狠心的人儿,是绝不会来的………
「耀…我这辈子欠你的,也只有来生再还了……你…还愿意爱我吗………」
即使早明白会有这么一天,君耀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愿意,我愿意……我愿生生世世都爱着你。」
长叹了一口气,龙煌像是连吸气都无力似的,淡淡勾起一笑。
「我累了……让我…睡一下吧………」
此时,夜影再也忍不住埋进柳轩的怀中拼命落泪。
君耀努力地绽出微笑,轻柔地说:
「睡吧……好好的睡吧………」
龙煌动了动唇,像是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君耀的泪无声地落下,滴在那死白的苍老容颜上,心早已碎裂。
许久,柳轩才轻轻地说:
「他走了。」
本来理应嚎啕大哭的场面,却没有人能发出声音。
最后还是柳轩,轻轻地走到门外,像众人传达了这个消息。
听着殿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嚎,所有的人依然无言地沉默着。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君耀缓缓地抬起头,对着龙恪与龙恺说道:
「你们快走吧!等一会儿太子跟二皇子就会过来了。」
龙恺点了点头,拉起了仍依依不舍地龙恪,两人便从偏殿的暗门悄悄离去。
直到出了宫,龙恺才低声说道:
「刚才父皇叫的人是………」
「别说了!」龙恪扬起红肿的眼,轻轻地说:
「永远…都别再说了……」
就让谜永远是谜,谁也别再追究了吧………
「为什么他们两人都没有在九霄殿呢?」
龙恪对着龙恺轻轻一笑。
看来这个孩子,对于爱情始终不太了解啊!
「因为这是最后了,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了断。」
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望着龙恺不解的神情,龙恪微微一笑。
「不懂也好。」
有些事情,或许永远不懂才是幸福吧!
圣麒王朝开龙三十九年秋,龙帝驾崩,谥号为圣,享年六十七岁。
王朝上下同声哀哭,宫门外有百姓数万人痛哭流泪长跪不起,百官也在九霄殿前的灵堂里跪
了三天三夜,以感念吾皇圣德。
太子龙怿即位为皇,是为龙武帝。
三天后龙帝大殡,形成万人空巷的盛况,王朝上下臣民百姓无不泪湿衣襟。
由龙帝开创的四十年盛世,至此终于划上句点。
而王朝的光辉历史,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