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御白皙的胸上缓缓点缀起朵朵红梅娇艳欲滴，惹的翔雷不禁加快了所求，温香软玉在怀，一种难以言语的思绪又浮上他的心尖。

柳御的身子抱起来软软的，举手捏挪着更觉柔软无比，不像……陆冰……抱起来嗑人的难受，白得透明的皮肤下，骨头清晰可见。

真不知他吃下去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翔雷苦笑着，却突然想起，在与他生活的那么些日子中，陆冰吃得很少，虽然一顿饭间他时时的举筷，可每次夹过来得却很少很少。

难怪……那么瘦！翔雷生硬的想着，强迫自己找出一些理由去解释着。他觉得陆冰那风轻云淡的笑容中似乎总是藏着什么！不像柳御……什么事都不会藏在心底。

翔雷深情吻着怀中的柳御，却不知为何柳御的脸渐渐被另一张脸所取代，那皓若星辰的眼眸不再洞悉一切，而是将无边无际的爱奉送给他。

“幽……”泪水中夹杂着痛苦，哽咽里饱着深情，翔雷不可抑制得亲吻那幽若冰兰，皓若星辰的身影，“幽……你终于回来了！我……我好想你……”

翔雷忘情的亲吻着柳御，可脑海却被潜意识控制着，模糊、沉沦、快感、痛苦中呼唤着记忆中深爱之人的名字。

将这些年的思念一并吐出，将这些年的痛苦一并道出，幽……你可知你冷冷向我道出真相时，我心中的痛苦么？

我不恨你不爱我！我恨的是我无法让你幸福，无法阻止你一步步走向死亡……

平静步入翔雷中帐，虽事先调整过情绪，可满室的迤俪依旧让陆冰感到不爽。俏身走近软塌，床上两人甜蜜相拥而握，浓浓爱意荡漾其间。

陆冰刹时失神，这便是真爱么？如此幸福？情绪仿若一小石子大散了一汪平静，先是羡慕，而后妒忌，再是心痛，最后竟奇迹般的归为平静。

因为陆冰知道，他一生的渴求即将实现，他一世所要守护的，终于完好的保留下来，悠然而生的爱意从他心底涌起。

轩辕越的大军已团团围住天水，不时便可破城。凌祈死了！想必他已经完成他该完成的事！所有事情虽经历曲折，可最终的结局依旧在他的掌控中。

想到此，欣慰的笑容浮上了陆冰的脸颊，这一笑是那么的神圣，世间万物都为之动容，只可惜翔雷却看不到，但另外一个人却看见了！

早在陆冰进来时，柳御便已经醒来，只因不知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他一直装睡着，直到眼角扫到陆冰那笑容，那眼神时，他的心完全震撼了！

陆冰的眼神近乎痴迷得凝视着翔雷的睡颜，眼眸中饱含的爱可以融化一切，眼眸中流露的欣慰可以感动所有。

那眼神又是那么的虔诚，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深深印刻在心尖一般，那么仔细得，不放过一丝一毫的。

陡然间，陆冰的眼神扫到了柳御，柳御暗暗一惊，慌忙躲避着，因为他看到陆冰看他的眼神不是带着恨意，而是带着深深的羡慕，这让柳御感觉到自己所背负的最恶。

陆冰不曾料到柳御会突然醒来，一时间流露的情感让对方看得清楚，心中不由暗恼，撇过眼去调整情绪之后，继续望向柳御，这一次柳御也并不躲闪他的目光，直直得望向对方，告诉着对方自己心中的想法。

陆冰猛然诧异着，他在柳御眼中读到了崇敬、怜惜、不忍，以及明了！为何？一个相交不深的人，会对他有明了与崇敬的眼神？

一个猜测猛然从陆冰心底涌起，他急急望向柳御，对方毫不掩饰的眼神证实了他的猜测，陆冰心中一凉，轩辕越你竟用这招。

“子幽……”翔雷从睡梦间醒来便看见垂眼立于床边，虽然此时陆冰其实是在和柳御对视，可翔雷那角度正好无法看见。

眼前的陆冰早已没有当年那番轻灵飘逸，他不再白衣胜雪，取而代之的是浓重厚实的官服，以掩盖那瘦弱无比的身躯。

“王爷可好？”陆冰不动声色得调整了情绪笑问着。

“承蒙子幽大恩，一切安好！”翔雷细细打量了下柳御，确信无事之后回道。

“王爷过奖了，子幽不过是举手之劳！”陆冰边说边将目光投向柳御，柳御慌忙躲避着，只因方才那一瞬间，他竟从陆冰眼中读到杀意，心中不禁害怕。

翔雷见状以为柳御害羞，便拍拍他笑道：“别害羞了！快谢谢子幽的救命之恩！”

“多谢……多谢陆相……大恩！”柳御断断续续的说着，翔雷并未察觉他真实感觉，只笑对陆冰道：“子幽别见怪，御儿就是这样，怕羞呢！”

翔雷脸上所洋溢的宠溺笑容无形得刺痛着陆冰，可他依旧压抑下来，巧妙得掩饰了过去。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呢！于是从袖间掏出一圣旨道：“裕溪王爷接旨！”

翔雷顿时诧异，抬头对视陆冰，那皓若星辰的眼眸没有透露一丝情绪，让人捉摸不透。翔雷无奈，只得硬声道：“我已举兵，早已不再是中御朝臣，无须下跪吧！”

陆冰亦不理会对方之言，径直打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翔王府裕溪王爷翔雷举兵谋反一事，经察实：乃裕溪王爷为裕玲王爷翔云所禁锢，此人肆意以裕溪王爷之名举兵谋反天下，现裕玲王爷已自裁，特命丞相陆冰接裕溪王爷回京！钦此！谢恩！”

一席话仿若晴天霹雳粉碎着翔雷的意识，居然会这样？轩辕越居然会这样做？翔雷狠狠拽紧陆冰衣衫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明明前一秒是天堂，下一秒你就要把我推向地狱。

陆冰微皱着眉，领口的疼痛让他感觉阵阵不适，忍耐着调整情绪道：“为了中御，我们必须这么做！”

“中御！中御！又是中御！你的眼中除了中御还有什么？人性？你还有人性么？”翔雷撕吼着。

人性？我还不够人性么？陆冰冷冷盯着爆怒中的翔雷，心中一笑：只是你不清楚而已，于是道：“子幽有没有人性自有人会评说，再说王爷难道不清楚么？当初的中御是何等样貌，现在的中御又是如何？”

“现在的中御？”翔雷冷哼着，“斩忠臣，杀良将，朝政动荡不已，百官人心煌煌，这便是你们想要的中御？”

陆冰眼眸中划过一丝失望，幽幽叹道：“子幽早将事实告之于你，王爷应当知道啊！”

那声长叹久久回荡在翔雷心尖，是啊！早已知一切皆是谎言，一切皆是迷雾，可为何还是有想不通道不明的事？

为何脑中总是回荡着陆冰那爱恋无奈痛苦绝望的眼神？为何每次痛下决心想杀掉他的时候总是迟迟下不了手？

“子幽……我再问你一次，你好好的回答我！你除去那么多人，连我也不放过！你到底为了什么？”翔雷双手执起陆冰的脸，正色道。

为何？我为了你啊！陆冰垂目不与翔雷对视，暗暗的在心中述说着。他明白真实与虚伪不过一步之遥，彼此都是相当脆弱的。

一个谎言七分真实三分假便可骗得天下苍生，因此道他只得将九分真实道明，留下那一分虚假长辞于世。

“王爷……可曾知道三九严寒中为了弹好一曲，要受多少的鞭打。即便衣杉单薄，手指冰凉，即便背上的血早已冻成块，可鞭子不会因此而停下来。”陆冰举目凝望翔雷淡淡得述说着，可眼神早已透过一切，向记忆最深处走去。

“你可知为何面对山珍海味，我从不在意，只因为怕吃多了会惹恼客人享受我；你可知为何锦衣玉带，绫络绸缎，我不屑一顾，只因为再好的衣杉穿在我身上，不过是为了让人撕去？嬉笑于灯红酒绿间，我千杯不醉，只因为酒对我来说是唯一的食物，是让我活下去的东西啊！”

陆冰清淡平静的言语却在翔雷心尖掀起了万丈狂澜，他年幼虽要提防翔若，可生活依旧是锦衣玉食的养着，从未知人为了活着是如此的艰险？

“王爷你可知事情原本不该这样，子幽的母亲是江南名门望族之后，本该安然享受一生的她，却因为家族无辜牵连于朝中纠纷而被迫堕落红尘，倘若无此事，子幽根本就不需要出生，子幽的存在对母亲来说不过是一个报复的工具！”陆冰微微顿了顿，继而陡然提高声音道，

“既然子幽命中注定要遭受如此罪难，那我也不会退缩，我之所以要入朝为官，要权倾天下，只因为我希望不要再有像我这样不该出生的孩子出生，像我这样带着仇恨活一辈子的人出生！”

“王爷问我为何要爱上轩辕越？我告诉你……是因为他有王爷所没有的一份狠，一份夺人的心计！王爷有举世才华，有胸怀天下之心，有气吞山河之气魄，倘若在盛世，王爷必定是一代忠臣良将，可……现在的中御，根本不适合王爷！

试问王爷，南宫丞相把持朝政，定南侯爷拥兵自重，王爷会狠得下心除掉他们么？王爷是做不到的！王爷会看在南宫逝与董孤鸿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你可知一旦心慈手软，又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陆冰痛苦的摇着头，泪水缓缓滑落，将压抑多年的辛酸一并道出，话间夹带着真假，却也带着陆冰长久以来想说却从未说出的痛楚。

翔雷久久的沉默着，耳边充斥着陆冰撕声力竭的倾述，一时间他不知如何言语，只得木木得抬起手，擦去对方的泪水。

触碰到那炙热的泪，翔雷的心几乎凝滞着，他从未想到，陆冰那从容平静的身影之后竟藏着如此的心思，然此时一个声音却从他心底突然冒去，这一切又关云儿什么事情？

“王爷心中一定在怪我，为何你犯的罪要云王爷去承担？”陆冰知晓翔雷所想，默默得继续说着，“许多年来，王爷忙于与翔若周旋，从未去仔细探究过云王爷的心思，只一味宠溺他，以为他永远是孩子！

可……王爷错了，孩子终归是有长大的一天，在王爷完全无知觉的时候，云王爷已经长大了！王爷以为一切都只要自己承担就行，不愿云王爷来受这份苦，可他不是这么想，他想为王爷分担痛苦，可王爷不让！所以……

所以他将一切的过失都责怪在他人身上，云王爷做了太多太多王爷所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云王爷一切不是这样的，历史不是这样写的！”

“我……我……我不信！云儿没道理这么做的！”翔雷激烈的反驳着。

陆冰无奈摇头道：“王爷你错了，你从来没有发现云王爷其实深深的爱着你，爱上一个人才会想与那人同命运共进退，才会希望那个人永远是他的，才会将所有的阻碍一一除去！”

“住口……”翔雷举起手，欲一掌打下去，可面对陆冰清澈坚定的眼神，他怎么也下不了手，一时间难以言语的静谧回荡在帐中。

“王爷……王爷……御儿不明白陆相所说的，但是……但是御儿身上的毒的确是云王爷下的！”柳御柔弱害怕的声音在帐中轻轻响起。

这一言将翔雷彻底的打入了深渊，他狠狠得一拳打在地上，慌得柳御赶忙跑下床，拉起翔雷的手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翔雷无言得将头埋入柳御怀中，肩膀剧烈的抖动透露着他的痛苦，柳御亦伤心得搂着翔雷，只留下陆冰在一旁静静凝视着。

终于结束了……陆冰在心中长叹，然不知为何？他的心依旧无法轻松起来，是因为翔雷的痛苦？或者……是因为……柳御？

中御隆兴四年冬，历时半年西戎之战落下帷幕，西戎王拓拔怀去世，有其弟拓拔静继承大业。

翔王府裕玲王爷勾结外敌，禁锢其兄裕溪王爷翔雷，肆意谋反。

暄武帝得知后御驾亲征，与丞相陆冰一起智破敌军。

裕玲王爷见事情败露自缢于帐中，众部下救出裕溪王爷后，遂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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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忘天涯 第十二章

中御隆兴四年冬，历时半年西戎之战落下帷幕，西戎王拓拔怀去世，有其弟拓拔静继承大业。

翔王府裕玲王爷勾结外敌，禁锢其兄裕溪王爷翔雷，肆意谋反。

暄武帝得知后御驾亲征，与丞相陆冰一起智破敌军。

裕玲王爷见事情败露自缢于帐中，众部下救出裕溪王爷后，遂投降。

然风波之后，朝中暗传，此事实乃丞相陆冰与裕玲合谋，事情败露之后陆冰便让翔云做了替死鬼，一时间朝野上下谣言四起。

中御隆兴五年正月初一，除夕夜的一场大雪为洛阳城披上了素雅的银装，瑞雪昭丰年，预示这年将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福宁捧着准备已久的新衣，乐呵呵的穿过回廊走向陆冰的卧室，朝野间的谣言使得陆冰暂时告假，故而即便今天是百官朝贡之日，他依旧歇息在家。

轻推开门，福宁小声得走了进去，生怕打扰到床上之人。陆冰卧于床间，身后垫着高高厚厚的枕头，福宁知道陆冰每晚都咳嗽得厉害，平躺着根本就睡不着觉，只得将枕头换高靠睡着。

将衣服轻轻放好，福宁上前为陆冰小心压着被褥，以往陆冰总是夜夜被轩辕越折腾，或是被销魂折磨，难得有什么好觉睡过，故而今日睡得如此深沉，福宁也不愿刻意叫醒他！

然陆冰还是醒了，一睁眼便觉脸上暖暖的，心知是福宁在为他擦拭，于是轻轻一笑，却不料这一笑生生把福宁给傻愣住了。

陆冰笑叹了口气道：“福宁啊！口水都出来了！”听得福宁慌忙去抹嘴巴，却原来根本没有流出来，方知被骗，只得害羞的撅着嘴埋愿道：“大人……”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你看看，嘴都能挂油葫芦了！”陆冰见状打趣的笑道，惹得福宁又是一阵害羞。

两人打闹了一会方才停止，福宁笑嘻嘻得将自己准备的新衣给陆冰看，绛红内衣，雪缎中杉，月白外袍，内衣上用淡黄粉红嫩绿三色绣着精细的牡丹，雪缎上用金银线绣着吉祥如意纹，月白色外袍上则绣着朵朵冰兰。

陆冰一时间竟痴了一般抚摩着那些精细绣制的冰兰，嘴角荡漾着难得的幸福笑容，看得福宁再次痴了！

赶忙为陆冰除下内衣，白皙肌肤裹着消瘦无比的身躯，看得福宁暗自心痛。这陆冰一套上那绛红内衣，满室顿时光亮不少。

陆冰垂着头，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羞涩，抬手打量着这衣服，举手投足间的那番风情，当真可迷煞众生！惹得福宁竟不想将其他衣杉套上。

“福宁！你就让我这样子在这里挨冻啊！”陆冰笑说着，福宁自知今日失态太多，赶忙将其他衣杉一一套上，可心中依旧回忆着那一身绛衣的风姿。

福宁轻轻为陆冰梳理着那头如墨长发，心知因谣言，百官今日断不会上门来拜年，想当初陆冰正是权高位重时，众人如流水般上门来拜年，而此刻……都是群势利的人！福宁在心中暗骂着，却抬眼见镜中的陆冰却丝毫没有怒气，倒是分外享受着难得宁静。

于是便也不再说话，执手绾发，并未梳往常一般的官发，而是梳了个极其俊秀飘逸的发型，顿将陆冰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让开！你们胆敢阻挠本王？”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

“王爷息怒，丞相正在休息，请王爷……”侍卫尚未把话说完，卧室门已被一把打开，陆冰漠然抬头，便见翔雷宛若一狂怒中的猛兽，愤恨得盯着他，心中不由诧异。

方欲询问，翔雷便已一把拽起陆冰的衣杉冷哼道：“陆相果真好智谋，不但玩弄了天下，玩弄了众生，更将本王玩弄得团团转！你倒是看看外面，众人劳碌奔波为你收拾烂摊子，你倒好闭门不见，在这里和娈童亲亲我我！”

陆冰冷眼听完翔雷的怒言，心中也摸不清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使了个眼色给福宁，便淡淡笑道：“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自是罪过，子幽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福宁！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