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纪————慕容姐姐
慕容姐姐  发于:2009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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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孟廷于你,不过衣食,于我,却是空气。”
“孟廷并不够温柔体贴,也不够浪漫多情,多金亦算不上最多,
”舒扬慢慢吐着烟,并不似对我,而只是在对着自己慢慢说出这些句子,黄昏的静寂

中仿佛忧伤而且执着的电影旁白,“但他是我的空气,唯一的,让我可以呼吸的空气

。”

他是我的空气,唯一的,让我可以呼吸的空气。
我暗暗捉紧胸口,在他的告白中忽然之间明白。

以为舒扬一定不会放手。然而第二天,他却不告而别。
孟廷拨他的手机号码,起初始终无法接通,再拨,却已经停机。
连只言片语也不肯留下。
舒扬式的高傲。他怎肯在爱里低头。
然而爱情是一场自尊的游戏,有歌里这么唱过。

孟廷当晚很夜才醉着回来,抱着我反复做爱,直至黎明方肯放手睡了。次日当我醒来

,人却已经不见。
连女佣也不知所踪。有人大声的敲门,我只好裹着被单赶去开门。
摸索着扭开门锁,就已经感觉气氛有异。来不及出声,却被人摁住口,对方粗鲁又迅

速的扭住我的手臂,将我拖进停在大门口的汽车。
有人用胶带纸封住我的口,又试图缠在眼睛上。旁边却有人阻止,“喂,你贴他眼睛

干嘛? 他是瞎子耶。”说完便吃吃的笑。
完全陌生的声音。
车子转来转去,渐渐远离市区。也不知停在什么地方,只是十分安静。我被单独推进

房间,门锁了起来。
手脚都被胶带缠住,怎么也挣不脱。
我只能倒在地板上,看不见也听不见,四周寂静有如外星球。
并不是很久,听到有人推开门,皮鞋底轻轻扣在地板上,一直走到我身旁。
一双手扶我起来,动作并没有预想中的粗暴。
手指带着淡淡的烟草香,又混着若隐若现的古龙香水味道,小心的为我揭去口上的胶

带。
那只手又移到我下颌,轻轻慢慢抬起我的脸。
“就是这张脸,让骄傲的舒美人输得这样惨,呵呵。”他的语调不温不火,带着不可

捉摸的笑意。
“不要怕……”指尖漠不经心的摩挲着我的面颊,似戏弄又似安慰,
“居然肯为了孟廷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失掉光明,我又怎么舍得为难这样的痴情人儿

呢。”
我挣脱他手指的轻佻,虽然并未遭受粗暴对待,但却越来越心有不安。他提到了孟廷

,或者是想勒索孟廷?
“请问你是谁? 请尽快放了我吧。如果是想勒索孟廷的话,恐怕你会失望。”
那人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不缓不疾的按着手机按键。
“Hello 孟大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
“肖飞扬? 有何贵干?”孟廷的声音自话机里传来。
“朋友之间问候一声而已,何必这样紧张呢。”
“我没心情陪肖公子兜圈子,对不起,我要掛机了。”
“好啊,不过,我听说有人最近行运不济,新欢旧爱,齐齐失踪。”
“你什么意思? ”
“……很不幸我要告诉你,我刚好捡到了一个。”
“因因? 因因在你那里? ”电话那端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
“因因? 呵呵,为什么你不担心舒美人被我捡到? 舒扬被你吃干抹净,又一脚踢开,

此刻就算是生是死你也不会关心了吧? 孟大少真够无情。”
“……是舒扬让你绑走因因?”
肖公子只是冷笑,“你未免把舒看得太低。”
“这件事与舒无关。不过,舒这一次为了你伤心出走,不知所踪,因此,我给你三天

时间找回舒带来给我,因因便会完璧归赵。如果舒有三长两短,那么,孟廷,你伤害

了我心爱的人,同样,我也不会让你的心爱得到幸福。“

说罢并不顾及孟廷反应,便将信号按断。
孟廷不断的回播过来,电话铃声一遍遍响着。
刚刚一直按住我的口的人松开手,又撕下手及脚上的胶带。这室内的空气阴冷,又不

知身边有多少双眼睛,我忙将被单裹紧。
肖公子似在平复着刚刚的情绪,轻轻叹口气似的,拍拍我的肩,“因因不要怕,我不

会将你怎样。”

<未完待续>
---- 如果是爱,只有不爱,才可得到自由

34.

电话铃声终于嘎然而止。

我的心亦空空跌落,一沉再沉,却到不了底。

室内极安静。我知道身旁即是一扇敞开的大窗,因有风微微吹着。窗外大概是浓密的

细叶榕,所以风被那密密的碎叶子切割得极其细微。

而这里至少是四楼。

被带上来的时候我悄悄数过。

沿墙摸索着,触到低矮的窗沿,窗玻璃敞开着,探手出去的感觉,像在试图捉摸着,

深不见底的命运。

原来一切风波皆因我起。

何必为难孟廷,何必为难舒扬。

又何必为难自己。
或去或留,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然而事已至此,反而失去了活下去的必要。

夜里被孟廷拥吻,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我的卑微颤抖,我的冷和恐惧,如梦里一样

梦幻,亦如梦里一样真实,但那一刻却忽然觉得,已经生无可恋。
所有的人应该都已离开,差不多午餐时间了吧。

我便攀上窗沿。

这颗心已僵死太久,若微微融动,轻易便可碎裂。

我对自己说抱歉。

原谅我,始终不能,无痛无伤完整无缺的将生命奉还。

风忽然迎面变得炽烈,我扶着窗框微微站定。
“如果想看看孟廷伤心欲绝的样子, ”

那种慵懒又好听的声音,忽然在房间的另一端响起。

“…… 就跳下去吧”他慢悠悠的度步过来。

我因他的话怔住。原来房间里仍有另一个静默的人,一时无措。微微退步,足跟已经

悬空,只有手指紧扣着窗沿。

肖公子并不理会我的微弱的警告,仍然走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站在窗上的模样,

多么令人心动。”

“这样的表情真像是一只绝望天使…….
我想我有些了解孟廷了。”念着电影对白似的轻松腔调,却不同于我早已习惯的嘲笑

语气,“他一定是无法抗拒你这样的表情,所以才会一边折磨你,一边爱惨了你。”
他忽然抚上我的小腿,隔着被单慢慢移上来。

我已退无可退。

我便松了手。

我以为身体,会如冰凌般直坠,然后碎裂,却猛然在半空中停顿。

也来不及坚定或者后悔,来自手腕处的力量便如生命之顽强,如生命之不可抗拒,纠

缠而且暴烈。他的手指纤细却极有力,将我拖回来便直接摁进怀里,用力吻在脸颊。
依然是毫不在意的,平稳如未曾发生过什么,他贴在我耳边将声音放低,“这个吻是

替孟廷给的,他应该好好爱惜因因。”

我慌乱挣脱他的纠缠,让自己缩在墙角。以为不会再害怕,这时才发现已经脚软。

连话也说不出来。
肖飞扬也坐在地板上,大概点了一支烟。听着我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忽然开口。

“你爱孟廷还是恨孟廷? ”

然后伸手过来轻轻抿着我的发,前额的发已长过眼睛,我总难发觉。

“原来因因是这样沉默内敛的人。我以为孟大少喜欢的,也是舒那样的妖精。”他长

长吐出一口烟,缭绕着的淡淡烟味,令我想起孟廷。

“想必败给这样的因因,舒一定心有不甘吧。” 他似笑非笑的腔调,又带着疼惜。

“大约三年前的一次,孟廷不知怎么喝醉,在酒吧里当众抱住舒,却叫着你的名字…


我第一次见到舒,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永远记得他的脸,伤心到落寞的表情。

我便爱上了他。”

他说到这里,便静默下来,只是吸着烟。

大概阴了天,窗口的风越来越凉。

他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替我披上,动作气息,是完全不同于孟廷的细致与温和。他

为我拉上衣服的拉链,指端无意擦过我的下巴,这样的轻微触碰竟然令心旋尔一动。
我稍稍偏过头,躲避着他的气息。

“……为什么要孟廷以舒扬来交换我,你这样做,只会……让舒更加难过。”我试探

说出心中疑虑。

“唯有这样才可以让舒对孟廷死心。并且,这种纠缠不清的三角关系,对舒的伤害更

深吧。”

可是,孟廷怎会肯做那样的事。如果他肯,那是多么残忍。
之后肖公子便带我离开那间房,又命人找来旧的衬衫和裤子,棉布的衬衫有些宽大,

我只好将袖子卷起。裤管倒是窄窄的,又短。没有鞋。

我便赤足踩在木制的地板上,随着肖公子走下楼。

“原来因因无论怎样都会惹人心动哦。” 虽然他会说这样的话,不知为何,我却并不

怕他。

也并不知他的样子,但在想象里,他却很像梦里的孟廷。

失明之后,我会觉得任何人都像孟廷。

与人接触,我会试图寻找他与孟廷相似的地方。哪怕对方仅是吸一支与孟廷同一牌子

味道的香烟,也觉得满足。

哪怕微小的满足,也可让我渡过一晚黑暗。

舒扬说得对,孟廷是他的空气。而我,是无需氧气仍可存活的深海岩隙里的鱼。黑暗

,冰冷,寂寞,微小,盲。好像生命的生,与死,并没有界限和区别。

或许反而是我不那么需要,孟廷。
肖公子的餐室。开餐之前,他为我展好餐巾,然后将几粒东西放在我手里。

“因因的胃药,还有,维生素,孟廷刚刚送过来。”

“他说他会赶去大溪地找舒回来,三天之后按约定接你回去。”
然而,我等了一年。

<未完待续>
35. 完结。孟廷
想不到是以这种心情来到大溪地。
曾经答应过舒,带他来潜水。舒喜欢美丽的海底鱼类,不开心的时候便去海洋馆对着

神仙鱼坐整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不过我没忘记,舒也不会忘。
遇到舒之后,我就不再试图爱女人。
我以为我会爱舒。
带着弥补的心态好好爱他,挥别年少的轻狂和伤害。

我却只是给他伤害。
赶到的时候,舒仍然在ER留观。
饮了好多酒,半夜独自潜水,被救援人员找到的时候已在海底昏迷。
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整夜。
舒在两周之后醒来。能够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但是全身都不能动,没有知觉。
早晨去医院探视,舒带着颈托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容苍白如若透明,对我微笑,说

:“我喜欢麝香百合。”
因为插气管因而喉咙是沙哑的。

舒连面包都无法下咽,每日三餐只是稀饭,他最爱咖啡,却只好咖啡也戒掉。
我推着他去草坪散步,他已经那么轻,几乎一手就可以抱起来,一张脸却愈加玲珑精

致,比我初遇他的时候更美。
我说,“舒,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舒在看夕阳,不回头,其时还无法回头,但是语气随意淡然,像未曾

有过什么。
因为并无有效的治疗方法,便又转回到大溪地休养,每日只是简单重复的康复练习。
问了很多医生,差不多同样的回答。
或许下个月奇迹便出现,或许永远不能。

舒早已与家人断绝来往。他那样倔强,但我知道他其实很怕孤单,夜里喜欢将脊背紧

贴在我怀里,脸埋在我的手掌,熟睡如婴儿。但我稍动,他便醒来。
只是我听着远处的海潮,无法入睡。
无时无刻,无法不想到因因。
想到便如有千根刺,刺入心里。
我用另一只手攥紧枕头别针,攥得针尖刺入手心,这样的疼,才会好过一点。
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错觉怀中人是因因;又不断的梦到,在人群之中找到因因,

奔过去紧紧抱住他,转眼,抱住的却变成舒扬。
这种情形之下,舒却慢慢好转。因手术而剪短的发,也已经蓄得和从前一样长。
他可以开始走了,忽然平静的问我,“因因呢?”
已是一年之后。
但我没想到舒这样轻易便答应,和我回来见肖飞扬。

在肖的客厅里等他回来。
初期还有联络,因此肖飞扬已经知道舒的潜水事故,只是那时舒不想见他,他也不敢

贸然出现。之后虽然断了联系,但我知他一直在照顾因因。
才知肖公子并不是传说中亦黑亦白的荒唐少爷,他是一个可以当作朋友的人。
肖飞扬的第一句话,是问舒,“终于死心了?”
我以为舒并不会开口,他却淡淡一句,“人都死了一次,更何况心。”
我唯有低头。
三人便默坐,不是不尴尬。
“因因呢?”我不知为何忽然感到惧怕,问出之后,心跳也似乎短暂停止。
“因因…… 你这么久才来,因因已经等到绝望,他一直要走,我不答应。不过刚刚管

家对我说,今早因因趁我不在,悄悄离开了。”
“你现在去,或者还可以追得到……”
后面肖飞扬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到,清醒时我已驾着车在街上。
人车如潮,忽然想起,今天好像什么节日。
放慢车速,沿着路边慢慢寻找。
阳光十分炽烈,不知为何我却想起车祸那晚。
也是这样,心脏蜷紧,似要崩溃,再也无法抑制的渴望着拥抱因因。
渴望着拥抱那个瘦伶伶的温顺的身体,在怀里揉搓他亲吻他,再也不要放手。
生命何其短,爱情何其简单,为何我和因因,要走这么久,这么艰难。
原来我的命运,早已被铭刻,早已不自由。

终于,在十字路口,我看到了因因。
站在车流中央的,茫然无措的瘦小身影。
没有车停下来让他经过。
阳光下的影子如此单薄而孤单。
我把车停在他身旁。
打开车门,旁若无人的紧紧拥抱。
任凭周围车鸣抗议,交通灯慌乱交错。
我这么爱你,因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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