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末回
末回  发于:2009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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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能回!何日能回!何年能回!

无时无日无年,醒来泪洒面,梦断肠。

被风吹冷的身子被纳入一个火热的怀抱,沾泪的脸被抬起,他望进一双深邃霸气的黑眸中。

“怎么哭了?”深沈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他倔强撇开脸。

“飞沙进了眼。”

“那要吹出来才行。”脸又被抬起,那坚毅的唇眼见就要贴近而来──

他用力推开他,呼吸急遽:“皇上请自重。”

他表情更为深沈,倏然拽住一边的他按至梁柱上,宽厚有力的身体轻易便包围住他纤细的身躯。

“朕不自重又怎样?”抬起他的脸,他用力瞪住他,“朕是皇上,朕欲怎样没人敢拦!”

一语惊醒,他涩然苦笑,放弃挣扎,纵然,心中万般不愿。

他抱住他,随意踢开一间房,丢他在地上,随后覆了上来。

他不懂,自己一身瘦骨,何以能够吸引男人──

已不若青倌美貌与年轻,甚至怯懦,不懂谄媚,不懂迎好──

坚硬火热的器官强行撬开他干涩窄小的地方,被迫撑开至撕裂般的痛苦折磨他,双手在地上乱耙,牙咬住下唇,几欲咬出血来,只因,真的很痛。

好不容易总算进入,他已经是大汗淋漓,然,对他而言的酷刑才是刚刚开始。

当那火热的部位在他身体里抽动,把身体劈成两半的痛苦令他痛不欲生。

痛苦在加剧,他终于忍无可忍,晕眩过去。

当他醒来,已是一身清爽躺在柔软大床上,男人不在,他挣扎起身。

察觉的宫女悄然进来,轻声道:“违命侯有何吩咐?”

“回府,我要回府。”虚弱吐出两字,他站起来为自己着衣。

“奴婢马上叫人准备马车。”

这名宫女走了出去,又有几名宫女走进来,为他更衣,他问,几时了。

回违命侯,寅时了。有人答。

寅时,他愣了,没想过他居然昏睡了整整一夜。

皇上呢?

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叮咛过您醒来有何吩咐都要照办。

已经不止一次了,似乎从某天开始,那个男人不再拥他睡至天明,都是夜半就离开,只要他醒来就送他回府。

原先以为他腻了这个游戏,然,又不像──

违命侯,马车已经备好。有宫女入帐内欠身低语。

嗯。轻轻颔首,穿戴完毕的他缓慢走出屋外。

马车驶到宫门边上时,停了片刻,等候宫门开启,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的他睁开双眼。

当马车再次行驶,他揭开车帘。

已经是次日清晨,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等。

然,当看到站在外边的挺拔身躯,他的心有些涩。

他知道,他恨这个男人,比谁都恨。

恨他污辱爱妻,恨他强占了他──

然,恨,不知何时淡得快要找寻不到。

为何?他也不知。

每当他守在宫门外等候他,每当他含着不安分的笑逗弄他,每当他目露怜惜轻轻抱住他──当他执起他捂住泪眼的手,低声问,想去哪,我带你去时,他心中只有无限疲惫。


想躺在他温暖的怀中,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去听。

只想,只想,长眠不醒。

22

如同往日,他上了马车,无声无息把他疲惫不堪的身躯轻轻抱入他宽厚的怀中。

不知是不是站了很久的缘故,他的身体很冷,然,这样反而使他倦得麻木的身体感受到异样的舒适──

当然,这些,他都不会告诉他。

今天、怎么会这么晚?

他小心翼翼地声音响起在耳边,他闭眼不答。

很累……?

是啊,很累很累。累得不想张开眼,不想说话,不想去想任何事情。

得不到他的回答,或许看到他脸上的憔悴,他不再做声,拥着他沉默。

车轮子辗在地上的声音在清静的早晨尤为响亮、清脆,累得连动一指都懒的他枕着他的肩,听着马车声,渐渐入睡──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一只大掌在摩挲他衣服中的皮肤,轻轻柔柔地力道抚摸着他,让他觉得很是舒服,不禁让身体更贴近这只手,想得到更多温柔细心的爱抚。

然,这只手悄然滑下,来到那不久前被入侵至肿痛的地方,欲图潜进──

他倏地惊醒,睁开眼睛,他对上了他炙灼黑暗的眼睛,莫名其妙的怒火,他伸手竭力一掌挥到他脸上。

“啪!”响亮的声音和着车辙声,刺耳非常!

他被打懵了,他被自己的举动吓住了,他捂住一边的脸不可思议地瞪他,他举着发热发麻的手全身颤抖。

“李重光!”他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

他不知打哪来的力量用力推开他,不顾一切的跳下缓缓行驶中的马车。

“你敢跑,你还敢跑!”他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在身后,他跑得更快。

连他都难以想象,身体早已经疲惫得连动都难,居然还可以跑得这么快──人求生的本能么?有点讽刺的玩笑!

他自认已拼了命在跑,仍是跑不过发了狂在追的他,当他的手臂被追上的他箝制,硬是扳过他的身体面向他时,原本愤怒的他却愣住──

“怎么哭了?被打的人明明是我。”

是的,他的确在哭,不知何时,泪已满面,心如刀割。

他承认,他做不来皇帝,难道这样,就表示他连一个男人也做不成了吗?!

为什么他必须要承受这些事情!

做皇帝不是他自愿的,归降是因为迫不得已,妻子被别的男人污辱也只能眼睁睁,包括他自己被男人压在身下都得咬牙承受──

他的命运,他可悲的命运,从来都被人掌握,然而他自己呢,他能守得了什么,掌握住了什么!

哭、哭!哭又有何用!

泪不过是水,水消失为烟,然后烟消云散,最终,什么都没有──

然,悲伤痛苦的感情仍然只能化为泪。

倾尽心中那愤懑的,不公的,伤绝的,连身体都快要破灭的痛……成为一颗颗什么都没有的泪……

“莫哭,莫哭──”

他叹息着,把落泪不停的他抱进怀中,让无数的泪珠被他华贵衣裳承接,尽数落入他的衣服上。

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他的声音如此温柔,让他一时间,忘了对他的恨,只想就这么停靠在他怀中。

“莫哭、莫哭──”

他仍在低语安慰,然,他的泪仍然落个不停。

忍了好久好久的泪,不知为何,只在他面前流下。

“莫哭莫哭,不会,再让你哭──”

哭到累了,甚至晕眩时,他低誓般地声音在他眼前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响起。

23

王继恩悄然无息地走进御书房,不动声响立于他身后。

他或许认为他没发觉他进来了,因为他依然埋头批阅奏折,他也或许不知道,他一直在等他。

“送出宫了吗?”一边批阅奏折,他一边问。

“回皇上,违命侯已经出宫。”

不愧是服侍他多年的人,没头没尾的话,他居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那就好。”

把批阅好的奏折放置一边,他想起了不久前还与他温存的那个人。

也不算是温存吧,因为他的模样看上去如此痛苦与无奈──

他知道他的行为伤害了他,但他真的情不自禁。便如那夜,他们畅饮美酒,他向他倾吐国家大小事的操劳,他一旁静静聆听,直至夜半。

最后,他说,良辰、美酒、佳人,今日皆在,实乃一大乐事!

他望着饮酒微醺的他,疑道,佳人?

他向他走近,指着他,说,佳人,你便是朕的佳人。

不是不胜酒力,酒在肚中烧,情在心中燃,一切皆是欲罢不能。

不顾他的惊恐,不顾他的抵抗,那一夜,他强占了他,虽有歉疚,却不愿停止。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要他。

第一次见他时,是在江南,那个美丽富饶的地方。

在那离骚客汇聚的楼阁,他一枝独秀,品饮江南小酒,填诗与客往来吟对,身边佳人秋波暗投,却不搭不理,兀自畅饮畅欢,好不自在。

他问了无数人,此人是谁,众人皆摇头说不知,只知他号锺隐。

锺隐、锺隐,当年一面,你不过是个才情横溢的诗客,我也不过是个矢志从军的男儿──

风云变幻,谁也想象不到再见他时,他已是南唐君主,李煜。他却是后周禁卫军统领。

那日一面,倾情无数,如此地位相见怕是难如登天。

想见他,为见他,他做了一个世人皆惊的决定,当皇帝。

为了当上皇帝,他可以舍弃尊严,可以不顾世人唾骂,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引兵至开封迫恩主周世宗其幼子恭帝禅位,驻军宋州,建国号曰宋,定都开封。

而后他着手进行统一全国之大业。确定了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战略方针,即“先取巴蜀,次及广南、江南”。灭亡了各自割据、实力较弱的南方诸国。

其中,南唐早已畏其军力臣服于他大宋,当他谕其主李煜入朝,煜称身染重疾推辞。他盛怒之下派曹彬南伐,煜降,终是来到了开封,他的都城之中。

原想只是如此便足够,至少他已能每日见他,然,当他出现在他面前,一切坚持如此不堪一击。

他自知,现在的李煜已经不是当年吟诗畅欢的锺隐,如今的他,背负了太多的无奈与悲凉,一肚忧愁,忘了该怎么笑。

但如今的他,是他的臣子,他的违命侯──是他一个人的──

或许已不若当年一般的喜悦自得,但他仍然可以吟诗,用他好听的声音吟着风花雪月的诗。

只要他依然在他的羽翼包围之下,在他的怀中,哪儿也不去。

24

没过一个时辰,天空已经渐渐亮起,身边一直守着他的王继恩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圣上,早朝时刻快要到了,是时候漱洗更衣了。”

把最后的一本奏折放到一边,他疲惫的压压鼻梁后,才应了声:“嗯。”

然后,他在王继恩的牵扶下慢慢离开座椅,走出御书房。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在宫女内侍的伺候下,漱洗完毕,换上龙袍,再略休息一阵,便在左右侍卫随同下,往金銮殿走去。

一切,都跟以往一样,内侍高呼他的到来,文武百官下跪迎接,他喊平身方能站起。

然,又有一点,跟平日有所不同。

他环视了一遍殿下众百官,发现少了一个人。

“晋王今日不上朝?”

他的话一落,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无以回答。

“回皇上,听闻晋王身体微恙,便没有来上早朝。”最后,出来回话的是一个平日就与晋王往来密切的大臣。

“晋王身体不适?”他挑了挑眉,略一思忖后,道,“既然晋王身体不适,那事情就这般吧。会朝吧。”

他一声令下,众位大臣皆忘却了这件事,开始把即期来国事上发生大小事一一向他禀奏。

直至下朝后,他想了又想,才吩咐王继恩代他去看望生病不能上朝的晋王,他的亲弟弟。

对于他的这个弟弟,他可谓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文韬武略,助他得此大宋江山,恨他的霸气妄为,难以驯服。

很多大臣语重心长劝诫过他不下数次,说晋王野心勃勃,还是早日撤他晋王之位为妙。

他虽高高在上,却并不是不知道他这个弟弟的野心,之所以一直不动他,只因,他需要他的才华,与给予他最高的信任。

信任他虽有野心,却不会威胁到他,乃至他所坐的龙位。

派遣王继恩离开皇宫替他看望他的弟弟晋王后,本该去用早膳的他因为没有什么心情,便挥退左右,独自走在深宫大院中。

一步一步走着,他走到了皇宫深处,心有些烦着今晨离开寝宫时,那个仍在昏睡的人是否安然回到府上。

强占了他,他是如此的痛苦,每每看他,眼光中都含着恐惧与怨恨。

因为他,不止占了他的国家,还占了他,以一个完全令男人尝受到屈辱的方式……占了他……

不知走到何处,他倏然听闻不远处传来心中正在想着的人儿的名,不由停下脚步静静聆听,听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渐渐冷却──

愤恨地穿过一丛草屏,他面若寒霜的站在原本在闲聊的两名内侍官面前。

皇……皇上……

见到他,两名公公抖如寒风落叶,颤颤巍巍跪到了他面前。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拼命压抑心中那低深无尽的愤怒,质问面前二人,谁天天在宫门外等候违命侯!还一追一赶,最后抱在一起!说,说啊!

就在他怒极之下,把其中一人一脚踢出几丈外,撞个东倒西歪头破血流时,另一名内侍才软瘫在地上,抖着声答:回……回……皇、皇……上……是、是……晋王……

25

他只记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随后喉咙一甜──血液由他口中涌了出来──

皇上?!

面前的内侍眼见,面色大变,惊叫起来。

皇上──

接下来,还发生什么,他记不得了──他倒在了草地上──

皇上病重!

才送走奉皇上的谕旨来探病的王继恩,马上他府上便又来了个公公,急急慌慌告诉他,皇上病重。

说不清心头骤然袭上的沈闷是什么,他连换衣都忘了,叫人备马,冲出府外,朝皇宫策马奔去。

来到皇宫里皇帝的寝宫外,他见到了面色惊慌的宫女内侍守在门外,走进寝宫中,他看到了宫中的各位御医,还有杜太后、皇后,以及平日他素不往来的兄弟和一些皇亲国戚。


杜太后面色忧虑地坐在龙床边,握着陷入昏迷中,面色苍白的男人的手,唇边一直不停在念着什么,走近些了才听清,是祈祷求神之类的话。

眼睛扫了一遍站在一旁的兄弟光美、暗自垂泪的皇后,他才走近龙床,看着他的母后,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兄──

“母后。”他轻轻唤了声,在看到杜太后睁着哀伤的眼睛看他时,他才问,“怎么回事,皇兄怎会突然病倒?御医们怎么说?”

“哀家也不知,听闻你皇兄病倒,母后的心都快碎了──”杜太后另一只手执巾沾了下眼角的泪,“赶到时御医们已经为皇儿就过诊了,还开了方子,说你皇兄是过度操劳外加火气过盛才会呕血病倒。”


“那么,皇兄没大碍吧?”

“这──”杜太后不知,他们遂往一旁的御医看去。

“回太后,晋王,只要皇上多加休息,不要暴急暴躁,很快便会痊愈。”御医一见,忙为他们解答。

“这便好,这便好──”杜太后一听,安心不少。

他闻言,原本积压于怀的沉重也渐渐散去。

没有多留在寝宫中,见到他的母后接过宫女端来的药汁慢慢喂仍然昏迷的人喝下时,他悄然无声走出了寝宫。

“王兄,听说你病了,所以今天才没来上朝?”三弟光美随着他,也走出了寝宫外,并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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