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雪————玉隐
玉隐  发于:2009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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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后来,我再没见阿凉收过别人像样的礼物,顶多是些仆人们穿旧的破烂衣服,偶尔戴戴草籽编的项链而已。
  阿凉依然喜欢与男人做爱,不过他受伤或者生病,就没力气勾引别人了吧?这个念头一旦在我心里产生,就难以抑制,终于促使我毫无理由的鞭打阿凉。阿凉被我打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趴倒在血泊中,自始至终也没有反抗,甚至没有问过我原因。
  我不再让他回下人们住的大屋养伤,只让他睡在我的房间里,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他虚弱地蜷缩在墙角,没有铺盖,被鞭子打烂的衣服一条条挂在伤痕累累的身上,粘在翻卷的血肉中。他没有力气言语,没有力气挪动身体,喂他水他就勉强吞一些,不管他他也不会主动要吃的。
  我很矛盾,心情烦躁,阿凉受伤疼的是他,为什么我也会难过不安呢?我是主人,我打我的奴隶天经地义,我没错!我这样反复安慰自己。
  果然,阿凉养伤的日子没有再幽会男人。可他一旦能工作,就又有男人找上门来。我再次愤恨地毒打阿凉,肆意加重惩罚。这次没等他伤好,师尊就招他侍寝。我本来已经想决定禁止阿凉再委身别的男子,阿凉是我的奴隶,他的身心都应是我专属才对,不该再由着阿凉勾三搭四。但这次是师尊,我怎敢拂逆?
  听说为师尊侍寝的奴隶都是有去无回的,那次我真的很担心,当然不是惦记着阿凉的贱命,我只怕失去了从小到大陪伴左右的一件玩具而已。一定是这样的!我彻夜未眠,直到天明阿凉平安回来。
  再往后,师尊三天两头找阿凉,真不知道阿凉到底使了什么狐媚之术,连师尊都被他迷惑,破了常例。不过阿凉把师尊伺候舒服了,师尊就会给我好脸色,比平日更细心地教导我武功。没想到阿凉还有这样的用处。
  然而我还是不能容忍阿凉与师尊以外的男人在一起,一旦看到我就会狠狠惩罚阿凉,鞭打他罚他跪整日整夜。也许他的身体已经慢慢适应了这样的虐待,他忍痛的本事越来越强,伤也好得比过去快多了。
  今晚,师尊又叫阿凉过去。阿凉刚被我狠狠鞭打了一顿,又不吃不喝在雪地里跪了一天,能撑得住吗?我居然会担心一个奴隶?我暗暗嘲笑自己,可是我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忘记这个问题。
  我原以为我和我的阿凉一直会维持现在的情况,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应该珍惜与阿凉在一起的时光,但世事无常,该发生的怎么也躲不开。


  三 阿凉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很早,自从那场雪后,渐渐暖了。晚上伤痛睡不着的时候我会从主人的房间走到院子里,静静望天。
  天上常常疏星朗月,碧野清宵,端的好风景,美得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
  可是今日我怎么也无法平静,总觉隐隐不安。
  听宫主说宋国武林盟主的弟弟写信挑战黑水宫的人。前几年宋辽两国兵戈不断攻城略地互有输赢;这几年民弱兵乏,两国皇帝就换了花样较量。最常用的方式是两国各派高手公开比武较量,皇帝们以城池土地金银珠宝为注,输赢立判,损伤自然比战争要小又能达到战争的掠夺目的,何乐而不为?而宋国人挑战黑水宫高手,恐怕是为了两年后的大比试探虚实。因为黑水宫的宫主号称是大辽国第一高手。
  宫主自然懒得理会什么武林盟主的弟弟,却也不会示弱,于是决定让弟子出战。
  主人是宫主最得意的亲传弟子,这差事便落在他身上。
  主人去什么地方,我都会陪在他身边侍奉。但这次比武的地点是宋辽边境的小镇,与黑水宫远隔几重山水,骑马也需半个月路程。主人几乎没出过黑水宫,我自然也没有。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对我们来说同样陌生。
  主人不打算带其他随从,只想带着我,可宫主说什么也不同意让我离开黑水宫。为这件事主人第一次与宫主争执。最后还是宫主让步,是啊,他曾经答应过的,让我永远留在主人身边。
  明日我们就要出发,我应该高兴应该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为什么无来由的不安?还是太兴奋了无法入睡?
  “阿凉!”主人不知何时醒来,唤着我的名字。
  我急忙收敛心神走进房间,跪在主人床边,恭敬问道:“主人,需要阿凉为您做什么?”
  主人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只手臂支起身子,另一只手伸出抚摸我的脸颊,眼神飘忽迷离,透着一种捉摸不定的欲望。
  主人虽然已经成年,按道理应该早尝过情爱的滋味,更何况主人绝世的容貌,只消一个眼神黑水宫中的男男女女就会为之迷醉,不用命令都会有人主动投怀送抱。可主人似乎从未召唤任何人侍寝。我想主人有洁癖,而且一般人怎能入得了他的眼,更何况肌肤之亲。
  主人除了殴打我的时候手脚会碰触我的身体,很少会像今天这样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我猜不出主人的用意,却只是感激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恩赐,哪怕之后会是鞭打责罚。
  主人终于说话了:“阿凉,与男人做爱很舒服吗?”
  主人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但我不能不回答:“开始的时候我会很痛,身体像被撕裂一样,后来渐渐麻木了习惯了。”
  “既然不是舒服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做?”
  我抿了抿嘴唇:“因为我是奴隶,我没有权力选择拒绝。”
  “这么说你都是被迫的?”主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你为何不反抗?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所以才……”
  “我是喜欢男人。”我不敢撒谎。
  主人突然笑了,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那你喜欢哪个男人?那个高个子的侍卫?那个总送你吃的的仆人?还是宫主?亦或是只要上过你的男人,你都会念念不忘?”
  我喜欢的是您啊,主人,可我如何敢说出口?我是这样卑微低贱肮脏,我怎配爱您?光是心里想着这个念头就是对您的亵渎,让我惭愧不安,怎能让您知晓?我沉默不语,也许这是我到死也不会说出的秘密。
  “我……”我的声音细若蚊蝇,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主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盯着我的目光从炽热渐渐变冷,冷得让人心寒。终于一把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然后戏谑道:“我那里有些热……”他用眼神示意他下身已经微微抬头的欲望,“你帮我安抚一下如何?”
  我温顺地将头移向主人的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主人的衣裤,埋头轻舔。我口交的技术经过多年磨练痛苦实践,应该比别人纯熟许多。主人所谓的“安抚”并不是指正式的侍寝吧?但仅仅是这样,能够为主人服务,也是我的荣幸。我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卖力地讨好,脸上自然而然绽出妩媚的笑容。
  “你笑得真淫荡!”主人评价了一句,手指好似不经意地玩弄着我的发稍,“你这样哪里是安抚?分明是挑逗!怪不得那么多男人都迷恋你。”他说完这句,竟从床上坐起。我随着主人姿势的改变,也变成跪姿,趴在他双腿之间继续工作,一刻不敢怠慢。
  轻舔逗弄,慢慢含入,用口腔包裹那渐渐膨胀的欲望。主人的分身很粗壮,能直抵到我的咽喉,我艰难地吞吐摩擦,让它越来越坚硬。我已能感觉那炙热就要喷发。可是就在高潮前夕,主人忽然将分身从我口中抽出,一脚把我踢开。而主人那股热流却压抑不住,射在了外面。
  我忍着胸口的痛,惶恐地爬回主人脚边,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不过一定是我伺候不周,才惹得主人不快。
  主人的脸色很不自然,看我的眼神也是阴晴不定。而后瞥了一眼刚才的狼藉,厌恶道:“真脏!”
  我想主人真正嫌的是我吧,被无数人玩弄过的肮脏身体,怎有资格碰触他的身子?恐怕主人刚才只是一时糊涂,才便宜了我。我头更低垂,身子瑟瑟发抖,接下来会是惩罚吧,我不敢多想。
  “你和别的男人也是这样吗?用嘴来‘安抚’他们?”
  我只是一个奴隶而已,他们想怎样使用我的身体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通常口交能解决最好,因为这样造成的伤害相对后面的撕裂要小一些,顶多声音嘶哑吞咽困难,却不影响日常行动。
  主人似乎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等我回答就大声道:“滚,滚出去!”
  主人终于还是不能容忍我这样肮脏的东西继续留在他的房间里了吧,我早已料到的,作为我这样的奴隶是不该享受那种高级待遇的。就当刚才是最美的梦,我要牢牢记在心中,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
  我跪爬出主人的房间,从外面将门关好。找了一处避风的角落蜷缩好身子打算挨到天亮,胸口却闷闷的,并非因为刚才主人那一脚踢得太重,而是一种莫名的难受。我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自我厌恶,我恨不得刚才主人能狠狠责罚我,我这具肮脏残破的身体只配被鞭打吧?肉体上痛到麻木,我的内心是否就无力再想些什么?
  清晨,天未明时,我又一次认认真真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自己的身体。井水冰冷刺骨,我不在乎,反而更加清醒。我要用最好的精神状态随侍在主人身侧,哪怕在主人看来我是那样卑微肮脏,恐怕连一匹马的价值都不如。但我换上相对最干净体面的衣服,用碎布条包好赤裸的双脚。在黑水宫里,奴隶是不被允许穿鞋的,这次要出远门,行很多路,跟在主人的马后跑,一两天脚上就会磨出泡,最好提前做好防护。据说包上布条,就算磨破了也不会太痛。
  日刚破晓,主人就已收拾停当,一身剪裁合体的锦衣华服,腰悬七尺宝剑,更衬托出主人高贵不凡的容貌。他丢给我一个包袱,是主人换洗的衣物和必备的干粮。我背好包袱,从马厩中牵出主人的胭脂马。
  主人一如既往,似乎已然忘却昨晚的不快,足尖点地轻轻跃上马背,一抖缰绳道:“咱们走吧。”
  黑水宫占地不小,主人策马扬鞭,飞驰而去。我望尘莫及,宫主只教过我内功,招式轻功从没有提过,就算我会也被禁止使用的。我只好提一口真气,大步跑着,希望不会被落下太远的距离。
  谁知主人奔出黑水宫却停在不远的树林里,一直等着我跑到近前。
  “看不出你跑得还挺快,不过比起胭脂马还差许多。”主人淡淡道,“我可没时间骑得慢些等你。”
  “主人,我能跟上的。”我想我有内功底子,一直不休息地跑怎么也不会被拉下的。
  主人显然不信:“把行李给我。”
  “主人,您不会抛下我吧?”我担心地问道,却仍然顺从地将行李递到主人手里。
  “傻瓜,若现在抛下你,之前费了那么多口舌差点跟师尊闹翻岂不是太不值了?”主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行李在马鞍上挂好,又将手伸到我面前。
  “主人,您出门时就带了一个包袱,没有别的了。”我小心翼翼地提醒。
  “就只有一件?那你算什么?”主人微笑,“别耽误时间,快上来。”
  刚才主人说不会抛下我时,我就很感激,他不用我背行李,我或许可以跑得更快一些。我做梦也没想到,主人会让我也一起坐上他的马。幸好,我一早就仔细清洗过身体,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会肮脏的令人厌恶。
  因为后面放了行李,主人让我跨坐在他身前,他一手持缰绳,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环上我的腰。我能明显感觉到耳畔主人呼出的热气,听到他心跳的声音,还有他抵在我身后的坚挺。如果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我们两人身体紧挨,随着马背的起伏反复摩擦,主人大概能忍住坐怀不乱,而我这具早被调教得十分敏感淫荡的身体恐怕根本无法做到毫无反应,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浑身燥热呻吟出声的。


  四 复北


  我哥哥袁定南是大宋黑白两道人人敬仰的武林盟主。我是他的亲弟弟,袁复北,至今江湖上一名不闻,只沾了哥哥的光,别人多少会对我客气一些。我没有名气,是因为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动过武。有传言说我武功一般,怕给袁家丢脸,才不接受任何挑战;还有一种说法是我沉迷于武学,高傲狂妄,不屑与人较量。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前者还是后者,我最常与哥哥切磋,我胜多败少。但是家人让我隐藏实力,禁止我与外人比武,也不许我参与哥哥有关武林盟主的事业,只让我尽量留在家里,练武。我一直想不通,我觉得很不公平,我不明白我要那么好的武功有什么意义?
  是因为我年纪轻没有哥哥的老练世故,就不能与哥哥争盟主的地位或荣誉,甚至连帮助他都不可以吗?还是我的存在只是妨碍,我武功高会让别人说哥哥的闲话,有损家族的名誉?盟主有什么稀罕?武功我也不是不练就会死,既然当初让我习武,又逼我勤奋练习,却不给我施展的空间,这太矛盾了。
  我问过父亲,父亲说这是我在未出生时就定下的命,我是影子。影子?哥哥的影子吗?还是别的什么?我不能实现自己的意愿吗?我不能自己选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吗?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父亲的回答坚定决绝:“小事尚可,大事不容更改,到时你自会明白。你最好还是抓紧时间享受现在的日子,至少除了练武,你不需操心其它。”
  渐渐的,我也只能接受这种现实。当我终于习惯了,沉默了,学会享受清闲时,平静忽然又被打破。
  那一天,父亲交给我一个任务。在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地与辽国黑水宫的人比武。原因多少与两年后宋辽两国大比武有关,不过我不关心,我只听见了“比武”两个字。我反复确认这个事实,压抑多年的兴奋从骨子里蹿出来。
  “真的是让我去,不是让大哥去?”
  父亲点头:“是你。不过这次是不公开的匿名比武。输赢无妨,互探实力而已。”
  “那父亲是希望我胜负如何?”这是我多年培养的习惯,做每件大事情之前要请示父亲的意思。
  父亲笑了:“据传黑水宫宫主是辽国第一高手,就算他不亲自出手,派个弟子代表,也不容忽视。输赢由不得你选,尽力而为吧。”
  父亲虽然这样说,但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得出,他希望我不胜。这对宋国有好处,会让辽国轻敌。对我或者对袁家也没什么损失,本来我就济济无名,输了也没压力。可我想赢。
  没有任何理智逻辑,无法明白解释原因,只是潜藏在心底的一种情绪,我要赢!
  于是我拒绝带随从,我想一个人自由,哪怕仅仅是形式上的自由。
  父亲似乎了解我的意图,他没有阻挠,只是临行前嘱托我要照顾好自己,还说成家立业是男儿的责任,立业我不能选择,成家倒是可以找情投意合的女子,这次一个人行走江湖也算是历练,多交些朋友没什么不好。
  我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心里却茫然。
  约定的地点在宋辽边境的无名小镇,一路我谨言慎行,艳遇几乎没有。只是发生了一件令我终身难忘的事情,彻底打破了我的生活,将我推出常轨。
  那件事情开始于一次意外的伏击。
  途经淮北的一个雨夜,电闪雷鸣。雨来得突然,四野荒凉无处躲避,我只能纵马疾驰。
  偶然瞥见荒原上有人冒雨恶斗。走进了看得分明,其中四人是青城四怪,他们用闪电槌雷公铛一类的独门兵器,所以很好认。被他们围攻的却是一个用剑的陌生人。那人三十岁上下,招式诡谲,不似中原路数。
  我对青城四怪的武功多少有点了解,知道他们善于制造雷鸣电闪的幻术,尤其在雨天更能一展所长,使人身坠其中,只觉天地间一片昏黯,心神大乱。
  被围攻之人当此幻镜,却镇定异常,背脊挺立,持剑傲然。
  天空中又一道电闪划过,趁此时机闪电槌和雷公铛交互一击,似是在耳边生生炸开,炸得那人持剑的手明显一颤。却见他忽一咬舌尖,以痛定神,一口鲜血就向空中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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