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潮————rosespy[上]
rosespy[上]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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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还没开口,就被赵刚那个要命的打断了:“非哥,你咋这麽不自觉呢!那是人家的定情物,你这不是夺人所爱嘛!”
“夺你个鸟,你再给我掰两句!”我一拳打在赵刚的肩上,他举手求饶:“君子动口不动手!冷静!冷静!”
“你小子也想来‘君子’?哼!”我转向可非,“送给你,反正我也没拿什麽回来。”可非笑笑,把贝壳放进抽屉。
“我呢?”赵刚伸著脖儿嚷嚷。
“给我老实呆著!”我拿著衣服进了水房。
第二十四章(上)
我跟他们讲了海上的故事以及潜水的经历,个个听得如痴如醉,尤其赵刚,羡慕得不得了,最後拍案而起:“等我有钱了……”
我接著他的话。“等你有钱了,一定买两杯豆浆,喝一杯,扔一杯!”
“靠,小看我!对了,总说台风警报,都报了多少次了,每回不都是擦边球!白热这麽多天了,什麽鬼天气!”赵刚扇了扇风抱怨道。
“是啊,要是来个正面袭击就爽呆了!”董勇附和著。天气越来越闷,一躺下来就一身汗,难受得我几乎整夜失眠。
第二天,系里召集学生会和各年级的班干部,就台风登陆作进一步部署,明天全校停课,要求所有人晚上不得离开宿舍,关好门窗,据说台风将於8号凌晨登陆厦门。到了傍晚,风大了起来,真的有那麽个意思。大家缩在宿舍里,看著窗外的夜空,云飞得老快,树叶被吹得沙沙响。

吴宗铭打来电话交待我不要乱跑,他说这次台风的中心风力达到12级,如果真的在这里登陆,後果不堪设想。刚撂下电话,老妈的也紧跟著过来了,千交待万嘱咐要我注意安全,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宿舍成了热线,几乎一个接著一个,大都是父母的电话,看样子形势不容乐观。

果然到了半夜,外头狂风大作,锅碗瓢盆叮当乱响。“不会吧,来真格的?”可非一边透过玻璃窗观看外边的壮烈场面一边感慨。
“肯定还是擦边!”黄少贤躺在床上嘟哝著。
“我倒希望来个正面袭击。”赵刚趴在床头说道。
“你这乌鸦嘴,没准这回被你猜中了。”可非回到床边躺下。
第二天清晨,我被某异物砸在门上的巨响惊醒,看著窗外,所有的东西在空中成螺旋上升状杂乱横飞,狂风夹著细雨在门外咆哮著,七个人缩在宿舍,谁都不敢开门,就算水房就在旁边也不敢冒著生命危险冲出去解手。宿舍里漆黑一团,电力设备中断,大家只好掏出应急灯窝在床上看书谈天。

“妈的,憋死我了,死也要冲出去!”我从床上翻下来,刚打开一道门缝,巨大的推力就把门猛地扫开,桌上质量较轻的东西立刻被横扫一空。走廊一片狼藉,雨点被大风吹成了雨雾,各种东西临空飞扬,包括毛巾、脸盆、塑料袋……我简单地栓上门,拐到水房,见鬼,水也停了,里头臭气熏天。等我安全返回後,其他人也跟著拐了出去。

“你说海边是咋个情景?”我问道。
“鬼知道!你小子不会想去送死吧?”董勇看著我。
“你老实在宿舍呆著!现在不是冒险的时候。”可非抬头对我说。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们紧张啥?”我调整了昏暗的应急灯,躺了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应急灯彻底玩完,我的床头再度失去光明。不会就这麽躺一天不吃不喝的吧?
到了中午,狂风一点儿也没有减弱的趋势,反倒越刮越猛,对面宿舍楼的楼顶被掀了起来,瓦片在半空中飞舞,有的砸在周围的楼体上,瞬间成了碎片。“快看,真壮观!”赵刚叫道。只见那三间没了覆顶之物的宿舍暴露在狂风大雨之中,桌上、床上、地上的东西被一一卷了上来,成了空中“无主之物”的一份子。

可非拿出全宿舍唯一的粮食──三包方便面放在桌上,一下子就被我们恶狼扑食般的一抢而空,不到三分锺便弹尽粮绝。“能不能叫餐啊?”奔哥哀嚎。
“美死你!这天灾人祸的,大家保命咬紧,谁还惦著赚这麽点钱!”薛强白了奔哥一眼说道。
“你说这会不会引发海啸?”我还在琢磨百米外的海滩是否更为壮观,思绪一下子就被可非打断了。“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麽?是不是想去看看?”
“You are right!一会儿风小点儿我一定到海边看看。”我下了决心。
“不怕死的话现在就去!”董勇来个激将法。
“去就去,你当我不敢……”我的气往上涌。
“够了!你发什麽神经!”可非轻推了我一把,瞪著我,“你还没到海边早被风刮跑了,瞎逞能。”
“是啊涵哥,你前脚走,我後脚就得给你开追悼会。”赵刚一脸坏笑。
“小样儿的!”我也笑了。这时电话响了──
第二十四章(下)
几个人同时把目光转向我,我莫名其妙:“看什麽?”
“你的。”赵刚笑著手指电话说道。
“切!”我起身拿起话筒,“喂,你好。”
“你那边怎麽样?”是吴宗铭,声音急切。
“还好。”我转身向他们几个扬扬眉毛,白了个眼。吴宗铭告诉我他一直呆在他的酒店无法出门,我说他比我幸运多了,至少有东西裹腹,这要是再耗个48小时,我就跟赞比亚难民差不离了……

我们聊了很久,我的腿站得发麻,索性坐在少贤的床上,没多久就躺著说话了。我告诉他一会儿一定到海边欣赏海啸,他一听便大叫了起来:“别去,太危险了!冒险不是这样的……”接著一大通话炮珠似的塞了过来。

“这不叫冒险,要知道,这被浪卷走说不定还能一举成名,没准明天就在金门登陆,嘿嘿。”我打趣道。吴宗铭又一连串话把我的激情打了回去。
“……你别瞎闹听见没?再闹我……”他顿了顿。
“你怎麽样?”我笑问。
“我……你别跟个孩子似的!要不要我送点吃的过去?”该他逞能了。
“就甭充英雄了你,最多我们把书全啃了。”我还真担心这家夥来真的,除非他开著林肯防弹车,否则那宝马没准一上路就被飞来的树杈砸得面目全非。
说著说著,就听奔哥从外边进来嚷道:“靠,三家村大榕树倒了!”顿时宿舍炸开了锅。我告诉吴宗铭学校最具有纪念意义的百年老树不敌狂风,被连根拔起,以後那群鸳鸯们又少了一处约会碰头的地点……就这样,我躺在床上抱著电话,煲了十八年来最长的一次电话粥──历时一个半锺头,到最後,就只剩嗯嗯啊啊答话的力气了。我真佩服那些天天抱电话不放的女生们,比总统竞选演讲还能白话!

刚放下电话,赵刚就冲了进来,带来一股冷风:“哇靠,李涛真猛!跑海边实地演习去了,结果潮没观成,眼镜被风刮跑了,哈哈!”
“有多少人去了?”奔哥好奇地问,然後瞅瞅外头的局势,“现在风小很多了,涵哥,你不是要去吗?走,一起!”说著扬了下头。
“行!……”我心中一乐,就被可非泼了盆冷水。
“李涛差点儿被浪卷走,你想干吗?真想在金门登陆?就凭你这身子骨,还没到海边早被风刮跑了!”
“你……”我气结。小看人,哼!我放下电话,抓起伞甩门出去,可非跟了上来。“你干吗?”我问。
“走,你不是想去海边吗?我陪你去!”说著拉住我的胳膊,我猛地一抬,甩开他的手,顶著狂风细雨冲下楼,他一直跟在我身後。
一路上场面非常惨烈,那棵百年老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硕大的树冠毫无生气地搭在右边的石阶上,四周的水泥护拦被砸得粉碎。其他树木也多被拦腰折断,地上全是残枝败叶,连垃圾筒也被卷到百米之外。没走多远,我的伞全散架了,索性扔到一旁,冒雨前进。可非紧跟在後边。

“你不是怕死吗?干吗跟著我?”我赌气地甩下这句话。
“我怕你去送死!”他很不服气。
“哼,怎麽,有你陪著我就死不了了?你当你什麽人?我用不著你的监护!”
“你撒什麽气?!你想干什麽谁也拦不了你,但……起码有人能把你救上来!”他被我惹毛了,一脸通红。
“别把自己当救世主!你管得太多了!”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三岁小孩。
“为什麽我关心你就被你当成驴肝肺?那个吴宗铭……”他没把话说完,气呼呼地看著我。
“吴宗铭怎麽你了?你……”见他脸色不对,我也不想多说什麽,便把话吞了回去,瞪了他一眼,继续向海边前进。
还没见到海就为那两米多高的海浪倒吸了口凉气,海潮已经涨到岸上,巨浪不断地拍打著路面,宛如一狰狞的巨兽吐著长舌吞噬著周围的一切,人站在远处,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狂风卷入这魔鬼的口中。

我刚要往下走,可非又拉住我,刚要开口,就见他瞪圆双眼,惊讶地看著上空,我顺著他的视线回头一看,没等我反应过来脑袋就被可非紧紧地拥在他的胸口,随後听到一声巨响……我的心一沈──可非!

第二十五章(上)
我抬头一看,一段被狂风折断的树干落在身旁,正是这东西砸在可非的身上。要不是他这一挡,我肯定脑袋开花。“你没事吧?”我抓住可非的双臂,他的脖子和胳膊被树杈刮伤了,呆著血丝。我轻轻摸著他的伤口,非常内疚。“你还好吧?走,我们回去!”他点点头,看看手臂上的伤势。“你……你干吗替我挡,砸死我好了……”我拉著他往回走,他微微一笑,摸了摸被蹭破皮的胳膊。

刚踏进宿舍大门,就听身後奔哥叫道:“你们俩跑那麽快干吗,也不等我,真不够意思!”
“你也去了?看你这落汤鸡!”我笑笑。
“没有啦,那里风大浪大的,看了就怕!我和刚哥去看竹林了,哇靠,够猛!全毁了。”他拨了拨被雨淋湿的头发,他看看可非,皱了皱眉头,“非哥,你挂了?”
“没办法啊,英雄救美!”可非叹了口气。我的脸一红,闪了进去。
“救美?救谁啊?”“八卦主任”董勇从蚊帐里探出脑袋看著我们。
可非淡淡一笑,走进水房。董勇把目标投向我,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睡你的觉,就属你事多!”他嘿嘿两声把脑袋缩了回去。几分锺後赵刚从外头拎著一大包饼干回来,重重地放在桌上。“唉,饿死我了!”说著拆开一包康师傅夹心饼嚼了起来。不一会儿,六头饿狼便扑了过来,风卷残局。

台风过後天气又闷又热,天空灰蒙蒙的,非常压抑。我们几个绕著校园遛了一圈,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力量──所到之处体无完肤,据说校外更为惨烈。回到宿舍吴宗铭给我电话告诉我他的KASA和酒楼的所有招风的广告牌全部完蛋,窗户毁了不少,一切户外设施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我说那属於不可抗力,谁碰到都得认栽。

几天後,整座城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学生会换届选举开始了──
“纾涵,你报什麽?”赵刚问我。
我慵懒地躺在床上翻著《体坛周报》,努努嘴:“没兴趣。”每次竞选都是你死我活,勾心斗角,不比四年一度的美国大选逊色,卷进这个泥潭偷腥不成,反倒惹得一身骚。

“干吗不参加?!我报了体育部长,呵呵。可非竞选学生会主席!”赵刚巴巴看著我。
“哦?那位置不是给大三的师兄们留的吗?他干吗这麽傻,不竞选自律部或者生活部?”我疑惑地看著赵刚。
他低下头,琢磨了半天:“说的是啊!让他赶紧换了。”说著就跑了出去。
没多久,他们俩走了进来,一进门可非就拍拍我的床:“喂,去竞选文娱部长吧,那个位置就像是给你设的。”
“不去不去。你报什麽了?”我侧身问。
“听你的,自律!”
“哈,爽!以後用不著早起点操了。”我乐道。
他敲了我脑袋。“原来你小子早就打好小算盘!不行,到时候先揪你起床!”
“纾涵,我给你报名去!”赵刚转身说道。
“喂喂喂!”我叫住他,“你瞎起哄干吗?我没兴趣就是没兴趣!你们俩竞选,我给你们提供智力支持,戈尔明年竞选还不得有一群智囊团在後边跟著!”
“涵哥,我这不是为的我们哥三个多一份保证嘛!我这个体育部长和他的自律部长竞选的人多了去了,就文娱部长报的人少,而且你有资本,拿过全能和十大歌手,你是稳上的,到时候也能互相照应著点儿啊!”赵刚张嘴游说。

可非接著说:“是啊,能进学生会对你以後的发展也有好处。你看呢?”四只眼镜死死地盯著我,无奈,我点头答应了。
第二十五章(下)
这次的竞选异常的激烈,大三的师兄师姐也参与了,往常基本是大二掌权。且不说其他的,我们级基本上有两把刷子的都参选了,相见都觉得别扭──有种台上握手台下踹脚的感觉。文娱部长算是好的,只有五个人报名,可非和赵刚的形势不容乐观,竞争对手差不多有八九个。以宿舍为限形成一个个竞选班子,什麽招都使出来。相对来讲,我们宿舍较为平静,我们三个雷打不动,愣是不做行贿之类的蠢事。奔哥倒是热心,天天跑到大一师弟师妹那为我们仨拉票,说这叫感情投资。我们三个倒好,一个研究金庸,一个研究星际,一个研究人类足球史的发展进程。罗志良时不时地跑来诉苦,他竞选生活部长,和我们仨没冲突,见我们这里风平浪静,他特感意外,他说他们宿舍闹内讧,自家兄弟挤破头,连平时相处也很虚伪,问我们同不同意他加入战营,共同致力於伟大的战略目标。

赵刚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良哥,我们的情形你也是看到的,不争不抢,能上就上,不能就在百姓堆里呆著。如果想多点选票呢,劝你赶紧找其他关系去,在我们这是浪费时间。”

罗志良一听急了。“我可没这意思,只是觉得宿舍呆著郁闷才上这来逛逛的……”他琢磨了一番,断定我们这没啥油水就闷声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觉得挺可笑,一次选举,什麽人使什麽手段一目了然,一切人品的阴暗面全暴露在阳光下,怪叫人心寒。离月底还有两周,不知道这十四天还会出现什麽状况。

董勇对学生会竞选一向嗤之以鼻,按他的话说,“在中国想搞民主政治,还得等上万把年”。奔哥让他“从本国国情出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兄弟参选,理当助其一臂之力。“其实,你们要是当选,对我也是很有利的,尤其非哥。哈哈!”他时刻不忘强调他的“个人利益”。

张辛泽狗鼻子闻到了硝烟,跑来慰问我们仨,赵刚还是一副“与其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见到他就闪一边。“这种人,我就不信他改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他愤愤地对我们说。可非说他小肚鸡肠,宰相肚里得撑得起船。

辛泽告诉我们七个,他打算下学期搬回来,六比一表决通过。“辛泽,住家里上课多不方便啊,我们打牌总是三缺一!”少贤笑著说道,辛泽点点头。
“泽哥,到时候非哥当了自律部长,你也不用点操,和走读一个样。”奔哥挤眉弄眼。
可非急了。“喂,别介!”
我扬扬手。“人民矛盾内部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以後再说。”
辛泽笑道:“放心吧,我肯定投自家人一票的。”
董勇勾住辛泽的脖子往里头拽。“你小子要是敢胳膊肘向外拐,我拧断你脖子。”辛泽不断求饶。
“对了,你小子怎麽总把你家芸妹妹藏起来,准备过冬啊?”董勇松开手问道。辛泽笑笑,解释说罗芸最近比较忙,下次和大家一起吃饭一定带出来。
选举之日总算到了,所有人都是有备而来,各个踌躇满志,志在必得。每个人有五分锺的自我介绍──号称“竞选宣言”。几乎所有人把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有的还搬来了道具:为了竞选宣传委员,刘应凯还特地花了一周做了一幅宣传画,他的演讲也比较有特色:“大家好,请看我手中的白纸。……”接著由白纸引出他的画,强调宣传的重要性,也体现了他的艺术功底。赵刚比较紧张,磕巴了半天才背完讲稿,下来已经是手脚冰凉,手心冒汗。我拍拍他的肩:“别紧张,一会儿请你吃夜宵给你压惊。”他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非的演讲十分出色,毕竟是长期当头的人,面对百双大眼从容不迫,一点儿也不觉得是在背稿,倒像是即兴演讲,引得在场所有人的阵阵喝彩,掌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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