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向后跑————神谷
神谷  发于:2009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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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介一边回答,一边想起峻也。如果这个媒人知道自己跟落跑新娘的弟弟同居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看来,这件事最好别让公司里的人知道。谅介心里偷偷地在嘴巴上上了拉链。
“这个星期有皮耶斯先生的展示会,你能来上班也算是一大助力。”
“是我一定会出席展示会的。”
谅介在心里嘀咕着,至少要把工作做得像样一点。
“哈!”
好歹总算去了邪,谅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桌上电话响了。是内线。
“是,这里是营业二课。”
再也不能磨磨蹭蹭的了。谅介重新振作起精神,全心投入工作。
“啊?这是柿本先生的声音吗?”
是媒体课的桧川奈津子。
“桧川?”
“是的。柿本先生,你已经来上班啦?”
如果是其他女职员,谅介可能会怀疑对方一定在心里窃笑着,可是奈津子不是这种人。她是一个温和体贴的女孩子,听说是某客户高级主管的千金。

“什么事?”
“啊,关于这个月的音乐杂志。我想知道二课需要几本?”
“……十五本。啊,刊了?”
“刊了。二特跨真,采半年约。”
“那就二十本好了。”
休息了一阵子,工作上的敏感度好像钝了一点。
“土屋,营业号动了吗?”
“……一号到元栖湖出外景了。”
“二号呢?最近情况不太好,也该做一次车检了吧?”
“你是指皮耶斯先生吗?”
土屋很快地站了起来。
“没错。啊──辰巳,如果有电话找我,就说我回来再联系。”
他叫住了正走过旁边的二课女职员。
“你现在要去皮耶斯先生那边吗?”
“嗯?”
“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辰巳真纪子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接过传真,一脸得意地点点头。
“真是的,每个人都这样。”
谅介一边走进电机一边喃喃说道。对方是他进公司之后就一直负责接洽的客户。照真纪子的推断,那边也有几个被邀请参加婚礼的客人,谅介又得好好周旋一番了。

“因为我们公司的女职员不是一般的OL啊!”
土屋深表同感。
“卿,不过桧川小姐就另当别论了。”
“啊?土屋看上桧川了?”
“也不是,还不到那种程度。”
土屋说着,脸都红了。
“还是小心点,你也不想在婚礼上丢脸吧?”
“柿本先生,你真是自虐啊!”
“一个打火机就够让公司里的女职员叨念一辈子。”
“什么意思?”
谅介从内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来历说给土屋听。
“原来是这样碍…可是,你啊!”
“因为别人的冷言冷语就够瞧的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
谅介叹了一口气。他可以想像,在他的“蜜月旅行”休假中,公司里面的人都在谈论些什么。
“可是,话又说回来,你老婆为什么要逃婚呢?”
说来说去,土屋还是对这件事很有举。在走向地下停车场的当儿,土屋吊起眼睛顺道。
“我怎么能把自己拿去当你的刀下鱼肉?”
“啊,对不起。”
真是的,这种状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每天到各层楼去的时候,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噗“你看,就是那个人。”
土屋拼命地安抚谅介。
“大家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什么很不可思议?”
“因为柿本先生条件那么好……是个十足的男子汉,不是吗?”
被一个后进,而且又是男人夸奖一点都不会让他感到高兴,甚至起不了安慰的作用。
“是吗?”
“──对了,她为什么要逃婚?”
“……大概是找到条件更好的男人吧?”
“哦,是吗?”
别以为真是这样。
可是……谅介也开始思索起自己的猜测。菜花有其他的男朋友吗?
他认为可能性不大,可是又觉得即使另有他人也不足为奇。虽然菜花没有明显地脚踏两条般,可是,她确实是那种一看到好男人就会大叫“啊,那个人好帅!”,然后两眼发出精光的女人。

“你说过她叫菜花来着?我记得她长得可真漂亮──”“不要用过去式,她又还没死。”
车子引擎的状况好像不太好。谅介点了好几次火都没用。
“唉!烦死了,你来开吧!”
谅介打开车门下了车。
突然,引擎发出轰轰的声音,车子开始往后退了。
“哇!喂!”
“柿本先生,请赶快上来!”
土屋打开车窗,急慌慌地探出头来。……真是的,什么事情都衰。
中古的Cedric往前行驶在阳光灿烂的五月天空下。谅介想着自己在客户那边可能受到的待遇,不禁在内心深处叹了一口大气。

打开玄关的门就闻到一股香味。
“你回来啦?”
围着橘色围裙的峻也迎了上来。
“我回来了。”
“今天吃猪肉法。”
“是吗?”
“要不要先洗个澡?”
“不用了,我要啤酒。”
谅介一边和峻也对话,一边心想:这不是新婚家庭的样子吗?想起来真悲哀。
“好!好!啤酒吗?啤酒──”
峻也忠实地遵守着两人订下的契约,将所有的家事都承担下来。拜他之赐,原本以为会像一般男人或鳏夫的住家一样杂乱无章的房间打扫得干乾净净的,而且早晚餐都相当丰富。

有他在固然好,可是──
“峻也把啤酒罐放到桌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啊,没什么。”
谅介拉住拉环。
“你好像心事重重?”
“我说没什么。”
“不对,有事。有!有!有!”
“你真罗嗦那!闪到一边去!”
“啊,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
峻也好像很不高兴。
“不高兴的话,你大可离开这里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峻也笑着说。
“……工?”
“啊?”
“找到了吗?打工?”
“慢慢来嘛!”
看他这种态度,可能是不太顺利。
“你不计较工作性质?”
“计较啊!因为白天我要练习演戏。”
峻也把椅背往前拉,跨坐在上面,定定地看着谅介。
“我一直想问你……”
“问什么?”
“你说培训所,那是干什么的/”
“啊呀!”
峻也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
“就是像剧团一样的嘛!”
也对,他上次说过自己是初出茅庐的演员。
“上电视的吗?”
“大部份都是以特别客串的方式做表演。”
难以想像。
“靠这个工作可以生活吗?”
“就是因为活不下去,我才会厚着脸皮在这边讨人大厌来抵房租啊!”
“……你不是说找到工作之后就可以付租金吗?”
“就是找不到嘛!”
峻也将啤酒罐拿在手中咕噜咕噜地转着。
“你能做酒保的工作吗?”
谅介突然想起来,便问道。
“酒保?你是说调鸡尾酒?我只会做掺水酒。”
“只是打工嘛!我想客人不会要你调搅拦酒什么的。”
“那是什么?”
峻也似乎很感兴趣。谅介把‘BD’的事情告诉他。
“原本打工的小弟离职了,我看他们两个人好像忙不过来。”
“地点在哪里?搞不好可以试试。”
在知道地点距离他上班的摄影棚不远之后,峻也已经一副跃跃欲试的感觉。
“好,我去面试。”
“好是好,可是,我跟老板可是熟人哦,你可别在被采用之后做不到几天就不干了。”
“没问题。我是个讲义气的男人。”
熬猪肉汗的锅子咕噜咕噜叫,似乎要谅介对峻也放心。
“明天去可以吗?”
“先去确认看看。”
垅井说OK,于是峻也决定到“BD”接受面试。
“对了,姊夫。”
“不是叫你别叫我姊夫吗?”
“柿本先生。”
“嗯?”
“关于电话……”
“干嘛?”
“我没有电话很不方便。”
“……”
“我可以买行动电话吗?”
“……?你买得起的话。”
“那个……”
峻也有口难言似的。
“什么?”
手机是买得起,可是通话费什么的就……”谅介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
“你要我出?”
“如果领到打工费,一定会还你的。”
“你要还的钱还真多。”
“柿本先生,不要讲得这么难听嘛!”
“因为你有很多事可以让人讲的。”
目前峻也不但在这边白住,连伙食费也都是谅介负责的。
“唔……吃饭吧1”
或许是觉得形势不对吧?峻也站起来,走到锅炉前面。谅介望着他的背影,同时摊开晚报。
尽管谅介少不得要叨念峻也几句,事实上峻也的存在也并不那么地麻烦。不,反而应该说值得庆幸。他不但按照约定把煮饭、洗衣、打扫的家事全都包办了,而且也不会像女人一样需索无度……一想到只不过吃了一次菜花为自己煮的烧焦的面就被她狠狠敲了一个GUCCI的皮包,谅介不禁觉得这个弟弟反而比较好相处。──虽然不过同居三天,有些事情还不能太大意。

然而──行动电话,应该可以吧?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谅介心里已经默许了。_起居室的电话响了。谅介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铃声。

“真是吵死人了。”
谅介猛然起身。铃……铃……电话继续响着。
“这么晚了搞什么?”
谅介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一个不小心,小脚趾碰到了门角。
“啊!”
气死人了!谅介摸索着拿起话筒。
“喂,我是柿本。”
他的声音已经不悦到了极点。
“……”
可是,对主没有回应。
“我是柿本?”
谅介又报了一次名字,可是电话那头还是一沉默。
谅介出于直觉地感觉到对方好像屏住了气息在窥探自己一样。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的──。
“……菜花?”
“……”
“是不是菜花?”
这时候,电话那头喀的一声挂断了。
“……”
谅介瞪着静寂的话筒好一会儿只有嘟-──嘟-──的讯号声在静寂当中回响着。_“可恶,搞什么?”
谅介把话筒放了回去,焦躁地站起来。
“好痛!”
这一次脚趾头又撞到了沙发椅脚。
谅介已经没有睡意了。压住脚趾忍耐了一阵子之后,谅介打开了起居室的灯。
他打开冰箱的门,抓起一罐啤酒,想了一下,又把门关上。然后打开在流理台底下的酒窖。这是在菜花的要求下买的。里面摆满了她精挑细选的昂贵葡萄酒。酒窖本身虽然不是什么高级货,可是一放进这些酒之后,就变得比其他的家具更昂贵了。

原先他怕会睹物思人,所以一直没去开过,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想开了,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可恶,乾脆把它喝光!”
谅介一把抓住六五年份的葡萄酒,坐到餐厅的椅子上。吃着起司和蒜肠,一个人喝着闷酒,菜花不在这里的事实更真实地浮显上来。

“……”
自己被甩了吗?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希望她在婚礼当天才改变心意。说起来菜花真是个任性的女人。
谅介企图去算算他们交住七年间一共分手了几次,可是他想不起来。分分合合,最后还是在一起。
于是谅介心想?既然如此,那么她大概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对象吧?
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所以谅介就想到要结婚,也以为菜花会有同样的想法。以前不管吵得多么严重,最后她总会若无其事地打电话来。

我们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这是菜花去看结婚会场时,带着满脸笑容所讲的话。
什么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要说幸福了,简直是跌落不卓的深渊。那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因为有点过意不去,所以自始至终都不说话吗-──刚刚那通电话真的是菜花打来的吗……?
谅介一边想着一边啜饮着酒,不知不觉已经喝掉了一瓶。
脑袋开始模糊了。谅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谅介被味噌嘱托的香味给叫醒了。
昨晚的醉意已经没有了,可是蒜肠的味道还残留在口中。谅介穿着睡衣,到浴室去漱口,然后走进餐厅。
“昨天你好像喝了不少啊?”
围着围裙的峻也笑眯眯地说。
“……那是我的酒。我喝我的酒有什么不对?”
“我又没有说不对。”
峻也一边搅拌着锅子一边说。
“不过,倒是希望能共襄盛举。”
“……”
“你吃了整整一条蒜肠吗?”
“--──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蒜肠,我吃了有什么不对?”
峻也学着谅介的语气说道。
“怎么样?很像吧?像不像?像不像?”
“哼!你可以以‘模仿艺人’的称号去上电视了。”
“啊,你这种语气听了真叫人不舒服啊!”
“我是在称赞你啊!”
“我才不要这种称赞法咧!”
过了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弥漫整个餐厅,谅介伸手拿过放在桌上的早报。
事实上,峻也所做的料理非常合谅介的胃。从某方面来说,早餐他偏好白饭配烤鱼,而不是吐司夹火腿蛋。
所以,谅介认为什么都没说、却懂得准备日式早餐的峻也,或许可以算是一个相当称职的“家庭主妇”吧?
不,与其说是家庭主妇,不如说……好像新婚生活一样。谅介兀自想像着,不觉猛然一惊。
“昨天晚上有人打电话来吧?”
峻也坐到就座是对面,若无其事地问道。
“三更半夜的……”
峻也今天早上没有绑头发。他将垂到前面的头发往上一拢,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谅介。
或许是演员的关系吧?他的表情是那么地有魅力,直叫人心惊肉跳。几乎可以用鬼惑来形容。
谅介瞬间看傻了,然后又被自己这种瓜给吓了一跳。
“因为电话响了……我一直在听-──心想,柿本先生不接电话吗?可是我又不能接……”峻也说完,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谅介。

“菜花?”
谅介大吃一惊。可是,他赶忙将报纸翻面,以免被峻也识破他的窘状。
“不是啦!”
他用报纸遮住脸,不悦地回答道。
“是我妹妹。”
谅介没有自信在那含有深意的注视下,自己能掩饰心里的悸动。所以,他随便编了一个谎话。
“妹妹?”
“嗯。”
“那么晚还打电话来?”
“老家那边好像有一点事情。”
说谎好痛苦。如果峻也问起那“一点事情”的内容的话,该怎么回答好呢?可是峻也并没有意思要刺探人家的隐私。
“是吗?你有妹妹。是个美人吗?”
“这个嘛-──干嘛?我不会介绍给你的。”
怎么可以把妹妹介绍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半调子艺人?于是峻也笑了笑。
“不用担心,因为我对女人没兴趣。”
瞬间谅介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啊?”
在发出愚蠢的叫声之后,他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这么说来-──你是-──”
就是一般人所说的同性恋吗?仔细想想,峻也左耳上是戴了耳环。听说左耳环就是只与意气相投的同伴交流的讯号。
“虽然也不全然都找男人,不过-──”峻也轻松地说道,语气自然得就像自由女神像位于纽约一样地理所当然。
“总而言之,目前我在交往的对象也是男人。”
谅介内心狂跳了一下。他的猜想似科没错。
“你不用担心。”
峻也说起这事的样子就像在说某种生活常识一样。
“柿本先生不是我要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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