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前传+番外———— 清扬婉
清扬婉  发于:2009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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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低下头。男人也低下头。厚厚的地毯,韦恩赤脚站在那儿。

  “睡不着。白天睡太多了。”

  “现在不睡,明天又起不来。”

  “起不来怎么样?有什么关系?”

  见怒气冲冲的男人,韦恩愣住了。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一个闲人。还是说:“躺在床上吧,一会儿就睡着了。”上前,搂住了男人。

  男人挣扎:“喂,你是不是不抱着一个人就睡不着啊?”

  韦恩哼哼唧唧地说:“不是啊,你是第一个我抱着睡觉的。一个人睡也很好啊,不过抱着你睡……嗯……”又找不到词了。

  男人又气又乐,只好说:“我想在这儿看一下星星。星星很好看。”

  “嗯?”韦恩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看星星啊,来,到床上来,给你一个绝佳的视野。”

  把男人放在床上,到门边按了个按钮,飞速上床,搂住了男人。

  房子里出现轻轻的嗡嗡的声音。男人惊讶地发现,天花板朝两边分开,清澈的星空,一点点地在眼前呈现出来。

  男人躺在床上,宛如躺在野外。上面,不再有阻拦,可以让他直接飞上天空。

  韦恩一手搂着他,一手指向天空:“瞧,这就是银河,无数的星星组成的银河,就好像流淌的牛奶河一样。银河中有一个太阳系,地球,就是其中的一个行星。”

  “我知道。”男人撇撇嘴。

  “天上的星星,我们看得到的,都是恒星,除了维纳斯,那是唯一的一颗我们肉眼看得到的行星,它亮,那是因为它反射太阳的光线。因为离地球比较近,所以不会闪烁。其他的星星,离地球太远了。地球的大气层,使得那些星星一闪一闪的。”

  “这个,我也知道。”

  韦恩轻轻地笑了:“宇宙有多大?没有人知道。对于宇宙的大小和形状,全部都是猜测。人们想,像地球这样的行星多不多?还有没有像人一样的有智慧的生命存在?别的星球是什么样子的?黑洞,到底是什么?太阳的生命有多长?月球是不是曾经是地球的一部分?再远一点。银河系之外,还有什么更有趣的星系存在?”

  男人静静地听着。此时的韦恩,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银河系以远,是班诺系,再远,是莱诺星系。那个星系里,有一个叫萨利纳的行星,上面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有智慧的生物。但是,和人,又有着千差万别。有一天,萨利纳星球的王和王后对他们的独子说:‘在苏洛系的安达星球,有种特别的生物。你要去那儿,学习,研究,为将来做萨利纳的王做准备。’”

  “于是,在王子成年的那一天,他独自驾驶着飞船,来到了安达星球。可是,安达星球太奇怪了,被称作‘人’的生物太奇怪了,他不喜欢。所以他在山上建立了巨大的城堡。”

  韦恩的声音低沉缓慢。男人的眼皮越来越沉,快睁不开了。

  “可是有一天,萨利纳的王发话了:‘如果你不洞察人心,不了解人,你的任务就完不成。’王子只好出去了解。在一个肮脏恶臭的地方,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又哭又笑。王子想,如果他能了解这个人,是不是就能完成任务了呢?”

  男人已经睡着了。

  韦恩给男人盖好薄被,低语:“你能让他了解他想了解的一切吗?”

  7.徘徊

  韦恩皱眉头的时候越来越多。

  每日早起,男人都仍然睡得很熟。自己以往很听话的肉柱,越来越不听话,往往要等到韦恩按捺不住,掏出枪来,那肉柱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软了下去。而男人的肉柱,任凭枪如何指着它,都毫不畏惧地站立着,偶尔还有液体滴下来,滴在墨绿色的床单上。好几次,韦恩都差一点扣动扳机,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他虽然不懂人间世态,可是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如果扣下扳机,男人就没命了。男人一没命,他就……

  又是说不清的情绪。

  他忙的时候,男人就到处乱窜,只要开得开的门,他就会开;能够去的地方,他就会去;能够睡觉的时候,他就睡觉;不想吃饭的时候,他就把食物戳得乱七八糟。

  而每当韦恩纠正他的不良习惯时,他就反唇相讥。而这,恰恰是韦恩最不擅长的。

  跟他顶嘴的众多人当中,男人最能让他哑口无言。而且,他还没有办法拂袖而去。

  又是一种奇怪的情绪。韦恩想,如果把这种种情绪弄懂了,萨利纳王指定的任务,是不是就能完成了呢?

  可虽然他智商很高,这方面偏偏懵懂得很。

  男人比韦恩更加烦恼。偶尔一次早醒,看到韦恩对着他自己的勃起的性器大发淫威后,又用枪指着他的性器命令它软下去。好像中了邪一样,本来是早晨正常的生理现象,看到对准性器的枪,男人反而兴奋起来,以至于那玩意儿还颤抖了两下,晶莹的液体滴落在墨绿色的床单上,分外的淫靡。

  男人看到韦恩低声地咒骂了两句,什么“众神会惩罚你的”之类的话,把枪收起来,气呼呼地去了浴室,弄了几分钟,出了门,男人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己动手,直到欲望疏解。

  男人赶紧爬起来,洗了手,回来想毁尸灭迹的时候,菲尔却正在扯下床单,换上一张鹅黄色的。

  见男人满脸通红赤身裸体地站在旁边,菲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笑得男人恨不得转身躲到巨大的衣橱里面去。

  而韦恩七点准时回来的时候,分明听到他压低声音对安德鲁说:“怎么床单换了这么奇怪的颜色?”

  安德鲁低低地说:“因为那张床单弄脏了。”

  韦恩惊讶的声音:“他尿床了?”

  安德鲁压抑的声音:“是啊是啊。”

  韦恩说:“要不要找医生给他看一看?”

  安德鲁仍然压抑的声音:“不用了,那位先生会不高兴的。”

  男人躺在床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奇怪的人?嗯?萨利纳行星?萨利纳王?萨利纳王后?萨利纳王子?

  等韦恩出去了,男人起床,吃了点东西,对安德鲁说:“我想到城里去。”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不回来了。”

  安德鲁看了他一会儿,也不说话,只带着他来到车库,让莱利开车送男人下山。

  莱利开的是林肯防弹车。坐在空旷的后座上,男人不知道能去哪里。去城里吧,他想,去垃圾场,去河边的码头,或是去工地。总有个工作能够养活他。

  莱利开着车,到了城里。男人没说话,莱利也就开着车在城里转开了。

  白天的城区,人来人往,车流如河,繁华闹市,高楼林立,人们的脸上,各式各样的表情。偶尔有欢乐的人群,俱是衣着神气的少男少女。匆匆而过的成年人,脸上挂着奔波的疲惫。慢慢行走的老人,暮气沉沉。流浪汉,衣着褴褛,被行人呼来喝去。

  车子驶到河边,河水发出恶臭,令人作呕的气味,顺着风,吹进车厢。男人皱了皱眉头,莱利立刻关上了车窗。

  垃圾场有些人在翻找什么。男人恍惚记得,自己牵着妹妹的手,在这儿翻找过食物。自己疯狂地一艘船一艘船地闯入,寻找着妹妹。自己被找到,卖给了夜总会。自己拿着金发老妇给的厚厚的纸钞,在这儿任心被撕得粉碎。

  然后,恍惚间,似乎有一双有力的手,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奇怪的男人。那么奇怪,自己却毫不惧怕。

  从来没有这样过。自己变得娇蛮任性,无所顾忌。

  跟城里的一切相比,那个奇怪的城堡,那个奇怪的男人,却让自己无比的安心。

  夜深了,莱利开着车子又回到了山上。安德鲁打开门,见男人抱着好多东西下来,交给他,一声不吭地往城堡的卧室走去。

  韦恩正在用电脑。屏幕上,奇怪的图像,奇怪的标志,奇怪的线条。韦恩的手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屏幕上的图像,急剧地变化。

  男人噘起嘴,大声地说:“我饿了,我要吃羊排,韦恩,你帮我切。”

  韦恩回过头来,看看他,又看看挂钟,说:“已经很晚了,不要吃油腻的东西。安德鲁,给他弄碗粥和两个餐包。”

  男人走到韦恩的跟前,声音稍低了一点:“你跟我一起吃。”

  韦恩看着男人疲倦的脸,心突然跳得快了,点点头,关上电脑,一起坐在了餐桌的跟前。

  晚上,当韦恩搂着男人要入睡的时候,男人说:“我还想看看星空。”顿了一下,又说:“给我讲讲萨利纳星球的事。”

  韦恩露出笑容:“遵命,先生。”

  8.画画

  韦恩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男人站在窗前,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画板。男人一手拿着调色板,看看窗外的风景,然后在画板上涂抹。

  韦恩皱了皱眉头,按了一个按钮,窗帘向两旁分得更开,直到拐角处。接着,墙壁也在分开,露出巨大的玻璃幕墙。

  男人瞠目结舌地看着阳光“哗”地照了进来,洒在他的身上,洒在画板上。回过头,就见韦恩做了个手势:“按这个按钮,你的视野会更好。”

  男人拿画笔指指他:“旁边的按钮呢?”

  “另一堵墙的。这几个都是把墙打开的按钮。这个,把天花板打开的按钮。”

  “如果全部按了,会怎么样?”

  韦恩想了一想,说:“这间房子就剩下地板和四根墙柱以及靠门的这堵墙,其余的都是玻璃。”走到窗前,将窗户往两边推,温热的风吹了过来:“你如果要弄这个玩意儿,开窗。气味太难闻了。”

  却见巨大的画布上,玫瑰怒放,炙热的太阳下,玫瑰反而显得更加灿烂。韦恩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深锁:“奇怪,看这幅画会觉得很芳香,怎么闻起来,还是那么刺鼻呢?”

  男人笑了。韦恩的话,像是无上的褒奖。

  韦恩看着男人的笑颜,呆了一下,摸摸胸口,转身看大床对面的墙,沉吟了一会儿,说:“这堵墙反正也从来没有打开过,画完了,把画挂在那儿。”

  男人不答,继续画。

  当安德鲁和菲尔把餐车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男人在聚精会神地画画,韦恩站在一旁,看一会儿画,看一会儿人。

  菲尔低声说道:“是不是呆一会儿再请先生用餐?”

  安德鲁遗憾的说:“下午先生要见客人,只好打搅了。”

  菲尔也遗憾地咂咂嘴。

  等傍晚韦恩再走进屋子时,男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那幅“玫瑰园”,脸上的忧郁,被黄昏的光线衬得分外落寞。

  韦恩再一次摸了摸胸口,眉头皱得更紧了。转身吩咐菲尔:“你给我找一本大字典。”

  菲尔喜笑颜开:“要不要辞海?词源?百科全书?”

  韦恩看着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韦恩亲自动手,将画挂在了墙上。

  晚上,韦恩搂着男人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那幅画。

  “我曾经看过一个玫瑰园。没有这里的大,玫瑰的品种,也没有这里的多。可是那里的玫瑰,娇艳迷人,让人无法忘却。”男人喃喃地说道。

  “萨利纳的王子,有着显赫的身份,有着聪颖的头脑,有着天大的权势。”韦恩缓缓地说:“他有着巨大的城堡,城堡中有着巨大的玫瑰园。在那里,除了他的随从外,就只有名门望族才能偶尔踏足。那些名流,愚蠢而谄媚,纷纷在自己的别墅和庄园修葺仿冒的玫瑰园。”

  “仿冒的玫瑰园啊,里面难道就不能有绚烂夺神的精品玫瑰吗?”

  “那不过是精品罢了。萨利纳王子的玫瑰园中,有着极品。”

  男人转头看了看韦恩,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油画:“极品的玫瑰吗?谁能来采摘呢?”

  韦恩气急,把灯关了,狠狠地搂住男人,低声吼道:“睡觉。”

  在韦恩的怀里,男人低低地笑了。贴近韦恩的胸膛,那里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仿若催眠曲,哄着男人入睡。

  男人画的画越来越多。不画画的时候,也会翻弄书柜中的书。男人歪着头,想着韦恩一定会说:“萨利纳王子的书,凡夫俗子怎么看得懂。”

  男人看不懂。除了虚词认识外,实词认识的屈指可数。

  大楼里有几间房间进不去。不是别人不让他进去,而是他们自己都进不去。“只有先生才知道密码。”安德鲁说。他没有撒谎。因为没有必要对自己撒谎。

  男人把车库里的车挨着个地开了一遍。卡迪拉克被他撞掉了尾灯,因为他在倒车时忘了踩刹车了。坐在旁边充当教练的莱利垂头丧气,听着安德鲁训话。

  男人斜着眼睛看安德鲁:“是我撞坏的,干嘛骂他?”

  安德鲁说:“他怎么能用卡迪拉克来教你开车?”

  男人一指旁边的车:“悍马?林肯?或者教我开装甲车?”

  安德鲁难得地生气了:“先生,您为什么要学开车?”

  “我为什么不能学开车?不允许?还是我太不识相?”

  安德鲁哑口无言。不过,在晚餐的时候,坏心眼的安德鲁向韦恩告了一状,不说他心疼车,而说他担心先生会受伤。

  韦恩想了一下,说:“把那辆卡迪拉克改成教练车吧。”

  安德鲁目瞪口呆,男人得意地笑了。

  男人不知道,安德鲁转过身,笑得比他还得意。

  9.开车

  男人开着卡迪拉克下山了。

  莱利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在道路和方向盘之间来回地扫视,脚放在刹车板上。

  莱利很想哭。他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监督维修工将卡迪拉克改成了教练车。

  两个维修工通宵地忙碌。他们不敢说话,只是频频地摇头。莱利也很想摇头,可是他知道,先生做出的决定,没有人敢违抗,也没有人会违抗。尽管他很想抱着卡迪拉克失声恸哭,还是忍住了。

  让他觉得忍无可忍的是安德鲁的态度。当安德鲁告诉他立刻将卡迪拉克改成教练车时,脸上分明是极力忍耐的笑。莱利很想给他一拳。可是他知道,虽然安德鲁的年龄足够做他的父亲,他的身手在这庄园中几乎无人能比。

  说几乎,是因为没人见过他跟先生比试过。他和先生,谁更厉害,没人知道。

  男人开着卡迪拉克出了大门,回头看了看,门卫室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子:“萨利纳庄园。”男人冷笑了两声,慢悠悠地朝绕山公路驶去。

  不一会儿,莱利就放下心来。男人开得极慢,三十码不到,而这条山路,几乎没有什么车。莱利只要在拐弯的时候盯一下就行了。“嗯”,莱利表扬男人:“先生学开车还真是学得快呢。”

  男人抿嘴笑了。

  到了城区,男人的眼睛不够使唤了。车来车往,人流穿梭不息。莱利也发现,自己给的表扬太早了。

  车仍然很慢,在车流涌动的街道,后面常常有喇叭响起。从旁边超车过去的司机,几乎都探出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这辆龟速行驶的卡迪拉克。莱利往下缩着身子,深怕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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