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控诉 , 我不知道怎样回应 .
「教我 , 晓 . 怎样可以留住你 ? 怎样可以回到从前 ? 如果可以 , 我宁愿回到我和你初识的时候 , 我再重新去珍惜你一次 . 」
很矛盾 , 很艰难 , 但我问出口了 . 「即使你会失去小梨 , 你也想回到那段日子吗 ? 」
驾沉默了一会儿 . 「晓 , 我不明白 . 我和你之间的事 , 会和小梨有关系吗 ? 你我都会成家立室 , 然後我们都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 小梨是我最爱的女人 , 我给她妻子的名份 . 你是我最爱的男人 , 我给你一辈子好兄弟的名份 . 之间没有半点冲突 . 」
我们都静下来 , 很久很久了 .
他试探的开口 , 「难道 ... 」
我知道他误会了一点东西 .
「你也喜欢小梨 ? 」
「不 . 」
「...... 」他没有说话 .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 但我重申 , 「我不是喜欢小梨 , 我只当她妹妹 . 」
「那 ... 」
「夜了 , 驾 . 我明早要早起 . 晚安 . 」我合起电话 .
征征的望著前方 .
僚没有打扰我 , 只是静静的退开了 .
最爱的男人 ... 我是他最爱的男人 ... 他从来没想过 ...
男人也会想把另一个男人据为己有 , 所以就起了个很重要 , 很无奈 , 而他怎样也想不出来的致命冲突 .
我有了我的新生活 , 我和我现任爱人过得很好 . 僚是我之前在夜总会认识的 , 和他见面方式很荒唐 , 但是 , 相对的我在他面前会轻松一点 .
当驾结婚後 , 我想要定下来时 , 我想到他了 . 现在的生活 , 谈不上称心满意 . 但我知道自己是幸福的 , 即使不是我最想要的 .
但我得到了很多 , 一份安定 , 平静 , 可信的感情 .
因为付出的不是我 .
28
一阵撞门声 , 一个男子和我的秘书在争持 .
「晓 , 快叫你的秘书放开我 . 」男子很不耐烦的想甩开秘书 .
我转了转笔 , 「为什麽要叫她放开你 ? 」
眼前的二人都一呆 .
我挥挥手 , 「秘书你先出去 . 」
秘书还有点呆的点头 , 「那 , 我先出去了 , 总经理 . 」她离开时 , 还不忘替我带上门 .
望著眼前这个人 , 我努力的重组记忆 .
他却连思想的时间也没有给我 , 冲到我面前 , 狠狠搂著我 . 「晓 , 我很想你 , 很想很想你 . 」
我正要说话时 , 门又再被打开 .
另一位男子又走进来 , 看见眼前景象 , 又再退回 , 顺便带上门 .
「僚 !! 」他动作太快 , 我只能急急叫住他 .
他顿了顿 , 在门外不进不退 .
「僚 , 进来 . 」见他停住 , 我也放柔了声音 .
他犹豫了一会儿 , 才低著头进来 .
我身上的人瞪著他 , 「他是谁 ? 快赶他走吧 , 晓 . 我想跟你独处 . 」
这时我才记起我们的姿势有点不雅 , 我把他甩开 . 「我才想问你是谁 . 他是我的情人 , 绝对比你有资格站在这里 . 」
男子惊讶的望著我俩 .
我向僚招招手 , 「僚 , 过来 , 你怕什麽 ? 」
僚抖抖的身子走近我 , 头还是一直低著 .
男子激动的推开他 , 「他算什麽 ? 我是秋呀 !! 你怎可以这样对我 ?! 」
说笑 , 一个秋字 , 我还未记起这个人 , 凭什麽就要我对他好 .
僚在一旁站著 , 抖得更严重 .
我有点忍无可忍的按内线 , 「秘书 , 帮我叫守卫上来赶走一个疯子 . 」
叫秋的男子一呆 , 然後笑了 , 「晓真是太好了 , 记起我了吗 ? 快赶他走吧 . 我还想跟你独处呢 . 」
敢情这个人是没有脑袋的吗 ?
「我说的疯子是你 , 不是僚 . 」
他惊讶的表情叫我惭愧 , 我是在欺负一个白痴吗 ? 我起身轻拥僚 , 坐在一旁的沙化上 .
守卫很快的上来 , 把那男子带走 , 办公室回复一片平静 , 就像是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
我望著腿上的人 , 只能看见他的发顶 . 「僚 ? 你怎样了 ? 」
他摇头 , 没有说话 .
轻拥著他 , 我感受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和焦虑 .
搜索他的唇 , 我情深的吻下去 , 细仔温柔的 , 不让他感到一丝丝的压逼 , 而是珍惜和保护 .
我希望能安抚他的不安 .
吻到一半时 , 紧贴的唇传来咸咸的味道 . 我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 「僚 ... 」
有点心痛 , 有点不舍 .
他仍是低著头 , 没让我看他 .
有点无奈 , 我把他放在沙化上 , 要看他的脸 .
他一只手掩著双眼 , 一只手在沙化边晃著 .
捧著他的脸 , 我不知道该做什麽 , 只是 , 我不想再看见他的泪 . 「僚 , 别再哭了 . 告诉我什麽事 . 刚才那男子和我没半点关系 , 我不认识他 . 」
「嗯 .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 , 沙哑得揪住我的心 .
身下的人儿很害怕 , 浓浓的恐惧几乎把我也扯下去 .
我拉开他掩眼的手 , 轻吻他的眼睛 . 「我只有你一个 , 僚 . 你知道的 , 我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内 . 」
「嗯 . 」他睁著那双湿润大眼看我 , 努力眨著 , 似乎想把刚才哭过的痕迹掩去 . 声音却没有比刚才的好一点 , 更加的揪人灵魂 .
「告诉我 , 僚 . 你什麽也不说 , 我就什麽也不能做 . 」
他慢慢坐起身子 , 「我没事 . 你不是在忙吗 ? 我在一旁坐著看你就好了 . 你快去呀 . 」那双纤手在轻轻的推著我 .
我讨厌这种感觉 , 别人因我而受伤害 , 别人因我而故作坚强 . 我明白这种感受 , 所以我更讨厌自己成了加害者 .
「僚 , 别这样 . 我会心痛 . 」
望著他仍未平复的呼吸 , 还没流乾的泪 . 说真的 , 我全心全意的爱著眼前这个人 .
他每滴泪也流在我心中 .
托起他下巴 , 我逼令他与我对视 .
他逃避的闭上眼 , 泪从他眼角不停的滑下 , 「晓 , 我怕 ... 」声音在震 , 嘴巴若有似无的开口 , 轻轻吐出三个字 .
我把他紧拥入怀 , 我著紧他 . 我希望他知道 , 我想保护他 , 而不是令他这样 . 「你在怕什麽 ? 我在这里 . 」
「和你一起 ... 我很幸福 , 真的很幸福 . 但是 ... 没可能一辈子的 . 我知道 ... 」他在我耳边 , 说话间也吐著气 .
「你在说什麽傻话 ? 我爱你 , 僚 . 我很爱你 . 」
他抽泣的声音在我耳边 , 「我也爱你 ... 可是 ... 」
「刚才那个人我真的不认识他 , 真的 . 」我急欲解释的同时 , 也注意声量别过大 .
「我知道 ... 可是 , 难保下一次出现的人也一样 ... 我知道你现在很爱我 , 我感受到 ... 但我也知道你以前有个人 ... 我知道的 ... 」
「...... 」
「我真的不想说出来 , 可是 ... 我真的很怕 ... 怕下一个出现的人就是你以前爱著的那个人 ... 我怕他把你抢走 ... 」
「怎会呢 ? 你别想太多 . 我在你身边 , 拥著你 , 吻著你 . 」
「但是 ... 」僚还想说什麽时 , 门突然被推开 .
我正想转身大骂时 , 我看见那人 , 是卫炫 , 他喘著气 , 「打开电 ... 视 ... 快 . 」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 他就冲到一旁装在墙身的大电视前 . 调到一个突发新闻台 .
『... 现在一片混乱 ... 呀 , 别推 ! 别推 !! 』一个记者在慌乱逃避人群 .
突然一个人影进入眼帘 , 他在警察包围下冲进了圈内 . 镜头紧追著他 .
他突然站停在一滩血中 , 然後跪下抱起那血人 . 他没有说话 , 只是双眼睁得不能再睁 . 样子可怕得教人想尖叫 .
救护车 , 警车的声音四处乱响 .
一番混乱後 , 人被送到了医院急症室 .
『已证实撞车的人是林素梨 , 凌驾的太太 ... 医生正在抢救中 , 我们 ... 』记者有点凌乱的在镜头前 .
一声大吼 , 把所有声音掩过 .
『你说什麽 !! 你在说什麽 ?!! 我听不懂 !!! 』驾在镜头後 , 捉住医生大叫 .
医生不断做著冷静的动作 , 然後有其他人上前拉开驾 .
『已经证实 , 凌太太已经 ... 』记者的声音被打断 .
『她没有死呀 !! 我还在这里 !! 我家的两个儿子也在等著她 !! 你还在这里干什麽 ?!! 快滚回去救她呀 !! 』驾的吼叫声像一只被逼疯了的野兽 .
我闭上眼 , 没敢再看下去 ... 我笑了 ... 嘴上再次传来咸咸的味道 . 但我和僚的唇已经分开了很久 ...
我不能控制的笑 ... 是命运还是天意 ?
这个叫我一直想放手的人 , 却一直令我放不下 ...
我只是想好好爱这个人 , 把我所有的给他 . 之前还想说不付出 , 只接受 .
但後来 , 我也想开了 . 把一切都给他 , 只求一份安稳的感情 .
但是 ... 难道我和驾真的不能变成二条平行线吗 ? 为什麽总是纠缠在一起 ?
在我快要把他定位成好兄弟时 , 他又出什麽状况了 ?
看著报纸上的头条新闻 , 我控制不了的笑 . 掩住双眼 , 用力的 , 无声的笑 .
僚望著我 , 伸手抹去我的泪 .
我捉住他的手 , 盯著他 . 「我到底欠他什麽 ? 为什麽要苦苦逼我 ? 一次又一次 ... 我已经放开了手 , 为什麽 ?! 又要逼我拿起 ? 难道我要置他不理吗 ? 难道我再见他时 , 还可以心平如镜吗 ? 」
僚痛苦的别开脸 .
我托起他下巴 , 不许他逃 . 「我真的很努力 !! 我有很多方法去破坏他们 , 我有很多计谋令他爱上我 !! 但偏偏他们相爱 !! 相爱呀 !! 」
我征征望著自己的手心和手背 , 重覆翻了好几次 . 「两个都是我的青梅竹马 , 我不忍去伤害他们 . 所以我选择牺牲自己 ... 但到头来 , 我的牺牲又成就了谁 ?! 一切都是没意义的 ... 都是一场空 ... 」
僚抱紧眼前这个心碎的人 , 喃喃地说著安慰的话 .
「天知道我有多少机会去破坏他们 ? 他们对我的信任 !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 ! 硬撑到今时今刻 ! 又换来什麽了 ? 还不如我一开始就把他绑在身边 ? 」
一把甜美 , 微带惊恐的声音传入耳中 , 「蔡晓先生 ... 请你不要太激动 ... 会 ... 」她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 .
身边的人都急忙收回视线 .
僚接下她的话 , 「会打扰别人 . 」
我望向四周的人 , 他们夸张的摇手 , 「没有 , 没有打扰 . 」
我捏紧一下拳头 , 深深吸了一口气 , 再呼一口气 . 「我知道了 . 请你给我一颗安眠药 . 」
空姐呆在一旁 .
在我要开口前 , 僚抢先 , 「给他一颗安眠药和一杯水 . 谢谢你 . 」
「是的 ... 先生 . 」空姐快步的走开了 .
我感动的把僚搂入怀 . 「我爱你 . 僚 . 」
「嗯 ... 」他伏在我胸膛 , 幽幽的应著声 .
很快接过空姐的水和药 , 我瞬间喝掉 .
闭上眼的时候 , 我只看见驾在电视上狂吼医生的样子 . 我来了 , 驾 . 但我可以对你作什麽事 ?
吃了安眠药 , 我沉沉睡去 , 还梦见我们童年的事 . 多少天真无邪 , 稚言稚语 .
所有都一去不复回 .
到步後 , 即时和凌爸爸取得联络 .
这已是小梨死去後的第三天 . 驾一直拒绝进食或喝水 , 最後被打昏了 , 在医院躺著 .
赶到医院後 , 很多人在驾的病房前 .
林爸爸和凌爸爸都是从少把我们看大的 , 亲得很 , 但也很久没见面 . 今天在这种场合再见 , 实在有点儿讽刺 .
小梨的遗体被林爸和凌爸共同决定火化 , 洒在大海之中 . 只留下一个空墓 .
我知道後很错愕 , 为什麽一切来得这麽急 , 这麽快 . 她才死了三天 .
得知原因後 , 免不了一个苦笑 .
我独自进入病房 , 轻轻关上门 . 明知昏睡的人什麽也不知道 , 也听不见 . 但我却不想打扰他 .
坐在他床边 , 顿时百感交杂 .
点滴无声的流进他身体 , 维持他的生命 . 却也同时在诉说什麽东西在流逝 .
他的眉头紧皱 , 大概在发恶梦吧 ? 我不知道 .
小梨死後 , 他拒绝接受事实 , 把所有人赶出急症室 . 反锁自己 , 把所有东西塞在门口 , 阻挡任何人进入 .
就像一个疯子般 , 和尸体独处 .
不要说没法和他沟通 , 即使想和里面取得连络也不可能 . 第一天 , 他们什麽话也说尽了 .
驾完全没理会 .
第二天 , 他们就决定用武力制服 .
听说开门是 , 看见驾抱著小梨满是血的遗体 . 赤红的双眼瞪著闯入者 . 一声不响的 , 就像伺机的野兽 .
凝固的血在二人身上 , 诡异得叫人想逃 .
不论怎样说 , 驾也拒绝听 , 只是抱著小梨的遗体向後退 .
众人惊见驾嘴唇上不太正常的血 , 觉得太不对径 , 决定放弃 . 完全用硬的 .
把遗体夺过 , 把驾击昏 .
在短短一日间 , 把所有遗体要做的都处理掉 . 不敢留下遗体 , 就怕驾会在墓中翻出来 .
连灰也不敢留 , 亦怕驾会喝下肚 .
因为驾最後抱著小梨的姿态 , 像极一只靠吸取爱人血液维生的吸血鬼 ...
抚过驾不像样的脸 , 我心痛 , 我无言 .
对於小梨的死 , 我不能说出是什麽感受 . 她是我最要好的女性朋友 , 从少到大的妹妹 .
她离去 , 我的震撼也不少 . 到现在我还没有任何真实感 . 那个粗鲁的妹妹真的离开了吗 ?
我不知道 .
连她最後一面也没有看过 .
不是没经历过生离死别 , 有的只会带给我一丝惊讶 , 有的我会满怀悲伤 .
但小梨的死 ... 我是很冷血吗 ?
我觉得 ... 她可以死而无憾了 .
换作是我 , 被驾爱足了二十年 , 死又有何足惜 ? 她得到的 , 远比还在生的我远多得很 .
驾会有放下小梨的一天吗 ?
我苦笑 .
驾爱小梨 , 会比我爱驾的感情少吗 ? 如果我也放不下 , 他 ...
我不知道 , 驾 , 你起来答我好吗 ? 我承认我是冷血无情的人 , 此时此刻 , 我只是在想 .
我和你之间的矛盾 , 从今以後不再有了 .
别怪我 , 驾 .
若是我和小梨对换 , 即使我也会在三天前死去 , 我也一样愿意 .
用一生来换取二十年浓缩的幸福 .
其实值得 .
「叔叔 ... 蔡叔叔 . 」
突然一个稚气的软声传入耳中 . 我稍一回神 , 把面前的孩子抱起 . 「颂 , 怎样了 ? 」
「今天爸爸要到学校吗 ? 」
「对呀 . 」颂和驾也有七八分的相似 ... 不过 , 颂似乎比驾当年还要稳重 .
是因为身边的变化吗 ? 颂是被逼早熟了吗 ?
厉在墙边探头探脑的望进来 , 「颂 ... 」
怀中的人儿向他招手 , 「厉 , 早安 . 」
厉嘟起了小嘴 , 「颂很坏呀 , 起床都不叫醒我 . 」
颂一闪而过的悲伤 , 笑 , 「因为我怕厉会在开学礼中睡著 , 所以就让你多睡一下 . 我的苦心你不明白吗 ? 」他轻轻一跳下地 , 走近厉 .
厉被激起了 , 「我才不会呢 , 就算校长的话多闷 , 我也不会睡去 ! 」
「好 , 但如果你睡了要怎麽办 ? 」颂弹了弹弟弟的额 .
厉捏起拳头 , 「一定不会 !! 」
被他俩逗笑了 , 很有斗志嘛 .
「那你若睡了 , 今晚就要喂我吃晚饭 , 知道了吗 ? 」
「比就比 ! 如果我没有睡呢 ? 」
「那当然是调转了 , 我喂你 . 」
厉一脸茫然 , 「是这样的吗 ? 」
「当然 . 」颂很肯定 , 没有一丝犹豫 .
厉没有说话 , 显然是在思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