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非之卢国册————壹拾三
壹拾三  发于:2009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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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等到晚膳时分,正厅中就多了一个嘴巴一直不停的家夥,既不停的吃饭,又不停的讲话,搞的李伯很是烦闷,不停的向我看来。我只能装作没有看到,专心低头吃饭。

「哎呀,青琉你不要老是吃白饭嘛!多吃点菜和肉!」他边说边相当热情的给我往碗里夹菜,直到那碗无法承受才停下手来,笑眯眯的看著我。「快吃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那堆成山的菜和肉,不知从哪里下筷才好。李伯见状,立即吩咐下人拿来一个大碗,将那些堆的太过危险的菜和肉尽数扒入碗中,只留了少量在我的碗中。

「秦邦主......」我看这饭是没法吃了,只得放下筷子说道,却被他大声打断。「是双言啦双言!你不要这麽见外麽!」

见外?只见了一天都不到,就直呼别人名字的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了吧?

「双言啦,很好叫的。来,试试看。」他居然也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转过身来,对我笑道。「双~~言~~」

我感到嘴角抽搐了一下,转头对李伯说道。「叫人撤了吧,我和秦邦主有话要说。」

李伯忙点点头,带著侍从们退了下去。我见人都走净了,才又开口对他说道。「秦邦主这次来,所为何事?」

「你叫我双言,我便告诉你。」他执拗的说道,非要我叫他的名字不可。

「好吧......双言此行,为何而来?」我突然觉得要跟他讲话,非要被弄出病来不可。

「这才对嘛!」他笑嘻嘻的点著头,满意的说道。「其实也没什麽大事了,自己的君王迎娶皇後,做臣子的当然要过来这边了!」

听到这话,我想起今日罗宿见到云翔天时的表情,说明罗宿并没有叫他们来,而他们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真的只是为了观看庆典麽?

若是如此,再好不过,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不过,你真的要嫁给皇上啊?」他见我不说话,探头过来,乌黑的眸子亮的清澈,没有一丝尘垢。没有老奸巨滑的世故,也不同於婴孩的单纯,而是一种真正的干净。

看到这样的眼睛,我的心颤了颤。这麽多年在战场中拼杀,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这般明亮的眼睛了?战场无情,朝堂薄意,在那种地方待久了,突然见到这样一对眸子,竟有些不习惯。

有这样一对眸子的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当然了。」我别开眼,避开那对眸子。「皇上已经向全国下诏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麽,你爱他吗?」他突然敛了玩笑的神色,正经看我。「若不爱,那麽嫁给这样的一个人,你为何心甘情愿?」

我伸出手,摸摸他的乌发,问道。「双言,你多大年纪了?几岁继承的邦主位子?」

他想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答道。「大概是......十九了吧,我也不记的是什麽时候,只记得是很久之前了。」

「那麽你的父亲......」我听到他十九,真正下了一跳。这样一个不知人情世故的孩子,竟然已有十九岁了?若不是被保护的好,那便是天生的性格使然,而他继承邦位极早,看来自然不是前者。

「被先皇杀了。」他答的爽快,爽快的让人心惊。「爹和娘都被先皇杀了,所以我才继承邦位的。所以从我记事起,秦邦就是宋国的臣属国。」

「你......」我的心底涌上一股悲哀,愣愣的看著他。

「哎呀,你不要难过嘛!」他竟反过头来安慰我道。「生在这种年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麽。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既然死了就是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了。」

我沈默下去,无话可说。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呐,青琉啊......」他一脸嘻皮相的缠过来,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著我.「今晚让我住在这里吧.」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正厅中沈寂了半晌後,我平静的说道.「李伯!」

「你同意了!」他欣喜的跳起来,快乐的转过圈,仿佛得到宝物的孩子.

「将军?」李伯出现在门口,眼神中有恐慌之色,看来他对双言相当无奈.「要准备客房麽?」

「不必了,送客.」我站起身,向内室走去.

他们两人都一愣,神色完全转换过来,前者沮丧,後者欣喜.

「哎呀呀,青琉!你怎麽能这麽无情呢!」双言扑过来,拽住我的衣角,大有死缠烂打之势.「求求你嘛!求求你让我留一晚嘛!就一晚好不好?」

我抓住他的手,将他扯离我几步远.「给我个理由.」

「这个......」他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句话来.

「既然没有,那麽就请回吧.」我笑笑,继续向内室走去.

「我告诉你就是了!」他在我身後焦急的大喊道.「理由就是......」

「理由就是,若是他今晚回去了,会被皇上砍死的.」一个耳熟的声音出现在正厅内.

我猛的转过身,厅门口正站著那个美如云的男子,手中依旧拿著那支玉笛,已没有白天所见的那般媚人,完全只剩下男子的清高.

「翔天?你来做什麽?」双言止了哀求,挑眉看著没有笑容的云翔天.「皇上要你来捉我回去?」

云翔天斜瞄他一眼,冷哼道.「你伤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後,他能就这麽跟你算完了麽?走吧,跟我回去.」

一听此言,双言倏的钻到我的身後,小声说道.「青琉,你能就这样看著我被皇上干掉麽?你忍心麽?」

「秦双言,你别以为求他就有用了,今天说什麽我也要把你带回去.」云翔天用笛子指著他,眼睛却是在看我.「还请萧将军行个方便.」那眼神阴冷,不输白天初见时.

这算什麽?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惜,不过是你一相情愿的想法,我可没这个意思.

我冷冷的看著他,许久才道.「回去跟罗宿说,今晚双言就住在这里,明日一早要他亲自来接人.」

「这可不成,违了皇上的旨意,他可是要怪罪的.」云翔天的眼神更加阴冷了,语气中也搀杂了强硬.

「那麽就让他在床上处置你,我想你是求之不得吧.」我讥讽他道,转身拉了双言向内室走去.「云公子,天晚了,恕萧某不送了.」

「你!」云翔天一阵轻移,转到我们面前,面色被我讽的青一阵红一阵,有些歇斯底里.「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敢这麽跟本少爷说话!我可是云邦邦主的独子,云邦的下一任邦主!你一个小小的将军,以为得了皇上得宠的肆无忌惮了!早晚有一日,皇上也会腻烦了你的!」

我停下步子,不耐烦的说道.「云少爷,现在天色已晚,我这个小将军要休息了.是您半夜三更夜闯我家,还洒了一坛子莫名其妙的陈年老醋,到这个时候,竟然来怪罪我?云邦有您这样的继任邦主,真是福分啊!」

「真是没想到,你这张嘴还挺厉害的.」罗宿竟然也出现在正厅门口,身後没有一个侍从,满眼笑意的看著我.「平日里你一直百姓天下国家不离口,一副正经的样子,没想到讽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多谢宋王殿下夸奖了.」我转过身子去,不想看见他.「若是没什麽事,就请宋王带著没训好的家狗回去吧,别总待在我这里撒泼.」

「萧青琉!」云翔天听我如此称他,已是气的没有了理智,那玉笛直直的向我击来.「我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有什麽本事!」

「叮」的一声轻响,双言替我挡住那玉笛,而那武器竟然是一柄玉如意.他站直了身子,用力道将云翔天逼退过去,笑道.「翔天,虽然咱们认识时间不短了,但是若你要伤他的脸,我第一个不答应!」

「你倒是找到个忠心的帮手麽.」罗宿的声音从背後转来,听的我後背一凉.「对你这张脸,果然不能掉以轻心啊.」

「滚,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从怀中抽出匕首,飞速的转身刺去,被他小心的躲过,跳的远远的,沈了脸看我.「青琉,你在闹什麽脾气?」

我将匕首收回怀中,睇了满脸惊诧的云翔天一眼.「你也跟他一起滚出去.再出现在这里,休怪我不客气.」

罗宿闻言,方唇抿的紧紧的,一言不发的凝视著我.云翔天则收了玉笛,回到罗宿的身边.

「罗宿,我答应嫁给你没错,但并不代表我乐意那麽做.」我大声说道,决定把话在今天说清楚.「别以为王尚书将我托付於你,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还是我,卢国的萧青琉,永远不会改变.所以,你愿有多少嫔妃後宫,都跟我没有关系,但是只要有来烦我的,我见一个杀一个.你听清楚了没有!」

「真是个能威震後宫的好皇後呢.」谁知罗宿不怒反笑,竟用赞许的口吻说道.「今天的话,我记得了,但是青琉,你也要记得,总有一天,你会不再是卢国的萧青琉,而是我司徒宿的萧青琉!」

「皇上.」一直站在我旁边闭口不言的双言突然出声道.「若我想要青琉,代价是什麽?」

「双言!你疯了!」云翔天忍不住喊道.「为了这麽一个人......」

罗宿深深的看了他半晌,唇角浮起一抹笑容.「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不会把青琉给你的.」

「我知道了.」双言笑著点点头,低头行礼.「恭送皇上.」

罗宿又看了我们二人一眼,转身离去了.云翔天立即紧跟上去,两人一起消失了踪影.

双言看著我,眼神依然清澈.「我会杀了他的.」那言语坚定,决不是在开玩笑.

我感到心向下一沈,转身对一直在旁边看著这一幕的李伯道.「李伯,送客.」

「啊,不要啊!青琉!」

第十八卷

次日清晨,王悦就带著江书亦来到我的府上,身後跟了一干宫女太监.

「萧将军,请您过目庆典时的衣物和佩饰.」王悦说明来意,那些捧著箱箧的侍从们便依次将东西摆下,整整摆了两大排.

「王尚书决定便好,不用一一来问过本将军的意见.」我随意的打开一个箱子,却被里面豔红的礼装震到.「这个是?」

「这个是祭天时的礼服,这个是正式婚典时的礼服.」王悦指著那衣服和与它并排的箱中的衣服说道.「怎麽,将军不满意?这可是按照……」

「不管是什麽时候的衣服,祭天的时候也好,正式婚典的时候也好,斋戒的时候也好,统统给我换成男装,还有,一律不要与红色有关的颜色.」我将那衣服放回箱中,嘱托他道.「我虽是出嫁,但也不能穿女装,辱没了我卢国将军的身份.」

「我知道了.」王悦点点头,对跟在他身旁的裁缝说道.「萧将军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另外,首饰什麽的就都免了吧,无须那般的铺张.实在是无法撤回,就去散了给百姓吧.」我扫了那大大小小的箱子一眼,又对他说道.

「这未免不和礼数啊,将军……」江书亦忍不住在旁边提醒道.

「礼数?本来男子下嫁於男子就不是什麽合礼数的事,还管什麽这些零碎之事?」我反问他道.

「将军所言极是,那麽我就先告辞了,六月二十七那日再来给将军过目.」王悦指挥他们搬起箱子,告辞道.

「不必了,王尚书知道我的意思便好,无须再拿来了.」我摇摇头,对他行个礼.「劳烦尚书大人了.」

他听到这话只好应著,带著一干人等离去了.

「青琉,刚才都是什麽人啊,拿了那麽多的东西?」双言从内室门中出来,揉著眼睛问道.他身上只著单薄的里衣,赤著脚.即使现在已快入暑,然而在清晨就只穿著这点衣服,还是有可能著凉的.

「没什麽,你还是快把衣服和鞋子穿上吧,小心著凉.」我指了指他的脚,说道.

他看来还没怎麽睡醒,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我见他这副模样,只好说道.「要不然你就继续回去睡吧,反正也没有什麽事要你做.」说完,我便走出正厅去,高声叫道.「李伯.」

连叫几声之後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我正在奇怪,刚才王悦进来时也不是由他领来的,究竟是怎麽了?

「将军,您在找李总管麽?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一个我不怎麽认识的仆从循声而来,他的手中拿著一柄很长的扫帚,看来是负责清理花园的人。

「哦,没事了,你先下去吧。」我挥挥手,转身向依旧站在内室门口的双言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感到一阵锐利的剑风从背後袭来,立即抓住还未反应过来的双言旋身躲过,随即便拔出匕首,转身去看.

正是那手持扫帚之人,但那扫帚已不是扫帚,而是一柄有足有八尺长的大刀,直直的向这边指来.

「阁下是谁?」我问话刚出口,那大刀便又迅猛的袭来,毫无拖泥带水之感,反而敏捷的让人惊叹.能将如此重物挥的虎虎生威的,定不是普通人物.

我将双言推想内室,飞快的向旁边闪去.那人见袭了个空,顺势改变了刀的去向,闪过桌椅又向我砍来.

好快!我在正厅内来回的躲避著,心道.那刀也就跟著我来回舞动,却没有伤害到任何物件,连速度也不曾落後.那人站在正厅门口,正堵住那通往园子的唯一出路.

我环顾四下,只有一个通往内室的出口了.如果通过内室穿越长廊,後花园中还是有可以逃脱的空间的.

那人似乎察觉了我的想法,大刀边护著内室的门,边仍旧向我袭来,但此次他却是有了顾及,速度自然有些慢了下来.

我渐渐的向内室的门移去,他也同样如此,不断的将我逼向墙的死角.

「青琉!」正在这时,双言从内室中跃了出来,手中的玉如意闪著温润的光芒.他灵巧的躲过大刀的攻击,几个飞跃来到那人的跟前,玉如意毫不犹豫的攻击过去.那人慌乱一下,立即又稳住身型,险险的躲过双言的攻击,大刀依旧毫不迟疑的向我进攻.很明显,他的目标只有我一人.

我定了定神,握紧匕首跳离内室的入口.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放弃离开,稍微愣了一下,就已经滞缓了那刀的行动.我趁此机会,从左侧闪到他的面前,匕首向他的喉间刺去.他若要闪,双言在右侧就会给他致命的一击.

整个正厅瞬间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属於早晨的安宁.

「杀了我吧.」他突然开口说道.「即使你现在不杀我,我还是要死.」

我将那大刀从他手中抽出来,却是重的险些脱手,而他竟能将他挥的那般利落,不知是付出了多少辛苦.

「算了,你走吧.」我对双言使了个眼色,他不解的看了我一眼,还是将玉如意收了起来.「若不愿走,就留下来待在我身边吧.」

他们二人的眼中同时浮上一抹震惊之色,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

「青琉,你这不是养虎为患麽?」双言抢上前一步,大声的质疑道.「我们连他的来历都不知道……」

「好,我待在你身边.」那人也上前一步,果断的说道.「你可不要後悔,萧青琉.」

我柔和的冲他们两人笑笑,满意的看他们同时敛了呼吸.「你叫什麽名字?」

「齐涵.」他低下头,看著自己的大刀说道.

「不论你是谁的人,不论你为什麽要杀我,我都不会後悔将你留在我身边的,奇涵.」我从他身边走过,向正厅门走去.「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把李伯藏到哪里去了,否则我们的早饭可就没有著落了.」

齐涵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又低下了头.「在他的房间中,不过是被下了昏睡的药,很快就会醒的.」

我点点头,看著依旧衣衫不整的双言,皱眉道.「双言,你还不快去穿好衣服?真的要害风寒麽?还是说要我亲自服侍你穿衣服?」

他脸红了一下,不放心的扫了齐涵一眼,这才慢吞吞的离开了.

「既然你让我饿肚子了,那麽你就去给我弄点吃的吧.」我庸懒的坐上软椅,对他笑道.

他又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著大刀出去了.

我望著门外晴朗的天空,唇角浮起一抹浅笑.

齐涵,我是该相信这是你的真名而将你归为齐天一的手下,还是猜想这是你的假名而无法确定你的来处?

自齐涵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府中的那一天已过了三日,一直都是风平浪静,日子过的无聊烦闷.双言仍是每日吵嚷著要我教他射箭,齐涵则一直静静的藏在阴影中,很难看到他现身讲话.

「双言,宋国的臣属邦还有韩邦吧,为什麽韩邦邦主却没来这里参加罗宿的婚庆?」我闲散的躺在水池边,问旁边的双言.「还有,罗宿竟然真的不来接你了.」

「他上次急著找找我是要罚我伤了你,平日他才懒的找我呢,我在他旁边只会给他添乱而已,哪有人喜欢把麻烦精带在身边的.」双言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韩邦虽然是宣称成为宋的臣属邦了,但那只是年迈的韩邦主的决定,他的三个儿子都没有要臣属的想法.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啦,平日很少跟韩邦的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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