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卿II 风起情涌————瑞者
瑞者  发于:2009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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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个老头儿从客栈后堂转了出来,一看几个衣着华丽、相貌不凡的男女站在那里,哪还不知道贵客上门,溜溜地迎了过来,道:"喜鹊枝头叫,贵人上门来,公子、夫人们里面请坐。"
  杜寒烟噗哧一笑,对李九月道:"表姐,这老头儿嘴巴真会说,张口就是吉利话。"
  李九月也抿嘴笑。
  "老头儿,你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凤花重绕着客栈大堂走了一圈,只在角落里发现一只呼呼大睡的黑猫,连张桌椅都没有,想坐都没地方坐。
  "夫人别见怪,眼下这季节,鲜少有外人来,所以家什桌椅什么的,都让小老儿收拾起来了,您稍候,小老儿这就把东西全搬出来。"
  "不忙,我们赶了几天的路,累了,你先领我们到房间去。"白大官人一边说,一边随手扔下一锭碎银。
  "请随小老儿来,小店一共只有六间房,不知公子准备要几间?"老头儿带着白大官人等人转进后堂,一扇门后面就是一个天井式的院的,左右中间各两间房。
  "六间房我都要了,对了,晚饭不用你来煮,让蓝英去,你帮着她到马车把我们带的食材拿下来就行了。"
  不仅是食材,就连被褥,马车上也带齐了。蓝英去做饭,绿玉和怡红则到马车上把东西全都拿过来,到房间里铺上。
  白大官人笑眯眯地看着三女,道:"就六间房,今儿晚上,谁陪为夫睡?"
  杜寒烟哼了一声,道:"做你的美梦,我要陪表姐睡,你一个人抱着被子滚床单吧。"
  白大官人脸一垮,巴巴地望向凤花重,凤花重揉了揉腰,蹙眉道:"这几天坐马车坐得腰酸背痛,没精神陪你。"
  她一边说,一边却偷偷向白大官人眨了眨眼,然后嘴巴对着杜寒烟一驽,白大官人顿时乐了,轻咳一声,却仍是故意一脸苦色,大叹他美色当前,却无福可享。
  天色快黑的时候,蓝英已经做好一桌的饭菜,过来喊他们,热腾腾的饭菜看起来格外诱人,让人食指大动。出门在外的时候,没有那么讲究,加上三个丫环,坐了一桌,就连客栈的老头儿,蓝英也给了一碗白米饭,上面连肉带菜夹了半碗,把老头儿乐的,蹲在客栈门口就大口扒起来,直嚷嚷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就在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老头儿耳朵不好,眼睛也不亮,直到来人在他面前停下来,他才注意到,赶紧起身招呼:"两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心里却纳了闷,怎么一天之内来了两拔人,这时节往日里可是淡季,两、三个月也未必能见着一个人。
  "老人家,我们要住店,开两间房。"
  平缓清朗的声音听来一阵舒坦,老头儿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客栈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忙追在两人身后,道:"两位客人,真是对不住了,小店已经客满,实在......"
  就是在这时,在里面吃饭的白大官人听了声音转过头来,惊呼一声:"白衣剑卿!"
  来人果然是白衣剑卿和薛无,他们两人那日走出隧道之后,在那片旷野的尽头,发现了一片被火烧后的废墟,找了七天七夜,终于,发现了一处地下密室,从里面找到了失踪三十年的盟主令。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当他们顺着原路走出世外魔域的时候,意外的遭到一群黑衣人的伏击,薛无被一剑刺中胸口,几乎丧命,白衣剑卿一发狠,将这批黑衣人尽数毙于掌下。他寻了一处隐蔽山洞,让薛无养了半个月的伤,等薛无能走动以后,两人再次上路,一路上,频频遇到黑衣人袭击。白衣剑卿根据黑衣人伏击的路线,发现正是他们回洛阳的路线,当时薛无有伤在身,他没办法,只得带着薛无改变行程,准备从苗岭小道,绕远路偷偷潜返回洛阳。
  绕路之后,果然没有再遇上黑衣人,薛无的伤势也渐渐好转。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一绕路,竟然会再次碰上白大官人,仿佛冥冥中的安排,无论怎么走,他们两个,都会碰到一处。
  薛无听到白大官人这一声喊,不由望过去,只见这一桌人是男子俊美无俦,女子各有千秋,俱是绝色美人,就连三个丫环,也一个个清秀可人,不由暗暗惊赞,笑道:"原来是二哥认识的人,这就好办了,不知这位兄台可否让两间房出来?"
  白大官人的脸色极为难看,本来这些天跟三女一路游山玩水,他已经不再做那个噩梦,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得到解脱的时候,白衣剑卿却又出现在他眼前。
  因为他转头望着白衣剑卿,三女看不到他的脸色,只以眼前这两个男人真的是白大官人的旧识,于是凤花重开口道:"既然是汝郎的朋友,自然好说,不过......我们人多,只能让一间房出来,成吗?"
  薛无大喜,对着凤花重长长一揖,道:"夫人心善,免了我与二哥露宿之苦,在下这里多谢了。"
  凤花重见薛无风度翩翩,举止温文,说话有礼,不由笑逐颜开,正要开口,白衣剑卿却突然道:"东篱,我不认识他们,这份人情不好相承。"
  "啊?"薛无一愣,眼睛在白衣剑卿和白大官人之间转来转去,这时才发觉两人之间气氛紧张,不像是朋友,倒像是冤家路窄了。
  白大官人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转过头对凤花重斥责道:"你怎么可以随便跟外人搭话,又不认识,看上去都不像是好人......"
  凤花重被叱得莫名其妙,一双杏眼蒙上了一层水雾,低着头瘪着嘴不吭声了。
  白衣剑卿转过头,平声静气地对老头儿道:"老人家,没有房间也没关系,可有地铺,让我们兄弟在柴房休息一晚便可。"事实上,如果不是薛无的伤还没好全,他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地铺有、有的......客人请随小老儿来......"
  第三章(1)
  白衣剑卿和薛无一走,白大官人也无心吃饭了,筷子一扔,道:"我吃饱了,先回房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晚上我要练功,你们没事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他走了之后,凤花重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抽泣道:"我说错什么了?"
  李九月取出丝帕帮她擦干眼泪,道:"凤妹妹,你别哭了,汝郎他心情不好,你多体谅些。"
  杜寒烟道:"他心情不好,就冲凤妹妹发火啊,明明是他自己叫出那个人的名字,白衣剑卿......白衣剑卿?咦,这个人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啊......"
  "妹妹你听说过?"李九月好奇道,她刚才见白衣剑卿一身白衣,下摆处沾了些泥土,明明很脏,可是穿在他身上,偏偏就是有种潇洒不羁的感觉,让人觉得,这才是男儿本色。
  "天一教表姐听说过吧,三年前曾经在扬州跟我们杜家争过地盘,本来已经快要争输给我们,偏偏就是这个人一来,就扭转了天一教的败局,整个扬州水道都被天一教控制在手里。"杜寒烟不太服气道,但是她的父兄却对白衣剑卿推崇备至,原因在于,白衣剑卿在夺取了整个扬州水道的控制权之后,并没有独吞,而让选择了与身为地头蛇的杜家联手经营,把到口的肥肉还能吐出一块来,白衣剑卿的潇洒大度,是江湖中人公认的。当然,威恩并施,以利相诱,也不失为换取人心的一个好方法,天一教的根基毕竟不在江南,白衣剑卿这一手,也是为了免犯众怒。
  "听上去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李九月微笑。
  "原来汝郎认识这么了不起的人,奇怪,他为什么说不认识汝郎呢?"凤花重也不哭了,低着头冥思苦想。
  杜寒烟没好气道:"笨蛋,我看八成是汝郎得罪过他,算了,吃饭吃饭,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最了解白大官人的人,果然还是杜寒烟。
  白大官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个时候他哪里能静下心练什么功,只在不停地想白衣剑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跟踪而来?他想做什么?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说不认识他,真是气煞人也。
  "竟然敢说不认识我......"
  白大官人越想越气,一掌拍在桌上,白衣剑卿是什么意思,想报复,来呀,他又不怕他,这些日子虽然一路走走玩玩,然而练功的事,他可半说没拉下,就不信还会打不过白衣剑卿,在树林里,他被白衣剑卿连刮十个耳光,这份奇耻大辱,他一定要讨回来。
  可是......为什么那天白衣剑卿没有杀了他,今天又装做不认识他?有阴谋,一定有阴谋,白衣剑卿不会善罢干休,他表面上越是装得不在乎,就肯定越是阴谋。他想做什么?
  白大官人想来想去,越想越不安心,终于,他下了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白衣剑卿想做什么,他也绝不会让白衣剑卿伤到三女,等大家都睡了,他就去找白衣剑卿问个清楚。
  柴房里,等老头儿铺好地铺出去,白衣剑卿和薛无两个人,取出干粮,就着老头儿送来的热茶,吃了起来,不过白衣剑卿显然心神有些不宁,有一口没一口,薛无两个大饼下肚,他连半个也没吃完。
  薛无眼里透着深思,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二哥,那个长得像小白脸一样的男人是谁?"
  "啊?他叫白赤......呃,我不认识。"白衣剑卿难得有这么失常的时候,见薛无看着自己一脸深意,他叹了一口气道,"白赤宫,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悉,江湖中人都称他为白大官人。"
  "流水剑客的外孙,传言他是江湖第一美男子兼第一风流人,今日一见,倒也名符其实,一张小白脸,带着三个大美女、三个小美女,招摇得很啊。"薛无"哦"了一声,语气里倒有几分不屑,旋即又道,"二哥,你跟他有仇?"
  "没有。"
  "那就是有怨?"
  "也没有。"
  "二哥,你把小弟当小孩儿骗啊,无仇无怨,你看他的眼神儿就不对。"薛无凑近白衣剑卿的脸,想要把白衣剑卿的神情看清楚,却被一只药瓶砸在他脑袋上。
  "今天你自己上药,我累了,先睡下。"
  薛无揉揉脑袋,解开衣服,他胸前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不过在没有完全好之前,药还得天天抹。上好了药,薛无推推白衣剑卿躺下的身体,道:"二哥,还得烦你给小弟包扎一下。"
  这几个月,他跟白衣剑卿同行同住,又蒙白衣剑卿几次把他从黑衣人手里救下一条命,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时候也不像刚认识那会儿那么客套了。
  白衣剑卿哪里是真睡,薛无一推他,他就起来了,帮薛无把胸前差说要了命的伤口包扎好,薛无乘他包扎的工夫,又开起了玩笑。
  "二哥,是不是那个小白脸抢过你的心上人?"
  白衣剑卿冷哼一声,手上微微用力,顿时疼得薛无嗷嗷叫。
  "二哥,小弟错了,错了还不行,别用力了,伤口要裂开了。"
  白衣剑卿这才松开手,缓缓道:"我不认识他。"
  "好,不认识就不认识,睡觉,睡觉,明儿还要赶路。"
  薛无吹熄了墙边一盏油灯,柴房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再无半说声响。
  又是一个不眠夜。
  确定薛无睡熟之后,白衣剑卿缓缓坐起身,伸手去摸酒葫芦,拔开壶盖往口中倒酒,却倒了个空,才想起,里面的烈酒早在薛无中剑的时候,就用掉了,这一路上只顾逃脱黑衣人的追杀,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也忘了买酒,当然,更没有再想起白大官人过。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或者正要把那夜的事情完全忘掉,却不料,在这偏僻小镇的偶遇,让他的心里再起波澜,像是一池水,无论怎么想要平静,却总在涟漪将消的时候,吹过来一阵风。嘴上说着不认识,可是心里想的却全是那个人,怎么也无法抹去。
  白大官人就是一颗魔星,而他已然魔星入心,否则,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不能一掌打死那个混帐东西,为什么一见到白大官人,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里就乱了,他真的恋上了白大官人,这个事实无比荒谬,却又无法否认。
  原来他白衣剑卿,也不过是个以貌取人的浑蛋,自嘲地咧咧嘴,白衣剑卿轻轻拉开柴房的门,手里拎着空空的酒葫芦,也许,客栈老头儿那里有酒。
  一轮新月挂在夜空里,弯弯的月芽仿佛是老天爷咧开的一张嘴,布满嘲笑的表情。连老天都在讥讽他,白衣剑卿仰着头,天生一张笑面上,平生第一次露出了矛盾与挣扎的表情,然而,连他本人也没有察觉的是,在矛盾与挣扎之下,隐隐还藏着一抹不甘。
  白衣剑卿,始终是一个无所顾忌、生性潇洒的不羁之人,这世上,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男人又如何?白赤宫最好识相一说不要再来招惹他,不然,就算是得罪了流水剑客,乃至于得罪整个江湖,他也会把人虏走,用一根铁锁锁上十年八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白衣剑卿!"
  白大官人一个人坐在房中,估摸着几女应该差不多都睡熟了,他才悄悄走出房门,没走几步,一眼就看到白衣剑卿背对着他站在天井里,仰头望着天空。他看不到白衣剑卿的表情,但是夜风刮过他的身体,将衣襟吹得往前飘,轻薄的布料紧贴他的背部,显现出男子的刚健身体线条。
  白大官人呼吸一窒,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起山洞里,白衣剑卿情迷意乱时的表情,还有完全无力反抗任由驰骋的那具泛着玫红的裸体,感觉到身体有臊热的反应,白大官人惊恐了,借着一声压抑愤怒的低喊,来掩盖这种令他感到羞耻的反应。
  白衣剑卿早就听到白大官人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乘着他还能自制的时候,他不想搭理白大官人,对白大官人的低喊,他置若未闻,抬脚向客栈老头儿的房间走去。
  "喂,我在喊你。"
  白大官人被气煞了,一闪身拦在了白衣剑卿面前。
  白衣剑卿脸色不变,只是淡淡道:"我们又不认识,凭什么你喊我,我就要听?"
  "你不认识我?你......忘了在山洞里你被我......"白大官人气得口不择言,话到一半,忽然收口,"我有话跟你说,这里不方便,当然,你想在这里也可以,我并不介意让我的女人们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白大官人话一说完,扭头就往客栈外走,这石林镇民风淳朴,居然夜不闭户,客栈大门就这么开着,任人进出。走了几步,发现白衣剑卿没有跟上来,白大官人更是生气。
  "你到底出不出来?"
  白衣剑卿晃了晃酒葫芦,在腰间挂好,才缓步走出客栈,对着白大官人道:"我只容你这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敢招惹我,就别怪我做出什么事来。"
  他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冷厉,白大官人脸色一变,心中生出几分怯意,可是转念一想,他已经武功大进,难道还怕了白衣剑卿不成,当下也冷声道:"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说话,我还怕脏了嘴呢。"
  说着,白大官人脚下一说,飞身往镇外掠去。石林镇太小,家户相邻,就算是客栈外,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稍一大声,就能吵到别人,白大官人可不希望被别人看见他跟白衣剑卿在一起。
  白衣剑卿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飞掠出了石林镇,也是巧合,白大官人选择的这个方向,就是他这次到石林镇的目的地,一出镇,就进入了怪石林的范围,一块块巨石奇形怪状,有的像猛兽,有的像鬼怪,在黑夜里,就像一只只潜伏在暗中的野兽,随时都会扑出来一般。白大官人看得心惊,没走出多远,就停了下来,一转身,就见白衣剑卿在他身后十步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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