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都这样了，纯天然无公害。"

邵伟笑笑，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老路啊老路，你可太自信了，你以为自己无公害，天下就无事了？

二十七

大概是因为昨晚连续开车，路和生早晨起来昏昏沉沉的。屋子里空无一人，敬业的医生已经上班去了。

路和生在抽屉里找了温度计量量体温，又在38度多了。路和生暗骂一句，卫生间的镜子里一副疲惫邋遢的面容－昨晚回来，连澡都没力气洗就睡了。

浑身酸痛，路和生打浴液的时候感觉连弯腰都困难。洗了澡，才稍稍好些。邵伟这房子的物业将暖气烧的和人间炼狱一样，路和生光着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又喝了碗桌子上保温桶里的粥--红豆大枣，大早晨的，这个邵伟是从哪里买来的？

转了转，吃了药。路和生疲倦感和困顿感又上来了，于是回到房间继续睡觉。卧室大概有27度吧，即使发烧的人都觉得热。

因为前两天请假没排手术，邵伟只是巡视了下病房便没有事了。他心情大好，哼着歌进办公室的时候，被几个小护士一下子捕捉到了"邵医生今天心情不错啊。"

邵伟一愣，笑，"是吗？"

几个小护士笑的前仰后合"果然好，平时您肯定不接我们的话茬。"

邵伟顿觉有些失态，辜负了他辛苦建立起来的严肃形象，便不再答话，笑着指指她们，进了里屋。

在屋子里坐了一会，邵伟就开始魂不守舍起来，那本医学杂志拿起又放下，就是读不下去，家里还有一个病人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路和生这个名字，又象很久以前那样，挥之不去的在他脑海里徘徊，让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又过了一会，邵伟下决心般的站起来，脱了白大褂，穿上外衣走了出去"和刘主任说一声，没手术我下午就不来了。"

屋子里静静的，邵伟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轻轻的脱掉外衣。路和生睡的房间门大敞着，邵伟走近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路和生半趴着，睡的正香。大概是因为屋子太热了，被子早已经被半踢到床下。问题是路和生大喇喇的睡在那里，以一个希腊裸男的姿势。阳光照在他的背上，为这个熟睡的裸男添上了油画般的阴影和质感。

邵伟轻轻轻轻的走进来，跪在床前铺着的脚垫上，近距离的看着这个安静的人儿。那浓浓的眉毛和薄薄的嘴唇，仿佛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依然有着让人惊心动魄的力量。最勾人的还是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戏谑又带着挑逗。

邵伟感觉浑身都沁出了汗珠，心情也逐渐烦躁起来。这真是个妖孽。邵伟暗骂，心想此地不可久留。

路和生已经很久没做关于大学的梦了，有时似乎是做过，可醒来后却只留些难以寻觅的蛛丝马迹。可这次不一样，邵伟孩子气的趴在自己的床边，偷偷的看着自己。嘿嘿，他总是这样看是无辜实则心甘情愿的送上门来。路和生恍惚里迷着眼睛，看着邵伟隐隐的站起来。

路和生伸出胳膊，就把邵伟的脖子勾住了。

邵伟一慌，整个人就压在了路和生的身上。

路和生也醒了，他睁大眼睛，早已是21世纪。

两人已较为古怪的姿势僵持了一会，邵伟感觉身下这具过分火热的躯体，心跳的象要蹦出来，他看见自己轻轻的低下头去，把自己的唇覆上去。

路和生一时有点惊慌。一个从来被动矜持的人突然间主动起来，这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邵伟的手已经伸到了他毫无防备的部位。

路和生听见自己促不及防的吼声。

邵伟的吻饥渴而有些粗暴，他的吮吸仿佛要带着些血的甜腥的味道，路和生奇怪自己为什么甘于乖乖的躺在这里，享受这种看上去不太平衡的欢爱。

邵伟哪里想到这些，他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愈加的大了起来，而怀里的身体也愈加烫了起来。他扳着路和生的身体，要他彻底的趴过来，遭到了路和生的反抗。邵伟加大了手下的动作，轻轻的在他耳边说"轮也轮到你了。"

路和生被邵伟的手紧紧的握住，那细细的快赶从小腹延伸到全身，让他难以忍耐，只得轻轻扭动身体，尽量让自己不发出难为情的申今。他感觉自己的脸红极了，而邵伟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这个情景多么象大学时的欢爱啊，自己总喜欢把身下的邵伟弄到娇喘连连，欲罢不能。而如今，多年过去了，躺在身下婉转承欢的人变成了自己。香艳的回忆和性感的现实，被邵伟的手操纵着，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被压在身下。

邵伟的手指带着凉凉的润滑剂，有些费力的挤进路和生的身体。路和生的毛孔一下子收缩起来。他听见医生魅惑的声音"放松点，宝贝。"

直到被全力进入，路和生才猛然发现，从一开始，邵伟身上就带着自己的影子，同时体会到自己对医生的情爱观，有着多么大的影响，这种影响逐渐演化成一种风格，一种两人都沉醉不已的风格。

包括医生把枕头放在他的身下，同时在插入的时候，轻轻咬着他颈部的皮肤，这样让他浑身战栗。而以前，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一切都这么完美，不需要任何提示，包括毫不留情的撞击和时不时的抽离，都是让他眩晕的不二法门。路和生以为自己的身体不适合做受的，还曾经觉得邵伟不适合做攻。

而这么多年来，医生早已经从一个害羞的0号，成长为一个温柔又不失强悍的攻方。而今天，似乎是检验成绩的答辩会。

邵伟也有些恍惚，仿佛可以看见多年前的路和生，自己被引诱，被进入，被撞击，而此时，全部通通的找回来。

邵伟轻啮路和生的耳垂，满意的听到压抑的申今，感觉身体深处传来的细微的战栗，那战栗越来越密，越来越强，像一个漩涡。

路和生不得不绷紧自己的身体，高潮的临界点来的毫无征兆，他想要身后的人，慢些轻些，却说不出口，只得绷紧身体，那巨大的郁望在他身体里毫不怜悯的冲突，让他自控不得。

医生沉浸在这种成就感和性感双重的刺激下，几乎没有发现底下的人儿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直到那巨大的收缩自路和生身体的深处一波波迅速的传来，扩展开来。邵伟感觉时间空间在此刻停止了，他只能加快抽动，同时用手握住身下人儿那早已战抖许久等待释放的郁望。

路和生感觉自己在一瞬间爆炸开来，化为无数小点迅速在天地间弥漫开来，后面的高潮来临的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简直要忽略前面接踵而来的快赶，他收缩他喷射他承受他冲锋，一时间雌雄同体阴阳双修。后面的人轻吼着在高潮过后把他死死抱住，一瞬间两人希望这就是终点。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邵伟缓缓醒来。身上隐隐的不舒服。多年的洁癖无时无刻提醒他，他应该去洗澡了。

身边的人还睡着，邵伟轻轻为他拉起被子，糟糕，他身上烫的厉害。

"给我倒杯水。"路和生没有睁眼。

"你又烧起来了。"

"知道了，没事。麻烦给我倒杯水，早就渴了。"

邵伟一翻白眼"那你不叫醒我？"

"懒的说话。"

"要不输液吧。"

"没事，真的。你丫快去倒水吧。"

邵伟倒来水，路和生连眼睛都不睁，不过把头往床边挪了挪，就着邵伟拿着的杯子喝。邵伟看着他可怜的趴着，闭着眼的样子，不禁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喝过水，又喂他吃了药。路和生翻个身，继续睡了。邵伟起来，洗澡，收拾。又去菜市场买了蔬菜和鱼，又买了水果。路过小店，看见路和生抽的那个牌子的烟，就买了一条。

又要过春节了，街上人来人往，邵伟置身其中，感觉到很久没有的安全感。

路和生翻了个身，敲门声还在继续。不会是医生，他绝不会忘带钥匙，那会是谁呢？他的小情人？路和生笑笑。

半分钟之后，敲门声还在继续。路和生拍拍脑袋"不会真的是医生吧？"转身继续睡。

邵伟面带微笑，提着大包小包从电梯出来。看见门口站了个人，露出无害的笑容。"邵医生，你下午为什么不上班？"

"小宇！！？？！"

二十八章

"小宇？"

关小宇站在门口，"邵医生，你下午没上班啊？"

邵伟脑子里飞快的转"是啊。"

小宇把身子侧过来，等邵伟过来开门。

邵伟一拍大腿"哎呀，忘了重要的事了。"

"怎么了？"

"葱姜都忘买了，怎么做鱼呀。"邵伟看着小宇"小宇，你帮我去买一趟吧，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关小宇点点头"没问题。"

邵伟拿出钱来"还想吃什么自己买点。"

看着关小宇做电梯下楼去，邵伟长长呼出一口气。开门进屋，把手里东西放下，径直去床上拉老路。

"老路起了起了。"

路和生岿然不动"干嘛。"

"小宇来了。"

"那怎么了？我是病人。"

"起吧起吧。"

"你就说屋子里是你男朋友不就行了？"

"他肯定会过来看的，到时就露馅了。"

"怎么了？"路和生坐起来"我不配当你男朋友？"邵伟一愣，觉得此时任性的路和生和平时不大一样，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这时，路和生已经穿好衣服，坐了起来。并且把床铺收拾好。两人没说话，坐在客厅里，经过了昨夜的缠绵之后，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对于两个30多岁已经成型的大男人来说，一夜激情也许不能代表什么，推动什么。

关小宇欢快的歌声从门外传来，邵伟起身去开门。关小宇提着袋子走进来，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路和生，有些奇怪的问"咦？路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和生点点头，恢复了人前的沉稳。

关小宇没得到回答，吐了吐舌头，跑到厨房去看邵伟做饭了。

被关小宇这一搅，邵伟也从昨夜的天堂掉落到现实的人间，路和生究竟怎么想的？而他们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要真的在一起，是件看起来有些可笑的事情。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

再说，路和生怎么想的呢？对于他来说，和一个看的上眼的男性发生关系不算什么，而且这个人本来也不是什么纯情少男，老情人嘛，发生点什么，哪里还需要解释呢？

路和生坐在沙发上，心里也很烦。经过昨天之后，要如何解释两人的关系呢？都这么大的人了，说什么在不在一起，什么爱你爱我的，有点可笑了。而且两人都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当初年轻的时候都不能在一起，而现在都老大不小了，再玩什么爱情就没劲了。

路和生揉揉脑袋，生意上还一堆事等着处理，今天必须走了。就算是一个美梦，也该醒了。

小宇本来想跟邵伟聊聊最近发生的很多事，可看看黑着脸的两位大叔，还怎么张嘴呢？好不容易病好了出来放风，好不容易有个人能给出个主意，如今却只能把郁闷都藏在心里了。

吃完饭，小宇和医生聊了会就告辞了。路和生看着电视，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和邵伟说"明天我要走了，那边还有好多事没办。"

邵医生在厨房收拾东西，轻轻的哦了一声。

路和生没有听到，又走到厨房门口说"我明天要走了，那边还好多事没办。"

邵伟没来由的烦躁起来，扭头说"知道了，刚才我不说了嘛。"

路和生自讨没趣，讪讪的走回去坐下，心想，果然，果然，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再在一起，做梦呢吧，就算现在邵伟提出来，你答应吗？你甘心吗？

邵伟一边狠狠的洗着盘子，一边暗自苦笑，看见了吧看见了吧？别对他存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路和生就是路和生。

晚上烧总算退了，路和生早早上床。邵伟在客厅里看书，一动不动。路和生一咬牙，把门关死了。

邵伟在沙发上坐到很晚很晚。

早晨邵伟很早就醒了，但是没有起床，静静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终于，大门啪的一声被带住了。

屋子里恢复了宁静，邵伟趴在窗户上，看着路和生的车缓缓的向大门开去，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惆怅。

江帆带着张正华和关小宇去放炮。河边依旧是些玩冰车的人们，小小的炮仗在安静的黄昏里突然的响声，衬托出年的气氛。

江帆发现关小宇在他面前多了份收敛和矜持。有些时候，关小宇坐在河堤上，看着溜冰的人们，脸上带着些恍惚和落寞的神色。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关小宇怯怯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而跟张正华在一起的时候，则又恢复了孩子的本色。

江帆心想这样也好，隔着些距离，好过没遮没拦的浑不吝。

放完炮，便回到江帆的住处，江帆从老娘那里拿了些做好的吃的，又抄了几个菜，三个人提前庆祝过年。

关小宇毫无征兆的喝多了。本来是助兴的拿出一瓶白酒，张正华也倒了一小盅，关小宇不像从前那样张罗了，只是自己悄悄喝，好像还趁着江帆起身去厨房的空当又倒了些，总之举杯消愁愁更愁，吃到最后，就说头疼，眼睛都睁不开了，便去屋里睡了。

张正华和江帆又聊了会，本来是他们两人睡的，现在多了一个关小宇，屋子里就睡不下了。"你和小宇睡吧，我去沙发上睡。"江帆拿出被子。

张正华看看沙发"还是我睡沙发吧，你也睡不下啊。"

两人争了半天，就看见关小宇摇摇晃晃的从里屋出来，"我睡沙发吧，我个低。"说罢也不看他们两，就倒在沙发上了。

张正华还想去推，江帆说"算了，他睡就他睡吧，还能伸直腿。"

睡到半夜，江帆醒了。想起外屋还一个喝醉的小朋友，心里有些放不下，就起身去看。关小宇正直直的坐在沙发上，把江帆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睡啊？"江帆小声说。

"刚醒，胃里难受，躺不下了，就坐会。"

"叫你再傻喝。"

关小宇在黑暗里仿佛一尊佛像，看不出表情和悲喜，轻轻一笑。

江帆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有些难受，走到厨房为小宇倒了热水出来，小宇接的时候，就拉住了他的手。江帆也不动，两人就在黑暗里，共同握着一杯水，也不知道过了多少的时候。这杯水把关小宇的心也捂热了，本来以为应该死心了，可现在看来，江帆对自己，还是有些感情的。

直到水变温了，江帆悄悄说"喝了睡吧。"

小宇乖乖的把水喝了，江帆看着他躺下，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关小宇倍感幸福，不久便缓缓睡去。

江帆等着关小宇的呼吸变的均匀了，才慢慢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暗暗感觉小宇这个包袱怕是难以卸下来了。

年终于来了，邵伟一如既往的飞到遥远的地方过春节，路和生依旧不知道窝在什么地方独自舔伤。

邵伟还是要继续听那些成家立业的劝告，被告知岁数越大一个人越惨，还是找个伴好些。

以前不觉得什么，这回邵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联想起老路，邵伟的父母关系很好，每日里早早起来相扶着去菜市，买回一天的菜品来，下午还要到处散步。每次邵伟看着父母结伴而行，心里便幻想自己有一天和路和生一前一后，面带微笑的走在人群里。

邵伟心想自己确实老了，以前他从不会想这些，要是幻想也只是想些和风月有关的情事，如今呢，竟然真的需要一个人和自己相依相伴了，可惜这个人，是路和生。

路和生大年三十很晚才开车回到家里。屋子里冷锅冷灶，对比着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鞭炮声，更显冷清。十点多的时候，接了几个拜年的电话，都是生意上的伙伴。又看了会春晚，就没滋没味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