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的幸福(雪行之39世后篇)————云海蒂
云海蒂  发于:2009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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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可是他一直没有问的原因是他怕纪长白就这样轻巧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么你可以

甘心放弃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又应该说什么?


“你是有话要说吧。”彼此沉默了半晌,纪长白清冷地说,不待冉风至回答,抬起眼,“是

决定放弃我了吧?”
那样明亮的目光,让冉风至有被摆了一道的错觉。纪长白未免太敏锐。
“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面对事实呢?”纪长白说着刺痛他的话却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


“知道什么?”不知为什么,冉风至直到现在还是想把自己所认为的那一切全部推翻。
纪长白甚至笑了笑,“我有一个女朋友了不是吗?你难道不是想让我坦白这件事吗?”
冉风至没有说话,而是点了一支烟。
“所以很抱歉,但是你还是干脆放弃我比较好。以你的经历,想必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我们不要再继续彼此继续伤害下去了。”
冉风至还是没有说话,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在胸口聚集,让人艰于呼吸。
纪长白抿了一口酒,很辣。最初,连冉风至也诧异,纪长白只喝最烈的酒。和性格中的淡然

似乎截然相反的习惯,但是纪长白喝酒很有节制,又和他的性格很符合。“你的认真我都看

在眼里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其实对感情还有太多不明白,但是直觉冉风至太危险

,所以要拒绝。不说任何疑问,只是干脆拒绝。这样,冉风至也会很快放弃吧。如果开始就

没有和他说那么多的话,也许后来就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端吧。


过了很久,冉风至才似乎很淡然地问:“你爱她吗?”
这个时候没有别的选择吧。纪长白就像说别人的事一样直白地说,“爱。”
“那么你曾经告诉我的理由根本从来就是假的吗?”冉风至的语气有了波动。
纪长白眯起眼,就知道自己曾经说过太多不该说的话,所以现在就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对

。我的话从来就半真半假。”
冉风至几乎被气到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从纪长白口中听到这句话,“那你可以解释一下

,你不接受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
纪长白被问到无言,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因为……因为你

是男人。”世俗看法是这样的吧。
“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你介意的并不是这一点。”冉风至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矛盾。
“我说过我说的话从来就半真半假。”纪长白在心里暗暗说这下圆回来了吧。这简直就像在

测智商嘛。
“那我可不可以当你现在说的话是假的,而你以前说的是真的呢?”冉风至面容平静地问。
纪长白真想直接不理这个人从这里跑出去。早该想到这个人是非常难缠的。纪长白把杯子里

剩下的酒当水就灌了下去,立刻喉管像火烧一样痛,被呛得咳起来。

“长白。”冉风至急忙把一旁放的茶水递过去,看他咳得厉害,还是叹口气忍不住走过去给

他顺背,“怎么这样喝酒?”
越是感觉说了半天毫无效果,纪长白越是气急,冉风至到底有没有明白他在讲什么。终于勉

强压住咳,纪长白沙哑着嗓子就说:“冉风至,无论如何,我现在的确在和那个女孩子交往

,我和你是根本不可能的,你明白了没有?”


“你没说我倒还真不明白,你说了我就明白了。”看得咳得眼里都湿润了,还在强自争辩的

纪长白,冉风至缓缓说,“你一定不常说谎。”
纪长白睁大眼睛。“你……”
“说谎的你和平时的你差别太大了。”冉风至几乎宠溺地抚摸着纪长白的发丝,现在的纪长

白有着孩子般的惶惑。然而冉风至又低声说,“不过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不是讨厌。”纪长白低下头,“不过我和那个女孩子在交往这间事的确是真的。希望你明

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选择你这一点。”
“可是你为什么能够接受她而不是我呢?”冉风至依然保持着两个人接近的距离。
为什么呢?冉风至和孟月月对自己本质的要求是一样的吧?为什么自己对待这两个人的态度

却如此不同?纪长白仿佛被惊醒般地喃喃说:“因为……我不会爱上她。”所以有信心最后

能够让她也明白这一点,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放弃。


“难道你想说你会爱上我吗?所以你要逃开?”冉风至顺着他的话说。
然而纪长白如同被雷击中一样浑身僵硬。这……这难道就是所有挣扎,所有逃避的答案吗?

纪长白恐惧地抬头望着冉风至,“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冉风至也觉得纪长白的反应剧烈得过分,“长白,你到底在怕什么?”
纪长白慌乱地摇头,他已经认不清自己的心。也许答案是对的,所以他才这么不能接受。他

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平静生活不能就这样被毁掉,这是纪长白唯一的信念。逃走,逃走,快

一些从这个人身边逃走,他太危险了。纪长白颤抖着从座椅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就往外跑。


“长白,长白。”被纪长白的举动吓一跳,冉风至急忙随便从皮夹中拿出些钱放在桌子上追

出去。天知道纪长白接下来会做什么。为什么一句话可以让纪长白变成这个样子,究竟是什

么让他这样地害怕?

迎面的强光耀得纪长白睁不开眼睛,而跌跌撞撞的步子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流淌的车河

在身旁急速穿梭。站在马路的中央,因为不知道该去向何处,脚步渐渐沉滞。眼看着远处急

驰而来的亮光也无力躲避。条件反射地用双臂护住了头,立刻就被狠狠地撞开。巨大的冲力

让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脸和手都火辣辣地疼痛。紧接着就被人拉起来。


“长白,你想干什么?”冉风至紧紧抓住纪长白,差点被吓到心脏停跳。在急驰的车辆之中

穿梭,纪长白不是不想活了吧?要不是刚才用力地撞开他,现在……

纪长白放下手臂,突如其来的惊吓似乎让他恢复了一些神智。并不是存心寻死,可是看着车

子朝自己开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惊惧。活着和死去,对自己来说,好象都是无所谓的事

情。迷茫地看着停在面前的黑色车辆,“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不想死就滚远一点,要是想死……”车子里的人在一旁狂躁地怒骂。
“抱歉。”纪长白直觉道了句歉,挣脱开冉风至的手,踉跄着想走,好象摔到了腿,勉强走

了几步就差点再次栽到地上。
“长白。”冉风至及时抓住他。
“放开我。”纪长白背朝冉风至,冷冷地说。
“你还想发生这样的事故吗?”冉风至不肯放手。
“那是我的事!放开!”纪长白用力甩开冉风至的束缚。
冉风至也觉得生气,抓住纪长白让他转过身,“纪长白,你是不是想死?”
纪长白眯起眼睛,“我想死又怎么样?你能看住我一辈子?”
“我可以。”冉风至说着眼里有了薄薄的水光。
纪长白一愣,因为只是随便说的气话,并没有想得到什么结果。然而还是冷笑着推开冉风至

,“算了吧。你不累吗?我……也累了。”
“纪长白,你到底想怎么样?”冉风至气急。
“我?”纪长白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我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说的是

真话。没有遇见他,自己就不会这么失常。那些本来该被遗忘的事情就不会那么剧烈地发作

。没有遇见他,自己就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是这么难以掌控的一种东西。


冉风至听着这么残忍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感觉冉风至的手有些放松,纪长白低头拨开他的手,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血,也沾到了冉风

至的手上,动作就有些凝滞。
冉风至无声地抓过纪长白受伤的手,看了看低声说,“还是先去医院吧。”
本来想说“不用你管”,可是抬起头看到冉风至气苦的神情,心头蓦地一软,什么话也说不

出来。

“仰起头。”医生不耐烦地抬起纪长白的下颔,“不然怎么涂药?”
纪长白听话地仰起脸,当然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冉风至。二人的目光交汇,俱是无言。纪长白

渐渐觉得烦躁。为了躲开这个人,才不管不顾地逃进汹涌的车河。可是还是逃不掉吗?“我

不需要这种强迫中奖一样的亲切。”纪长白轻声呢喃。


“你说什么?”医生用酒精擦洗着伤口。
纪长白站起来,把头转向冉风至,大声说,“我说我不需要你这种强迫中奖的亲切。”
“你到底还治不治了?”医生也不高兴了。
纪长白冷哼一声就走出门外。
冉风至默然片刻,还是出门抓住纪长白,“虽然我不太明白你在闹什么别扭,但是还是先看

伤比较好。”
“我就不看能怎么样?”纪长白挑衅。越和这个人在一起就越不能忍耐。受不了被人强迫干

什么的感觉,无论是呵护,还是伤害,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痛苦从来都是被强迫接受的

。为什么我是被拋弃的?为什么……纪长白有些惊讶。都是太久远的不甘,都被勾起波澜。


“长白,因为我很心疼,所以你必须得治疗。”冉风至不由分说地把纪长白拉回去。
纪长白气得浑身颤抖,然而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反抗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有太多记忆被勾起

。这种被命运注定的无力感是让人最难以忍受的。

结果纪长白不得不又开了止痛药吃下去。

站在住处门口,纪长白认真地对冉风至说,“你最好别跟着我,不然我会崩溃的。”
冉风至点头,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刚才纪长白胃疼到吐的样子把医生都吓了一跳。
然而进了房间关上门,纪长白立刻虚脱地贴住门滑坐在地上,知道冉风至肯定还没有走远,

可是强行忍耐了一晚的压抑再也忍不住暴发。
冉风至被剧烈的号啕吓了一跳。站在门外,手放到门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长白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压抑的痛苦,只能失声痛哭。为什么不能让他安静地生活,为

什么一定要让他面对鲜血淋漓的往事,为什么不能让他放弃自己的一切爱恨情仇?不知道怎

样诉说这些无法诉说的感受,只能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哀号。包扎好的手因为被自己泄愤的撕

扯再次血迹斑斑。痛苦得无法忍耐,只能拼命地往墙上撞,好象回到无力的从前,幼小而无

法保护自己,无法选择生活。不,我已经长大了,我能控制自己的生活了,我不再是那个对

伤害都无法抵抗的孩子了。纪长白拼命告诉自己,可是心中的无力感甚至比从前更甚。那时

是对外界的强加无力,现在是对自己的内心无力。为什么?为什么要被这个人影响到这么深

?因为明白冉风至是多么认真。可是他害怕啊,害怕这种不能选择的感情能不能信任,害怕

这场被强迫接受的感情会不会又是一次伤害,害怕如果习惯了这一切的时候它会不会瞬间消

失,害怕这只是一个误会只是一场闹剧。他已经脆弱到经不起一次打击了。为什么就不能让

他安宁地度过这一生呢?


冉风至听着纪长白崩溃般的哭声也被震撼得泪流满面。除了哭声,还有碰撞的声音。他用力

拍打着门,“长白,你打开门,你打开门好不好?”

纪长白呆呆地看着门,这个人,是来安抚他的害怕的。可是,也是他带给他这么大的恐慌。

只有隔着这个不能接近的距离,他才能感到安全。他才能信任那份感情。如果现在就死去该

多好,那么他就可以相信这个人,相信没有伤害和背叛。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啊。


哭声渐渐低下来,冉风至焦急地拍着门,生怕纪长白做什么傻事。“长白,你相信我,有什

么事你都可以对我发泄,不要这样。”
周围已经有邻居被吵醒,推开门来看。冉风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吱呀……”纪长白打开门,看着冉风至。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冉风至已经知道该做

什么了。
几乎来不及关上门,冉风至就把纪长白紧紧搂在怀里,“长白,别哭了。什么也不用怕。”
纪长白闭上眼睛,泪还是不停地顺着眼角流下。彻骨的寒冷和侵蚀的温暖在内心交织。为了

相信他一次,不得不背叛自己的后半生。“我相信。”纪长白回拥住冉风至。


冉风至半惊半喜地看着纪长白。
纪长白想笑一笑,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风至,你什么都不要问好吗?以后……以后

我再告诉你。”
长白不想说,冉风至自然也就不加追问。他吻上那湿润的唇,长白也没有拒绝,而是温柔地

抱住自己的脖颈。
“我爱你。”结束了一吻,冉风至看着所爱的人氤氲的目光。
纪长白立刻又泪流满面。
“长白,怎么了?”冉风至吻着那仿佛流不完的泪。
纪长白流着泪摇头。过了一会儿,勉强忍住了泪水,笑了笑说,“让我知道你有多爱我。”
冉风至把纪长白狠狠抱进怀里,“我真想永远和你这样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你知道吗?第一

次看到你,我就爱上你。那天下雨,你走在雨中,我看到你,就觉得那么熟悉,好象我们早

就认识,而且分别了很久。”


纪长白也想起自己在冉风至面前总是会感到放松,几乎对一切都很冷淡的他,惟独在这个人

面前可以感到轻松。所以能第一次见面就在他车上睡着。在别人面前睡着,这对于警戒心很

强的自己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对于这个人,自己明明清醒着,却还是一次

又一次地沉沦其中,直到最终的不可收拾。这种致命的熟悉感,自己又何尝没有?只不过,

这又能代表什么?无论是什么,能抵得过时间吗?再深的爱恨,都会被时间磨灭的。


“我想,”冉风至忽然几乎天真地说,“也许,我上辈子就爱上你了。”
纪长白莫名地心里一疼,轻轻吻了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有疼痛的表情。
“长白,你也……爱我吗?”冉风至对纪长白的沉默感到不安。
纪长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而是一件一件拉开冉风至的衣服,直到看到他的胸膛的时候,

轻巧地吻上去。
冉风至静静地看着纪长白仿佛做一个仪式一样不紧不慢地脱着自己的衣服,然后吻上去。没

有欲念的吻,然而像是在宣誓的吻。与往常的淡然完全不同,今晚的长白甜蜜而诱惑。冉风

至被迷惑了。


“你不想要我吗?”纪长白有些疑惑地问。
冉风至立刻觉得浑身一紧,忍不住拉住还在怀里的纪长白亲吻。
纪长白没有吻过别人,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想过接受任何一个人。有些惊讶冉风至把舌都伸到

自己口中,似乎有些寻求自己的意思,于是便温柔地触碰他。

纪长白的反应让冉风至欣喜若狂,更加情动地深吻。
这就是相爱的人的沟通方式吧。纪长白有些黯然地想。身体接触的温暖,比任何话语都要温

暖好几倍。可以要求,可以被需要。
吻结束了,纪长白的脸色透着红晕,撕下了伤口上早就又浸了血的纱布,冉风至刚要阻止。

纪长白却把受伤的手指放在他的唇边。冉风至低下头温柔地舔着疼痛的伤口。


“这样就不疼了。”纪长白狠狠地掐住另一只手上的伤口,血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流淌下来

,“这样也不会疼。”
“可是我会心疼。”冉风至急忙抓住纪长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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