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洵稱病已滿一個月,朱昭明親自去看望他。韓離不知道太子的來意,要將蘇小洵房內的東西略微收拾一些。蘇小洵看他收起了幾樣奇珍,剩下的還要拿,低聲道:"不用,手下的人和生意,骨子裏的事太子不知道,面子上的事哪裏真瞞得過他。東西全收起來了反而讓他起疑心。"
韓離離開不久,仆從便隨著朱昭明進來。朱昭明坐在蘇小洵的床邊,揮手讓那蘇家的仆從退下。
蘇小洵的被子是深深的灰色,那是江南一種珍貴的蠶絲,天然便是這種顏色。蘇小洵臉色雪白,瘦的下頜越發的尖,黑色的頭發都披散在腦後。他比蘇小硯還要美。即便憔悴也透著一股豔壓天下的麗色。朱昭明本以為他裝病,所以沒有告訴蘇小硯。如今看他的樣子,卻是真的病了。
六十五
苏小洵声音很低,仍然十分的悦耳。像是洞箫低奏,琴弦轻拨:"太子殿下请恕小洵不能参见之罪。"他自称小洵,有些越礼,透露著的是十分的亲近之意。
朱昭明坐在他身边,手指轻按住苏小洵冰凉的手腕。他不精通医术,但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熟悉苏小砚脉象的人。苏小洵与他弟弟的脉象近似,却又比他弟弟弱的多了,更不要说和常人相比。
朱昭明握住苏小洵的手,度一些真气给他,助他疏通经脉。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苏小洵的脸色略微红润了一些,朱昭明收回手去。
苏小洵望著他英气的容貌,那是自己一生也不能有的辉煌堂正的风姿气度。他以手掩面咳嗽了一声,放下手,神色冷淡如常,说出的话却是惊心动魄,可以让朝堂颤动的。他就那样漫不经心似的问出来:"殿下来,是想和我说什麽时候改立皇後麽?"
这话其实大逆不道,显然是当如今的皇帝已经驾崩,如今的太子妃已经成为皇後,完完全全是死罪了。然则皇帝偏心六皇子,几次动摇立储之心,使朱昭明不得不年幼便懂得自保。活到今日,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如今皇帝病重,大去之日不远也不是秘密。苏小洵今晚与朱昭明说话抛弃许多虚文,朱昭明倒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他的真心。
苏小洵问过这句话,又掩面咳嗽了几声。朱昭明扶他起来,把床头小几上还冒著热气的暖茶递给他,并没有为苏小洵这样准确猜测到自己的来意而意外:"三年,小洵,我只要三年。"
苏小洵捧著那杯暖茶:"好。"他抬起头来,难得眼里竟然有了真诚的欢喜之色:"我等殿下三年。"
这句话像是冰窖里取出的冰片碎裂在才煮好的梅子酒里,充满著干脆的决然和温暖的信任。朱昭明过去一直觉得苏小砚这哥哥性格古怪,满腹的学问却阴阳怪气,如今那些印象渐渐冰销。
苏小洵喝了一口茶:"殿下还有其他事情告诉我。"
朱昭明微喟:"陈家有兵权,不思报国尽忠,竟然挟之自重,实在该死。此祸已成,便不能一朝一夕消除。陈义仁对我尚有戒心,我要先笼络他,再杀了他。"
苏小洵望著他的眼睛,良久道:"殿下连此事也不瞒我,是因为这三年皇後会荣宠备至,担心小砚万一知道後难过伤怀。殿下尽管放心,他原本不在意这些,我也会陪著他。我不能尽兄长之职,小砚的一切就托付给殿下了。"
苏小洵说到这里,微微仰头,长长的睫毛颤动,过一会竟笑了笑,那笑意只在唇角:"小砚是殿下的,总比属於任何一个其他人好。殿下想做什麽,就尽管去做吧。"
朱昭明轻声道:"小洵,我先纳了两个妾侍,都身份卑微,出自书香门第,诗书之家。打算将来立她们之中的一人为後。绝不会有半点为难小砚。"
苏小洵睁开眼睛,难得的露出点感动的神色:"殿下照顾小砚十三年,事事及早打算,纵然父母也不能如此周到。若是我父母尚在,只怕我们兄弟都因毒不能医而不在人世。小砚和我身上的毒是拔不掉的,毒在血脉,过了二十岁只怕还有变化。若天不假年亦不能怨,唯望殿下终生善待他。"
66
朱昭明猛的站起来:"你胡说。"
苏小洵凄然:"久病成医,若非我这一个月觉得一切已大不对,怎麽会对殿下如此失礼。"
朱昭明握紧的拳微微颤抖:"你胡说!你胡说!我一定会医好他。"
苏小洵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小砚的毒比我轻,我虽然没有办法,或许将来......"
朱昭明断喝:"你住口!"
他在屋中走了几圈,然後平静下来:"太医和我说,小砚的毒入经脉气血,但并不重。这麽多年来的调养,也可完全不发作。至多不过令他不能学武运转气血。若是一生不发作,那便和没中毒又有什麽区别。"
苏小洵叹息:"是啊,殿下说的对。只是人生苦楚良多,禁不住苦,小砚早晚又能撑多久。"
朱昭明狠狠的望住他,良久怅然道:"你总是不信我,除了我又没人可托付。"
苏小洵摇头:"不,我不是不信殿下。这世上,我只放心将小砚给你一个人。我只是不放心这从来不肯眷顾我们兄弟的命运。也许太子的威仪,连上天都要景仰,那麽我便放心了。"
朱昭明站在床前,看苏小洵的雪白脸色,想说些什麽,终於没有说出口,转身离开了。
转瞬过了一月,没几天就是除夕了,苏小洵的病情好转,去太子府看了弟弟一次。朱昭明与他之间一切已心照不宣,再不言语。
陈姝捏著手里那一小包药粉沈吟,她的贴身丫鬟小俪急了,伸手去抢,却比不过她自幼在父亲军中练就的身手。
小俪急著悄声道:"小姐,太子是什麽样的人物,嫁了他你这生何等风光。王爷给你这东西只怕不安好心。"
陈姝茫然:"我看他让人吃了的,真的没事情。他说太子受过内伤,这药给太子治内伤。但是太子心里忌惮他,绝对不会服用。他要我混在太子的茶里,等太子痊愈了自然会知道他的用心。以後兄弟情谊深长。"
小俪并不是聪明人,但她侍候的这位大小姐却是蠢材中的蠢材。
小俪道:"那若是吃的那人先服过解药呢,太子对小姐这麽好,难道不胜过六皇子。"
陈姝还在犹豫:"那你先抓个猫来。"
等猫吃了,却没有什麽事情,陈姝越发犹豫。
小俪看她这样摇摆,急得直叹:"小姐啊,你这事问问老爷也该知道我说的对还是错,你喜欢六皇子,如今也嫁给了太子。管他是什麽,快些扔了吧。你是喜欢六皇子,被迷了心。将来你不喜欢他时,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发傻了。"
陈姝扬手给了她重重一个耳光,略想了想,将那包药粉都倒到窗外去了。然後吩咐:"快拿火折子来烧了这纸,哼,我难道还没你聪明。兵书阵法都白读了不成。"
朱昭明看著面前的粉末,在心里叹息,原来一个人急了,是可以这样慌张,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又这样愚蠢。一步步的剿灭的是自己的兄长,纵然非得如此。也让人不快乐。太医还在检验那粉末的药性,过一会将这一点也全部拿走了。
沈轻侯等太医退下,沈吟道:"这些天你让小砚去看望十二皇子的伴读陈瑜,六皇子必然会尽快找机会下手。那陈瑜与小砚是什麽关系。"
朱昭明面上一片平静:"朱昭允想要小砚做替死鬼,我便把我最宝贝的东西给他看看。陈瑜知道小砚怎样长大的,他与小砚真心交好,不会多嘴。十二哥与我不过隔墙,本是我的天下,任谁也没机会伤他一根头发。我便是要现在看看朱昭允在宫里到底有怎样的布置,能动到那里去。否则未来三年我虽不惧,却给小砚留了隐患。"
他话音未落,有人急冲而至,是他特准可以直接入书房禀报的派去保护苏小砚的侍卫。那侍卫急道:"太子,六皇子的人没出现,十二皇子在哄......在哄小苏公子脱衣服。"
朱昭明强压怒气:"你的人是死的麽?"
还未说完,又有人急冲进来,猛扑在地上:"殿下,皇上......皇上驾崩了。"
67
苏小砚上午去找陈瑜,他早已经来的熟门熟路。陈瑜给他拿新鲜果子,水灵灵的在冬天十分少有。苏小砚自然不觉得稀奇,还是和他挨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掉了。他和陈瑜都是皇子的伴读,陈瑜比他年纪大些,待他也如兄长对弟弟一般。这陈瑜是个聪明温柔的人,太子与苏小砚的事情,他从来不问,看在眼里,便知道太子的想法,也知道自己该怎样做。因为这一点,得到朱昭明的信任,默许他和苏小砚之间的友情。
最近朱昭明常常允许苏小砚出来,苏小砚十分高兴,和陈瑜聊了好久,又演练了沈轻侯教他的招式给陈瑜看。等到吃过了午饭,有些困倦了,躺在陈瑜的床上小睡一会。
陈瑜守在他身边,给他把暖炉拨弄的热了,自己看一会书。十二皇子朱昭和让人叫他过去,陈瑜正在担心,把书放在一边,起身去了朱昭和的房间。
朱昭和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看见他来了,怒气冲冲的道:"太子府的人欺负六哥的手下,六哥竟然说悄悄的算了,不要惊动人,哼,那人什麽时候把我们当作兄弟过。"
陈瑜低头道:"那就是说没人知道有这件事?只是王爷说的。"
朱昭和怒道:"你什麽意思。"
陈瑜走过去跪在他脚下:"贴近权力,没人肯轻易放弃。王爷是您的兄长,太子也是您的亲弟弟。太子对您从来没有失过兄弟的情分。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去解决吧,您有皇上的慈爱,为什麽不做一个最快乐的皇子,将来做一个最快乐的王爷。"
朱昭和叹了一口气:"六哥是没希望的,我只是不服气,六哥哪里不如那个人了。"
陈瑜仰望他:"要我说真话麽?"
朱昭和把他拉起来:"咱们两个一起长大,有什麽真话不能说。"
陈瑜望著他的眼睛:"太子殿下有不输给任何人的宽容仁厚,有君临天下的气度,除此之外殿下能忍耐。他有能力和智慧,但他从来不急於去做一切,他有慢慢布置的耐性和决心,任何人都只能等待他收网,然後束手,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比。"
朱昭和本来真心听他说话,但越听越气,冷笑道:"是麽,你就这麽看不起别人,我知道你为什麽说他能忍耐。"他伸指在陈瑜的穴道上点下去,然後把陈瑜抱起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因为苏小砚,他养了十三年也没有真的动过。你说他当了皇帝,苏小砚却被别人上了,真不知道他会怎麽样。"
陈瑜急道:"不要,千万不要。"
朱昭和连他的哑穴一并点了:"有什麽不可以,不过是治个荒唐之罪,难道他还敢为难我不成。他当了皇帝,我本来也没有好日子过。"
苏小砚被人轻轻拍醒,他看著面前和朱昭明有几分相像的人,连忙爬下床去拜见。他和十二皇子曾经见过一面,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朱昭和伸手去把他扶起来,笑道:"小砚,几年不见,你长大了。"
苏小砚立刻露出笑容回报这句话,他在太子府不用遵守规矩,基本的礼仪还是懂得的,不敢随便乱和皇子搭话聊天。
朱昭和看著那暖炉,和他脸上的粉红色:"这屋子太热了是麽,不如把外衣脱了吧。"
苏小砚的确有些热了,想他的话不错,顺从的把外衣脱了下来。
朱昭和没想到这样顺利,心想六哥说的话果然不错,苏小砚什麽都不懂。他伸手去揽住苏小砚,苏小砚略微觉得有些不自在,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朱昭和却不容他躲,温柔道:"我看这件中衣也不用穿,屋子这样暖和,何必穿著衣服。"
苏小砚这时已经觉得朱昭和有些怪异了,向床里退了退:"不,我不怎麽热了。"
朱昭和冷道:"你是太子的人,就不听皇子的话麽。"
苏小砚觉得委屈:"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朱昭和牢牢按住他,另一手将他的衣服衣带都解了开来。他抓著苏小砚的头发向上提,把苏小砚的衣服一起剥了下去。苏小砚的肌肤雪白细腻,肩膀胸膛略微单薄,乳尖细小粉嫩,腰身细瘦灵活,双腿笔直修长。朱昭和见过的美人不少,也不禁心折。
《误上龙床》 六十八
苏小砚从来没有被人提过头发。针刺似的疼,头发有许多根被扯断了。他很爱惜自己的头发,因为宫紫裳每次给他洗头发都大张旗鼓的保护,他不舍得糟蹋。疼痛和冰冷的感觉一起传来,让苏小砚愤怒。
从前朱昭明再生他的气,最多轻轻踢一脚。这个十二皇子却无缘无故的这么欺负人。他虽然知道眼前的是皇子,但是太子也可以让他随便骑。真的发起怒来,皇子在他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皇帝皇后来了,被激发起少年怒气的苏小砚也不一定肯给面子。
苏小砚粗略估计衡量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力量对比,知道学武的朱昭和自己恐怕对付不了。朱昭和脱了他的衣服把他压在床上。
苏小砚被他把手按在两边,皱眉:"干什么?"
朱昭和先是略微怔了一下,继而大笑:"干什么?"他伏下去在苏小砚的耳边轻轻呼气:"干你。"
苏小砚不懂,他眨眼睛:"你为什么把我按的这么疼。"
朱昭和略微松开些手,苏小砚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抱在胸前,并没有什么不愿意和恼怒的神情。朱昭和轻轻抚摸他的肌肤,一直向下:"六哥说你是太子养的宝贝,今天让我先尝尝吧。"
苏小砚只是微笑,朱昭骑在他身上脱衣服。他把手捂在脸上,从指缝里看朱昭和。
朱昭和看见他俏皮可爱的神色,一时竟然愣住了,把最后一件衣服扔开,猛的压了下去。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去,十二皇子的下人闻声冲了进来。
他们看见十二皇子捂着下身倒在地上,才要往前迈步,十二皇子厉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有侍卫上去抓苏小砚:"你好大胆,竟敢伤了皇子,拿下治罪要紧。"朱昭和捂住下身:"给我滚出去!"
这那侍卫便是太子的人,然而朱昭和毕竟是皇子,局势未明之时暴露了太子的布置,谁也没有这个胆量。若是其他人为难苏小砚,拖到暗处立斩无赦也无妨。动手的是朱昭和本人,却让他们着实为难。
这里与太子府只隔一道墙,翻过去立刻便可禀报。朱昭和轻薄苏小砚时,他们已派了人立刻回禀太子。大家都是男人,再看朱昭和受创的部位和脸色,料他短期内很难恢复,侍卫渐渐退了出去。
苏小砚缩在床角,带着满面的怒色看着他。他是身手灵活的少年,拼尽全力撞在了男人最脆弱的部位,疼的朱昭和几乎想哀嚎。
朱昭和缓了一会,去床上抓他。苏小砚灵活的闪躲,但毕竟比不上朱昭和,很快被朱昭和抓在手里。朱昭和咬牙按住他,重重给了他两个耳光。苏小砚觉得头脑里轰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手脚并用,拼命的还击。朱昭和正要再打,真的有轰的一声巨响。地面都有些震动。床头的茶碗掉在了地上。
朱昭和松开苏小砚,急忙披了件衣服在身上。苏小砚被打的头脑昏沉,没有他动作那样快。
这时房门被猛的踹开,朱昭明最先进来,看见他们,将身上的衣袍披下来给苏小砚盖在身上。对身后两个人道:"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准动,动者立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