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幸福的人+送嫁乱情————jammy
jammy  发于:2009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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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住手!"我大吼着再次把他压回病床上,"我告诉你是你父亲把你卖给我当苦力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能够临时编出这样高明而可笑的谎言。
"卖?......爸爸把我卖掉了?......"他的脸上一下子充满了绝望,双眼开始变得迷茫。
"是的!你的父亲已经把你卖给了我,所以以后你就要跟着我,听我的话,懂吗?"
"呜......呜......为什么爸爸真不要我了?我难道真的连牲口都不如吗?"他绝望的双眼中泛着湿润的雾气。
我软了心,把他揽到了怀里,对他说:"你不是牲口,你比牲口更有价值,你就是你,就算爸爸不要你,还有我啊!我不是在这吗?"
"你?"他用奇异的目光盯着我,他的眼神里带有几分怀疑又带着几分期待。
"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了,你以后要听我的话,也跟着我生活。如果你需要父亲,我就是你的父亲。"
"我?......你?......"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姓耿,叫耿明宇,你今后就跟着我姓耿。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想什么好听的名字,你既然原来姓容,那你就叫耿容吧!"
"耿容?......我的名字吗?"这真的算不上是个好名字但是他的脸上绽放出了无比喜悦的笑容。
"对,这就是你的名字!"我很肯定的回答他。只见他的笑容里还多了一份也是因为喜悦而流下的泪水。
"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我真的有名字了!"他高兴的重复着......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名字是一件幸福的事。
   ☆            ☆              ☆
那之后过了两日,我帮容办了出院手续。我们又在火车上熬了三天两夜,才好不容易到了我家。
我顺利的打开了那加了一道一道的门锁的厚重铁门之后,便走进了屋里。我一直在想着那么久不回家,家里许多地方一定落了不少灰尘了吧,很多东西一定要好好擦拭之后才能用了。我选了客厅里一个比较干净的角落,把行李都堆了过去之后,才想起我似乎遗忘了什么。
我看向门外。果然,容还站在那里。
他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像在犹豫也像在害怕着什么。
他太瘦了,瘦得让人觉得这样站着的他无比可怜。
我真的很同情这样的一个孩子,谁又能对这样一个不幸的孩子不感到同情呢?或者是因为三年前完全失去了做一个好父亲的机会,所以现在他身上弥补吗?总之我真的很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他好,弥补他失去的爱,同时也是弥补自己应该给予却没来得及付出的爱。
"进来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这样对他说。
他闻言抬起头,用怯懦的眼神看着我,一直摇着头。我知道说是没有用的。我走过去把他拉进屋里然后带上了门。他又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这里是你的家!你有绝对的自由在这里出入,懂吗?"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怕什么。一般的农村人能到我的这样一个称得上豪华的家里,应该都是兴奋不已才对的。
"明宇哥!"说着他突然跪了下来,弄得我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是个灾星,我会给你带来不幸的!所以我......我......真的不能住在你家!"
"哼,灾星?!"我苦笑着,这是多少年前就没人再相信的说法!
"爸爸说我是一个只会给别人带来霉运的人,谁跟我在一起一定都会倒霉的......所以......我......让我......走......"他的语气有些颤抖起来。
"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带来很多好运的!"我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就这样说了。
他抬起脸望着我,脸上的表情还痛苦的扭曲着。
"真的,我相信你会给我带来好运!"我微笑着向他伸出手,示意要拉他站起来。他开始时一脸呆楞,之后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样,他露出了一抹浅得让人有些难以发觉的微笑。他拉着我的手就像落水者扶住了救命的浮木一样,他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去整理一下浴室,等我弄完了,你就进去好好洗个澡好吗?"
他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放开他,便走向浴室去了。
在做好了准备之后,我找了一件我穿着最小的T恤和一条棉制的长裤塞到他的手里,并把他带进了浴室。
我利用他洗澡的时间,整理着卧室。过了许久,并没有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
"明宇哥!"是容在叫我,我毫不犹豫的走进浴室,看到他还没脱衣服。
"你......这是怎么了?"
他干黄的脸上一下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这......这城里的东西我没见过......不......不会用啊!"
"啊!对不起!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忘了!"我拍拍自己的脑袋。"我教你吧!......"
"我是想说......你、你可以留下来吗?"他认真的说。
我看着他, 内心某处在警醒着自己一定要逃离这种场面!
"这......其实很简单的......"
"我、我是一个笨拙的人,我怕......"
"没事!没事!你照着我教你的方法用一定没事的!"我赶紧打断他的话。我快速的交代着几句,他直点着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弄清楚了,就逃出了浴室。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忽略了一件重要而恐怖的事......

 

Act.3
回到城里,我花了近一个月冲、晒并整理那些我从尚思村里带回来的5筒胶卷,反复观察、思考、比较之后发现,还是容的那张照片最为让人震撼,最能发人深省。
如血的残阳的余辉笼罩着那片荒芜而干涩的开裂的土地,贫瘠的土地上,还有一些各具姿态的干黄的庄稼和杂草,它们的存在可以让人们感到凛冽的秋风正肆虐着大地。然而照片中最为醒目的就那个,干瘦的少年。他全身布满了伤痕,那伤痕就像那土地的裂痕一样,纵横交错。他瘦得似乎只有骨头,他灰黄干瘪的脸上唯一醒目的就是那充满绝望与恐惧的黑色的大眼睛。是的,他给人的感觉是绝望的,然而绝望中却还夹着一丝丝期望......
他似乎在守望着什么......
我毫不犹豫的将这张照片扩晒、放大、表框,并把它命名为"伤痕",然后送展参赛。
在忙完了参赛照片的事情后,我开始为容的户口问题奔波起来。
5个月后,传来了"伤痕"获得世界大奖的消息,同时我接到了一笔巨额奖金。
对此我没有太大的惊奇,其实从送展的那一刻起,我就坚信它可以摘下桂冠。没有人能不为它动容。因此在知道我获奖后,我还是专心地为容奔忙户口问题。而因为获奖拿到的大笔奖金,我以个人名义全部捐给了尚思村,我想这笔钱一定比"扶贫计划"更能带来效益。
花了近2年的时间,我终于让容的户口转到了我的名下,他成了我法律上的儿子。
2年的时间,说长,似乎转瞬即逝;说短,似乎2年的时间里已经承载了许多改变。2年间容跟着我,身上已经开始长肉,身子也在拔高,原来那个干瘦的脆弱少年已经不见了。他的眼睛不再大得吓人,衬在那有了肉感的脸上,反而让人感到他整个人有些清秀而又有精神。然而,他全身还留着一道道伤痕的印记。有些伤口痊愈了,没有留下痕迹或留下了淡淡的痕迹,然而有些伤口痊愈了,伤疤却还鲜明地留着,昭示着伤疤的主人曾经受过怎样的伤痛......
容适应城市生活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于是在他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二年夏天,我让他进入了一所附近的初中就读。他的求知欲也比我想象中强烈,原来,他在农村里吃尽了苦头,却没有放弃学习。他的成绩虽然不算最好,但是他的优秀程度也给我带来了不小的惊奇。
我知道,对我,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当然,我也知道,对他的父亲,他还是放不下心。
我没有告诉他,我其实是他的养父,因为在他那善良的心里,那个曾经几度几乎将他送他入鬼门关的男人,才是他的父亲。毕竟他的身上流的是那个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有那个男人的基因。血缘,永远是最坚固的牵连。
对他来说,我是什么人?我不知道。
而对我来说,我对他是充满同情和关爱的。从一开始带他回来,就是因为同情心在作祟,在照顾他的过程中,同情变成了一种关爱,一种父亲对儿子的关爱。是的,不知不觉间,我慢慢的把他当成了我的儿子。
明明就是这样单纯的感情,可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在什么时候开始变质。我想大约是在那个2年之后的6年的岁月里。我的本能,总是让我无法欺骗自己。
☆ ☆ ☆
在退出摄影界后,我进入一家小杂志社工作。这家小杂志社每月出版的一本杂志,在当地销量不错,大多贴近百姓生活,大众易于接受。而销量在全国来讲,就比一些有名的杂志就要逊色多了。
我负责的是杂志的一个小栏目的编辑,这栏目叫"百姓生活"。老百姓的生活,也不过就是衣、食、住、行。我无非就是写写这方面的文章,偶尔调侃一下这人心世道,还负责一些排版工作。对于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我来说,这工作其实挺轻松,工资也不算低,最少养活两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这家杂志社的工作室里我家不远,走路也就只有十几分钟。
我回到家,就慵懒的倒在沙发里。厨房响着锅碗瓢盆的欢快旋律,一阵阵菜香扑面而来,我肚子里的馋虫被这菜香弄得不安分起来。
自从容来到这后,所有的家务都是他包了。原来这里只不过是一间冰冷而缺乏人味的屋子,除了睡觉,我并不喜欢呆在这样的屋子里。容来了以后,这样的屋子慢慢有了家的味道,有了生活的气息。
忽然想到,容来这已经4年了,4年里我慢慢变得喜欢回家。
"吃饭了哦!"容踏着轻快的步伐,端着一碟碟诱人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我看着他忙了好一阵,才把饭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菜。
"哟!今天过年了?好丰盛的菜啊!"我说着故意提高了嗓音。
"是呀!"他想也不想就答。
"现在可是9月啊!怎么,那么想过年?"
"我......我过我的年!"他的脸有些涨红。
"你的年?"什么意思?
"我......我......我今天16岁!"
"啊?!"我惊奇的看着他。和我住了4年,他从没提过生日的事,我以为12岁连名字都没有的他,生日也......
"爸爸,总是在我生日这天对我特别凶......打我总打得也特别狠......"他说着低下了头,一阵沉默之后,他又强打精神抬起头来,说:"所以我对自己的生日可是很清楚的呢!"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生日呢?这样我每年都会为你好好庆祝!"我以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不!"他几乎是用喊的。
"为什么?"我还是看着,把声音放得很柔。他又低下了头。
"我的生日并不是好日子,我只会拖累人......"
"你......你怎么还这样说?!"我依旧放低着声音。"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爸爸怎么说,都忘了!你只要听着我怎么说!"长年的毒打与辱骂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我不知道到底何时他才能丢掉那些可笑的自卑感。
他沉默了一阵,忽然笑了出来。
"我和你开玩笑呢!是我的同学说16岁生日一定要好好过,将来人生才会一帆风顺!"
我看着他一会,了解到他其实很坚强,很善良,总是能很快的从一时的阴影中走出来。或许这也是多年的毒打造就的顽强性格吧!
看他笑了出来,我也笑。
"哪个小鬼和你说的这样的傻话?人生是由自己决定的。"我拍了拍他的头,"来,坐下。开饭啦!肚子饿得直叫唤呢!"
说完,我和他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今天,你是小寿星呀,我就不和你抢菜了,你爱吃什么尽管吃,我让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吃饭的时候,对菜,总是你争我夺的。其实我也称得上是个"大胃王",而容也是在长身体的时期,我们两人都特别能吃。容每次都尽量多弄些菜了,可是到了餐桌上,也马上就会被我们快速消灭。
"真的?太好了!你每次都欺负我!"
"欺负你?!"冤啊!其实我每次都会偷偷的让着他呀。
"就是!你每次都比我吃得多!"
"这话可不对吧?昨天我买了两个面包回来,是谁没声没息地就把它们解决了?"
"那个不算!"他脸红了。
"那是你饭前吃的,吃饭的时候又吃了个那个大鸡腿,和起来不比我多?"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算!不算!你上个星期五也不是......"
"哟,翻旧帐啊?好,我们来算算!"
"算就算!"
"......"
丰盛的晚餐,在我们边拌嘴时边进行着。
嘿嘿,都是男人嘛,为了食物斗斗嘴是正常的。不能吃就不算男人!(这可是我做人的歪理哟!)
容的16岁生日虽然没有蛋糕,可是却也绝对是一个快乐而独特的生日。
16岁,该是一个长大的年龄了......

 

Act.4
我所在的杂志社在全国来说真的没什么名气。然而再小的杂志社,都有被著名杂志社邀请参加他们举办的大型活动的可能。
这次我们社就光荣的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我作为杂志社的新人,老板却大方的把这样的机会交给了我,说是让我这新丁去长长见识、增加工作经验。我知道老板这是对我那名牌大学的毕业证书的"重视"。我当然不会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回到家,我就对容说了,我要出差一个星期。闻言他的脸上有几分寥落,接着又马上隐去。
"哪时走?"他问。
"下星期二。"
"还有三天了。"他低喃着,像是自言自语。
"怎么?我不在了,没人和你抢菜吃,不好吗?"想来除了吃饭问题上,容会比较好强,其他时候他总是特别乖巧。
"我不想一个人在家。"他显得有些寂寞。
"不要露出一脸寂寞的表情呀!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啊。"我走上前,搂住了容的肩膀,我知道他其实很喜欢依赖我。能被人依赖,其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小容长大了,两个月前不是刚过了16岁吗?16岁也算半个大人了呢,而且小容的自理能力那么强,怎么会我不在就不行呢!"其实容总是尽量做什么都不让我操心。
"哦。"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快速的从我的手臂里退了出来。"7点了,新闻开始了呢。"他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整个人报膝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一动不动。电视机里传来新闻播报员那百年不变的形式化的声音。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明显的感觉到容在和我闹别扭。他当然不是对我发脾气,只是很明显的不爱理我。
当年的"减负热潮"一夜之间热遍全国,然而中国的应试教育始终不允许学生"减负"。减负这两个字,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悄悄远离那些不堪重负的学生,那些讲求升学率的学校,在人们的视野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分数永远是定夺学生好坏的标准,所以学生还是只能乖乖的在假期里走进课堂。双修日也变得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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