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之剑(兄弟~)+番外————killer
killer  发于:2009年10月18日

关灯
护眼

廷宇脸上变色:「快跑吧!」
天扬一笑,站在原地不动,一手捉住廷宇,一手捉着飞飞,将两人拉到自己身边来。
廷宇吃了一惊:「你在干什么呀!」
乌云般的马蜂群已经急速往三人冲来,廷宇打算拔剑抵御,却想起他一到家就把剑收起来了,此时是手无寸铁,只急得大叫:「快放手!」然而天扬和飞飞仍是面不改色。
马蜂群扑了过来,然而在离三人二尺之处,蜂群纷纷发出「嘤嘤」的声音,朝后弹开,就好象在疾冲之中猛然撞上一堵高墙。只见一只只马蜂翅膀断折,颓然落地,显然活不成了。
廷宇只觉心惊肉跳,他早知道天扬有剑气护体,此时更清楚了他的厉害。若是他有意取自己性命,就有几百个谢廷宇也不够他杀。忽然想起,自己曾出拳打他,还好几次伸手到他面前拨他头发,为什么都没事?照理他的手应该早就废了,不,他应该早上西天了才是。

越想越觉得,这人实在是难以捉摸。
廷宇有满腹的话想问他,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叫下人为他们安排住宿。
第 59 话
当晚,谷主谢长江正式设宴为三名弟子接风,同时招待客人。飞飞穿上裂风谷准备的新衣,显得光鲜亮丽,开心得不得了。天扬则是难能可贵地把那头乱发弄乖了,不过他素来不喜欢绸缎,仍是穿了件粗布衣裳。那衣服正是天翔在上少室山之前买给他的,硕果仅存的一件。虽然在少室山上割破好几个洞,他始终舍不得丢掉。亏得聂隐娘找了隐湖派中一个巧手的女弟子,帮他缝补得毫无痕迹。

廷宇看见他终于肯赏光把额前的头发拨开,露出美丽的双眸,心中悸动不已,但是一回头看见许多男弟子呆呆地看着天扬,却是怒火上涌,恨不得当场拍桌大骂:「看什么看!你们是没见过男人是不是?」

谢长江为人慈和亲切,先是大大推崇骤雨狂扬显赫的声名,然后又不断感谢他照顾他的儿子,可见得非常会做人。只是言谈略显古板,开口闭口「行侠仗义」、「为天下造福」、「古圣先贤的道理」,听得天扬眼皮越来越重。

廷宇看天扬表情呆滞,知道他撑不久了,连忙趁谢长江换气休息的时候,把话带入正题:「义父,骤雨狂扬是专程来探望聂掌门的。」
天扬精神一振:「正是。聂掌门擅闯裂风谷地界,虽有不该,但她也是出于无心,也深有悔意;还盼谢谷主宽宏大量,放了她一马。」
谢长江长叹一声:「慕贤弟,老夫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你要知道,隐湖一派向来心术不正,专门诱拐良家妇女,教以一些邪门外道之术,再让她们出来江湖拋头露面,惹事生非;还不时投靠官府,干一些龌龊勾当。其实她们根本没有真本事,只会靠女色害人。这种门派再让她们留着,只会遗祸江湖。慕贤弟年轻有为,切莫被脂粉美色所迷,自毁前程。」

这些话进了天扬耳里,是一句比一句不中听,心想:「我还道你跟隐湖有什么深仇大恨,原来只是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看人家不顺眼。人家拋头露面关你什么事?长得漂亮出来给大家瞧瞧又有什么关系?投靠官府又怎样?人家也要吃饭哪。你说她们没有真本事,这我也不知道对不对,至于我在土地庙前着了她的道,原来是被她的美色所迷?你只因为我是男的,她是女的,马上就想到那种事,不晓得是谁比较龌龊?」

为了礼貌,他仍是干笑两声,说:「多谢谷主挂心,我以后会注意。不过想请教谷主,聂姑娘进了贵谷,可曾偷了什么东西?」
谢长江说:「没有。」
「可曾伤人毁物?」
「打斗中有几个人受了轻伤,都不碍事。东西的损毁也很轻微。」
天扬说:「也就是说贵谷并没受什么损失了。既然如此,就请聂姑娘向谷主和受伤的师兄师姐们赔罪,再赔偿打坏的东西,然后立誓从此永不再僭越裂风谷地界,这也就是了,何苦像天牢关死囚一样,把人家锁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谢长江摇头道:「贤弟,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裂风谷和隐湖派世代为仇,这次她潜入谷中,地形机关都给她摸得一清二楚,也不晓得她偷听了什么机密去,若是放她出谷,日后对我们危害必大。」

「那谷主打算如何处置她?」
谢长江正气凛然地说:「害人的妖妇,人人得而诛之。」
天扬变了脸色,大声说:「谷主,你对隐湖派虽然不以为然,但是目前她们在江湖上并无大恶,你若是这样就取了聂掌门性命,只怕会引起江湖同道不齿。」
谢长江说:「家中来了小偷,要如何处置是我的事,与他人并不相干。」
天扬逼自己镇定下来:「谷主,你是信佛吃素的人,下手怎可如此狠心?」
谢长江长叹一声:「为了保护裂风谷上上下下七十余名弟子及家人的安全,老夫也难以容情。其实要留聂姑娘一条性命也成,只是得请她一辈子留在裂风谷地牢里清修,永远不得再到江湖上兴风作浪。」

天扬心中嘀咕:「这些人为什么老爱硬留人家在自己家里清修?好象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是得道高人一样。」口中说:「这方法稍有不妥,不知有没有第二条路?」
谢长江说:「万不得已时,就得请聂掌门自废武功,割去舌头,如此才能确保她永不会泄漏在谷中所见所闻。」
天扬跳了起来,拍桌怒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小小一个裂风谷,一脚就踩烂了,谁希罕你家的机密!」裂风谷众人听了都是脸上变色,人人都站了起来,情势一触即发。
廷宇生怕这群不长眼睛的师兄弟真跟他动起手来,连忙打圆场:「所以说是『万不得已』嘛!这招当然不会随便乱用,何必这么生气呢?来来来,大家坐吧。」
天扬虽然怒火未息,却又不愿让廷宇难看,便坐了下来,勉强笑说:「说得也是,我这人就是太冲了,真是不好意思。来,不要提这事了,喝酒吧!」裂风谷众人看他主动让步,也都坐了下来。虽然气氛很差,大家还是故做无事状地继续吃饭喝酒。

天扬知道一场冲突已是无法避免,望了廷宇一眼,心想:「我跟你这段孽缘,注定是不能善了了。」忍不住心中苦恼,开始拼命灌酒。
不久宴席散去,众人纷纷告退。天扬本想趁夜去劫地牢,没想到裂风谷自酿的酒后劲太强,他又是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几乎醉得走不动,只好让飞飞扶着进房。
第 60 话
廷宇深吸了几口气,下定了决心,在走廊上追上了谢长江和青岚,说:「义父,孩儿有要事禀报。」
谢长江慈爱地看着他,说:「好,到我书房去。岚儿也来。」
廷宇心里发愁:「惨了,义父八成以为我要跟他谈婚事,偏偏我要讲的是坏消息,待会只怕他老人家受不了啊。」
一进书房,廷宇二话不说,双膝跪地:「义父,孩儿不孝‧‧」
谢长江扬手打断他,笑道:「认祖归宗乃是大孝,你怎么一开口就说自己不孝呢?」
廷宇一惊:「义父知道?」看见旁边的青岚低垂着头偷瞄他,心中恍然:「原来你已经先说了。」心里有数的人不只他一个。
「你先起来说话。」
「是。」垂手立在一旁,心中忐忑,不知义父要如何处置自己。
谢长江说:「廷儿,有件事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当年我在洛江江畔发现你时,你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为父既生而为人,绝不能见死不救。等你清醒之后,我父女二人跟你都是说不出的投缘,看你孤苦无依,我又膝下无子,这才收你为子继承衣钵。当时我心中早已立下决意,既然你成了我的儿子,不论你是多么糟糕的出身,做过多少不堪的事,为父都要帮你担待下来。若没有这种觉悟,你说我会平白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吗?你始终认为我一旦知道你的身世,就会嫌弃你,可也把为父看得太轻了。」

廷宇万万没想到义父会这么说,顿时几天来憋在心里的种种苦闷,全部溃堤而出,红了眼睛:「我‧‧我‧‧」他不敢再说下去,生怕会呜咽出声。
谢长江叹了口气说:「妙手空空儿在江湖上声名确实不好,但那全是以前的事了。为父只认识眼前的谢廷宇,为人正派又处处循规蹈矩,乃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只要你肯,裂风谷永远是你的家,绝不会有人拿过去的事来跟你为难。」

廷宇再也忍不住,跪了下去:「多谢义父‧‧」已是泣不成声。谢长江宽慰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
青岚低声说:「廷哥,我也一样。不管你以前是谁,做过什么事,我都只认得你是廷哥。我对你的心,绝不会有半点差别。」廷宇抽泣着,只是不住点头,说不出话来。
谢长江等他哭得差不多了,伸手将他扶起,又叹了口气,说:「你终于找到亲人,身世真相大白,照理为父应该为你高兴,可是今天见了你那哥哥,实在是‧‧唉!」
廷宇低声说:「那人脾气不好,讲话又直了些,也难怪义父不喜欢。不过其实他为人是不错的,等习惯了就没事了。」这话说得连自己都心虚起来:那人真的为人不错吗?
谢长江苦笑:「我一听岚儿说,你的启蒙师父是剑神无忧子,心里就知道不妙。你要知道,剑神无忧子的武功是极高的,江湖中人无不佩服,但是那个人行事却是全凭自己喜好,善恶不分。想当年他跟前陈许节度使李师道交好,介绍了一群不三不四的剑客投到李师道麾下,李师道因此更加嚣张跋扈,目无朝廷。如今天下局势会如此之乱,无忧子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别的不提,光看他纵容自己徒弟当杀手,就知道这人人品实在不甚高明。」

廷宇仔细回想,当天扬说到自己弟弟是杀手时,也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再加上他种种任性胡闹的举止,显而易见,无忧子教养徒弟确实相当失败。
「为了你好,为父实在不愿你跟这些人多有牵扯。」
廷宇沉默了许久,低声说:「义父请放心,骤雨狂扬已经挑明了不认我了。从此我跟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声音很平静,心中也是一片死寂。
──你自由了。
──只要把聂隐娘还你,我跟你就没有瓜葛了。
──终于甩掉了包袱,从此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跟你抢图谱。你开心了吗?
──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却比不上一个女人跟小鬼,更别提那卷图谱。
──如果这就是你的心愿‧‧
忽然开始羡慕起,以前那个跟天扬誓不两立的自己。那时候一定比现在轻松多了吧?
跟他相处还不到一个月,为什么,会这样时时牵挂,一刻也放不下?
廷宇压下脑中的思潮,说:「话又说回来,义父,不是我灭自己威风,那个人的功夫我见过,裂风谷里没一个人是他对手。我们实在没必要为了聂隐娘跟他冲突,不如放了那女人,打发他们走吧。」

谢长江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无比:「只怕没这么简单。」
「义父的意思是‧‧」
谢长江说:「据说飞龙神剑掌乃是无忧子的独门绝技,而你们两个是他唯一的弟子。照理你们师徒三人应该都熟悉这剑法才是。然而你们三个人中,无忧子死于非命,你坠崖重伤,却只有他一人学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廷宇一呆,支吾了半晌,说道:「大概是我和师父运气不好吧。」
「他有没有提过,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跟雷大侠一样的死法。」
谢长江冷冷地说:「那就是死因不明了。那么你坠崖的时候有谁在场?」
「聂隐娘跟飞飞。」
「哦,隐湖派的妖女跟那个小孩是吧?你说他是做什么的?扒手?」
廷宇低声说:「飞贼。」
谢长江「嗯」了一声:「而且都是骤雨狂扬的至交好友。」
廷宇额上冒出冷汗:「义父的意思是‧‧」
「恐怕其中有内情。」
廷宇僵硬地笑道:「不会吧。我坠崖的时候他身中剧毒,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手脚。」
「这又得提提另一件怪事:为父第一次听到有人喝下牵机药,却没有当场毙命的。只怕他跟刘悟也有勾结。」
「刘悟‧‧」
「这只是猜测:刘悟身为节度使,对空空儿之流的刺客非常忌惮,刚好骤雨狂扬在跟空空儿争图谱,两人私下约定好,当着空空儿的面,刘悟假装拿毒药逼骤雨狂扬喝,骤雨狂扬装作中毒的样子,让空空儿放松戒心,然后他再用计哄空空儿带他上少室山,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联合聂隐娘和小鬼陷害你。」

廷宇听得全身发冷,想摇头否认,却又找不到有力的说法来推翻这假设。对一个过去一片空白的人而言,收留他照顾他的谢长江,就像是溺水的人唯一抓到的浮木,他说出口的话,对廷宇而言永远是不容怀疑的圣旨。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愿相信,字字句句仍是像钉子一样敲进他脑袋里。

想起了飞飞所说,二兄弟为了争图谱反目成仇的模样,是如何的凶险,如何的丑陋。
真的,非常有可能。
──那个人,跟别人串通要杀我。
──他把我推下山崖‧‧
谢长江看他几乎僵成石像,轻拍他:「我说了,这是猜测,你听完了,冷静想一想就行,不要陷下去。」
青岚说:「是啊,廷哥。我们得冷静下来,查个清楚。如果他真的存心害你跟你师父,那咱们可得跟他讨回公道来。别的不说,那卷图谱你也该有份才是。」
廷宇茫然点头,但是他已经听不见另外二人说的话了。
谢长江说:「我们手上有聂隐娘,谅他不敢妄动。你放心,凡事逃不过个理字,明天我们就跟他问清楚!」


第 61 话
天扬一醒来就觉得很不舒服,一来是因为宿醉头痛,二来是他感觉到谷中弥漫着一股阴沉晦暗的气息。
正想着要早早脱身时,下人来通报,说谷主请他们去吃早饭。天扬实在不想再看到谢长江,却又不好拒绝,便带着飞飞过去。
进了饭厅却只见谢长江一人在厅内等候,廷宇和其它弟子都不见人影。谢长江招呼二人坐下,便命下人送上菜肴。
天扬问:「怎么不见其它人来?」
谢长江说:「晚辈们都到另一间吃去了。老夫有些要事私下跟贤弟商量。」
「请谷主指教。」
「指教不敢。其实老夫昨晚考虑了一夜,觉得贤弟说得有理,聂掌门虽然私闯本谷,却也没造成什么损伤,裂风谷大可不必如此苛待她。况且尊师无忧子乃是老夫钦佩已久的前辈,偏偏老夫福浅,无缘拜见剑神金面,今天剑神的传人亲自来说情,老夫怎可不卖贤弟这个面子?」

天扬毕竟年轻,听他把师父和自己捧上了天,心里有些飘飘然,笑道:「那可真多谢谷主看得起了。」
谢长江说:「不过老夫昨天也说过,本谷和隐湖派积怨已久,不是一时三刻就可以化解的,为了久绝后患,老夫有一事托贤弟帮忙。」
天扬说:「谷主请说,除了背叛朋友,违背良心的事以外,骤雨狂扬都会尽力而为。」
谢长江笑道:「老夫怎么会要贤弟背叛朋友违背良心呢?这件事贤弟若肯答应,那可是大大的喜事。」
「喜事?」
「贤弟也知道,小女跟廷儿过不久便要成亲,本来这喜酒当然是少不了贤弟一份,但是廷儿长得与令弟相像,贤弟又对廷儿十分照顾,老夫见你们如此有缘,就有了个想法。不如贤弟与廷儿结拜为兄弟,然后贤弟娶聂姑娘为妻,兄弟同日完婚;而从此聂姑娘跟裂风谷等于是一家人,自然不会再和裂风谷为敌,裂风隐湖两派长年的争斗就从此消弭无踪,这岂不是双喜临门的喜事吗?」

飞飞跳起来,大叫:「无聊!」
天扬连忙制止他的无礼,但自己却也怎么也忍不住失笑:「谷主,这可‧‧太离谱了些。」
谢长江有些不悦:「贤弟以为老夫在跟你开玩笑吗?还是你嫌弃我们家廷儿,不配做你弟弟?」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