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受 下————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09年10月21日

关灯
护眼

他反握住连羽的手,“你有话想跟我说?”

连羽轻轻地点头。

秦缚原本已经起身下地,结果穿好衣物又躺了回去。

但是连羽在心里说的第一句话,就把他明朗的心情打得七零八落。

“秦缚,放我走。”

一丝怒气冲上心头,秦缚瞪视着连羽。他没有办法接受,在两个人如此畅快淋漓同时契合度极高的欢爱之后,连羽提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要求。他的身体明明是有感觉的,但他还是迫不及待的要从他的身边逃离。

只有陷进他掀起的情
欲之中,载浮载沉的时候,连羽才会放下对他的仇视以及防备,他们肌肤相贴身体交合,有着情人一样的亲密,但是连羽连这最后的机会也不愿意留给他。

明朗的心情荡然无存,秦缚阴沉着脸,压抑地看着连羽。

“你知道不可能。”

“我知道哥哥和绝琰要来了,他们就驻扎在雪融城之外,随时会对你的国土发动进攻。秦缚,他们想要我回去,你不肯放我走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秦缚挑起眉,强硬地说:“如果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又怎样?”

“战事兴起,死的人当中会有你的臣民。你不会轻视他们的生命,一开始的时候,我哥哥杀了你的随从,你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他们是你毗沙的子民,有的甚至在你登上王位之时就追随于你,但我哥哥把他们一个不留全部都杀光!你恨我哥哥,所以用伤害我来向他报复,难道你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秦缚记得连羽复述的话,他把他掳到山洞中,撕毁他身上的衣袍的时候说的就是这番说话,连羽居然字字清晰的记得。那时候他强势凶悍,只要认定了目标就没有想过要退缩。

陷进对连羽的感情之中,他变得一点也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秦缚,你心里其实很明白,哥哥与绝琰联手,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交锋。即使是赢了这场仗,但最后也会让你的臣民死伤无数。”秦缚久久不语,连羽以为他没有读懂他的心语,焦急地抓紧了他的手,用力地摇晃着,“你曾经许诺过要与他们休战,一诺有千斤重,你会食言吗?”

秦缚皱起眉头,“今时不同往日,我许诺要休战,是说不会主动对维陀和弘夙发动战事。但现在你哥哥与绝琰兵临城下,我只能作出反击。连羽,我并不是要食言。”

“我会说服哥哥和绝琰退兵,秦缚,你放我回去!”

连羽的神情带着迫切,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秦缚苦涩地问:“你真的这么想离开我?”

“他们一定是为了我而来,为了要回我,代价是数不清的生命——”连羽松开了秦缚的手,摇着头,眼中浮现起泪光,“一点都不值得。”

秦缚冷下了脸,他终于知道绝琖对连羽说了什么。

“即使不是因为你,维陀、弘夙与毗沙之间的纷争也不可能一下子平息。我既然答应过休战,就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兑现这个诺言。”

“秦缚,你放我回去,和平就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连羽有足够的把握说服绝琰,那个温柔包容的男子为了他甚至想过放弃“维陀”的君主之位,一定会愿意为了他而息火停战。而兄长连御,实际上也不是喜征好战的人。

“但我的前提是要把你留下来。”

“如果你想向我哥哥报复,你已经伤害过我,这笔债也该一笔勾消了。我的眼睛看不到东西,更不能言语,报复这样的我难道真的能让你满意?你没有必要为了留住我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秦缚用指尖挑起他的下颚,沉声道:“难道你现在还以为我要留下你,只是为了报复?”

连羽能感觉到秦缚投视过来的热辣目光,他微微地垂下眼。

良久,他才对秦缚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那是他对绝琰以及兄长连御都不曾透露过的心声。

“我在弘夙的宫城中生活了十六年,但是几乎接触不到陌生人,那种孤独或许你没有办法理解。”

连羽的眼中再次浮现起泪光,秦缚冷硬的心柔软下来,他怎会不明白?他在“维陀”的十年,经历的不会比连羽少。

“绝琰在两年前来过弘夙,他陪着我去市集,带我去从来没有去过的方,他很喜欢我。后来我被你掳走,也是他把我救回。再没有一个人会像他那样温柔包容的对我,我喜欢他,会一直喜欢下去。”

提起绝琰,连羽的心便会变得柔软。分开又重逢,他对绝琰的思念更深。他不会忘记在他眼睛看不到的时候,绝琰是怎样帮他洗澡,喂他吃甜糕,而他坏心地去咬他的手指,绝琰把头凑过来吻他的情景。

那么多温暖的记忆,他一生都不会把这个温柔包容的男子忘记。

“那你的哥哥连御呢?”

“如果没有哥哥,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了我。”

秦缚咄咄相问,连羽轻轻地摇头。兄长连御是他另一个无法割舍的牵挂,他不会离开他身边,为了他会把对绝琰的感情一直埋藏在心底。

“连羽,我不会放你走。”

连羽不会对他产生感情,这是绝琖对秦缚当面说过的话。

现在经由连羽的口中,亲自说了出来。

秦缚明白自己在这个少年的眼中,只是一个掠夺者,比不上他的兄长,更加比不上他喜欢的绝琰。

心里有一种痛楚,钝钝的,然后逐渐变得强烈。

他起身下地,若再与连羽留在一起,他会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连羽着急地伸手去抓住他,指尖触及秦缚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甚至能感觉到粗旷的纹理,但是秦缚轻轻一挥就甩掉了他的手,然后脚步声响起,他离开了房间。

连羽的手凝在半空,他最终还是没有说服秦缚。

次日清早,秦缚率领禁卫军出发前往雪融,在王城的广场上马,即将起行却被玄风拦住。秦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羽正在侍卫的牵引下走来。他在石阶前停下脚步,扶着廊柱对着他的方向。

连羽无法视物,但他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一直专注的都是他所在的方向。

秦缚目光沉凝如水,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个绝美却柔弱的少年。

他突然提起缰绳策马越阶而上,伸出手快速地把连羽拉上马,然后带头出发。虽然被秦缚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连羽明白,他最终还是决定要带他一同前去雪融。

秦缚纵马狂奔,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平静。

风声在耳畔呼呼而过,连羽清楚地听到秦缚清晰有力的话音,“连羽,我要把一个完整的你还回去,所以你要在我身边再逗留一段时间。在这个期间,忘记我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把我当成你的情人相处,可不可以?”

连羽微微地流露出惊讶,经过了一夜,他不知道秦缚为什么突然之间改变主意,但他的意思很明显,他答应放他离开了。

在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秦缚突然许诺了给他自由。

连羽惊喜地扬起脸,秦缚把他压制在怀里,座下的骏马扬开四蹄,转眼间他们已经离开“毗沙”的王城很远。

37-朱弦三叹

秦缚带着连羽赶往“毗沙”的边关雪融,连日的阴雨,他们在路上走得颇为艰难。但是战事紧迫,他们也只能一路马不停蹄。在骤雨稍为停歇的时候,秦缚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看到身边随行的禁卫军跟他同样狼狈。

而他怀中的连羽,已经冷得瑟瑟发抖。

连羽的双目不能视物,只能与他同乘一骑,在泥泞中赶路这种苦处相信他没有经历过,但他却让秦缚看到了他的忍耐力。沿途走来他一直很安份地靠在他的身上,尽量不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这一点让秦缚很满意。

当夜歇脚在驿馆,秦缚让人备了热水,褪下连羽的衣物,把他按进了浴桶里。

连羽泡在热水里,整个人都觉得温暖起来,心头的寒意也被驱散。秦缚伸手过来替他搓洗,先是发梢,然后是身体。手法倒是熟练,但是力度未免太大了。

秦缚说:“我以前经常替马匹洗澡,给你洗一下没问题。”

连羽几乎要被他洗掉一层皮,没准秦缚是把他当成小马驹来清洗了。比较之下,绝琰替他洗澡简直是享受。还没有顾得上想念绝琰更深,秦缚已经把他拉起来,用干布擦干他的身体,替他把衣物穿好。

“连羽,你眼睛看得见的时候,这些都是小事,但是现在全部要假手于人,你有什么想法?”

手中被秦缚塞了块干布,他要他自己擦干头发,然后连羽听到水花的声响,秦缚在用他洗过澡的水清洗身体,同时在跟他说话。连羽缓缓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他的眼睛看不见了,这种凡事都依靠别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不明白秦缚为什么突然提起他的缺陷,但他的语气并不是要厌弃他。

“连羽,你的十七岁生辰快到了。我与你一样年纪的时候,刚从维陀逃回毗沙,然后登上王位成为一国的君主,我的十七岁有着近似于重生的意义。”连羽听到一阵哗啦的水花声响,秦缚已经洗完了,从浴桶里站了起来。他继续说:“琉夜在替你想办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重新看见光明,甚至能够开口说话。到了那时候,我会送你回去,维陀或是弘夙,看你自己的意愿。我希望你把以后的人生把握在手里,不必再依附任何人。”

连羽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他没有想到秦缚突然间会说这样一番话。

他说要把一个完整的他还回去,原来有着这层含义。

秦缚在一夜之间改变主意,就是要让他把握自己以后的人生?他微微地垂下头,眼角有一圈泛红。这个男人曾经对他做过很过份的事情,把他从弘夙的宫城掳走并且强暴了他,改变了他的人生把所有的美好都破坏了,但是自从重见之后,他一直在弥补。

替他把灵力从身体里引导出来,秦缚宁可自己辛苦,也让他在过程中尽量不要太难受。他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而灌进他身体里的灵力,是他历尽辛苦才修炼而成。他只经历过一回灵力反噬,但是那种像是要被撕裂的痛楚已经教他刻骨难忘,而秦缚一直忍受着这种折磨。

在落水河中大船被炸毁的那夜,他们在水中载浮载沉,生死只悬在一线,但是秦缚把唯一捞到的船板给了他。脱险之后他们避居在小渔村之中,秦缚甚至在他生病的时候到河边采摘野果,只是为了给他中和苦涩的药味。

他纵使有错,但对他的补偿也足够了。

连羽想起每一回秦缚抱着他欢爱的热情,如果只是为了发泄欲望,他不会如此真切热烈。秦缚为他做了许多,他到了这一刻才明白这个强势凶悍的男子,其实对他有着很深的感情。

头发已经擦干,秦缚伸手来牵他上床。他的手很粗糙,有别于兄长连御,更不同于绝琰,而这三个男子都是操控一国的君主。连羽被他的大手握着,心口裂开了一丝缝隙,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了进去。秦缚在维陀做了十年的质子,他一路走来荆棘满途,但他始终把自己的人生把握在手里。

秦缚看着连羽顺从地躺上床,然后往里面挪了挪身体,明显是留出位置给他。他答应留在他身边的日子,把他视作情人看待,他的确做到了。

“连羽,我给你三年的时间,让你消除对我的恨意,足够不足够?”

他看着那个少年皱起眉,明显是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义。秦缚伸手把他拉进怀里,声音低沉地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离开“毗沙”的前夜,他想了很多。他渐渐明白自己并不能满足只得到连羽的身体,他渴切地想要他的心里装进了他。他一直没有忘记,被困在归春与毗沙国境之间的荒漠中的时候,连羽给他的印象。他挺直着腰,年少青稚的身体,像是刚开始生长的小树,顽强地,努力地不被疾风吹倒。

他答应让连羽回去,并不表示放手。他会等他三年,等到连羽满了二十岁,学懂怎样把自己的人生掌握在手里,那时候他会再去找他。

秦缚伸出手臂把连羽圈住。

“明早还要赶路,睡吧。”

连羽仍然蹙着眉心,但还是听话地阖上了眼。

这一夜连羽睡得很不安稳,意识里纠葛不清的是与他有过身体关系的三个男子的影子。

兄长连御说:“连羽,哥哥会一直这样爱你,我要让你一生都幸福无忧。”然后无数的片段涌了进来,连御扶住他的手教他下棋,抱着他亲吻,把罕世奇珍的墨玉九夜蝶当作生日礼物系在他的脖颈上。

仿佛有一丝清明吹过,水莲花的清幽中传送来绝琰的气息。

“若你的眼睛不能好起来,我一辈子都这样照顾你好不好?给你洗澡,喂你吃饭,牵着你的手去散步。我们可以一起听萤虫鸣叫,感受流星在夜空中掠过。不管白天还是夜晚,我们都不会分开,直到有一天我老了,再没有力气抱动你为止。”

他被秦缚带走,绝琰发狂地扑进水里追赶,转眼又变作红着眼与兄长争执,极力想挽留住他的情景。他来不及对他说什么,人已经被秦缚抱住,他在耳边清晰有力地说:“连羽,我愿意为了你,停止与弘夙以及维陀交战。”

……顺序颠倒,时间错乱,数不清的片段缠绕在心头难以割舍。脸上凉凉的,连羽知道自己在流泪,但是却无法从这些纠葛中清醒过来。他是这样的无助,不舍得失去,却没有办法全部得到。温热的气息靠近,有人在他的眼皮上亲吻。

“连羽,哭吧,好好地哭一场。”

于是他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雪融城外,“弘夙”与“维陀”的联军一直驻扎,秦缚诈死的消息传来,使得作为主帅的连御和绝琰骑虎难下。

连羽没有死,秦缚手上这个把柄,就是掐住他们的七寸。

连日的阴雨使得联军对雪融的进攻暂缓了下来,似乎连上天都在偏帮这位“毗沙”王。

绝琰把刚刚收到的函件交到连御的手上,连御停止躁狂的踱步,皱起了眉头问:“什么东西?”

“秦缚的约函,明日申时,衡川脚下,指明要你我一起前去。”

“他想玩什么花样?”

“我不知道,”绝琰摇头,“但我一定会前去赴约,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从他手上把连羽要回来。”

连御冷哼了一声:“连羽是我弟弟,要前去赴约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吧?”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对碰,都是不肯退让半分。

僵持之下,结果到最后还是连御作出让步,他重重地把书函拍在几案上,“既然秦缚指明要你我一同前去,就让他得意这一回好了。”

衡川的所在地,距离雪融以及联军的扎营地都有一段距离,连御和绝琰提防秦缚偷袭,当夜就在衡川布下了埋伏。一旦秦缚以连羽相挟,他们也可以及时应对。

约定的时间已到,原野上一道人影骑着马快速地走近。

连御和绝琰在山坡之上伫马张望,渐渐地看清楚来的人正是秦缚。他越走越近,他们可以看清靠在他怀中的素衣人影,正是连羽!而用意不明的秦缚,居然一个侍卫也没有带来!

38-衡川之下

秦缚策马跑近,绝琰和连御已经在山脚下一脸防备地等候。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他怀中的连羽身上。琉夜曾经说过,连羽对绝琰和连御都非常重要,若他把这个少年作为人质,必定能迫使他们立即退兵。

他与绝琰、连御同为一国的君主,权势之争素来寸土不让,当中尤其是与绝琰的关系,因为有上一辈的恩怨夹杂当中,更加是势成水火。但是今日,他们三人面对面的展开谈判,源由都是为了他怀中的这个少年。

带着连羽只身赴约,因为他相信,绝琰和连御都跟他一样,会为了连羽而作出牺牲让步。他收回目光,看向怀中的连羽,提醒他道:“绝琰和你哥哥已经到了,今天你与他们只能见面,但是不能跟他们走,明白吗?”

连羽听后点头。

作为补偿的方式,秦缚说过要把一个完整的他还回去,连羽明白他这份心意。

秦缚在山脚下勒停了马,早已埋伏在周围的人马接到连御的暗令,像是潮水一样以半圆之姿包围了过来。

对连御和绝琰的想法早有预料,秦缚胸有成竹地下马,然后把连羽也扶了下来。不在于人数的多寡,他有把握,今天这两个匹敌的对手都无法从他手中把连羽带走。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