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恋Ⅱ————牧天魔王
牧天魔王  发于:2009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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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榭一怔,心中尴尬不已,呐呐地说:「徐庆,我对不起」

徐庆一边抹泪一边摇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忘不了那个妖魔,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下去,一辈子跟个妖魔纠缠不清啊!大哥,我求你,留在我身边。你心里没有我也没关系,你忘不了他也没关系。我保证绝对不对你做失礼的事,我会一辈子把你当成大哥来尊敬你。我我只要能一辈子照顾你就心满意足了!」

萧榭怔怔地望著跪在地上的徐庆,心中乱成一团。各种思潮在他脑中横冲直撞,让他一阵昏沈。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全心全意,不求回报的爱。将他当做一生的唯一,无可取代的爱人。这是无论在母亲、哥哥或牧天身上都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为什麽他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

如果对方不是牧天,就没有半点意义。

他要的,只有牧天一人。

但是,如果牧天像徐庆一样,跪在地上哀哀祈求他的垂爱,自己又会高兴了吗?

答案是:不会。

他心目中的牧天,永远是神秘莫测,飘逸出尘,有点坏,有点顽皮,总是把别人整得团团转,举世无双的魔王。只要他自信满满地望著他,带著平静的笑容对他说:「相信我吧。」总是能带给他无穷的力量。

他不要牧天为了他委屈求全,更不要他放弃自尊。他要的是那个令人闻之丧胆的牧天魔王。

就在像梦里听到的一样:「我要的是真正的你。」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紧紧捂住嘴免得呜咽出声。

他怎麽可以这样?他怎麽可以妄想把牧天封住?他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孤零零地困了一千年,这还不够吗?他怎麽可以这样对待他?

不行,他不要这样。他要牧天永远自由自在地遨翔,跟日月星辰一样永垂不朽。

即便是心里永远没有他

萧榭一回头,飞也似地解下黑雪,不顾徐庆的呼唤,朝京城疾驰而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寒风狂吹著,千里坡四周一片寂静,但是却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寂静中狂烧著。

萧辕带著一千兵马,守在咒文圈外百丈处埋伏。人人手上都持著佛珠,全身紧绷,眼睛眨也不敢眨地凝视著咒文圈。萧榭跟徐庆担心封魔完成後会被清算,早早脚底抹油溜了。没关系,萧辕心想,我就不信你们有办法飞上天去。

如勾的新月升起来了,慢慢地,慢慢地,越升越高,终於,微弱的月光触到了立在咒文圈正中央的唤魔杖上。唤魔杖微微摇晃了一下,便发出了萧榭的呼声:「牧天,我要见你,快到这里来。」

这声音并不是肉耳能听到的,而是直接射入人脑中,就算堵住耳朵也没有用,它带著强大的吸引力,足以把人脑海中其他思绪全部轰散,不由自主地想朝声音的方向靠过去。军队每个人都带了佛珠,心中不断默念佛号以抵挡魔音的蛊惑,但仍有许多士兵完全失去神智,摇摇晃晃地起身朝咒文圈走去。

为了避免咒文被干扰,萧辕早布下了行刑队,一见到有人出列,马上挥刀杀无赦,只是一手持佛珠口念佛号,另一手持刀杀人的行刑队也真是少见。

不久,寒风停止,四周却变得更加阴冷。萧辕虽然努力数佛珠集中精神,却仍不能不注意到空气出现一股强烈的腥味,黑暗中隐约有无数个身影在晃动,偶尔还有一两双眼睛在莹莹发光。他知道这四周的大小妖魔全被呼声引来了。

妖魔们陆陆续续地朝咒文圈前进,萧辕开始担心它们会破坏封魔大法,但他也无力去挽回什麽了,他必须集中全力跟脑中回荡的声音作战。最要命的是,那是萧榭的声音

忽然间,众妖魔震动起来,纷纷退後躲藏,彷佛眼前有一个看不到的恶魔正立在他们前面挥鞭驱赶。然後,萧辕军每个人手上的佛珠都开始急速转动了起来,随即纷纷炸裂,把众人惊得面如土色。

在空中,出现了一个蒙胧的光圈,光圈在空中漂浮著,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忽然间大放光明,光圈中出现一个挺拔的人影,白雪般皎洁的长发在空中飘扬,好像在夸示著他无比的力量。地上的众妖魔纷纷惊惶散去,人影则缓缓下降。

魔王降临了。

牧天落在咒文圈中,脸上表情彷佛有些失神,随即恢复神智,四处环顾,当他看到地上插著唤魔杖的时候,微微一震,正要急速向上飞起,咒文圈的圆周上,从埋著牧天头发的点,射出了六道银色的光箭,像无形的绳索,牢牢地困住了他的颈、双手双腿以及腰,让他动弹不得。

牧天知道自己居然又上了同样的大当,先是微微冷笑,随即仰天大笑起来。带著无数的苦闷及嘲讽的笑声摇撼著大地,众军士只觉得头快要爆开了。

这时,地面真的开始震动了,从画著咒文圈的地面,坚硬的岩壁破土而出,慢慢地往上窜高,筑成囚禁魔王的牢笼。这时

「等一下!」惊天动地的喊声穿透了岩壁上升的轰隆巨响,萧辕心中一震,只见在稀微的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策马从远处狂奔而来。

「萧榭?!」

萧榭他冲到咒文圈旁,一提马缰,黑雪轻而易举地跃过了正在上升的岩石。

萧辕只觉全身发冷,他知道萧榭这一进去就再也不会回来,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时他终於明白,为什麽这一路上,他对会萧榭百般倚重又疑惧重重,为什麽他明明有机会趁早铲除未来的敌人时,他总是下不了手,甚至当他听到萧榭对牧天说选择哥哥的时候,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因为,他不能没有他

「萧榭!!!!」

兄长凄厉的喊叫声并没有传到萧榭耳里,他奔到牧天身边,立刻跳下马,伸手用力拉扯著困在牧天身上的光束。

「放开,放开!」他死命地扯著,几乎要哭嚎出声。

「萧榭你干什麽?快放手!」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被封起来!」披头散发,脸上满是砂尘和眼泪,表情几乎疯狂。

「你快走,别碰这东西!它伤不了我,可会要你的命!」牧天难得的疾言厉色。

「我不走!」

「不听话的小孩!」绿光一闪,萧榭被一股大力猛然一推,飞出了四五丈。

牧天叫道:「像你这种货色,我早就不希罕你了,加上你做这种东西陷害我,我见了你就恶心!你趁早给我滚得远远地,我不需要你可怜!」

话说得恶毒,但萧榭仍看得出来,那双绿眼中充满了关切。

萧榭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激动,而且还是为了自己,心中安慰:「他为了我,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我死也暝目了!」

萧榭放开手,狼狈的脸上露出了绝美的笑容。「牧天谢谢你,对不起。」

抽出腰间匕首,狠狠地往自己手上划了下去,将泉涌的鲜血滴在逐渐收紧的光束上,那光束吸了血,竟纷纷放开牧天,下一瞬间便已缠上了萧榭的身体。

「萧榭!」

牧天正要冲向他,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四周的岩石怒吼著猛然上窜了百来丈,六道光束也立即收紧,将萧榭扯上了半空。

若被困的是牧天,光束顶多扯掉他一层元神,但现在困的是萧榭的血肉之躯。

萧榭的身体在半空中裂成了五六块,像雨一般地散落。

*          *          *

中秋节过後没多久,萧辕统一了天下。

他们在汉水之滨逮到了萧闵、德妃及萧晏三人;萧辕很痛快地把萧闵判了个斩立决,拿他的头来祭亡父萧信中。至於德妃,看在萧榭的面子上饶了她死罪,只判流放边疆。萧晏则交给萧辕的一名部下扶养,他在民间长大,一生不知自己曾是帝王之子。

萧辕正式登基称帝,追封萧榭为忠孝慈亲王。

其实每个人都不敢相信,失去了萧榭後,萧辕居然还有办法完成霸业,而且是在这麽短的期间内。

追根究柢,萧辕成功的秘密就在於「三死三生」。 

所谓的「三死」,指的是殷飞羽、马靖浩、叶隐刀三人。殷飞羽自从是夜撞见牧天跟萧榭欢爱後,纯洁脆弱的心灵大受刺激,无时无刻不觉强烈反胃,终日呕吐不断,在萧榭死後没几天,终於呕血而亡。

对这样离奇的死法,不免有人起疑,认为他是遭妖魔诅咒。但是众人审慎讨论过後,一致公认他的死因是「做戏过头」。

由此可见,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被妖魔诅咒,而是明明被诅咒了,世人仍认为他是咎由自取。

然而做戏做过头的还不只他一个。马靖浩为了表现他对同僚深切的哀悼,大冷天(在萧辕面前)伏在殷家院子里痛哭失声,结果染上风寒,拖了两晚就一命呜呼。

至於叶隐刀,在两人死後,极力上书向萧辕请求接收他们的部队,遭萧辕拒绝;他求了又求,仍是无功而返,竟然发了失心疯,当众一屁股坐在宫门前地上耍赖哭闹,被萧辕下令软禁在家里疗养,终身不得出门一步。

而「三生」,则是指萧辕、戚长风和徐庆。话说萧榭死後,三将又陆续折损,萧辕心中著实郁闷。数度想挖开封魔的岩壁探清萧榭的生死,又顾忌著里面有魔王不便动手,他只能在夜里,多次沿著岩壁独自徘徊,满腹忧思地长吁短叹。

某夜,他又在山壁前漫步感叹时,听到不同的两个方向,传来两个叹息声。他循声而至,没想到竟是戚长风跟徐庆,也在此哀悼萧榭。

三个原本不合的人,却选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到同一个地方来怀念同一个人。三人深夜长谈,忆及萧榭过往种种,都是不胜唏嘘。经过这次巧遇,他们不禁同时心生惺惺相惜之感。

萧辕正愁手下没人,当下决定不计前嫌重用二人。而戚长风跟徐庆也因为萧榭已死,他们也没有别人可指望,便也死心蹋地跟随萧辕,三人同心协力,加上三个累赘已经不在,终於在半年之内打下了江山。

萧辕至此,终於完成了他毕生的志愿,报了父仇,风风光光地登上皇位,一生永享尊荣,而且青史留名称他为复国圣君,可谓志得意满,再无遗憾。

但是,每当月明星稀,凉风徐徐的夜里,当他在窗前独坐,卷书细读的时候,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在黑暗的宫殿里,彷佛有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在晃动。那是世上最美丽的身影,也是他永远摸不到,碰不著,缠绕在心口,挥之不去的幻影。

身体轻飘飘地,很舒服,可是,也好热。

一股焦躁,从深处逐渐燃起,在全身各处叫嚣著,渴望被拥抱、被占领、被关爱。

紧闭的双眼微微蹙起,性感的薄唇轻启,不由自主地叫唤著一个名字。

牧天,牧天,抱我。

抱我

呼声被柔软的唇牢牢堵住,从热烈的舌吻间隙中,漏出了喜悦的吟哦声。另一个温热的身体覆在身上,一只手四处游移,除去束缚的同时,也在他身上处处燃起燎原大火。

身後的秘穴被手指侵入,在微微的刺痛中,热感再度升起,不由自主地摆动起身体,配合著另一人的动作。肉体上的狂喜穿透了覆盖著意识的薄雾,紧闭的眼皮动了动,眼看就要醒来。

当灼热的肉块一口气穿入时,萧榭倒抽了一口气,惊醒过来,被逼在眼前的一双碧绿眼珠吓了一大跳,直觉地想推开上方的人,牧天的环在他肩上的手收紧了,让他无所循逃。

身後的冲击一次比一次强烈,将炽热的欲念灌进萧榭体内,他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的意识又开始涣散,环在牧天腰上的双腿也夹紧了。

当风平浪静之後,萧榭茫然了很久,才慢慢恢复清醒。他正躺在青翠的草地上,身下垫著披风。头上是一望无际,蔚蓝的晴空,耳边听得到鸟鸣和潺潺水声。而坐在他身边,望著他温柔微笑的,是他朝思暮想,独一无二的魔王。

萧榭泪水夺眶而出,忍著腰酸坐起来,扑进他怀里。

「是你!真的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我以为」他四处张望,这里怎麽也不像是在封印之中:「是我在作梦吗?还是我死了?」

牧天邪邪一笑:「你死了?这麽热情的死人我可是第一次看到。至於作梦嘛,嘿嘿,你在梦里的表现可真让我惊讶。」

萧榭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身上满是方才激情的痕迹,顿时羞红了脸,再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牧天却仍是一身整齐的朝服,不禁恼羞成怒:「衣服还来!」

牧天笑著一搓手指,萧榭身上便多了件罩衫。

萧榭忙著结衣带,嘴上抱怨:「你干嘛趁我昏迷的时候碰我?」

「真是过河拆桥啊。刚刚不晓得是谁在梦里一直叫著『抱我,抱我』的?」

萧榭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从醒来後,脑中便一片乱糟糟的,千头万绪塞成一块,一连串的问题,也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我,我怎麽会在这里?还有,我不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身体被撕裂了,然後就完全失去知觉,为什麽此刻又好手好脚地坐在这个地方?

忽然间,一个念头窜进脑中,让他不寒而栗。牧天该不会是把他的魂魄放到榭英身体里了吧?他要他一辈子用榭英的身体和脸活下去,永远做榭英的替身吗?

牧天彷佛没有看见他僵硬的脸色似地说著:「这里可是你的老家,九华山的後山,不过这边风水可比银狼谷好多了。你以前应该从来不知道,这里这麽美吧?」他见萧榭不回答,只是呆坐著,叹了口气,一面镜子便递到他面前。

「看清楚,这是谁的脸!」

萧榭看见镜子里的倒影,仍是原来的自己。

「怎麽会」难道牧天把他的身体缝合了吗?

「再看看那边。」

萧榭顺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在平静的湖面上浮著一只无浆的小船,船上摆满了娇欲滴的鲜花,而在花丛中,躺著榭英失去生命的美丽身体。

「你为什麽把他放在那里?」

「这是他的心愿,希望死後能在看得见日月星辰的地方自在漂流,可是那些厚脸皮的人,硬是把他埋在地下镇守王城,简直欺人太甚。我这一千年来,一直想著要完成他的遗愿。」

「所以你才把他的身体带走?」

「不然你以为我想做什麽?」

萧榭满脸通红,低下头去:「我以为你想用我作祭品,让他复活。」

「我说王爷,只因为我写了一张复活术,就表示我一定会用吗?复活大法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死者要有非常强烈回到人世的意志。榭英当初是自我了断的,他打从心里厌弃这个人世,我再怎麽拼死拼活地叫他,他也不可能醒过来。」

「可是你骗我,你说你看不见雁子台,还说你不能靠近那里」

「那边有七八层封印,我本来就看不见,用猜的就知道是他埋在那里了。是你破坏了封印,我才进得去。不然我一进京城就去把他弄走了,何必等到那个时候?」

萧榭还是很不服气。牧天就算真的没说谎,却还是对他有所保留,把他丢在五里雾中独自迷惘。然而,他很快地想到了自己做的事,他知道他没资格责怪任何人。

「对不起,我差点就封了你」这一定是全世界最难开口的几个字了。虽然两人才刚恩爱过,萧榭还是不敢抬头看牧天的脸色。

牧天微微苦笑:「不全是你的错。也该怪我玩得太过火,真的把你惹毛了。」

「玩」得太过火?「真的」惹毛了?这是什麽意思?难道是说

「你是故意的?明知我不爱听那些榭英的事,还一直讲来刺激我?」

「呃对。」

萧榭大叫:「为什麽?」

「我说过,我想看你的每一种表情,只差吃醋的表情还没看到。」

「你!」萧榭气炸了,胡乱搥著他:「你真的很过份!可恶!你」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发现,牧天的左手袖子里空地,手臂不见了。

「你你的手呢?你的手怎麽不见了?」说著声音也抖了起来。

牧天微微笑著:「还记得在千里坡发生的事吗?」

「我只记得我冲进去,然後那些光束缠住我,把我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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