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单恋———— 赝品
赝品  发于:2009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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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琛……]

那微弱而近似低吟的呼唤是这么令人心酸,仿佛他诉说的,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恳求。

杜启琛怎么拒绝得了?

他在某一瞬间几乎忘掉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杜启琛是谁,但是惟礼望着他,如此恍惚却又真切,使得他心甘情愿地去满足惟礼任何一个希望。

[我在这里。]开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嘴唇都有些发抖,他又握住惟礼慢慢靠近的手,给那只手力量,让它去想要去的地方。

藉着启琛的帮助,聂惟礼缓慢地抚上他的脸颊。感觉到掌心传来温度,他像是找到失落已久的宝物般露出笑容。

那修长的指觉轻轻在启琛脸庞上游走,拨着他的头发,滑过他的鼻梁,温柔摩娑着他的颊侧和耳朵,仿佛在确认每一寸自己熟悉的轮廓没有丝毫改变。

杜启琛半跪在他身边,不自觉地离他越来越近,胸膛几乎压上他的,可他下意识当中却小心翼翼地撑住自己。

惟礼的眼神好奇特……印象当中,惟礼从不曾像这样看着他,那摇晃在眸底的醺然……是醉意吧?

但是为什么,他自己也开始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启琛……]

聂惟礼又低低轻喃一声,模糊得几乎溢出唇际就消散不见,但杜启琛却听得很清楚,应该说,他确实地感觉到惟礼在喊他的名字,因为,那微带麦味的气息就弥漫在他唇上。


杜启琛完全不晓得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单纯地放任自己的本能行动,轻轻含着聂惟礼的唇,感觉到对方的回应,他探出了舌尖,舔吮着他渴望的甘美。

聂惟礼的手自然地抚向他的脑后,又轻又缓地摩擦着他的头发,和微微紧绷的脖子,两人逐渐加深的唇舌交缠间,不时泻出低沉的喘息。

杜启琛几乎不想放开那挑逗的灼热,从中逸散开来的,是他从未感觉过的晕眩陶然。

[我真的在作梦……]

聂惟礼在两人分开些许距离后,露出释然的笑容,这么叹息着。

杜启琛浅浅一笑,拂着他的额头,呢喃般道:[不是……]你不是在作梦……

猛然,杜启琛浑身一僵!

不是——不是在作梦!

他像是被人从高楼推下,贯穿身体的寒悚顷刻抽去他所有力气,一个不稳,他往后跌坐在地上!

杜启琛惊恐地瞠着眼睛,呼吸益发急促。

他做了什么……刚刚他都做了什么?!

看见自己其中一手还跟惟礼的手指交错在一起,他愕然地用力甩开!

他慌乱地爬坐而起,撞开了茶几,桌面上摆放的物品掉下了几样,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响,他无措地摇着头,跌撞之间,狼狈地消失。

聂惟礼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眸底仍带有些许困惑,好一会儿,他将手举到自己的眼前,反覆凝视了良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他缓缓放下手,指尖停留在自己的唇上,无力地轻颤着,最后他合上双眼,狠狠地咬住他猛然间收紧的手指……

李宗德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转着笔,偶尔低头在本子上胡乱画个几下。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杜启琛跟见鬼一样的跑掉了,他本来要上楼看看,却被洪伟奇拉住,心领神会的他也就待在伟奇身边,直到聊去了大半夜,他们俩才上楼睡觉。


今早聂惟礼从他这儿离开,脸色有点差,但精神还可以,戴在脸上的眼镜有一边镜片裂了开,惟礼说这是他要拿眼镜的时候不小心摔坏的。

惟礼回去之前不好意思地跟他们道了谢,他还看到了惟礼右手食指上的伤口,但他没有问。

他叫惟礼回去好好洗个澡,再休息一下,惟礼想了想,微笑地说,他还得赶快拿眼镜去修,也会去学校上课,不过可能会迟到就是了。

李宗德的视线掠过整间教室——杜启琛那家伙不在,看样子是不会来了。

下了课,有一节空堂,李宗德收好东西准备到图书馆找些资料,却在途中看见杜启琛一个人坐在花架下的石椅上。

他撇撇嘴,接着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杜启璨对面;杜启琛吓了一跳,看清楚对方是谁后,不愿搭理地转过头。

李宗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讪笑地问。[昨晚你不是要送惟礼回去吗。怎么一个人跑了?]

杜启琛只是皱着眉,吭也不吭一声。

李宗德打量着他,满意地发现他脸色没比惟礼好到哪儿去;虽然不清楚他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杜启琛的神情满是烦躁,加上惟礼今早过于平和的冷静,大概也猜得出来情况不妙。


[惟……]像是挣扎些什么,杜启琛顿了很久才又开口。[惟礼呢?]

[我还以为你忘记有这个人了。]看来孬是孬了点,还不至于狼心狗肺。[早上回家了,等一会儿应该就会到学校,他说会来上课。]

听李宗德说这些话还有他的口气,都让杜启琛感到十分不舒服!但他却没办法反驳些什么。

李宗德没打算多费口舌,正要离去,手机响起,他接了起来。

[喂——惟礼喔,]他特地将这句话放大音量,眼角余光则朝杜启琛那儿扫去。

[你要过来了吗……在门口了?不然你去图书馆找我,我快要到了,好。]

收起手机,他看见杜启琛站了起来。沉凝着脸,不发一语地从反方向走开。

李宗德深深睇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接着往图书馆前进。

[惟礼,干嘛坐这么前面?]

回到教学大楼,他们正准备听早上最后一节课。

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黑框眼镜,[这副眼镜度数不太够。]见李宗德很干脆地坐在他旁边,他不由得问:[你不是喜欢坐后面?不用陪我坐在这里。]


[少自恋了,谁说是陪你。]李宗德笑了下,[我只是想抄你的笔记而已。]

真是不怎么高明的藉口。[你从不在上课抄笔记的吧……]

[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要忘了我可以偷偷扣你薪水。]

聂惟礼不禁莞尔微笑,此时,杜启琛刚好踏进了教室,两人的视线一对接,却又随即错开。

李宗德没漏看刚才那一幕。[……喂。]

[嗯?]他很久很久没掉过眼泪了,但是方才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却很刺痛……差点就睁不开。

[天底下猪头这么多——]

聂惟礼立刻举起双手阻止他的李氏猪头学说。[阿德,请你闭嘴。]不过……多亏阿德,他那倾荡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淡淡一笑,[谢了。]

李宗德耸耸肩,当作没听见,聂惟礼笑着摇了下头,端坐准备上课,但是他没去注意,在他们斜后方的三排座位上,杜启琛就坐在那儿。

而那一双晶亮有神的黑眸是如此专注认真、犀利逼人地凝睇着他的身影。

下课后,大家都赶着出去吃饭,杜启琛却仍坐在位置上,摆在桌面的东西一个也没动手收拾,忽然,他感觉到有人站到了前面,他抬起头。

[惟礼……]

见启琛还肯叫他的名字,聂惟礼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微微笑了下。[如果不赶时间的话,有事情想跟你说一下,方便吗?]

惟礼戴着这副俗气的黑框眼镜,杜启琛感到好怀念,他甚至觉得惟礼看起来还是跟刚上高中时没两样……不、不一样!

至少,以前的惟礼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态度跟自己说话……

杜启琛抿着唇,半晌后才点头;敏锐地察觉出启琛情绪的转变,聂惟礼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

[在这里?]杜启琛下意识地看看周围,他发现,李宗德不知何时早就不见人影。

[另外找个地方吧。]

说完,聂惟礼先一步慢慢走了出去,杜启琛立刻跟上,两人虽然并肩,但却隔了一臂的距离,而且煞有默契地静默不语。

[……这里好了。]来到教学大楼右侧最角落,刚好有一间没人的空教室。聂惟礼走近靠窗采光最好的一排座位,倚在桌边。[启琛。]

[嗯。]杜启琛随口应了声。

[昨天晚上,谢谢你还特地过来找我。]

聂惟礼的语调十分平常,没有丝毫异状,就连一丝迟疑都感觉不到,好象他只是准备要跟杜启琛闲聊一般。

一提到昨晚,杜启琛就开始感到很不自在,但聂惟礼却好像没看见,他甚至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喝得太多了,很醉,还作了一个梦。]

杜启琛望着他的眼睛,觉得很困惑、焦虑、好像还有一点害怕,但是……惟礼瞳仁当中那灰暗的色彩让他怎么样都移不开视线。

他不晓得惟礼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那真的,是一个梦吗?

聂惟礼也瞅着他,一会儿,撇开视线。[算了……]他苦笑了下。[我不该这么说,启琛,你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彷佛是恳求,又像只是单纯的疑问……却也间接承认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无可抹灭的事实。

杜启琛没有讲话,或者应该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能。]他轻轻说,[启琛,我感到很抱歉。]聂惟礼的心情很平静,以前他是这么恐惧,但现在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抱歉什么?哪有这么严重!]杜启琛的气息不稳,笑的有些勉强。[你喝醉了嘛……我也、我——反正,只是不小心——哎!我们……没必要搞成这样子吧……]说到最后,他竟然感到杀气。


聂惟礼有些失望。但这在他预料之中,而且已经不错了,至少启琛没有当着面说恶心。

[我感到很抱歉的是,我没有办法再对你装傻了。]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悠远。

[从高中到现在……我所喜欢的人,是你。]

杜启琛再笨,听到他前面的话也差不多猜出来了,然而,当他耳闻惟礼说出这样的告白……依然整个人都傻在当场。

数秒的静默之后,聂惟礼突然爽朗一笑,久违的璀璨容光顿时驱散方才滞闷的氛围。

[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这种事情说出来你跟我都会很麻烦,不过现在遮掩不住了也没有办法……]

但这样的笑意却没有维持太久,三年啊,他对启琛一千个日子以来的思念,很难用短短一分钟的笑脸迎人一笔带过。

[启琛。]

就这一回,让他像对恋人呢喃般的呼唤他名字……可,当他看见启琛的表情似乎微微一顿时,心喊依然深深一拧。

[不好意思,以后私底下……不会再这样叫你了。]他明白的,当这一切摊在阳光下后,他所有的情念就得烧毁,然后随风消散,一点儿烟尘都不再残存。

杜启琛眉头紧皱,他才为惟礼的轻唤而怔愣,就听见他吐出这句话——见鬼的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在大家面前,就请你……委屈一下,暂时还跟以前一样……但是你可以放心,其他时候我绝对不会困扰到你。]聂惟礼说的很轻,恍惚间,就像在哄小孩子安睡一般。


杜启琛却觉得脑子突然被轰得一片空白!

聂惟礼看着他奇特的表情,眼神不由得黯淡,浅浅垂下视线,深吸一口气后道:

[抱歉,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的。]

他回过神来,依然不能接受惟礼所说的每一个字。[你……]

[我占用到你太多时间了,不好意思。]他站了起来,稍僵的面容露出一个客套的微笑。

[那么我先回家,另外,报告的资料我放在这里,]他抽出文件夹,搁在离启琛至少还有三步之远的桌上。[我负责的分析整理都作完了,进度也都写在上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如果有的话,可以传简讯或者写邮件……]


为什么他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为什么胸口的压迫感是这么地重?究竟是谁,将空气从他身边慢慢抽走。又在他的心脏上头,捆着一重又一重的枷锁?

聂惟礼强迫自己转过身,跨出即将离开启琛的步伐,而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最后一刹那,他顿了顿。

[对不起……]

我不该这个样子……不该喜欢上你,不该被你发现,不该让我们之间,陷入无路可退的困境。

杜启琛猛地站了起来!

但是这一抹声音早随着惟礼的身影消散,可他依稀感觉在空气里,还震荡着惟礼留下的话语。

他不知道……原来言语竟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几句哈就几乎可以把人的心搅个粉碎。

鼻头眼眶竟都没来由地窜上一阵阵刺痛,杜启琛握紧拳头,抬脚狠狠地踹翻了身前一排桌椅!

[……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你也真了不起。]

杜启琛倏地抬起视线,瞪向环着双臂,正靠在门边的李宗德。

[你茌那边多久了了?!]

李宗德放下手,走了进来,还比了比隔壁,[开始我就在了。]

[你竟然偷听!]他的眼神顿时凶恶地宛如择人而噬的野兽。

[爱说笑。]李宗德十分不以为然。[该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了。]

杜启琛冷冷一哼,上前拾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纸张,即使怒意烧得他全身紧绷发烫,但那拾起纸张的动作却是如此轻柔,他甚至还缓缓抖了抖上头可能沾到的灰尘,才一一收好。


[虽然我是不需要跟你报备啦,不过看在惟礼的份上,我还是跟你说一声。免得你来坏事……以后,你就放心地跟女人打得火热吧,]李宗德笑得邪气盎然。[惟礼,他就交给我了。]


[你什么意思?!]一个控制不住,他差点把手中的一叠纸尽数捏烂,双眸怒视着李宗德。

[你觉得还能有什么意思,]他舔了下嘴唇,[杜启琛,你以为我没事跟在他身边乱晃,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吗?]不愧是猪头……真好骗。

[你他妈的!]

杜启琛再难克制,直接撞翻桌椅地向前冲去,紧紧抓住李宗德的衣领,几乎是想掐死他!

[离他远一点!]

杜启琛就像一头被激怒到了极点的斗牛,而李宗德还不断地在他面前挥舞着让他疯狂的红披风。

这家伙手劲儿怎么这么大……李宗德皱着眉,用力地拨开。[这关你的事吗?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管太多!]

[闭嘴!李宗德!]他的眼睛都开始微微浮起诡异的血色。[惟礼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准你动他的歪脑筋!]

李宗德嗤笑一声,在他的咆哮下是这么尖锐刺耳。[杜启琛……你真是笨得可以,惟礼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这个[朋友]!]

杜启萱放学回家换了衣服,随意哼着小调,正打算下楼跑去聂家,经过哥哥房间时听到里头传来吵得乱七八糟的摇滚乐,疑惑地跑去敲门。

[哥,你在干嘛?]也不晓得是音乐太大声还是人不在,没有任何回应,她又加大动作敲了几声,[哥?]

[——干什么!]两秒后,门霍地打开,出现杜启琛阴沉的脸。

被吓了一跳的杜启萱皱着眉,[吃炸药喔!]她跟杜漆琛平时虽然喜欢小打小闹的,但他其实很疼她这个妹妹,不过看这情况,还是别乱刺激的好。[你心情不好?怎么连灯都不开?]


杜启琛的表情更寒了。[你到底要干嘛?]如果现在是别的女人早就吃闭门羹了。

杜启萱乖巧地立刻回答。[妈说今天晚上我们还是去干妈那边吃饭啊,我看你还在家,想叫你一起去……]

她刚说完,杜启琛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几乎是低吼般的道:[不去!]

杜启萱愣了下,[哥……]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后悔,却又让冷光掩过;杜启萱的态度十分小心翼翼,细声地问。

[哥……你是不是和惟礼哥——]

[别跟我提到他!]他硬生生截断她的声音,侧过身子,在将门重重关上前,又说了一句。[以后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杜启萱听了又傻眼一次,他好久没跟惟礼哥吵得这么凶了……她看着紧闭的门扉,而里面的重低音金属摇滚也嘎然而止,比较前一刻暴怒而焦躁的气氛,现在门后的空气显得更加凝滞了。


既然惟礼哥是原因,杜启萱只有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

杜启琛关上门后,气憎地拿起遥控将音响停了下来,然后扔到床上,即使如此,那力道之强劲还是差点把精巧的遥控摔散。

[惟礼喜欢过你又怎么样?这可不代表他只能喜欢你一个!反正现在你们也都讲清楚了,以后就各走各的,惟礼说了不会打扰你,你也别去干涉他!哼,朋友?!凭这个关系还不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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