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单恋———— 赝品
赝品  发于:2009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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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启琛站在系学会办公室前的走廊,呆呆望着手中的行动电话,刚才他拨打了两通,但是……惟礼没接。

他不确定惟礼是没将手机带在身上、没听见电话铃声,抑或……不愿意接他的电话。

杜启琛深深地叹息着。

多年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和惟礼产生摩擦,但却给他前所未有的极大冲突,他一直坚信自己要求坦然的原则是正确的,但惟礼却让他强烈地动摇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不计代价换回这一个晚上。

换回惟礼受伤而脆弱的时光。

黄昏前,聂惟礼抵达了打工的地点,从巷子里的后门进入餐厅,他淡淡微笑地跟碰面的人打声招呼,准备走到二楼换衣服。

刚踏上二楼最后一层阶梯,他就看见李宗德站在员工休息室前等着了。

[哎!你居然翘了整天课,那个杜启琛也一脸失魂落魄的——惟礼,你不会是跟他告白了吧?]

[没有……]但是不见得比摊牌要好多少。

今天一整天,他纵容自己彻底逃避,坐在速食店里发呆,看了一场不知所云的电影,走进书店晃得头昏眼花,而最后剩下的那么一点点责任感,则驱使他乖乖地来打工。


李宗德狐疑地咋了下舌,[怎么你也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啊?]

他觉得很累、很疲乏,但还是简单地跟李宗德说了经过。

[——哇靠!]这是李宗德听完第一个反应,[我本来以为你够猪头了,没想到还有猪头比你更猪头!]

那夸张至极的话语让聂惟礼想笑,但他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大概察觉事态的严重性,李宗德伸出手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拉进休息室里。

[今天晚上有空没?]

聂惟礼看了他一眼,慢慢点头。[……嗯。]反正回去了他也不想做任何事。

李宗德笑了笑。[那下班之后留下来吧,我叫你老板带酒回来。]

我老板不就是你老板?聂惟礼的唇角轻轻勾起。[老板回来了?]

说来也好笑,除了面试那天短短的十五分钟,之后就听说老板跑到外地寻访友人,竟然就这样把店扔给员工照顾看管,而他到今天,都还没好好跟那个令人感到亲切的老板相处过。


李宗德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他有打电话回来店里,晚上就到了吧,我等一下再打给他,你都喝什么?]

在几句话的时间里,聂惟礼已经换装得差不多了。[让老板出钱?你不是叫我请客?]

李宗德的眼神很明显地写着:你是白痴,没好气地说道:[就从你薪水里扣。]

[那买最便宜的那种吧。]聂惟礼整了整衬衫,浅浅笑着说。

橘发青年可没这么容易败阵,他上前槌了他臂膀一拳。[行,两打!]

聂惟礼一愣,[你的单位词好像有点问题。]他是想说两瓶吧?

李宗德哈哈大笑,拉着聂惟礼一同走出了休息室,[尽量喝,赢过我就给你加钟点费!]

店里愉快的工作气氛,加上李宗德不时的笑闹骚扰,聂惟礼总算能够稍微忽视胸中深埋的窒息感。

忙碌之中时间很快地过去,聂惟礼将桌面略作收拾后,看了眼店里的挂钟,准备出去先拉下铁门。

[啊、等一下等一下!]不远的停车处跑来一个人影。

聂惟礼回头定睛一看,[嗯……老板?]

洪伟奇跑到他面前停下,喘了几口气,笑道:[你好啊,好久不见了。]

看他拎着大包小包,聂惟礼忍不住伸出手,[是……需要帮忙吗?]

洪伟奇呵呵一笑,[不然先帮我拿一下你跟宗德的礼物吧。]

礼物?他看向洪伟奇左手上的购物袋,忍不住笑了——里面塞了二十几瓶罐装啤酒,几乎要把袋子撑坏。

等到全部的工作人员都走光了,聂惟礼换好衣服后,按李宗德的交代直接上去三楼。

聂惟礼也不是第一次来到三楼,但这一回,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差点没从楼梯跌下去!

李宗德揽着洪伟奇的脖子,两人紧闭着双眼正、正——正在接吻!

察觉到动静,李宗德睁眸看着傻眼的聂惟礼,微笑地松开洪伟奇,[干嘛站在那边?进来啊。]

回过神,聂惟礼有些踌躇地走了过去。

洪伟奇依然亲切地朝他展露笑容,然后开口说道:[你们好好去聊吧,需要什么可以叫我。]

[嗯。]

李宗德轻轻应了一声,但是那浅浅流露出的温和是聂惟礼从来没有看过的,然后李宗德就把满袋的啤酒跟他一人一半,拿上四楼天台。

夏末,夜晚已有些微凉意,坐在外头也还算惬意,而且看天台摆设了桌子跟凉 椅,想必李宗德和洪伟奇也时常在这里休憩。

[喏。]李宗德将一罐啤酒递了过去。[还没清醒吗?]

聂惟礼觉得脸有些热,虽然他搞不太清楚其正的原因,也不怎么想深究。[差一点……]总觉得还反应不太过来。

李宗德打开了拉环,口吻自然地说道:[我是同性恋,不然你想,我怎么这么简单就看出来你对杜启琛有意思?]

他讲得这么直白,让聂惟礼非常不自在,一会儿后,微微苦笑地开口。[我以为是你直觉很灵敏……]谁叫阿德开始总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闻言,李宗德立刻笑得捧腹。[哈哈哈、聂、聂惟礼!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这么迟钝!]

聂惟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坐在凉椅上干脆让他笑个够;见状,李宗德也跟着坐到另一侧,顺顺气后喝了口啤酒,一手指了指楼下。

[我就知道你一定以为伟奇是我亲戚,他是我男朋友。]而且是好不容易才追到的……所以有时候,他总会在惟礼身上看到一点过去自己的影子。

聂惟礼恍然大悟。[所以,他叫你宗德……]而这也是他不让别人叫他名字的原因。

李宗德夸张地擦着眼叫。[你还不算笨嘛!]

[很荣幸娱乐了你。]聂惟礼瞥了他一眼,感到好气又好笑。[到底笑够了没啊?]

奇怪,今天不是应该很感伤的吗?怎么搞到一点气氛也没有。

[我本来以为你很固执又古板,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他拂着铝罐上的薄薄雾气,[就是眼光差了一点!]

李宗德实在是不损人就不甘愿。[……谢谢夸奖。]他将啤酒放在身侧,仰首望着黑蒙蒙的夜空,[但……谁叫我偏偏就是喜欢上他……]

单方面的暗恋真是全世界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而他至今仍然找不到挣脱这个迷咒的方法。

[那你就自认倒楣吧,只是衰了点,没必要这么怨气冲天。]在聂惟礼第一次坦白承认喜欢杜启琛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且他笨成那样,早晚给他气死。]聂惟礼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切,淡淡一笑。


[也罢,我宁愿他笨一点。]让启琛这样误会也好……最起码,他可以不用面对启琛鄙夷的目光。[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所谓的两情相悦……说的是一种奇迹。]他的口吻飘邈,像一阵轻烟,然后他笑了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个奇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李宗德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听见了他这么说。

他漫不经心地晃着啤酒罐。[等你看开了,我再介绍比较聪明的猪头给你。]嗯,猪头配猪头嘛。

这是哪门子安慰?可……他在心底笑了。

他很谢谢阿德,他让自己减轻了许多心理上的压力,他只是喜欢上一个刚好不喜欢自己的人,不走运的程度差不多像踩到狗大便,就这样而已。

即使依旧令人难以释怀,但已经不那么痛彻心扉了,朋友的陪伴让他有了跨出下一个步伐的勇气跟力量。

[……没想到你人还不错。]良久,他突然开口这么说,看着李宗德骄傲的侧脸,又微笑地补了一句。[就是嘴巴真的很贱。]

[妈的!]李宗德转过头柬。笑得颇狠。[要不是看你还顺眼,我跟你罗嗦这么多?!]

聂惟礼终于爽朗地笑出声音。

李宗德畴了他半晌,捏起啤酒罐,过去和他的碰在一起。[敬猪头。]然后大口饮。

一会儿,聂惟礼也将冰凉的铝罐靠在自己唇边,笑着道。

[敬他妈的大猪头。]

[哇靠!你这只天杀的猪头!]看着软倒在沙发里的聂惟礼,李宗德就有股冲动上前踹一脚。[不会喝酒就先说一声啊,灌八瓶!你以为那是矿泉水啊!]就算是也得撑死。


正享受痛饮冰啤的畅快,李宗德回神后,发现聂惟礼的身边竟然已经堆了数个空罐,而他的眼神跟模样明显已经醉得快晕倒了。

伸出手要阻止他继续喝下去的李宗德更惊恐地看见——聂惟礼眉头一皱,似乎就要吐了出来!

手忙脚乱地用最快速度把他带到楼下扔进洗手间,就见他翻江倒海,吐得天昏地暗,李宗德立刻判断出聂惟礼的酒量,并且暗自咬牙。

最后把聂惟礼扶到沙发上,他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洪伟奇莞尔地看着橘发青年,并且笑笑地扶着他的肩膀,[他又不是故意的,我看他也动不了了,让他在这里睡吧。]

[随便。]李宗德转过身子。[反正他睡死了,不会捣乱就好……]

他拉下洪伟奇的头,吻了他一下,正要再深入一点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奇怪声响打断。

[靠!]什么玩意儿!

洪伟奇摸着他的脸颊,笑道:[好像是手机在震动的样子。]

[这么晚了打个鬼——]

李宗德像是想到什么,立刻跑到聂惟礼身上胡乱摸了好几把,活像在吃豆腐,不理洪伟奇在一旁傻笑,他在聂惟礼裤子口袋发现了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马上打开手机。


[喂?!]

晚上接近十一点时,杜起琛在房间里待不住,于是走到楼下门口,他们两家距离很近,只要站在这儿,惟礼一回来他就能知道。

但是离惟礼平常到家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他在家里及门口来来回回了好几次,终于没有发现惟礼骑车返家的身影。

不去学校,难道连家也不回了吗?!

杜启琛紧皱着眉宇,从刚刚到现在,一直被他握在手心里的行动电话微微散发着热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他最熟悉的号码。

电话依然是通的,但响了好几声,惟礼还是没有接听,他心跳逐渐加快,而下一瞬间,彼端传来的声响差点让他心脏停上一拍!

[喂?!]

杜启琛不由得一怔。[惟——惟礼?]声音怎么不太对劲?

[杜启琛,三更半夜打电话来有何贵干呐?]

这人认识他?[你是谁?惟礼呢!]

[你管这么多,]对方的语调听起来十分讨厌。[惟礼现在已经不能接电话了。]

杜启琛的额角一跳,这口气简直像个绑架犯!

他不由得怒道:[惟礼怎么样了?!你到底是谁!]

电话另一头静默了两秒,随即传来肆无忌惮的笑声,然后才继续道:[惟礼他醉倒了,就在我家,你要过来吗?]

杜启琛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你……你是李宗德?]妈的!装神弄鬼!

[现在才听出来喔?]语调明显嘲弄。[好了好了,少罗嗦,要来不来,一句话!]

午夜时分,路上车辆甚少,杜启琛按着李宗德报给他的地标跟位置,顺利找到了地方,摘下安全帽,他刚好瞅见李宗德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李宗德一看见他,抬起腕表瞧了瞧,[嗯,四分半,你手脚挺快的嘛。]

杜启琛对他印象本来就不好,此刻更是差到了极点。[少废话!惟礼呢?]他瞪着李宗德,好象他就是无恶不作的土匪!

李宗德啐了一声,看杜启琛的眼神,他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聂惟礼,说你是猪头实在一点都没错,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笨蛋?

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他转过身,不想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带路;杜启琛并不晓得他为何突然鸣金收兵,但是见他走开,立即尾随在后。

走进防火巷,从后门进入就是颇为宽敞的厨房,跟着再爬了两楼,李宗德忽然停下脚步。[……我问你。]

[干吗?]

[惟礼的酒量到底有多差?]

杜启琛这一晚皱眉头的次数说不定是以往的综合。借想了想才道:[惟礼不爱喝酒,也喝不了多少……两三瓶海尼根就挂了吧。]有一次他才刚喝出兴致,惟礼却已经倒在床上不醒人事了。


李宗德用力翻了个白眼,推开门,靠在旁边比了比里面。[那你送他去医院好了,我猜他八成要酒精中毒了。]

杜启琛心脏蓦地一惊!立刻冲了进去。

极简风格设计的客厅里,惟礼就横躺在沙发上,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坐在旁边,但是他根本没想理会,径自走近惟礼。

惟礼沉沉睡着,但是脸色有些苍白,额角还残留一层薄汗,杜启琛不自觉地拉起他放在凉被外的手,感觉到那指尖的微冷和无力,他简直觉得自己像被人从肚子狠狠打了一拳似的……


[他喝了多少?]那声音饱含怒意,却压得极低。

李宗德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那边都是。]

顺着他的视线,杜启琛看到一袋捏扁的啤酒罐,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有没有搞错……你、你居然让他喝这么多?!]

李宗德冷哼一声,对愚蠢的猪头他向来不给好脸色。[他心情不好,我干嘛阻止他?]更何况,谁知道他的酒量居然低到这种程度啊![你要兴师问罪也找催对象了吧!追根究底,你不也是罪魁祸首吗?]


杜启琛硬生生地噎了一口气![你……你知道个什么东西!]

[你管我知道什么。]李宗德摆了摆手,[反正知道的此你多。]真是,这些麻烦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傻。

始终安静的洪伟奇站了起来,走到李宗德身边,他露出微笑对杜启琛说:[惟礼他一下子喝太多,吐了两三遍,现在应该好一点了,你来照顾他吧,桌子上有醒酒茶,惟礼醒了的话就让他喝。]


这边就先让给你们了。他和善的黑眼睛像是这么说。

杜启琛看着这个予人好感的陌生男人,不晓得该怎么开口道谢。

[我们就在楼下,有事可以按那边的电话,内线是五。]

[走了走了。]李宗德不晓得什么时候又站在了门外,不耐地催促,在转身下楼时还不屑地扔了一句。[猪是听不懂人话的!]

若不是惟礼还躺在这儿,他真的会冲前跟李宗德干上一架!

他握了下拳,吐出一口浊气,回过头,望着惟礼紧闭双眸的脸庞,心头感触交错,复杂地扎人。

[惟礼……]

他轻喃着,明明才一天没见……他却觉得有许久许久,没有看着惟礼的脸,然后像这样呼唤他的名字了。

本以为陷入沉睡的聂惟礼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指尖悄悄颤了一下,接着缓慢而吃力地微微张开双眼。

[惟礼,]杜启琛不自觉地靠近。[你醒啦?]

他皱着眉头,眼睛仍无法完全张开,甚至连焦点都对不太清楚,但是他绝对不会错认那一抹嗓音。

[启琛……]

杜启琛不知道为什么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们说你喝了很多酒,吐得很厉害,现在还好吧?]

聂惟礼缓缓绽放了笑容,轻浅柔和地如同宁静湖面上漾开的涟漪。

一时间,杜启琛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惊喜,他碰到惟礼像是想要抓着什么的手,下意识地握住。

而此举似乎让惟礼感到很高兴,他笑得好像孩子一样,一会儿,他将两人交握着的手牵引到自己唇边。

[启琛……]

他深情地低喃着,轻轻开合的唇印在了启琛的指节上。

第五章

忠诚的骑士,向心之所属承诺一生的爱,以及灵魂完整的奉献,就像是这个样子吧……

杜启琛怔怔望着他掩上了双眸,然后又轻轻张开;而手指间,惟礼亲吻的地方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热流悄悄蔓延。

聂惟礼稍侧着头,微眯着眸,像是想要更仔细地看清楚眼前的人,他抬起另一只手,却发现自己无力举得更高,不由得轻轻拢起眉峰。

[启琛……]

他想碰碰他,他有好久没跟他说过什么话,他不想去介意启琛多喜欢另一个女人,他也不在乎启琛是怎么误会的了,他真的只想在这一刻……至少在梦里,去拥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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