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死命压下冲到喉口的呻吟,他借着将头侧过一边的举动来掩饰微微有些发红
的眼眸。
痛死了!
一开始的快乐在唐佐明进入的那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疼痛。早
知道会这么痛就不让他做了,根本就是自找苦吃嘛。但是……他稍微侧过眼角,瞄到一点那
人激情满足的神情,心头突然暖和不少,身体上剧烈的疼痛似也没起先那般重了。
是因为这家伙吧?自己才会这么心甘情愿,若换了别人,恐怕早已是断手断脚外加血流成河
的下场了!
就当……是自己把他忘了的补偿吧。
他抿紧唇,在心里又加上一句:当然,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再苯的人在经过雷厉有意无意的牵引都会明白他的用意了,更何况唐佐明非但不苯,脑子还
聪明得很。仅只接收到雷厉传来的第五次的肢体语言就已全然知道他的意思:你太粗鲁了,
温柔一点,温柔一点。
知道了。他用无声的眼神回递过去后,激烈的动作稍稍放缓了些,于狭小甬道中抽送的粗大
欲望更在找着那一点后轻厮软磨,时而急骤时而缓慢,学着以往雷厉施加于他身上的诸多手
段一一还施彼身。
快乐在痛楚中诞生,起先纤细的宛如一道潺潺溪流,只在痛苦的海洋中若隐若。不消多时,
众多的细小溪流汇聚成汪洋,吞噬掉原先的痛苦取而代之,直至充盈满血管中流动的每一滴
血液。
几近窒息的激情中,他们在对方身上留下无数痕迹,贴近的身躯更是近至挤不进一只蚊子。
炽热的鼻息,迷离的眼神,紧紧相握的手,时不时贴合的唇瓣,互相拥抱着高潮时,他们的
口中只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这名字的主人对他们来说,便是生命的唯一,仅有的唯一………
…
欢爱过后,两人都疲劳不堪,躺在医院狭小的单人床上,用挤的贴合着。
半晌,缓过气来的雷厉就着半靠在唐佐明胸口的姿势开口。“我恢复记忆的事情别告诉别人
,就算是关昊、方默他们也不可以。”
“恩。”
“你不问为什么就答应下来?”
“不管你做任何事,我相信你都有你自己的理由,而且,可以说的话你一定会告诉我,现在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就表示这件事情的内容还不到我该知道的时候,既然是这样,问了也是
白问,还不如什么都不问的好。”
“…………你好象……太过信任我了,难道不怕我有一天会伤害你么?”
唐佐明低头看他,微笑。“你不会的。”
笃定的语气让雷厉再也无话可说,这是第一次,两人间唐佐明这般绝对的占了上风,而使雷
厉无丝毫反驳之力。
“309号房的雷厉,该换药了。”就在房内气氛正好,两人‘含情脉脉’望着对方的时候,查
房的护士一脚踢开门,两手托高一晃眼的白亮盘子莽莽撞撞的冲进房来。
第五十六章
真是巧了,这门也不敲一声就冲进来的卤莽护士正是唐佐明昨天于走道上遇见的那位。就见
她进来后直奔床边,堆满雪白纱布与瓶瓶罐罐的扁大盘子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愣是没看见床上的病号多了一个。
累死了,要不是上星期欠了张娜那死丫头的人情,她才不愿意在原本的休息天跑来加班呢。
不过,她笑眯眯的弯起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据说住在这309号房的是一超级大帅哥,也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嘿嘿,她还算赚到了呢。
将手上的盘子往床边的矮几上一搁,她兴奋的转过身就想看看床上的病号有没有向大家传的
那样,是个超级大帅哥。
一转身,愣了。
帅哥倒的确是帅哥,不过不只一个,两双同样黑亮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视线再往下移,隆
起的被子下明显就是两具躯体。
瞬时,309号病房蓦然鸦雀无声,安静的就只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声或急促或平缓的在房里响着
。
“呵呵,呵呵,我、我好象走错房了,不好意思打搅了!”干笑着说完,她二话不说端起矮
几上的盘子象来时一般的冲出房。没等两人有所反应,下一个瞬间她又冲了进来,这回,她
一进门就赶紧把门给牢牢关上了。
镇定,镇定。她一边这么告戒自己,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两人,临得近了,才挂上一脸甜甜
的笑。
“这个、我刚才出去看过了,好象没走错房啊。”
“恩哼。”对她的笑脸,雷厉无动于衷的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算是回答。被子的手则用力
抓住唐佐明不安冰冷的手掌,紧紧握着。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能麻烦两位跟我解释一下么?”好酷的男人哦,她两眼不自觉的冒
出无数星星,彻底被冷着一张脸的雷厉给迷倒了。
察觉到与自己紧贴的躯体有越来越冷的趋势,雷厉明白唐佐明已经到了忍耐极限,被下的手
再次安抚的用力一握后,他轻勾嘴角,露出一个只要是人都无法抵抗的微笑。
“可以请你先出去五分钟么?”
“啊?”
“出去!”尽管是命令的口气,但雷厉脸上的微笑却越发灿烂,直把个入世不深的小姑娘迷
的晕晕忽忽半天找不着北的退出房去了。
她的身影才在缓缓合上的门缝间消失,全身光溜不着寸缕的唐佐明立即从床上一跃而下,拎
起地上的衣服就直奔洗手间,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那护士真的在门外等足了五分钟才进来,推门进来时正看见穿戴完毕的唐佐明为两手缠满纱
布不便行动的雷厉扣着衬衫上的扣子。从窗口投进的淡冷清阳下,两人对望的眼神缠绵而温
柔,就连站在门边的她都感受到他们之间那份浓厚热烈的感情。一刹那,有如福至心灵,她
全懂了。
“不是说换药么,怎么傻愣愣的站在那儿,还不赶紧过来。”雷厉面对唐佐明时的温柔模样
在转身向她后立即换成一副不耐的后娘脸孔,转变速度之快直叫她叹为观之。
“雷厉。”唐佐明轻声呵责着,“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他抬头向她
微笑,“麻烦你了。”
只这一眼,她就看出这两人里谁是好捏的软柿子,撇撇嘴,快步走到床边,拿起盘里的剪子
就往雷厉搁在被外的右手手臂凑去。
卡擦卡擦卡擦卡擦,三两下就将缠满了整条胳膊的纱布拆剪得一干二净,现出那日房屋爆炸
后所受的伤疤,一道道的,竟有无数之多,其中最深的当数接近手腕静脉的那一条长长的口
子,直叫一直没见过雷厉换药的唐佐明看得一阵胆战心惊。
“喂动作快点,这样抬着手我很累的诶。”
“知道了,马上就好了。”她没好气的回声应着,低下的眼角却不着痕迹的将床边温和男子
渐渐收紧的拳头收进眼内。真是的,催什么催嘛,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性急的原因?还不
是怕他看了会难受所以才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连着催了自己数次,只怕等待会药换好了就会急
着赶人了。
果然,药才刚刚给换好,雷厉便冷着一张脸下命令。“好了,没你的事出去吧。”
他、他、他以为这家医院是他开的么?一副理所当然赶人的模样,真是可恨呐!
想是这么想,但给她个熊心豹子胆她都不敢把刚才心里想的说出来,原因无他,光是那么躺
着就能让人感到害怕的男人她实在没勇气去招惹,更别说对他大小声了。(好吧,她承认自
己是欺善怕恶的那一类型)
有如受人欺压,连背影都显得格外可怜的护士一走出房门,唐佐明再也隐忍不下去,当场就
爆发出来。“你都伤成这样了,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雷厉突然截断他的话,一脸的轻描淡写。“在那种情况下就是我喊
停你也停不了了吧?更何况,当时我自己也很想要啊。”
这个人、这个人该让自己说他什么好呢?
自从车祸发生以来,他虽然忘记了自己,但彼此相处的方式却要较以前亲密许多。以前的雷
厉总让人感觉捉摸不透,好象被一层又一层雾气包围着,能看见却无法清楚,能摸着却不够
实在。
而今,不一样了。
他就这样躺在自己面前,一伸手就能触摸到,总是笼罩在身边的隔阂也消失了,也许,失去
了记忆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那场车祸唯一的好处就是成了改变彼此关
系的契机。
正沉浸于伤感中,忽然感觉一条长腿从被子里探出,轻勾着他的大腿。
“喂……”
“别闹,这种身体还胡思乱想些什么。”弯身将雷厉不安分的长腿塞进被里,唐佐明又是好
气又是好笑的在此刻尚无法动弹的男人额头轻弹一记,微勾的嘴角满是压抑不下的温柔情意
。
“胡思乱想的人是你才对吧?”雷厉促狭的看他,才被塞进去的腿又伸了出来,在床沿慢慢
荡着。“我只不过是让你帮我拿一下掉在地毯上的内裤罢了,谁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又被这家伙耍了!
涨红着脸低身将落在床角的纯黑内裤拾起正要递去,却见那人抬高了一双缠满纱布的手,无
声望来。看看他,再看看手上的内裤,唐佐明长叹一声,只得认命地掀起被子。
看着他,雷厉突然想起一事。
“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么?”
糟糕,他根本就把上班的事给忘了!一看手上的腕表,已是十点,倘若此时赶去上班也晚了
,干脆就放自己一天假吧。可惜,天不从唐佐明的愿,就在他刚兴起矿工,美其名为放假的
念头时,一阵电话铃声从他摆放在房内小沙发上的外套内传来。
“我是唐佐明,什么?好,我马上就赶回来。”放下电话,他回身正要说话,雷厉已先他一
步开口。“是律师楼的事么?反正我也想睡个一会,你就忙你的去吧。”
“那好,我下了班再来看你。”
“恩,路上小心。”
伏身在他唇上留下一个亲吻后,唐佐明便急匆匆的赶回律师楼去了。
摸着唇上残留的余温半晌,雷厉霍然拉开矮几最下格的抽屉,拿出一张软盘盯视片刻,再从
同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只手机,毫不考虑就按下数个按键。短暂的等待后,电话被接通了。
“我是雷厉,我全都记起来了。”
第五十七章
那日之後,雷厉突然变得忙碌起来,一拨又一拨的人群直往这病房里进进出出的,有时候连
著几天他都没个歇息,甚至喝口水都成了奢望。唐佐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嘴上却是不曾
说过半个字,他心里多少有数,雷厉突然忙碌的原因怕是和恢复记忆脱不了干系,故此,尽
管心疼不已,他也只是趁著人潮不接的时分来医院看一下他,待个片刻就又赶著回去律师楼
忙自己刚接手的案子。
乌怆屿在自己家中被枪击至死的事情於整个警界中闹得极大,由於当时仅只雷厉在场,所以
尽管他也受伤进了院,但还是免不了让警方派来的人做了好一番调查,口供更是录了不下数
遍,一个简单的事发过程硬是翻来覆去询问了一星期才告暂停。新闻传媒则天天把他雷厉的
大小事情挂作头条,一时间,他倒成了埠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以往历任港督都没他这麽风光
。
好容易等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些,雷厉便急著出了医院,也没和唐佐明打声招呼就搬去大屿
山‘暗裔’的临时大本营,一去就是大半个月,音信全无。
一开始,唐佐明还忍的住,逼自己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别的什麽都不想。可後来,眼见只能
从报纸杂志上知道那人的小戏,而且还越来越荒诞,心里是怎麽都忍耐不住了。丢下手上的
案件开车到码头,买张船票直奔大屿山,找雷厉去了。
“少爷,有人找您。”
“不是说了我没空,谁找都不见的麽。”靠在窗栏边的躺椅内,雷厉懒洋洋的翻著手上的闲
书,心不在焉的问了声。“究竟是谁这麽不识相啊?”
啸低头,躬身往前面凑近了些,才道。“是唐佐明,唐先生。”
“是他?他怎麽跑这来了?有说是什麽事情麽?”
“没有。属下不敢多问,只是看唐先生的脸色,象是不大好看。”
雷厉放下手上的书,自软绵绵的躺椅内撑起大半个身子,略略沈思了会笑起来。“让他进来
吧,直接来小楼就行了。”
“是。”
啸才刚刚退出门外,雷厉放在上衣内袋中的手机就微微一阵震动,拿出看过,他立即消去,
唇边的笑更灿烂了几分。唐佐明随著啸进来小楼的时候正看见雷厉背对著他,负手立於窗前
的背影。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他回过身来。
“你来了。”
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的话,明明打算一见了他的面就要全部倾吐的,却偏偏被这人一句平常
的话语给埂在咽喉,怎麽都出不了声了。
‘你来了。’简简单单四个字,好似这大半月的分离不过小梦一场,又似雷厉只出去附近转
转,十几分锺也就回家来了。
仅仅大半个月,就连一个月都不足,但为何现在两人见面,心中但觉生份不少。是眼前的人
变了,还是自己的错觉?
“恩,来了。”连日的思念与疑惑到此刻只能化作一句,唐佐明不禁冷冷笑起,心里说不出
什麽滋味。
“来,坐这里,”一转头,雷厉扬声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
相对无语。
雷厉固然是不知道在想什麽,唐佐明一时间也想不到该说些什麽,只能坐在雷厉躺著的软塌
边的红木软椅上,思绪恍惚。
“生气了吧?”
“啊?什麽?”
雷厉微微一笑,伸腿将唐佐明坐著的椅子拉近些许,起身凑近他。“我什麽招呼都没打就搬
来大屿山,你生气了,恩?”
“有一点儿,但不是我跑来找你的最大原因。”唐佐明盯视著雷厉近在咫尺的眼眸,话有所
指。
“是麽?那你能告诉我,除了生气你还为什麽找我来了。”
“这两天司法界里有一个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想费精神去猜测,
所以干脆就来找你,真假就听你一句话。”
“……你是说,关於我接掌青帮和‘暗裔’,并将在下一步与国际走私组织搭线的消息?”
见唐佐明点头,雷厉忽然大笑出声,边笑边起身,缓缓走了几步,回身看他。“如果我说不
是,你相信麽?”
唐佐明毫不犹豫,“我信。”
看他半晌,雷厉又笑,笑的无情而冰冷。“你不该信的,那传闻是真的,一字不差。”他怜
悯的伸指抬起唐佐明的下颌,轻轻摇头。“我说过,有一天我会伤了你的,现在,信了吧?
”
雷厉的眼,很冷,是没有点滴温度的那种冷,看一眼,就心都在瞬间被冰冻了,血液也失去
了热度。
缓缓抓住抬著下颌的指,同样寒冷。
唐佐明不退却的回视,“我也说过,你不会的。现在,此时此刻,我依然相信。”
是的,我依然相信。因为你是雷厉,是我这一生唯一认定,唯一所爱的人,不管你用什麽方
法,什麽手段来让我相信你现在冷酷的模样是真的,我也绝不相信。但为什麽?你为什麽要
这麽说?你在做的,将要进行的究竟是件什麽样的事情?难道它的严重性已经大到你要将我
推开,放置於安全的范围内才能安心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