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东西,在朱国侯府上,都喝不到?」正当几人纠缠不休,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清清淡淡的音调中隐隐藏着一丝丝的冷意。
「当然就是神仙醉,呃!王、王爷,您、您……」胖子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一句,等抬头看清来人是谁以后,顿时呆住了,面色霎时间惨自如纸,浑身抖如筛糠的他,哆哆嗦嗦地老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神仙醉?焱,你也喜欢喝吗?」逍遥王黎昊珩并没有理会他,从那几个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家伙们身边走过,挽着失焱的手臂,缓步向摆放酒席的石亭走去,边走边问。
「嗯!」朱焱见到来人,表情柔和了几分。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与人肢体接触,若不是这位离国王爷,曾冒险将他从着火的祭台上救了下来,他恐怕也不会任其这般亲近,再说朱焱看他年纪与自己儿女们相差无几也就视其为子侄辈,完全没有多想,又哪里会知道他心里的龌鹾念头。
「没想到焱,与本王竟是同好,都喜欢喝神仙醉,本王府里还有很多陈年的神仙醉,等会儿让仆人们给你送来一些。」黎昊珩陪朱焱走到桌前坐下,唤人送上新餐具,伸手将桌上的白玉酒壶拎了过来,打开的酒盖低头闻了闻,眉头紧锁,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甚满意。
「这酒?」口气诧异的黎吴珩,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对周围反应皆无动于衷的朱焱,再看了看表情有些尴尬的炀氏,耸了耸肩,洒脱的说:「我们还是先将就一下吧!本王已经派人回府取神仙醉,一会儿就能够回来。」
给早就被所有人遗忘了的虞亦琦递了个眼神,才刚坐下的他,很无奈的站起身,转身离开朱国侯府后花园,吩咐守在门口的侍卫走一趟。
自己则再度回到后花园的石亭,而这时刚刚站在边上的人体雕像们,都相继恢复了正常,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在摆满酒菜的石桌旁排排坐,除了那几双溜来溜去的眼睛,还不怎么老实外,其他方面都还算差强人意。
「……你们几个小子,都是谁家的?」喝了口酒,味道似乎真的不怎么样,黎昊珩忍了又忍,才没有吐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适,他斜眼瞅着那几个赖皮赖脸就是不肯走的纨绔子弟,一脸老气横秋地问道。
「草民是左丞相家的三子……」还是胖子先开口,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答道。
「……草民是户部尚书次子。」瘦子也紧跟着答道。
「……草民是刑部尚书六子。」
「……草民是礼部尚书四子。」
「……草民是……」
「好了,你们几个来朱国侯府有什么事吗?」没等他们几个介绍完毕,实在懒得听他们自报家门,挥挥手打断他们,不耐烦的问道。
「呃!这个……那个……其实……」胖子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暗忖,早就听说朱国侯府的后台是逍遥王,大家本来还都不信,看这情形传言非虚啊!
「什么这个那个地,快说到底有什么事?」黎吴珩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开口质问道。
「这个……其实草民是来提亲,对,是来提亲的……」抓耳挠腮地胖子,看到坐在身边一言不发,神色玲漠的朱焱,突然灵机一动。
「提亲?向谁提亲?」一挑眉,黎吴珩甚是惊讶的问。
「就是他……」几个人又一次的展现了多年狐朋狗友的默契,同时抬手掬着朱焱,异口同声的答道。
「是我先说的……」
「滚,是我……」
「是我……」
「……」你们可知道他是谁吗?」没理会面色铁青的黎吴珩,一直被所有人忽视的虞亦琦,神色古怪地望着差点又要动手的几个人,慢吞吞地开口闻道。
「不管他是谁,草民都要娶他。」几个色迷心窍的家伙,并没有留意到虞亦琦表情,全都是一副痴情种子的模样,大声表白道。
「……父王,您的酒!」这时才刚离开取酒的大皇子朱焴,与端着银盘的侍从走了回来,亲手将酒打开,倒进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内,然后给拿着酒却一唇不沾的朱焱换了下手中的酒杯。
「……啥?父王?」嘴顿时张得老大,下巴差点惊掉地上,几个人掏了掏耳朵,简直不太敢相信自己刚刚亲耳听到的称呼。
「噗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朱国侯,是这座侯府的当家人,也就是哪位朱焴大公子的亲生父亲,以及朱国侯夫人的夫君,你们竟然向他提亲,哈哈……你们简直是太有勇气了,哈哈……」嗤笑出声的虞亦琦,笑得是前仰后合,肆无忌惮,还不停地拍打桌子,震得桌子上面的盆盆碟碟,碗碗筷筷,蹦蹦跳跳,劈哩啪啦地直作响,就像是在给他配乐似的。
「五表哥,你就不能沉稳一些吗?」横了他一眼,看不下去的黎昊珩,不满地数落了他一句。
「咳咳……呵呵!」虞亦琦扬了扬手表示听到了,虽然不再继续拍桌子,可依然趴在桌边,抖着肩膀闷笑不已。
「大公子手中的是凤凰血吧?本王久仰大名,却一直没有机会品尝,不知道能否让本王也尝一尝呢?」不理会那群吓掉下巴,和一旁笑掉下巴的几人,神色温和的黎昊珩,很有几分长者的风范,开口说道。
「王爷您请!」大皇子朱焴,心知他是谦虚之言,身为离国一人之下,权倾天下的逍遥王,又怎么可能没有喝过凤凰血,不过他也并没有多言,而是神色自若地为其斟上八分满的凤凰血,递了过去。
也多亏他记得自家父亲有到处丢酒杯的恶癖,所以多备了几支水晶杯,否则可就尴尬了,要知道喝凤凰血,最好配水晶杯,其他滔杯可不怎么适合。
「这凤凰血,似乎只有出自你府中,口感才更加纯正。」轻抿了口杯中酒,凤凰血度数比较低,性子温和,微微有些酸涩,虽然回味香醇甘甜,但对历来喜欢烈酒的黎昊珩而言,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不过所谓爱屋及乌,见朱焱喜欢,本来到他嘴里感觉又酸又涩,难喝至极的凤凰血,也变成清香芬芳,绵甜味长。
「……不都是一种酒吗?又能有什么不同?」懒洋洋地敷衍了他两句,与黎昊珩的优雅浅尝不同,脸上表情冷淡淡,没什么太大起伏变化的朱焱,端起水晶杯干脆俐落地一饮而尽。
「呵!难得今儿个见你说这么多话,以往恐怕连应都不肯应一声。」笑弯了眼,黎昊珩满心欢喜的说。
皱了下眉,朱焱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在这个世上除了姒燊,他对谁都没有太多的话,以前就算是个傀儡,王宫内外,朝上朝下,想说不想说,他都得说,少说一句都不成,而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了,难道还不允许他随心所欲,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应酬本就无比厌恶的他,心里不由得有些腻烦,而他之所以会过来,本来就是想替孩儿稍稍解下围,看来现在既然也没什么事了,也就懒得再继续待下去了,丢下手中酒杯站起身打算离开。
「焱,你要去哪儿?」好不容易能见他一面,黎昊珩实在不舍得让他就这么离去,伸手抓住他衣袖,询问道。
一言不发地偏首斜眼睨娣着他,已经感到不耐烦的朱焱懒得再理会他,用力一抖袖子甩开他的纠缠,悠悠然地沿着鹅卵石小径往回走。
「焱,你为何就不肯回头好好看看我呢?」喃喃自语的黎昊珩,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满眼尽是迷醉之色。
而旁边看得明白的虞亦琦,咧了咧嘴,在心里暗呼冤孽,站在另一边面色如常的大皇子朱焴,也早就猜出这些年对他们朱国侯府照顾有加的逍遥王,对他父亲心怀不轨别有所图,可他也很清楚父亲对其根本就无心,其实更准确地说,他的父亲根本就没有心,很早以前他就发现了,父亲的心已经遗失了,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像游魂似的再次飘上石桥,整个人又开始恍恍惚惚,脑中一片空茫的朱焱,不想思考,也不愿思考,因为不管怎么思念,那人也不在身边,也不可能回来。
从懂事起那人就在身边,陪他欢笑,陪他聊天,陪他消磨无尽的寂寞与深宫的冰寒,可这三年无论他怎么呼唤,都得不到回应,再也听不到那人的声音,再也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从此以后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朱焱觉心里空落落地,整个灵魂就好像被抽空了似的,只留下了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啊?什么时候才是个结束啊?
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朱焱感觉度日如年,孤独地渡过每一个寂寞的日夜,无论走到哪里眼前都好似看到他晃动的身影,能嗅到那熟悉气息,朱焱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就要疯了,或许……现在的他,就已经疯了也说不定。
单手搭在石桥的栏杆上,久久地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勾起一抹浅得不能再浅的孤度,失焱在心里冷冷地嘲笑了自己一番。
「焱,喝完酒再回去不好吗?瞧,这是刚送来的神仙醉?你一定会喜欢的……」不甘心就此回返的黎吴珩,借着刚送到的酒,又追了过来。
瞅着他手中熟悉的酒瓶,朱焱心里越发迷茫,就是因为那酒他与姒燊的关系才会变得如此扑朔迷离,而姒燊的离去会不会也是因此……
「……焱,小心你身后……」站在桥下仰望着朱焱的黎昊珩,发现他身后的空气突然泛起了波澜,像水波纹般一圈一圈在半空中荡漾,而且还在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在朱焱的头顶迅速聚集了一大片的乌云,雷光电闪在云层中来回滚动,随着黎昊珩的惊呼,一道霹雳当头劈落。
「啊啊……」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小火儿,孤穿越了无数的空间,终于找到了你。」从天而降的霹雳并没有把朱焱怎么样,反而是耳边传来的那道熟悉的声音,令他浑身颤抖不已。
他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他吗?浑身抖个不停的朱焱不敢回头,他好怕这是个梦,一动就会从梦中醒来。
「小火儿,孤回来了。」炙热的臂膀将朱焱紧紧地拥在怀中,原本就不怎么丰盈的身子这几年变得更加单薄,姒燊都不敢太用力深怕会弄痛了他。
「燊,燊……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在做梦吧?」头枕着姒燊的肩,紧闭着双眸的朱焱,还是不敢回头,就算这是个梦,他也不愿从这个美丽的梦中醒来,成串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溢出眼眶止不住的滚落。
「不,这不是梦,孤就在你身边,孤再也不会离开你。」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心里患得患失的恐慌,为他感到心痛的姒燊,伸手将他拥得更紧。
强压心底的恐惧,朱焱慢慢地回过头去,抬头望着那张在梦里曾经描绘了千百递的俊美容颜,宛如雨后晴天的天青色眼眸牢牢地盯着他的面容一眨也不眨,扑簌簌的泪珠不住的滑落,声音哽咽的他,委屈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去就不回头,难道你不知道,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那么我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小火儿,你知道,从你懂事到大,孤一直在你身边,孤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而言,孤是父,是母,是兄,是弟,是友,而你在孤心中的地位也相同,可突然的变化,孤的心乱了,孤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孤只想到了逃避。」高傲的姒燊,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可面对着朱焱更为罕见的泪水时,他手足无措了。
「逃避?你为什么要逃避?你为何没有想到先问问我?你就这么丢下我,让我一个人面对失去你的恐慌,让我在自责中度过每一天每一每一刻,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泪,流的更急,或许从小长到这么大,这是一直坚强的朱焱,头一次流了这么多的眼泪,不知是伤痛多于惊喜,还是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与忧伤,全都倾泻出来。
「小火儿,原谅孤,孤早就后悔了,孤想回来,可是孤失去了你踪迹,孤快要疯了……」俯身吮吸着他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失而复得的喜悦,又哪里及得上朱焱的眼泪带给他阵阵揪心的疼痛。
「难道,不是你打碎了盘龙玉佩,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泪眼婆娑的朱焱,仰首望着姒燊满脸的困惑,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自己动的手脚被发现,才导致姒燊的突然离去,而他的自责与恐慌也多半皆源自于此。
「怎么会,做错事的人,是孤,又不是你,子镜的损坏,完全是个意外,这三年多……孤一直不停地在各个时空中穿梭,寻找你的踪迹,这几年也让孤更清楚地知道,你在孤心中的地位,孤再也不会离开你。」挑起他下颔,姒燊柔情似水地凝视着朱焱水亮的双眸,轻声倾诉道。
「真的吗?再也不会离开我?永远吗?」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朱焱天青色的双眸中散发着希冀的光芒,微微上翘的红唇,似盛开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对永远,一生一世,哦不!是永生永世……」凝视着面前微张的唇瓣泛着诱人的光泽,那一张一合的粉唇,就仿佛在向他发出邀请,感到口干舌燥的姒燊,情不自禁俯身吻上他的唇。
落在唇上的吻,令朱焱先是愣了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双臂环上他的脖颈,热烈而又缠绵的回应他。
而与此同时,无论是石桥下,还是石亭内,彻底石化了的人物雕像,似乎又增加了几具,一颗颗破碎的心,也随之洒落了一地,再加上某人可怜的下巴,也跟着跌落在地……
第十章
浅浅的吻,继而辗转摩挲,带着淡淡的眷恋,与浓浓的深情,一点点的加深力度,姒燊的吻是那么的灼热与滚烫,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青涩。
虽然姒燊一生中女人多得数不胜数,可几乎没有谁能令他产生亲吻的欲望,而朱焱似乎是例外中的例外,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很渴望将自己的唇印在焱的唇上,想尝尝那醉人的滋味,但他又一次次地将这个不该有的邪恶念头深埋心底,对感情明显迟钝的他,总以为自己是欲求不满。
直到那次酒醉后的意外释放,他的心才终于承认,朱焱是与众不同的,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个世间没有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只是没有想到他会与朱焱失去了联系。
他穿越了无数相似的空间,找到无数似是而非的身影,一次次的失望,令他更加笃定焱在他心中不可动摇,无人能替代的地位,就是因为他一时的疏忽,而不小心遗失的珍宝,能够重新回到他身边,失而复得的狂喜,令姒燊不顾一切的将他深深地锁入怀中,永远也不要再放开。
覆上他柔软的唇瓣,忘我的与他唇舌纠缠在一起,贪婪地吮吸着他口中甘甜的津液,品尝着好似从未曾尝到美味,疯狂地在他口中肆意掠夺着,吮吸着,探索着
勾住他的脖颈,热烈回应着他的索求,唇与唇相贴,舌与舌纠缠,娴熟地吮吸着他的舌尖,灵活的舌反守为攻,在他唇齿间游走,随后趁机长驱直入占领最后阵地,不断舔弄他口腔内每一寸空间,吮吸着他口中每一滴如蜜的津液。
与姒燊的生涩相比,朱焱就明显就熟练了许多,谁让他是专职的昏君,本身却是不怎么贪恋情事的人,只好在技术方面寻找平衡,这样才不至于会被宫里那群旷男怨妇们,发现他这个昏君当得不怎么称职。也因此,两人火辣辣地热吻,是以姒燊节节败退而告终。
吻技稍嫌逊色,并不代表其他方面也不如他,不甘认输的姒燊,愤愤地转而吻上他敏感的颈侧,顺着轮廓舔吻,贴着锁骨凹陷处,或轻或重地吮吸,啃咬。
「晤!」脆弱敏感的脖颈遭遇袭击,身体一阵痉挛,战栗的酥麻感流遍全身,身体不由得一软,朱焱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上次朱焱是酒醉无力,所以才会任其为所欲为,这次他可不打算束手就擒,不甘示弱的朱焱,手抚上他柔顺的发,再辗转摩擦着他敏感的耳朵,指腹轻柔地捏着他异于常人微尖的耳朵来回揉搓。